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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第四十七章红粉煞星(1)

    柳惠陡然变色,骂道:“老匹夫,老畜生,今晚姑奶奶不杀你誓不为人。”张五岳大喝一声,呼的一掌,向柳惠当胸击了过来。他施出全身功力,掌风凌厉,力若千钧。古月抢上前来,双掌用十层功力相迎,只听一声闷响,两人身子一齐蹬蹬向后倒退了七八步。张五岳只觉胸口一甜,一团鲜血从口中喷了出来。

    古月未想到他掌力如此强劲,暗暗吸了一口气,压住体内翻腾的真气,第二掌正待击出,柳惠道:“二师姐,你调息一下,把这个老匹夫交给我。”原来她看出二师姐的功力比张五岳稍微高出半筹,但二师姐性情刚直,攻大于守,担心久攻不下反而着了人家的道。

    张五岳一运力间,只觉丹田疼如针扎,已知所受内伤不轻。他十几年来鲜逢对手,全然未料到自己开山裂石般的一击,被人家接住,而且还震伤了自己。眼见一步步逼过来的柳惠,自忖凭掌力断然难以取胜,于是缓缓抽出宝剑,摆好了迎击的架势。

    于蓝赶忙抽出宝剑一抛,口中喊道:“接剑。”柳惠身子一斜,翻腕张手来接剑。张五岳趁这空隙,倏地一剑劈来,速度快得宛若电光石火般。众人看来,柳惠如果接剑,势必会伤在他这一招之下。但听一声轻叱:“无耻之徒。”接着又听一声嘎巴脆响,打斗场中顿时归于寂静。原来柳惠并没有躲闪,骂了一声之后,身子向后一旋,接剑、转身、点刺一气呵成,特别是点刺那一招,实是匪夷所思,令人防不胜防,如果不是张五岳身子退得快,已是躺在地上,血溅当场了。即使这样,他的右肋骨也是被剑鞘刺断了两根。张五岳凶焰顿敛,忍住锥心般的疼痛,眼露骇然之色,死死地盯住柳惠半声也不吭。

    柳惠十拿九稳的一剑让他避开,也大感意外,她缓缓将宝剑从剑鞘中抽出,一泓寒光,夺人心魄,口中冷冷的道:“老匹夫,怕了吗?受死吧!”一言止毕,身子飘起,一剑刺了过去,剑尖距离张五岳还有二尺远时,陡然变向,斜向左下,由刺变削,剑刃当腰斩来。张五岳推剑欲挡,柳惠不待剑刃相撞,倏地剑尖从他左腋下挑了上去,这一招很辣之极,张五岳吓得亡魂皆冒,身子向后急退。柳惠得势不饶人,剑招不变,身形跟了过去,只听得张五岳“啊”的一声惨叫,一条左臂掉在雨水里。

    柳惠面无表情,剑尖斜指地下,雨血一滴一滴的掉在地上,众人看得无不目瞪口呆。要知道张五岳乃是黑道上成名的人物之一,四十年前,他在北平作案,适逢京师名侠大刀王五,这王五乃晚清十大高手之一,双方激战六十多回合,才被王五一百多斤重的青龙偃月大刀将手中兵刃磕飞。当时王五名声显赫,能在他手底下走出六十招者寥寥,张五岳一战成名,后来在泗水抢劫一家大户时,与当地武术名家、褚霸的父亲圣手刀王打斗了一天一夜,最后才以一招惜败,从此,他的名声更是大噪,黑白两道的人物若是碰上他,无不退避三舍。此时,如不是亲眼所睹,任谁也不会相信柳惠只用一招就斩断了他的臂膀。

    张五岳知道今夜已难幸免,用右手封住左肩大穴,凝聚体内残余真气,欲做困兽之搏。柳惠缓缓挽了个剑花,随即身形游动起来,唰唰唰三剑,攻向张五岳的要害。张五岳大喊一声,一招“力劈华山”,欲要跟柳惠同归于尽。柳惠一个旋身,避开他的雷霆一击,宝剑顺势一带,那颗苍头落地,咕噜噜滚出一丈多远。她走到王管家身前,把手中宝剑在他身上蹭了几下,抛还给大师姐,转向高洪彪说道:“别忘了,半个月之后,吴师长会派人到双子峰去验粮。”说着与于蓝、古月各自夹着一个箱子,如飞而去。

    高洪彪呆怔了良久,吩咐下人待天明之时,将张五岳、王庆峰师徒厚葬,然后将几名心腹召至后厅,秘密商议筹粮之事。

    秋雨依旧淅沥沥地下个不停,柳惠脑中一片混乱,自忖:“师兄常说,一切缴获要归公,这三箱东西并非缴获之物,需要归公吗?他没半点私心,若拿回去不交给游击大队,他心里定然不快,说不定还会跟自己怄气。若是交了,自己有个急需,可怎办?”眼见快到断魂崖了,她收回思绪,低声说道:“大师姐、二师姐,这三箱东西你俩想怎样处理?”

    于蓝道:“这是人家给咱们的,交给师傅,留作家里日常开支用。”古月道:“你还不了解师弟?哼!他会向师傅要过来,送给游击大队的。”于蓝道:“是,二师妹说的没错,就那十几杆狙击枪他还一直惦记着呢,如果不是藏到我房间,他早拿走送人啦!”柳惠道:“先瞒着他,把这三箱东西藏到断魂谷,等过段时日再说。”

    她们藏好箱子后,没有回雾云峰,而是径直来到了尤来断脉。于蓝向二人说道:“天还没有亮,褚大哥新婚燕尔,现在不便打扰,咱们不如到大队部歇息一会。”古月噗哧一笑,道:“他们还算新婚燕尔,得了吧!你们没发现阎立大姐的脸色有些变化嘛,八成怀上了。”

    柳惠道:“二师姐,你就会瞎咧咧,阎立大姐多稳重呀!怎么会呢?”古月道:“师妹,你不稳重吗?那夜不是跟师弟在一起?若不是你用内力控制,说不定肚子早就凸起来啦。”柳惠道:“在一起怎么啦?我们也没做什么。”古月撇撇嘴,道:“骗人,鬼才相信。”柳惠低声道:“是真的,师兄猴急了好多次,我……就……”于蓝打了她一下,道:“傻丫头,别什么话都说。”言毕,三人娇笑不已,过了好半晌,古月才道:“走,到指挥部去歇息。”柳惠道:“别的,你俩陪我去看看董方城父子的伤情。”

    她们来到医务室外屋,摘下斗笠,又脱掉蓑衣,未等走进内屋,殷秀梅听见动静从里面走了出来,当看见于蓝、古月时,立即怔在当场。殷秀梅也是侠女出身,经柳惠介绍后,笑道:“你们一个个柳眉凤目,风华绝代,真乃天地灵气汇集在一起了。”古月快人快语,道:“姐姐真会说笑,你那肌肤嫩如白藕……”

    柳惠拉了她一下,悄声道:“董大叔、董大哥在养伤,你说话小点声。”于蓝见殷秀梅眉宇间尽显愁苦之色,指了指里屋,道:“大姐,你担心什么?这里有大夫、有药物,你公公、丈夫的伤不会有事的。”殷秀梅内心深处,对王管家实在是反感至极,不禁脱口说道:“只怕我们将来回去,王管家不会放过我们。”柳惠道:“怎么会?”

    殷秀梅缓缓说道:“第二拨刺杀的人中,有个绰号叫黑狼的,受伤跑了回来,王管家借故让他去我家养伤,走到半路就让我公公给杀了。后来我公公说,我们若是刺杀失败,下场跟他也是一样的,如想保得性命,只有远走高飞一途。”柳惠问道:“那家人不要了吗?”殷秀梅眼眶含泪,道:“有什么办法?谁让我们的命运掌握在人家手里?只是可怜了我那一双年幼的儿女。”

    古月道:“你不用担心,王管家已经死了。”她话一出口,已知冒失,咧开嘴讪讪一笑,又对于蓝做了个鬼脸。殷秀梅张嘴惊愕了半晌,才道:“你们认识王管家?他……是怎么死的?”

    柳惠看二师姐给说露了,心知再瞒她不好,道:“你说的王管家是不是化马镇高家的大管家?”殷秀梅道:“是,正是。”柳惠道:“他死了,确实死了,你就不用有后顾之忧了,好好地在这里伺候他们父子。”殷秀梅道:“他什么时候死的?死在谁手?”柳惠道:“死在今晚,是自杀而死。”

    这时里屋传来董方城微弱的声音:“秀梅,你让柳女侠她们进来。”殷秀梅引三人走进屋中,见到自己丈夫也醒了,便将伏在床头呼呼大睡的董雷推醒,她将于蓝、古月介绍之后,转头说道:“爹,我们的话你都听见了?”董方城叹了一声,道:“王管家的死,咱们董家脱离不了干系啊!唉!他师傅不会放过咱们的。”柳惠道:“您是说张五岳吗?他也死了。”

    董方城忽地睁大一双眼睛,惊愕了良久,才道:“他武功已臻化境,谁能杀死他?”古月一撇嘴,道:“他武功稀疏平常得很,只几个照面,便被我师妹斩下了头颅。”董方城有些不信,道:“柳女侠的功夫和褚大侠相比孰高孰低?”古月笑道:“十个褚大哥在我师妹手底下也走不满五十招。”

    忽然门外传来一声朗笑,笑声一落,褚霸推门走了进来,道:“董大侠,古月此言不虚,小惠的武功你想她有多强,就有多强。”原来他等人竟是一晚上没有睡觉,更残之时,发现外面的雨已停了,便去查岗,他才从哨兵口中得知柳惠师姐妹已然来山,于是急匆匆地来到这里,便听见了古月最后说的那句话。

    柳惠见褚霸来了,歉然道:“大哥,王管家猝然自杀,未能把他带上山来,还请大哥见谅。”褚霸笑道:“死了就好,死了就好,哈哈!快跟大哥说说细情。”柳惠当下将王管家如何咬舌自杀,他师傅张五岳如何强出头被杀之事,简述了一遍。当然,她瞒下了冒充吴师长带人之事与三箱贵重物品。

    褚霸道:“原来如此。”他微微一顿,道:“当年张五岳败在我父亲刀下种下恶因,他不敢纠集人手上门寻仇,怕引起江湖人士的不齿,才让他徒弟王锋网罗高手,犯下血案。”

    董方城接话道:“正是,抢夺珠宝之事是我编出来的。王庆峰也就是王锋,起初跟我交代,只是想靠围攻来打败圣手刀王,为师傅出口恶气,那知道黑狼、白狼二人敲开门后,见人就杀,我就知道被卷入了血案之中,才故意让你刀风扫落面巾,假意惊慌,挪开身子后让你突围出去。其实,那天围攻圣手刀王的人中就有张五岳,如果没有他,凭那些高手怎是圣手刀王之敌?我行径败露,张五岳在回去的途中就要杀我,是王峰苦苦哀求他师傅,我才保得一命。回到家里后,我越琢磨越不对劲,便带着家眷连夜跑到化马镇西边的一个小山村里避祸,那成想去年的一天,我到化马镇赶集,碰巧遇上了王峰,原来他犯案被高员外保释,给人当了管家。前几天,他找上门来让我去刺杀吴师长,看我犹豫,便搬出了他师傅,唉!若是没有你们,我的家已散了。”

    褚霸吁了一口长气,向董方城道:“老哥哥,非是我褚霸不懂人情世故,实是血仇不报,终日会惴惴不安,还望你告知黑狼、白狼的藏身之处及那些参与围攻之人。”事已至此,董方城只能坦诚说道:“黑、白二狼已死,焦二贵、孟庆礼、闵大癞子、万宝德不知去了那里,其他的人我确实不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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