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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44四十四、锋利?谦微?

    “崔佩佩。”郝敏仍然肃着脸,递给她了一个小红袋子,明显和分给其他人的不一种,“槐花包子,旁边有农户正做着,就是槐花不新鲜,是放了两个月的冻槐花。”

    崔佩佩有些木楞。

    不知这位她三番五次搭讪不果的少年怎么突然......这么重视起她的“需求”来,这让崔佩佩大有受宠若惊之感。

    明明几次试图建立对话失败已经让她淡了套往年交情的想法,如今这几个槐树花包子......果然吃货的交情还是在的?

    崔表姐饿了整日,这时也耐不得娴熟优雅的吃姿,一手一边攥着大饼,大口大口地从饼中心的葱花啃到边边角黑亮的酱汁,见了角落里这一幕只拿眼温柔地飞崔佩佩,咽下一大口半面饼开玩笑,“看哪,有人开小灶啦。”

    天色将黑又是偏山老路,崔表姐分贝不高的一句话却极为清宏,霎时这“私相授受”的一高一矮一少年一少女就成了大家伙儿笑着注目的对象。郝敏这一趟吃如雪中送炭般及时,很得人的感激,崔家的男男女女们就如捧月般把他当成重点打趣对象,

    “阿敏小时候就是个懂事孩子,别人家的都田里沟里成天见地耍,阿敏就知道在家帮着郝文娟做事,隔三两天的还带些吃的去探我妈,把别家的孩子都给比下去了。”崔姑母低头咬了一口饼。

    “这就叫父子承继,”崔奶奶点头,“这孩子不输给老子的。”

    “那是!郝哥的孩子怎么会差!”崔大伯也跟着凑热闹,只那一声“好哥”让崔佩佩突生了几粒鸡皮疙瘩。

    倒让人忽视了崔佩佩。

    背着人的郝敏好像还有什么要给她,被崔表姐似酸似调笑的一句话打断,缩回了手。

    淡定地顶完了大家的表扬夸赞,郝敏默默地退了和郝秘书去察看车后的香纸货。

    崔佩佩咬着包子看这一对相似的背影,不由得赞叹这对父子对崔家人真是不无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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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了郝秘书和崔大伯的崔家妇孺队伍踏上了步行“横穿龙虎滩”的道路。

    行李和其他负重都留在了车上,郝秘书收着崔老爷子的骨灰盒,徒步人员只带了点贴身钱物,连水都没有多带一瓶。

    因为实在也没人愿意拿着当拖累,自己还不一定用得上。

    崔佩佩把保温瓶里的水倒掉了一半,犹豫了几个回合还是落下了,崔表姐为此还笑了两转,“也不是野外露营,你是不是还要带条薄毯上路啊。”

    崔佩佩在气温骤降的夜风里打了个抖,唉,要是有毯子,就好了啊。

    饶是辎重减到最低,崔家军的行进速度也十分的不客观。崔大伯先前说的“土积了半车高”果然不假,就连距离滑坡端最远的路面也有及脚深的黄土淤泥,一踩一个坑还无比坚韧有力,分毫不比那揉上劲的面团粘性差。由于人小腿细扛不过那黄泥的吸附力道,崔佩佩和崔表姐就算有各自的大人护着也连摔带跌绊了好几个跟头。崔佩佩还算好,只要感觉要摔了就伸胳膊抻腿不计形象只顾实用地稳住自己,崔表姐却顾忌着风度,不肯学崔佩佩那张牙舞爪丑态百出的求稳姿势,愣是凶哼哼实在在地接二连三地摔倒爬起再摔倒再爬起,一身的泥水倒显得比崔佩佩还狼狈。

    “不成,”被佩妈扶着的崔奶奶回头在越来越深重的夜色中看落后老远的孙女外孙女,“孩子太小又没吃过这种苦趟过这种路,这么走下去不是个事。”

    是啊,连崔奶奶都走得比她们快。

    如果她也像老一辈们插秧跨水田般地长大,大概也能勉强应付应付眼下的状况。

    “不然我和崔叔叔背着她们过去吧。”一直走在队伍最后断尾没什么存在感的郝敏走上前,少年的身影在崔佩佩身前蹲下带来袭面而来的温暖,下一刻她就感觉到自己腾上了半空,身下相贴的染了潮气的外衣让她不自主打了个哆嗦。

    郝敏背着她埋头向前走。

    剩下已经成了个泥人孤零零惨兮兮的崔表姐。

    郝敏三两步向前走的利落身姿和伶仃哀戚的崔表姐让佩爸卸下了最后一丝犹豫,弯腰背上了人,只开头两步走得晃荡让回头盯看的崔佩佩很是吊了一颗心。

    慢慢崔家军的成员们都渐入佳境,崔佩佩和崔表姐都是娇小体型,佩爸虽然步子不及郝敏抖擞有力,但一步一步还算稳当,没了孩子拖累的崔姑母和佩妈走在崔奶奶身边,一近一远地在头前加快了步子。

    身下的郝敏更像一部背人机器,不但姿势摆得让上座的崔佩佩很是舒适,而且健步如飞,如履平地,一个颠儿都不带打的。

    很快他们就走出了滑坡淤泥的路段,崔佩佩听到身后的佩爸如释重负的连喘,和气息平稳完全没当回事的郝敏比不得。

    佩爸从来就不是强健型,升官前是高瘦,升官后是人胖肚大,典型的高血脂体型。

    哪个都不是擅于背负的。

    唉。

    尽管舍不得在郝敏背上的短暂幸福,但崔佩佩的良心告诉她这时候应该主动从俯首甘为孺子牛的少年身上滚下去,她小腿一夹郝敏就懂意思,蹲下方便她行动。

    甫一落地还没站稳崔佩佩就觉得头顶一片铺黑,带着浓重雄性气味的炽热气息骤然拢上来,郝敏把外套衣袖围在她脖子上打了个结,不容反抗也不留反应间隙地再次将她驼上了身。

    崔佩佩很惊讶,怎么一转眼,她又上来了。

    没了厚衣料相隔,崔佩佩能清楚感觉到薄衫下头坚硬的肌肉和透热的皮肤,果然不愧是部队里锻炼出来的。

    崔佩佩不禁胡思乱想,战争时代的郝秘书是否也是这样照顾崔老爷子的?一声不吭默默对人好?

    可,郝敏哥啊郝敏哥,你这么个搞法对咱,是想窝心死咱么......

    崔佩佩又想到了几年前在车站送别的郝小胖对自己说的几句话,“佩佩别怕,等我到了市里一定保护你不受别人欺负!”

    那时的郝小胖,这时对崔家人对崔佩佩尽心尽力的郝敏,是否也都是郝秘书一片“移情”心理熏染下的结晶?

    如果是,崔佩佩只能赞叹。

    这样坚实可靠人死了还转嫁到亲属身上的情谊真是让人难以想象,也难以模仿。

    难怪郝文娟这样大喇喇心眼阔大如男人的,也难免对人漏出几句担忧酸涩。

    难怪说“连儿子也可着这么教”。

    要再往后推上二十年,郝秘书这样的作风一定会在大日头之下被批一句“犯傻!”

    咳......

    其实以前佩爸也是背过她的,只那时她还小,记得并不清楚,待能记事个头也上来了,佩爸也就再不背了。

    现下缺乏此方面锻炼的佩爸喘息越来越粗重,郝敏却似乎没有把背上人放下来的意思。崔佩佩回头看中年男人那一头的虚汗也不由得替爱面子的佩爸喊了一声累。

    “放我下去吧郝敏哥,”崔佩佩在郝敏背上蹭了蹭,“我能自己走,”身下的人除了在崔佩佩蹭动身体时有瞬间的僵硬外,始终保持着健步如飞,崔佩佩凑近压低声音,“我爸撑不住啦。”

    背人机器总算停下,回头望望已经落得很远的佩爸和崔表姐,脸上闪过恍然大悟,依言让崔佩佩滑溜了下去。佩爸果然大松了口气,如释重负般放下了身型和崔佩佩差不多少的崔表姐。

    “是,让她们都下来自己走吧。”崔姑母看了一眼。

    崔佩佩和郝敏心领神会地视线一对,一时两人苦中作乐,崔佩佩顿感距离拉近不少,“郝敏哥你还记得小时候我俩偷吃郝姨的红薯饼被我爸团团找的那回么?”

    郝敏笑起来很像郝秘书,线条清晰锋利不容忽视,姿态却是最和善谦微,“小时候我们两个最嘴馋。”

    “哪里是我,明明是你带我的。”

    “好了,”头前的崔奶奶打断了似乎要兴致勃勃继续下去的对话,“别说了,省省力气,还有路要走呢。”

    崔佩佩吐了吐舌头。

    郝敏立刻闭口不言,恢复了机器状态。

    佩妈似乎对崔奶奶的过于严厉感到不满,摸了摸崔佩佩的脑袋以示抚慰。

    崔佩佩哑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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