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 玄幻小说 > 小情书

第1卷 第十章 安琪

    回到“木渎”的夕一如既往的没心没肺,整天和她的猫咪腻在一起,在玩耍和睡觉中间不停的转换。依然会早起独自去取了信件,送到每一家去。陪阿公吃早饭,擦地板,帮助斋藤阿姨晾衣服。所有事情都做完,她就抱起老虎,换上自己喜欢的利落和服,去海边散步。中午准时回到店里吃午饭,给阿公泡茶。心情好的时候就坐在吉田小姐面前,睁着漆黑美丽的眼睛,看她练习花道。一直看到眼睛眨呀眨的睁不开,知道困了,便转身回房间睡觉。醒来时会自己去冰箱取了新鲜干净的草莓吃,迷迷糊糊的打呵欠。偶尔趴在桌子上做作业。

    每天傍晚抱着竹篮去海边拾贝壳是多年不变的习惯,但是老先生和斋藤阿姨明显的发觉,夕带回来收好的贝壳和海螺很少。她总是一只一只的捡起来,握在手心,然后又默默的,把它们送回大海深处。

    变得不喜欢说话,总是沉思的表情,像是等待着什么,又隐隐的期盼那个等待,永远都不要来。

    “怎么感觉小夕像是恋爱了一样?”将百合丢进白粥里面,合上盖子,斋藤阿姨转过身去,嗔怪的看看趴在桌在上抓着老虎的耳朵玩儿的夕,又一点担心的去和老先生说。

    老人皱皱眉头,没接话茬。

    于是斋藤阿姨便继续说:“……该不会有什么心事了吧?”

    老人咳嗽一声,一贯清矍的面容上神色淡淡的:“再小的孩子总是会长大的。如果这样的话,有心事也不奇怪吧。”手复在身后慢慢走出去。

    斋藤阿姨发现老人的腰远不如前年那般笔挺,佝偻着,显出老态。

    她想到老人已经快要七十岁了,心脏早先便不大好,这段时间更是不妙。然后转过头,透过窗子,再次望向那个坐在空荡大堂的清丽女孩,小小的孩子有着清澈的眼神,因为在阿公无微不至的关照之下,对这个世界抱有赤子一样纯真的情怀,总是只能看到最美好的一面。

    这祖孙两个人彼此都是彼此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虽然口上说不奇怪,但是老人仍旧慢慢慢慢的,走到孙儿旁边,拉过椅子来,坐下。

    夕转头看见是阿公,鼓鼓脸颊,继续去抓老虎的耳朵玩儿。老先生也只是低头,一口一口,喝他的茶。

    十来年的相处中,这是最常见的画面。旁人或许会觉得清冷,且没有所谓的其乐融融的热闹。但是你去看老人的眼睛,清亮锐利,但是望向小孙的时候,总是充满了一种无与伦比的骄傲和怜爱。

    茶喝了一旬,老人才轻轻的道:“夕夕午饭想吃什么?”

    夕眨眨眼睛:“我不挑食。”看到阿公的茶碗空了,就一骨碌坐起身来,离座,去了大大的水壶过来,蓄满水,再转身把壶放回去。

    她额前细软的刘海有一点长,微微遮了眉,显露出好看的脸。

    老人恍惚之间想到自己唯一的早逝的儿子,心中涌起巨大的悲伤。

    那时候他因为家族产业的问题,长时间将妻子和星野独自丢在伦敦。长期的孤独使妻子三十一岁就病死,丢下年仅九岁的星野。自幼性格乖戾的星野固执的认为,是爸爸杀死了妈妈,将自己封闭在独自的空间里。

    直到二十五岁的星野遇到伊藤纱,才强迫自己,走出了那狭小的领地,带着戒备,重新看待这个世界。

    但是他一味的反对星野和伊藤在一起。他不能接受自己唯一的儿子爱着这个有1/4曰本血统有着奇异的带着深深紫色光泽眼眸的女孩。他不祝福他们,没有参加星野的婚礼,也不想见那个本不该出生的孩子。他犯了罪,因为他那么硬的心,使他的星野和新婚的妻子,双双死在高速公路上。而夕那时,仅出生一周。

    带着小孙孤身来到远离尘世的冲绳,他的心已经死了一半。他把他全部的所有的爱和歉疚,都放在星野和伊藤的孩子身上,看着这个有着自己血脉的小婴儿,一天天的长大。

    夕夕,是星野留给他的,最后的安慰和救赎。

    “阿公总是皱着眉头,那样会难看!”对自己的身世一无所知的夕嘟着嘴巴说,“我可不希望自己变成老太太的时候,也像阿公这样!”

    老人从回忆中透过气来,手掌伸夕夕最近总是没精打采,是怎么回事?”

    夕先是“呃”了一声,然后辩解:“哪里有,我最近不知道有多么精神呢!”

    “是吗?”老人表示怀疑。

    点头点头。

    低下头去品茶:“……那为什么我看你和蓦尧君都不说话,又开始讨厌他了吗?”

    “……”

    “我的小夕可没有这么变化无常呢!”

    “……没有的事,当然有说话。”夕把桌上自个儿玩耍的老虎搂在怀里,微微停顿了一下,“不过总是和他说话,会让别人误会的。蓦尧有喜欢的人了,如果被别人误会,也会觉得困扰。”她站起来,小小的打了个呵欠,“现在这样就很好。”把老虎的爪子举起来向阿公摆摆,“呐,要记得按时吃药。不要总是因为忘记而惹我生气~!”转身去了楼上。

    老人的目光很深邃。

    睡醒时太阳已沉落到海平面去。夕从榻上坐起,揉揉眼睛。

    书桌上蓦尧的那本黑皮封面的《伊萨卡岛》翻到第二十二页。女孩很细心的夹了一片五爪的青翠青枫叶子,那是吉田小姐去旅行时带给她的礼物,一直都很喜欢。

    把书翻开,然后合上,压平。

    拉开门走出去,在斜对门蓦尧的房间门口站了良久,伸出手指,敲敲门,然后把书放在他的门口,自己飞快的跑回房间去,掩上门。

    开门的声音,然后隐约的应该是弯腰,拾起书。

    关门。

    听到关门的声音,躲在门后的夕才敢悄悄悄悄的打开,探出半张脸,看一看。

    结果她一开门看到夏蓦尧似笑非笑的面庞,自己把自己吓了一跳,想退回去,转身时一个踉跄膝盖磕在门上,差点狠狠的摔一跤。

    “痛!”夕捂着膝盖,小脸皱成一团。

    蓦尧大步的走过来,弯下腰去俯视她。表情怎么看都有点儿无奈。

    “小孩子!”皱皱眉教训夕,“这么冒冒失失!给我看看,撞在哪儿了?”

    “……”

    深吸一口气,敏捷的起身,往后一退,啪的关门。

    有点儿不礼貌。夕想。低头看膝盖,青了一大块。

    外面的蓦尧一头雾水的面对木门。

    回东京的机票是下周二。伴随着这个行程公告,那些已经丢在脑后的东西便统统随之复苏。蓦尧发现自己正在陷入烦躁期。

    出版社的信件、在澳洲没完成的两个摄影企划、新公司的邀约,乱七八糟的一拥而入。

    他花了好几天的时间趴在笔记本电脑前回信,手指敲键盘敲击得一度觉得自己要发疯。

    悠闲不适合夏蓦尧。曾经的夏蓦尧是工作狂人,为了捕捉一个心仪的镜头,可以一天一夜不睡觉的暗中等待。把自己关在冲印室,好几天才想起要吃饭。

    所以他一直营养不良,胃病频频发作,皮肤苍白,不爱说话。只有在拍摄时才过分的神采奕奕。

    但冲绳海边的夏蓦尧像是被脱胎换骨重新改造。投入工作投入到这么不自然和不情愿。

    这切换造成的不适应如此明显,使蓦尧还没来得及分身去发现小夕对自己的疏远。

    他站在门外好久,才心不甘情不愿的退回到自己的房中。

    笔记本屏幕闪烁,提醒他查收新邮件。

    蓦尧一挥手,用力的合上,趴到桌子上。

    胸口堵着莫名的闷气,焦躁和不安一波一波像潮水般扑来。他合上眼睛,晃过的都是叫夕的女孩明媚的笑脸,真实动人,有令人抚摸的冲动。

    他微微叹了口气,想散散心。起身走出去,关门。

    由此错过了手机上那个从东京打来过来的一直期盼的电话。

    黄昏时抱着篮子到海边的女孩远远的就看见蓦尧独自一人的寥落身影。他坐在海岸边高高耸起的一大块岩石上,身上白色衬衣被风吹得飞起来像海鸟的翅膀。

    想了想,夕蹲下身去,从洁白沙子里捡起身边一块贝壳。

    贝壳上细细的美丽纹路映着波光粼粼的海面发出一种柔和的光泽。手指握紧,再松开,高高举起,把它丢回大海。

    海面被撞击的发出细微的“噗“一声,溅起小小的水花。

    蓦尧看见,回头。

    穿着纯白色底和服的夕安静的站在离他不远的沙滩上,睁着漆黑的眼睛,也在看他。飘扬的裾角在风中舞动,上面大朵大朵刺绣的浅蓝色蟹爪菊十分淡雅。细细的腰上束着一条浅粉色的腰带,尾稍有拖坠而下的流苏。

    “夕夕?”用力的挥挥手,一跃而起,从岩石上跳下,飞奔而来,笑嘻嘻的站到她的面前,伸出手指插到女孩发丝中,一气的揉乱。

    夕有点生气有点鄙视他,嘟嘟嘴巴别开头去。

    “拾贝壳吗?”夏蓦尧没话找话。

    点头,蹲下去拾起另一块,放在手心,仔细的看。

    壳面已经有些发黄,边缘破损。

    “受伤了。”夕轻轻的说,抬头看看蓦尧,“受伤的话就是黄颜色,坏掉了。然后会死掉。”眼睛眨一眨,“我以前常常会觉得难过,很希望它们都是洁白的没有受伤的颜色。后来阿公有说,生有时像是痛苦的开始,相反,死也许倒是幸福的结局。我们每个人都会死掉,贝壳也一样。如果一直是一个样子,那该是件多么可怕的事情。因为有期限,才会显出我们手上有的时间和生命,都珍贵。这么一想就觉得,死原来也不是那么可怕难过的事情。”沉默一会儿,又噘起粉色的嘴唇,“但是有时候好好的,我就又难过起来。”她亮亮的透明眼睛注视佑赫,反问,“蓦尧呢?”

    蓦尧有点儿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他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个十六岁的女孩常常令他倍感惊奇。奈良夕如此纯真,仿佛什么都不懂,但是又长着一双慧眼,明明白白的知道很多他从来不去想的问题。

    像个奇迹。

    “呃……”结巴中。

    夕歪着头看他。

    “呃……这个……我没有想过哎,夕夕!”抓头发。

    皱皱眉,夕将手上的贝壳放在篮子里,站起来往旁边走。走几步,停下,转身,漆黑眼眸中一闪而过的狡狯。

    “蓦尧?”

    “呃?”

    “其实呢,你比我还要像小孩子!总是糊里糊涂,这么幼稚!”噘起嘴巴,明摆不屑。

    夏蓦尧无语加黑线中。

    夕今天的战果不丰,蓦尧常常献宝兼讨好般的把奇形怪状的贝壳和海螺塞给她,女孩会仔细的看一会,抛进海中。她的篮子里留存的都是受伤的贝壳,被时间腐蚀的斑斓黄色痕迹和斑驳壳面并不值得善待,但夕仍旧妥帖的一枚一枚的放好。

    跟在后面的蓦尧手指交叉按在后脑勺上,咕咕囔囔的说:“夕夕……人家给你的都不要……这样的话我也会受伤的哎……”

    走在前面的夕听见,转身看他。

    “为什么?”又慢慢的往前走,两个人沿着柔软沙滩,在渐渐暗下来的海边走成一条细长的线。

    “被拒绝啊~”

    夕的头上冒出个问号,自己在那里想了好一会,不明白,于是再问:“蓦尧有让我答应什么吗?”

    “呃……好像没有~”后面那个笑嘻嘻的抓头发。

    夕黑线中:“真是笨蛋!”气咻咻的走开不理他。

    天色完全黑下来的时候夕不再往前,就地坐下来,抱着她的篮子。一直跟在她后面的蓦尧便也在她身边坐下,看看她的动作,学她,用下巴抵住膝盖。

    女孩皱皱眉。

    “学我!”扁扁嘴。

    “因为小夕可爱嘛。”某人很欠扁的笑。

    “……笨蛋!”

    “……哪里有笨蛋?”

    “……”干脆把脸转过去不理他。

    海浪扑打岩石的声音巨大而有声势,意图掩盖别处所有的声音。身后零星的小旅店已经亮起灯火,暖暖的一小盏一小盏。

    夕把头埋进膝盖里,闷闷的很小声的说:“蓦尧,回去吧。”

    躺倒在沙滩上的蓦尧一怔。

    “赶我走?夕夕,我没有欠账哎~!”

    女孩不理会他的玩笑,继续往下说:“快点回东京去吧。蓦尧,不要再呆在岛上了,这里不是属于你的地方,东京才是。”她仰起脸望着蓦尧,灯光倒映下小小的脸庞依稀有了淡淡晴朗神色,“快点走吧,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蓦尧,你喜欢的人在等你,你也在等她,如果一直耽误时间,留在这里,她知道的话,会难过的。”下巴抵住膝盖,“……听说东京有华丽的游乐园,摩天轮巨大漂亮,迪士尼有可爱的米奇和米妮,城市令人震撼,很多的人,很多的车,高楼大厦,金碧辉煌。真的是那样吗,蓦尧?”

    “……”

    “……有点困了呢。回去吧?”抱着竹篮站起来。

    蓦尧没有动,只是在夕起身的时候,伸手拉住她的袖子。夕停下身看他。

    在黑暗之中,夏蓦尧的眼睛非常幽暗,充满了无言和犹豫,欲言又止,反反复复。他紧紧的抿着嘴唇,像是在和自己或者什么不存在的人生闷气。

    于是夕好心的弯下腰,轻轻的问:“怎么了?”

    “夕夕很希望我走掉的吧?”

    “?”

    “离开冲绳,就再也不需要见面,那就是夕夕你的希望,是吗?”

    女孩张张嘴唇,然后摇摇头,用息事宁人的甜美声音轻声安抚的说道:“不,我从未那么想。”伸出手指,捋了捋被风吹到额前的碎发,“晚安,蓦尧。”转身,向着不远处星星点点的灯光走去。

    我有一个秘密。

    是一个秘密,他们都不知道。

    蓦尧,你想要听吗?

    不过。听或者不听,已经不重要。我不是你想的那么幼稚的孩子。你看我知道,没有幸福我也不应该难过。

    只是,蓦尧。那天晚上我真的想过,我有一个秘密,我多么的希望,你知道。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Back to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