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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第六十八章飘雪之夜(2)

    古月听得脸一会儿青、一会儿白,等她把话说完,长啸一声,飞奔而去。于蓝奋力追上她,拉住她衣袖,道:“你风风火火的,要干什么去?”古月衣袖往里一挣,愤愤的道:“我要去马蹄谷问问……娘,这些年找我没有?她又生没生孩子。”于蓝道:“女人生孩子乃是天经地义之事,跟找没找咱们没有关系。”

    古月流下眼泪,道:“师姐,师妹说的对,不能因他们又有了孩子,就任我们自生自灭。若是这样,这种爹娘我也不要了。”于蓝嗔道:“小师妹还小,想不开也是自然的。你都多大了?较什么真?起什么哄?你是为人母了,要体谅爹娘的难处。再说眼下对付杀手要紧,不能因这事就乱了方寸。”

    古月经她这一说,心气稍平,走回来向仍在流泪的柳惠说道:“爹娘不待见咱,咱自己待见自己好了。你是总瓢把子,不能哭起来就没完啊!”柳惠用衣袖抹了抹眼睛,道:“还不是你惹的,以为我爱哭呀?”

    于蓝生怕古月再说出什么话来刺激她,道:“师弟、小师妹,我已盘问清楚了,保安第二师师长叫黄廷焕,现驻扎在距泰山不远的一个地方。黄廷焕对咱们冒充鬼子缴他一个团的武器甚为恼火。这次派人主要是来打探咱们的来历、兵力和防御情况,估计下一步他要对咱们采取行动。”夏一凡问道:“俘虏怎么说?”于蓝道:“俘虏说没弄清咱们的来历,人数也不详,但说咱们据守一座孤峰,易守难攻。”

    夏一凡心想:“眼下正值国共合作期间,火风抗日支队不宜与之公开为敌。若黄廷焕误作土匪,那真是最好不过了。”想到这里,笑道:“咱们就打出土匪的旗号,待黄廷焕来攻。且不能让他知道咱们与教二旅有联系,要不他会把破坏国共合作的大帽子给大姑父戴上。”于蓝道:“会吗?”夏一凡道:“国民党的地方杂牌部队,打鬼子没能耐,给八路制造摩擦那是一个顶俩。”于蓝道:“哪抓来那些人怎样处理?”

    夏一凡看了一眼柳惠,见她脸色已平和了,便道:“交给猴大哥,让他修理一番后,再放回去。”于蓝道:“好!回营帐。”

    当尖嘴猴一听让他修理俘虏时,乐得眉开眼笑,“噌”地一下子拔出尖刀,抖腕耍个刀花,道:“夏兄弟,你就瞧好吧!”夏一凡瞧了一眼他手中的刀,道:“不要割舌头、割耳朵,也不要抠眼睛、剜心的。”尖嘴猴楞道:“哪让我怎么修理?”夏一凡道:“只要让黄廷焕看见生气就行。”

    梁永奉命把俘虏押下山,当看见尖嘴猴的架势时,低声问道:“猴大哥,你……这是要干吗?”尖嘴猴凑过头,低声把夏一凡的交代说了一遍。梁永道:“等等,先不要动手。”他把夏一凡拉到一边,道:“党代表,你让猴大哥羞辱俘虏的事,再考虑考虑好吗?”夏一凡道:“这也是实属无奈,不得己采取的下下策。”梁永当过俘虏,心里无形中对俘虏产生了一种同情之感,叹了一声,道:“党代表,我……”他不知道如何替俘虏求情,“我”了半天没有下文。夏一凡已知他的心意,道:“梁中队长,羞辱俘虏原是不该,但要表现出土匪的霸道,不得不做。这样吧!你交代猴大哥一声,恐吓几句,搜搜口袋便可。”梁永道了一声:“是!”便跑走了。

    下午,再没发现可疑之人,柳惠命郭子豪、马明轩率火龙队员回猫儿山待命,命狄云、陆青回化马镇催粮,命尖嘴猴联系派往青城、青龙镇、砟峪镇的弟兄,探知鬼子的动向。她待几人离开,抬头仰望阴沉沉的天空,道:“今晚可能要下雪呀!”于蓝喟然道:“大雪封山,怕不少人家要揭不开锅了。”

    夏一凡一听急了,道:“我马上回去找大哥,安排队员,今晚先把粮食给村民送过去一部分。”柳惠思忖了一会儿,道:“师兄,你枪法精准,对付杀手不能少了你。”她身子转向梁永,道:“梁大哥,你马上派两名弟兄骑快马去通知褚大哥,连夜每家送去一百斤粮食。”梁永应了,转身没走上几步,欣儿喊道:“永哥,等等我。”她一蹦一跳的追上去,惹得柳惠、于蓝几人相视一笑。

    夜色来临,柳惠、夏一凡依旧呆在昨晚那座石峰之上,雪花飘落,落在两人头上、脸上即溶,湿漉漉的,十分难受。柳惠担心夏一凡遭受风寒侵袭,道:“师兄,东南不远处有个山洞,咱俩去那里避避雪。”两人各自夹了一条被子,刚刚站起身子,柳惠似乎觉得南边有人影晃了一下,可透过纷乱的雪花细看,人踪皆无,心下狐疑:“难道自己眼花了?”夏一凡已看出她有异样,低声问道:“有情况?”柳惠运足功力,凝耳细听,未听见任何异常响动,轻声说道:“我不该眼花,走,过去看看。”

    夏一凡丢下被子,道:“不可大意。”他左腋夹一箱榴弹,右手从腰间抽出一支驳壳枪,扳开机头,与柳惠并肩下了石峰。不久,柳惠停下身子,指着岩石后积雪上留下的一双脚印,道:“来人轻功甚高,离开时未留下一丝痕迹。”夏一凡游目四望,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道:“轻功已到了踏雪无痕的境界,若是杀手,那就可怕了。”柳惠低声道:“我对敌感应甚强,才距这里不过六七十米远,竟没察觉到有人伏在这里,若换做敌人的狙击手,方才咱俩就危险了。” 夏一凡“嗯”了一声,道:“咱俩已被发现了,不如退回营帐,择机射杀他们。”

    柳惠拉他蹲下,道:“杀手岂容咱俩轻易退走,你蹲在这里别动,看我的。”说着她站起身子,跳上一块大岩石,喊道:“冷家的人,你们既然来了,就别鬼鬼祟祟的,我于蓝已恭候多时了。”她声音清脆,在山谷中久久回荡不已。

    夏一凡未想到她自暴身形,拦阻已是不及,低声喊道:“快回来,防止冷枪。”柳惠聪耳不闻,见周围没有动静,又道:“别人怕你们冷家杀手,我于蓝却丝毫未放在眼里,你们来一个我杀一个,来一双我杀一双,哈哈……”她话音一落,忽听到东边传来一声轻响,正要扑过去,夏一凡低声道:“不可盲动。”

    柳惠转念一想,杀手倾向于悄无声息的行动,这响动必是有意而为,引自己过去突然击杀,当下说道:“鼠辈,再不出来,可别怪姑奶奶不客气了。”

    隔了片刻,南边传来一阵喋喋的怪笑声,声如狼嗥枭鸣,也似金属摩擦发出的声音,令人闻之难受至极。那笑声未尽,忽地西边有人喊道:“于蓝,乳臭未干的毛丫头,准备纳命来吧!”声音字字清晰,显然说话之人内功不凡。柳惠一愣神的功夫,北边又娇声传来:“雪花飞舞,伴君同。眉宇传情,伴君笑。不曾想,惹怒了我冷家人,那一缕芳魂,啊!伴君眠。…… ”歌声婉转,划破空寂,好似从遥远的天际传来一般。

    柳惠转身向北看了看,漫天雪花,那有半点人影,自己心知已落入了人家的包围圈中,但她艺高人胆大,怎会把几个杀手放在眼里,于是缓缓的道:“魍魉鬼魅,躲在暗处见不得人,算什么英雄?有胆的出来,咱们刀对刀、枪对枪的明干。”

    歌声戛然而止,四周恢复了宁静。柳惠又喊了几声,见对方声息皆无,心里不由得暗自发笑。夏一凡见她大刺刺地四下张望,心中甚急,低声叫道:“你快下来。”柳惠纵身飞落他身边,弯腰寻了四块拳头般大小的石块,又摘下四颗大号手榴弹,说道:“你急什么?他们只不过是在吓唬咱俩。”

    夏一凡道:“人家打枪怎办?”柳惠道:“杀手比不上狙击手,他们杀人靠的是暗器和刀剑,这么远的距离,对咱俩构不成威胁。”柳惠道:“汪伦大哥是个老江湖,我跟他聊过杀手的事,他说迄今为止,冷家杀手杀死的人没有一个是死在枪下的,所以你不必替我担心。”夏一凡道:“大师姐说他们有枪的,你切不可大意。”柳惠咯咯一笑,道:“知道了,你别婆婆妈妈的啦!”夏一凡见她身陷杀手重围,居然还能笑出声来,不禁“哼”了她一声。

    柳惠见杀手久久没有动静,默念了一会心法,暗自奇怪,怎听不见呼吸之声?怎感觉不到肃杀之气?其实她那里知道,来的四名杀手,内功个个精湛,平息静气功夫皆属一流。他们气息不外泄,柳惠就是有天大本事也是察觉不出来。

    夏一凡瞧了一眼四块石头,已明其意,他拿起一块,道:“我来投。”他奋力一掷,把石头先投向北边。石头相撞,传来一记清脆的响声。只听东北方向传来一声女人的冷哼,接着那女人道:“急什么?等死吧!”夏一凡闷声不语,又捡起一块石头,循声投了过去。

    “投石问路,费这劲干吗?直接过来送死该多好。”这次那女人的语声出自西北方向,声音极冷,跟方才唱歌的悠扬婉转语调截然不同。

    夏一凡向柳惠低声道:“她好快的身法,我做不到。”柳惠收起轻视之心,道:“移形换位,踪影不露,看来那三个人身手也是不凡了。”夏一凡听了心下发虚,摘下背上的掷弹筒,道:“我用这个轰他们。”柳惠等他把掷弹筒架好,轻声说道:“你向西边方向投块石头,看看那人所在的位置。”

    石头掷地有声,偏南的地方传来:“臭小子,蛮劲不小啊!可惜了,你马上快死了。”他那里知道大祸已在眉睫,身形一闪之际,柳惠“嗖”地一下,把一颗大号手榴弹投向了偏北方向。轰的一声,只见焰火下那人身子摇摇欲坠,看来所受之伤不轻。夏一凡反应极为快速,抓住一丝焰火之光,手指扣动,一颗子弹透过雪花,直取那人的前胸。那人右边身子已中了四五处弹片,也算他命大,身子晃晃悠悠恰好躲过了分心射来的子弹。焰火消失,那人手捂右胸,奋力滚到一块巨石后面,一个白衣女子飘落他身边,不容分说,纤指连挥,瞬间封住他周身大穴,止住了汪汪流血的伤口。

    那人气若游丝的道:“冷雨,五……哥恐怕不……行了。你……要劝爹和大哥,咱们冷……家别做杀手了。你……才看到了,咱们的手锥和软剑,是……对付不了人家枪炮……的。”他说完便昏了过去。

    雪光下,冷雨一脸怨毒之色,她想不到才施展移形换位身法,未起到震慑作用,还让人家重伤了五哥冷芒。她抽出盒子炮瞄向柳惠,不知何故久久没有开枪。又过了一会儿,她收枪抱起冷芒奔向北边。

    雪花越来越大,柳惠抹了一把脸上的雪水,正要与夏一凡商量如何除掉南边杀手,忽听得远远传来:“惠儿、小凡,不要怕,娘来了。”吕研中气充沛,字字如在耳边响起。

    柳惠脸色陡然一变,低声道:“师兄,收拾家伙,赶紧离开这里。”夏一凡道:“糊涂,把娘卖给杀手吗?”柳惠嘟起嘴,道:“来的真不是时候。”说话间,他俩看见数条人影如飞奔来。夏一凡担心他们遭受杀手的偷袭,高声喊道:“小心,杀手就在附近。”

    柳逍、吕研急于见到女儿,那里会顾及杀手的存在,身形快捷如风,循声而奔。云婆婆脚下发力,冲到二人前面,道:“蓝儿居左,月儿居右,云逸、霜儿押后,注意杀手,谨防暗器。”柳逍道:“娘,让我来突前。”云婆婆道:“照顾好研儿,娘这把老骨头还中用。”

    冷雨和南边的冷焰见来人众多,身手皆在自己之上,心中一惊,便悄悄的退向东边与冷风汇合。冷焰从冷雨手里接过冷芒,向冷风说道:“大哥,他们的援手来了,身手个个不凡,赶紧撤离这里。”冷风道:“你们按计划撤离,我去接应三弟。”说罢,身形一晃,飞一般的走了。

    云婆婆见到柳惠、夏一凡,首先上下打量了两人一番,见他们毫发未损,才算放下心来,她道:“惠儿、小凡,来,见见你们的爹娘和二姑、二姑夫。”她一一介绍后,夏一凡逐一含笑施礼,口中还甜甜的一一称呼。而柳惠却一言不发,脸上既看不出喜色,也看不出忧色,她向四人逐一抱拳,待师兄称呼完了,道:“奶奶,稍等片刻。”说罢看也不看爹娘,身子电射而出。云婆婆道:“蓝儿、月儿,保护惠儿。”于蓝、古月应了,拔脚去追。

    云婆婆看着三人离去的背影,道:“小凡,发现几名杀手?”夏一凡道:“四名。”当下把详情说了一遍。云婆婆点点头,道:“惠儿怎么回事?”夏一凡看了神情黯然的柳逍和吕研一眼,道:“我……”云婆婆道:“小凡,照实说。”夏一凡本不想隐瞒什么,道:“我说。”当即把柳惠不肯见谅爹娘的原因说了出来。他话音一落,柳如霜忽道:“云逸,这下糟了。”古云逸道:“什么糟了?”柳如霜道:“才跟月儿相见,她冷冰冰的,一句话也不说,我还纳闷呢!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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