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二十二节
他每天早出晚归，看起来很忙碌，也很疲惫。结婚以后，蝴蝶就像保姆一样负责他的饮食起居，把他收拾干净利索，回到家，做好饭菜等他。他呢，一开始对于迟迟不归好象有点不好意思，到了后来就习惯了，不知道他怎么会那么忙，忙什么呢？
尤其蝴蝶怀孕，这本来是一件好事，但是对于杨默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他也说不清为什么那么不愿意要这个孩子，他总觉得蝴蝶很有心计，企图用孩子抓住他，攥紧他，即使两个人躺在一张床上，他还是怀疑它的真实。倘若加上一个来路不明的孩子，他觉得自己永远就没有机会了。机会是什么呢？和蝴蝶的婚姻就像是做梦，他在等梦醒的那一时刻。
忍不住好奇，蝴蝶去过派出所找他，可是黑暗中，只有值班室还亮着等光，他肯定不在。打电话，他也懒懒的：“晚点回来，你先吃吧，我吃过了。好了，别烦我了，挂了。”不等回应，就挂掉电话。
她躺在床上，像小学生温习功课一样，仔仔细细地抖出所有记忆，审视这桩一开始就有些别扭的婚姻，他们之间多么陌生啊，除了知道他的身高，体重，以及鞋子大小，少的可怜的习惯外，他对她多么陌生啊。他只是她法律意义下的丈夫，但是和他一起的欢乐，不及她和陈臣的一半啊，嫁给他，孤单的守着白天黑夜，对她太不公平了。她想象中的二人世界绝不是这个样子。没有温暖，没有关怀， 就像两个即将走入坟墓的人，被死亡摧残了意志，麻木而脆弱。
她想她是需要他的，他给了她一个家，在这个家里，她可以完全放松，不必自卑，更不必逃避。可是真正生活在这样一个冷冰冰的家里，她又很害怕，所以到了后来，她常常跑到大姐二姐家，那里的热闹与噪音正是她需要的。杨默呢，到了后来也和她一样，有事没事就跑来和姐夫喝酒聊天。
这样跑的结果是在大姐二姐家，她们就像是相敬如宾的好夫妻，可是一旦回到冰锅冷灶的家里，就完全变了味。聊天没有什么意义，她躺在沙发上看电视，他看报纸。他一边看报纸，一边讥讽她：“你有点文化好不好，怎么跟小市民似的，不读书，不看报，那肥皂剧有什么好看的，真搞不懂你。没文化自己还不害臊，多丢人啊。”
她也来气了：“你不是有文化吗？看你一天参考消息不离手，人大会议怎么没请你参加啊？我是没文化，你早干什么去了？是谁求我和他结婚了？他可别忘了！”
他一下子从沙发上跳起来，哆哆嗦嗦地伸出手，狠狠地扇在她的脸上。他说：“是我求你的，现在和我分开也不晚啊，你滚！你滚！”
“那孩子呢？我们的孩子。”她一边躲避着他的拳头，一边护着肚子。
他扯着她的头发，使劲摇着，沙哑着喉咙：“孩子，他妈的哪个要你生孩子的？谁要你生的？你赶紧把他给我做了！”说着话朝她肚子踹过来。
她一看傻眼了，夺门而逃。
杨默一下子清醒了，急急忙忙追出去，把她拉了回来。
那个晚上杨默说了很多软话，蝴蝶像一个小猫一样偎依在他怀里，他心软了。轻轻抚摸着她的肚子，不知道该怎么做。
他打她了，这是他和他都没有想到的。到了后来打架成了家常便饭，杨默知道该怎么打她，分寸拿捏的比较好，打完了两个人就抱在一起做爱，就像是世界马上要消失一样，那样不管不顾的疯狂。
杨默发现自己患了疾病是在孩子五岁多的时候，他出现了幻听幻觉，常常听到别人听不到的声音。坐在办公室他常常会看到好几个穿了艳丽服装的女子在他的眼前晃来晃去，有一个像极了投河的女孩子，她款款地走到他的身边，摸着他的脸，柔声说：“你还想我吗？我一直在想你。跟我走吧？”说着拉起他的手，他忍不住站起来，像是在梦游一样走出了办公室，站到院子里，看到那个硕大的国徽，他才会猛地清醒。
这个时候他就会很累，像患了一场大病，有气无力，几天都缓不过来。
他开始害怕一个人坐在办公室，常常跑出去，不管跑到哪里，只要人多他就舒服一些。蝴蝶不知道他的情况，以为他的性情变了，只有他知道黑夜对他的威胁。他害怕面对无尽的黑暗，女孩子纠缠着他，让他无处藏身。
做梦，梦里被人追杀，无路可逃，要么没有带武器，赤手空拳与人搏斗，要么带了刀拔不出鞘，要么就是砍到对方身上人家也不倒。翻山，越岭，过河，走了很多路，就是找不到藏在暗处的那个人。
那个人是什么人呢？没有具体的形象，只有一个影子，时常能够出现在他的眼前，也能出现在他的梦里。
他在枕头下放了匕首，希望这把刀能把恶人赶走，可是清晰的梦境一个接着一个，他在梦里挣扎着，喊叫着，很辛苦。后来经过白云观，他忽然想进去看一看，里面很冷清，一个道士接待了他，他把求到的符戴在身上，依然会做恶梦。到了后来他每晚就着酒吃安定，只有这样他才能睡到天亮。
睡觉成了一种奢望，他特别羡慕那些倒头就能呼呼的人，那是一种多么开心的状态啊，睡到自然醒，竟然也是很多人羡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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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蝴蝶怀孕，这本来是一件好事，但是对于杨默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他也说不清为什么那么不愿意要这个孩子，他总觉得蝴蝶很有心计，企图用孩子抓住他，攥紧他，即使两个人躺在一张床上，他还是怀疑它的真实。倘若加上一个来路不明的孩子，他觉得自己永远就没有机会了。机会是什么呢？和蝴蝶的婚姻就像是做梦，他在等梦醒的那一时刻。
忍不住好奇，蝴蝶去过派出所找他，可是黑暗中，只有值班室还亮着等光，他肯定不在。打电话，他也懒懒的：“晚点回来，你先吃吧，我吃过了。好了，别烦我了，挂了。”不等回应，就挂掉电话。
她躺在床上，像小学生温习功课一样，仔仔细细地抖出所有记忆，审视这桩一开始就有些别扭的婚姻，他们之间多么陌生啊，除了知道他的身高，体重，以及鞋子大小，少的可怜的习惯外，他对她多么陌生啊。他只是她法律意义下的丈夫，但是和他一起的欢乐，不及她和陈臣的一半啊，嫁给他，孤单的守着白天黑夜，对她太不公平了。她想象中的二人世界绝不是这个样子。没有温暖，没有关怀， 就像两个即将走入坟墓的人，被死亡摧残了意志，麻木而脆弱。
她想她是需要他的，他给了她一个家，在这个家里，她可以完全放松，不必自卑，更不必逃避。可是真正生活在这样一个冷冰冰的家里，她又很害怕，所以到了后来，她常常跑到大姐二姐家，那里的热闹与噪音正是她需要的。杨默呢，到了后来也和她一样，有事没事就跑来和姐夫喝酒聊天。
这样跑的结果是在大姐二姐家，她们就像是相敬如宾的好夫妻，可是一旦回到冰锅冷灶的家里，就完全变了味。聊天没有什么意义，她躺在沙发上看电视，他看报纸。他一边看报纸，一边讥讽她：“你有点文化好不好，怎么跟小市民似的，不读书，不看报，那肥皂剧有什么好看的，真搞不懂你。没文化自己还不害臊，多丢人啊。”
她也来气了：“你不是有文化吗？看你一天参考消息不离手，人大会议怎么没请你参加啊？我是没文化，你早干什么去了？是谁求我和他结婚了？他可别忘了！”
他一下子从沙发上跳起来，哆哆嗦嗦地伸出手，狠狠地扇在她的脸上。他说：“是我求你的，现在和我分开也不晚啊，你滚！你滚！”
“那孩子呢？我们的孩子。”她一边躲避着他的拳头，一边护着肚子。
他扯着她的头发，使劲摇着，沙哑着喉咙：“孩子，他妈的哪个要你生孩子的？谁要你生的？你赶紧把他给我做了！”说着话朝她肚子踹过来。
她一看傻眼了，夺门而逃。
杨默一下子清醒了，急急忙忙追出去，把她拉了回来。
那个晚上杨默说了很多软话，蝴蝶像一个小猫一样偎依在他怀里，他心软了。轻轻抚摸着她的肚子，不知道该怎么做。
他打她了，这是他和他都没有想到的。到了后来打架成了家常便饭，杨默知道该怎么打她，分寸拿捏的比较好，打完了两个人就抱在一起做爱，就像是世界马上要消失一样，那样不管不顾的疯狂。
杨默发现自己患了疾病是在孩子五岁多的时候，他出现了幻听幻觉，常常听到别人听不到的声音。坐在办公室他常常会看到好几个穿了艳丽服装的女子在他的眼前晃来晃去，有一个像极了投河的女孩子，她款款地走到他的身边，摸着他的脸，柔声说：“你还想我吗？我一直在想你。跟我走吧？”说着拉起他的手，他忍不住站起来，像是在梦游一样走出了办公室，站到院子里，看到那个硕大的国徽，他才会猛地清醒。
这个时候他就会很累，像患了一场大病，有气无力，几天都缓不过来。
他开始害怕一个人坐在办公室，常常跑出去，不管跑到哪里，只要人多他就舒服一些。蝴蝶不知道他的情况，以为他的性情变了，只有他知道黑夜对他的威胁。他害怕面对无尽的黑暗，女孩子纠缠着他，让他无处藏身。
做梦，梦里被人追杀，无路可逃，要么没有带武器，赤手空拳与人搏斗，要么带了刀拔不出鞘，要么就是砍到对方身上人家也不倒。翻山，越岭，过河，走了很多路，就是找不到藏在暗处的那个人。
那个人是什么人呢？没有具体的形象，只有一个影子，时常能够出现在他的眼前，也能出现在他的梦里。
他在枕头下放了匕首，希望这把刀能把恶人赶走，可是清晰的梦境一个接着一个，他在梦里挣扎着，喊叫着，很辛苦。后来经过白云观，他忽然想进去看一看，里面很冷清，一个道士接待了他，他把求到的符戴在身上，依然会做恶梦。到了后来他每晚就着酒吃安定，只有这样他才能睡到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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