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六十八章飘雪之夜（1）
吕研扶云婆婆重新坐下，心念女儿，说道：“娘，惠儿在双子峰故意躲起来，不知是何缘故？若她不认我这个娘，这可如何是好？”云婆婆道：“女儿是娘的心头肉，等她气头消了，自然会来见你。”吕研一想也是，可女儿的气从何而来？本来想问问婆婆，忽地想起夏一凡来，不由得脱口问道：“娘，听大姐说夏一凡是惠儿的未婚夫婿，这小伙子什么出身？为人咋样？”
云婆婆眯起一双眼睛，脑中出现了十八年前的往事，道：“娘离开家乡以后，雇了辆马车奔往雾云峰。途径夏家庄时，看见一群村民手持铁锹、镐头跟十几个手持刀枪棍棒的大汉对垒，一旁躺着一对年轻的男女和一个五十多岁的妇人。后来得知他们便是小凡的父母和奶奶。那时小凡只有二岁，他伏在娘身上啼哭不止。我当时热血上冲，跳下马车一问，原来附近山上有一股强匪，只因小凡母亲长得貌美，便下山来强抢。小凡爹拼死保护，可他哪是众土匪的对手？待村民赶来时，小凡爹和奶奶已丧生在土匪手中。小凡娘虽是娇柔的女子，但伉俪情深，一见自己的丈夫死了，就用菜刀抹了脖子，死在了丈夫身边。娘一听登时大怒，当场把那些悍匪尽数打死，又率村民杀上山去，端了土匪的老窝。当返回夏家庄时，小凡的大伯、二伯已把死者安葬了。娘见小凡虽根骨一般，不是练武的上等之质，但见他人长得极为可爱，便收徒带离了夏家庄。”
俗话说一个姑爷半个儿，吕研一听夏一凡身世竟这般悲惨，眼泪不禁流出来，问道：“娘，小凡武功如何？”云婆婆道：“这孩子命运多舛，本来他可以把武当太乙神功练到第六层，可眼下仅仅练到了三层。”接下来，她把夏一凡如何误食淫性草，本性迷失中玷污了惠儿清白；如何羞愧难当，投崖自尽不死，当了五年八路；如何与柳惠巧遇，不敢相认；如何被人陷害，后被惠儿救出等等，一一说给了几人听。
几人听了不胜嘘嘘。云婆婆接着道：“惠儿跟小凡青梅竹马，感情笃深，她见小凡跳崖，当晚哭昏过去好几次，连续三天不吃不喝，不言不语，直到第四日才开始吃东西。从此，我的惠儿很少笑了，不分白天黑夜的练武。娘一想惠儿潜修武技也好，免得她想起小凡就痛苦不堪。可不久，娘常常发现惠儿躲在暗处，偷偷的一个人自言自语。娘开始并没有放在心上，可一天深夜里，娘无意中听到她的话，才知道她从没有忘记过小凡，苦练武技别无所图，只图自己武功大成之日，能下到断魂谷收拾小凡的遗骨。断魂谷顾明其意，凭我极盛时期的武功，也是望而怯步。没办法，我最清楚惠儿的性情，她心中立下的宏愿任谁也不能动摇。在以后的日子里，每当三更我便潜到她房里，不惜损耗本身真元，助惠儿打通奇经八脉。今年的春天，惠儿任督二脉打通了，背着我悄悄下了断魂谷。她遍寻不到小凡的遗骨，便立下空冢，待我百年之后，就下谷去陪伴小凡。”云婆婆说到这里，擦拭了一下眼泪，道：“幸好苍天眷顾我的惠儿，把小凡又活生生地给送回来了。逍儿、研儿，我今天讲明，你俩虽是惠儿的爹娘，但万万不可干涉他俩的婚事，要不别说我这老太婆对你们不客气。”
吕研听女儿受了这多苦楚，早已哭成泪人，当下说道：“娘，您给惠儿相中的夫婿，我跟逍哥怎敢反对？我要把家当全部折腾掉，所得钱财给惠儿当陪嫁。在以后的生活里，我要让她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已弥补我十八年来对她的亏欠。”柳逍一旁也连连称“是”。
云婆婆瞪了两人一眼，道：“糊涂！你们以为惠儿是普通的女孩？普通的江湖侠女？你们若是这样想就错了。她有鸿鹄之志向，虬髯之侠风，她不把鬼子赶出鲁中，赶出齐鲁大地，是不会罢手干休的。”
柳如冰道：“娘说的是，我们这一代六个人当中，云逸最善武功，肃清最善智谋，但跟惠儿比起来，简直有云泥之别。”柳逍笑道：“娘助她打通任督二脉，武功或许强过我们，可她毕竟是个女孩子呀！心智未毕比我们高。”柳如冰道：“逍弟，你错了。论武功，咱俩联手也难敌她百招。论心智，娘还要逊色她不少。”云婆婆道：“冰儿说的没错，我的惠儿是旷世奇才。”她从柳惠练枪开始讲起，一直讲到来这里收服土匪，只听得几人无不心悦诚服。
再说夏一凡见柳惠不愿与爹娘见面，牵着她的手，信步来到鸡公山北。虽只短短两日，但这里已是白骨森森，弹头、弹片随处可见。柳惠理了一下情绪，道：“师兄，怪了事，许大哥、燕姐怎不见回来？”夏一凡笑了一下，道：“我不担心他俩。”柳惠道：“不担心也要找找。”两人向东走了十余里，地势越来越复杂，孤峰、断涧、山溪随处可见。夏一凡道：“别转了，这里弯弯转转的，没一条直路，再转就迷路了。”柳惠心想爹娘找不到自己，必会去马蹄谷见奶奶，于是道：“回双子峰。”
两人一下山道，便见附近大大小小的山头上，或三或五地站着火龙抗日支队的队员，他们一个个荷枪实弹，一副大战来临的样子。一个队员发现他们后，高声喊道：“总瓢把子、党代表回来了。”柳惠嘟囔了一句：“搞什么鬼？”
一群人从一顶营帐中走出，欣儿脚下发力，抢先迎上来。她挽住柳惠的胳臂，道：“当家的，你娘都急哭了，你跑哪儿去了？”柳惠听了心中暗暗难受，瞧了一眼奔来的梁永、郭子豪、马明轩、尖嘴猴、狄云、陆青等人，止住脚步，问道：“欣儿姐，我爹娘走了吗？”欣儿应道：“走了，你娘手牵着马，走几步便回头看上一眼，我跟蓝儿姐、月儿姐都看哭了。”
柳惠泪珠莹然，见来人中没有于蓝、古月两个人，问道：“我大师姐和二师姐呢？”欣儿娇笑一声，道：“那会儿永哥在北边陪我玩耍，发现三个人鬼鬼祟祟的，开始误以为他们是杀手，待抓住一盘问，才知道是保安第二师派来打探消息的奸细。我和永哥见他们不像坏人，便给放了。那知回来一说，蓝儿姐责怪我俩不该放人，问了问方向，便跟月儿姐去追了。”
柳惠听她一口一个“永哥”的称呼，竟一时忘了心中烦闷，笑道：“梁大哥让你开心吗？”欣儿道：“开心呀！他……”梁永已奔到近前，生怕她把昨晚两人亲昵之事抖搂出来，忙道：“欣儿，不能说。”欣儿向他一笑，道：“你的话我记住了，该对别人说的我会说，不该对人说的我绝对不会说。”
尖嘴猴眼睛一眨，心想这小尼姑心思简单，且逗逗她，看她说些什么？于是问道：“欣儿姑娘，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欣儿迟疑了一下，道：“永哥说……”她说话时眼睛盯在梁永的脸上，见他连连向自己使眼色，心中顿时明白了尖嘴猴是想套问自己的话，于是俏目一瞪，翘起小嘴说道：“臭猴子，再跟我耍心眼，小心我敲破你的猴头。”尖嘴猴哈哈一笑，道：“梁永老弟，你真有福气呀！欣儿姑娘不但长得俊俏，憨态也可人啊！”
大家回到帐中，狄云道：“柳惠妹子、夏兄弟，高洪彪已答应按期如数交粮啦。”陆青看了一眼夏一凡，补充道：“开始高洪彪还耍横，但我俩把夏老弟的话一说，他当时就蔫了，马上答应了下来。”柳惠道：“狄大哥、陆大哥，你俩这事办得不错。这段时日，还得劳烦你俩来回的奔跑，妹子先谢谢你们了。”狄云、陆青抱拳说道：“不敢言谢。”
尖嘴猴扯着公鸭桑说道：“我也有事要说。”他顿了一下，道：“今晨蒙阴的弟兄传来消息，鬼子频频与附近的土匪接触，态度和善，不知意欲何为？莱芜城四周因八路的武工队、游击队闹得欢，暂时还无暇顾及咱们。但我的弟兄昨日无意间发现，鬼子和保安第二师在一个酒馆里秘密接触，看样子是双方的大人物，他们推杯换盏，相谈甚欢，但细情无从得知。”
郭子豪骂道：“奶奶的，保安第二师这帮王八犊子是想当汉奸啊！”夏一凡道：“吴岳庭的保安第一师已经投靠了鬼子，保安第二师再投降也就不奇怪了。”柳惠道：“猴大哥派遣几个得力弟兄，昼夜监视保安第二师的动静。等这里把杀手的事情一解决，咱们就着手对付他们。猴大哥再请派往蒙阴的弟兄，务必打探出鬼子的目的所在，咱们好着手应付。最要紧的是各路弟兄不要暴露身份，免得惨遭鬼子杀害。”
夏一凡、柳惠吃过饭，于蓝、古月便押着十几个人回来了。梁永瞧见这么多人，把自己之前放走的一名俘虏拉出来，问道：“你们来的不是三人？”那俘虏战战兢兢地答道：“不是。”梁永道：“哪你怎么不说？”那俘虏道：“长官不问，我……不敢乱说。”梁永听了汗颜，暗自责怪自己心粗，
柳惠让梁永、欣儿把那些人押到山上关押。待人一押走，郭子豪嚷道：“他奶奶的，这些不吃人饭的东西，一会儿我去把他们砍了。”尖嘴猴掏出尖刀在手中滴溜溜一转，笑道：“杀他们用不着你的青龙偃月大刀，用我这把杀猪刀最好不过了。”他们说话中，古月把柳惠拉出帐外，沉脸问道：“你为什么躲着舅舅、舅妈？”
柳惠淡淡的道：“我不想见。”古月面上冷漠，道：“为什么？给我说出一个理由来。”柳惠道：“二师姐别问了，我不想说。”她转身欲走，古月拉住她，道：“你不说个明白，就别想走开。”柳惠略一沉吟，道：“你想见就见呗，管我干嘛？”古月大声说道：“我是你姐姐，就得管你。”柳惠道：“别的事你可以管，这事你管不了。”帐内的人听见她俩在外面争吵，不由得面面相觑。
于蓝、夏一凡跑出营帐，把两人拉向一旁。古月气鼓鼓的道：“师妹，与父母分别十八年，你说不见就不见，难道你是铁石心肠吗？”柳惠沉吟了一会儿，道：“二师姐，我本不想说，可是你逼我说的。这十八年来，我们三姐妹只道爹娘死了，要不咱们三人早去找他们了。大姑、大姑父自是不必说，他们念念不忘骨肉，不忘奶奶，我当晚辈的敬重他们。可你我的爹娘是怎么做的？他们找过咱们吗？”她说到这里，发出一声长长的凄厉惨笑，仿佛她的怨气都含在这一笑中，良久良久，又道：“二师姐，他们一个是帮主、一个是副帮主、两个是堂主，锦衣美食，销金帐幔，那是活得多逍遥啊！多自在啊！为人子女者，本不该论爹娘的是非，可十八年了，他们想过丢失的女儿吗？找过丢失的女儿吗？找过我奶奶吗？没有啊！他们早让咱们在外自生自灭了。”
古月杏眼一瞪，道：“你胡说。”柳惠道：“我胡说？看看你的娘？再看看我的娘？她们穿的是什么？戴的是什么？有一点儿风餐露宿之苦的样子吗？……”于蓝打断她的话，道：“小师妹，女人好美乃天性，不能因为舅妈、姨妈穿戴好，你就割舍亲情。”
柳惠冷哼一声，道：“大师姐，我的娘跟你的娘不一样，大姑为了寻找咱们，再也没要孩子。可我娘却不是啊！她又有了孩子，早将我抛在了脑后。只是听胖瘦两位伯伯说起，才来见我这个大难不死的丫头。”说到这里不禁气极而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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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惠泪珠莹然，见来人中没有于蓝、古月两个人，问道：“我大师姐和二师姐呢？”欣儿娇笑一声，道：“那会儿永哥在北边陪我玩耍，发现三个人鬼鬼祟祟的，开始误以为他们是杀手，待抓住一盘问，才知道是保安第二师派来打探消息的奸细。我和永哥见他们不像坏人，便给放了。那知回来一说，蓝儿姐责怪我俩不该放人，问了问方向，便跟月儿姐去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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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蓝、夏一凡跑出营帐，把两人拉向一旁。古月气鼓鼓的道：“师妹，与父母分别十八年，你说不见就不见，难道你是铁石心肠吗？”柳惠沉吟了一会儿，道：“二师姐，我本不想说，可是你逼我说的。这十八年来，我们三姐妹只道爹娘死了，要不咱们三人早去找他们了。大姑、大姑父自是不必说，他们念念不忘骨肉，不忘奶奶，我当晚辈的敬重他们。可你我的爹娘是怎么做的？他们找过咱们吗？”她说到这里，发出一声长长的凄厉惨笑，仿佛她的怨气都含在这一笑中，良久良久，又道：“二师姐，他们一个是帮主、一个是副帮主、两个是堂主，锦衣美食，销金帐幔，那是活得多逍遥啊！多自在啊！为人子女者，本不该论爹娘的是非，可十八年了，他们想过丢失的女儿吗？找过丢失的女儿吗？找过我奶奶吗？没有啊！他们早让咱们在外自生自灭了。”
古月杏眼一瞪，道：“你胡说。”柳惠道：“我胡说？看看你的娘？再看看我的娘？她们穿的是什么？戴的是什么？有一点儿风餐露宿之苦的样子吗？……”于蓝打断她的话，道：“小师妹，女人好美乃天性，不能因为舅妈、姨妈穿戴好，你就割舍亲情。”
柳惠冷哼一声，道：“大师姐，我的娘跟你的娘不一样，大姑为了寻找咱们，再也没要孩子。可我娘却不是啊！她又有了孩子，早将我抛在了脑后。只是听胖瘦两位伯伯说起，才来见我这个大难不死的丫头。”说到这里不禁气极而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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