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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第48章 宫原信幸

    在酒吧帮着吉夫做开业准备的时候,美玉发现自己的手表不见了,她察看了各处的角落,把自己的手提包翻了三遍,就是找不到手表。

    "怎么回事儿啊?我清楚地记得出门前带在手腕上了。难道真的丢了?啊,太糟糕了!"

    美玉不由自主地和吉夫诉苦。

    "不能丢吧!回家后再找找,也许是忘记戴上了"

    吉夫忙着手里的活儿,头也不抬地冒出这句话。

    ”不是名表,可是能看时间了,没有钱了,买不起新的手表。拿什么看时间啊!”美玉沮丧地想。

    客人们陆续地来了。美玉强打精神,尽力做好服务。

    "华子,过来,这是宫原信幸部长,是老客人了,今晚,你就陪着部长吧!"

    须美子妈妈说着让美玉坐在了客人的身边。

    "您好!欢迎您!"

    "华子小姐,你好!第一次看见你啊,你很美!"

    "谢谢!您想喝点什么?"

    美玉一边柔声细气地说着,一边下意识地轻轻扭动身体,像摆出一个既舒服又优雅的姿势。

    "呵呵,你喜欢喝什么?"宫原反问美玉。

    "我,乌龙割り(wulong wali),可以吗?"

    美玉点的酒是威士忌加冰加冷的乌龙茶水,这酒能卖出钱了,也能拿到更多的小费。

    "可以,也需要小吃和水果,对吧?"

    宫原反客为主,关心着美玉该吃点什么。

    "华子小姐,我猜你是从中国来的,从哪个城市来的?"宫原故意放慢了语气和节奏,好让美玉能听明白。

    "哈尔滨,您听说过吗?"

    "知道,是个大的城市,气候和北海道差不多,对吧?"

    "我不太了解北海道,也许差不多吧!"

    "夏天去北海道旅行很好。我们公司每年夏天都组织职员去那里度假。你放假的时候也可以去看看啊!你已经来到了日本,就多走走,看看吧!"

    "我是留学生,我挣的钱都不够学费和生活费,没有钱去旅行。今天,我丢了手表,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买一个呢!"

    宫原非常随和的语气和令人舒心的微笑,让美玉禁不住苦笑着说出了自己的难处。

    "你的手表丢了?"

    "是,上班的时候发现没有了"美玉伸出左手腕给宫原看。

    "呵呵,没有手表,也没有戒指和手镯,你和由纪子她们可不一样了"

    "是的,不一样"美玉心里想:我也喜欢她们的服饰啊,多漂亮,多女人味儿啊!

    吉夫拿来了一瓶新开的威士忌酒,一小桶冰,一壶冰过的乌龙茶水,玻璃杯,搅拌器,还有一小盘开心果。美玉开始给客人调酒。

    把大约100克的酒倒进杯子里,加冰块,加乌龙茶水,轻轻地逆时针搅拌。酒和水和冰块碰撞在一起,发出"卡拉!卡拉!"的声音,像打击乐,很动听。

    "宫原部长,您请慢用!"

    "华子小姐,我们都随意些吧,我叫你华子,你就叫我宫原吧!"

    宫原体谅美玉还不能够准确流利地使用敬语。

    "不好意思,我的日语不好,让您见笑了!"

    "下周,我还会来的,我送你一块手表吧!"宫原仿佛不经意的说着。

    "不用,谢谢!没关系"美玉推辞着。

    "没有手表,不知道时间,怎么生活啊!"

    "真的没关系!"美玉以为宫原是在客套,也担心给妈妈训斥她故意向客人索要礼物。

    "石英手表不需要很多钱,你不要推辞了"

    "不用!没关系!"美玉还是不解宫原的心意。

    "你告诉吉夫做水果了吗?"宫原没有想到美玉连连推辞他的好意,便转换了话题。

    "吉夫在做呢"

    宫原一时沉默着喝酒,美玉感到气氛有点尴尬,就去吧台看水果做好了吗。

    "你是不是没听明白客人的意思啊?"吉夫问美玉。

    "大概明白的"

    "他是个挺大方的客人,我了解,他不说假话,他说送给你手表就会送的。"

    "可是,我不能随便接受吧?"美玉心里自然是想要的。

    "可以啊!"

    "糟了,我都说不要了,看来我还是没听明白"

    "我就知道你没听明白,你那日语还差得远呢"

    "你说得对,是不行,唉!"美玉遗憾地叹气。

    "你去陪着客人吧!"

    美玉故作轻松地坐回到宫原的身边,给他的酒杯里加了冰块。

    "华子,你也给自己调一杯威士忌吧!"

    "谢谢!"

    这是比较昂贵的酒,如果客人不邀请,女招待是不能擅自喝的。

    吉夫端来了水果。

    "华子她没有听懂您的意思,他真需要一块手表。她谢谢您的关心。"吉夫在帮忙美玉。

    "宫原部长,吉夫说您是非常友善慷慨的人,对大家都很好。真的谢谢您关心我!谢谢!"

    美玉立即借助吉夫的帮助挽回局面。

    "呵呵,要等到下周啊!"宫原又是一脸慈祥的微笑。

    宫原递给美玉一张名片,上面写道:"大仓电器株式会社 通信机器营业本部 统括部长"

    "谢谢!我会收好的。我知道不能往您的公司打电话,我不会给您惹麻烦的"美玉很诚恳地说。

    "呵呵,没关系,我有独立的办公室,你可以给我打电话,不过有时候我去开会,就听不到了。"

    宫原开始喜欢美玉的单纯和诚恳,尽管显得很傻气。

    宫原五十岁左右,长着大众脸,扁平的方脸,不到一米七十的个儿,有些胖,戴着深茶色框架的近视眼镜,皮肤也不白,感觉他那黑乎乎,灰秃秃的脸好像总也洗不干净似的,穿着中规中矩的藏蓝色细条纹西装。真是再普通不过的一个人了。

    美玉偷偷地观察着,心想:实在是一个平常之人,完全没有高桥力的绅士风度,跟聪明帅气也不沾边。真遗憾!

    "部长,华子可心吧?"须美子妈妈过来说。

    "很可爱!妈妈,周日有时间吗?"

    "有"

    "我请您去看西武游园地的秋景吧!"

    "好啊!"

    "请妈妈带着华子一起来吧!"

    "华子,你有空吗?"须美子妈妈知道宫原是心猿意马。

    "我"美玉不知道该说有空,还是该说没空。

    "华子有时间,那我们就不客气了。近来客人少,生意不景气,华子很努力,喜欢她的客人也开始多了。部长还要多关照她啊!"须美子妈妈说着优雅地吐出一连串的烟圈。

    宫原当然明白妈妈话语里的玄机,在结帐的时候,格外支付了五万日元,这是他约会新来的女招待的礼金。美玉从这笔特殊费用里是拿不到一分钱小费的,因为她根本不知道还有这样的规矩。

    深夜,酒吧打烊了,美玉走在回家的路上。

    "唉,手表怎么会丢了啊?在哪儿丢的呢?真是屋漏偏逢连雨天。找个借口回绝了洋子和绫子,没有钱邀请她们来给自己庆生了。或者,应该告诉高桥力,我要过生日了,看他是否会来?借此机会再考察他一下。高桥力若是能来,我就休假陪着他,要是不来。。。。。。高桥力,我喜欢你,可是你根本不关心我啊!你到底在顾虑什么?我好孤独无助!在日本的生活真不容易啊!"

    美玉想着想着就黯然神伤,泪流满面了。

    漆黑的夜晚,空旷无他人的街道,川流不息的汽车,这强大的一切吞噬了渺小又悲伤的美玉。

    周日早上10:00多,美玉就到了大宫市洋子的家里,又跟着洋子到了她的教友家里,一起看创价学会的首领池田访问中国的录像。

    "北京的雍和宫,规模很大啊,环境和装饰与日本的佛院完全不同啊"洋子说。

    "徐小姐,在中国,佛院多吗?"洋子的教友中村澄美问。

    "很多。中国的主要宗教就是佛教,也是从印度传入的。有一些佛教圣地,最著名的是敦煌的莫高窟。还有显赫的寺院,像灵隐寺,少林寺。当然我也是从书上读到的,没有去过。你们知道鉴真和尚东渡日本传教的故事吗?"

    "知道,有些佛院敬奉着鉴真和尚的铜像啊,我看到过。"澄美说。

    用过茶点后,大家开始闲聊生活琐事。

    "你开始喜欢日本了吗?"

    "是啊,喜欢。我和你们在一起,能向你们介绍中国的文化,我真是特别开心。你们听懂了吗?"

    "听懂了,你的日语进步很大"

    美玉心里涌起一阵自豪感,作为拥有悠久历史文化的大国公民的骄傲感。

    "如果你留在日本生活了,也会把你的女儿接来吧?"洋子关切地问。

    "我不知道自己是否会留在日本生活。我女儿只有五岁,还太小"

    "你的女儿可以在日本上学啊!"

    "可是我有一些想法,我的女儿是中国人,她首先应该学习中国文化,掌握中文的知识,做一个合格的中国人。所以,我的女儿应该在中国读书,小学,中学,甚至大学都该在中国。在成为一个优秀的中国人之后,再去外国留学。这样会更好"

    "你的丈夫会来日本吗?"

    "我想要他来日本,但是他并不是很积极。他在中国的大学是教授和领导,事业很成功。他不是普通的人,他有成功的事业,有美好的前途,他在中国才有舞台。当然,我考虑建议他来日本短期研修,开阔一下眼界。"

    "如果你的丈夫和女儿都不来日本,你还会留在日本生活吗?"

    "你问的好,我不会留在日本了。我已经是大学的讲师,回到中国后,我会努力成为教授,成为著名的专家学者。我的事业在中国,我要学成归国,报答祖国和父母对我的培育之恩"

    这番谈话后,美玉自觉的关于未来的生活思路都格外清晰了,而且非常美好。她心里洋溢着自信和快乐。

    尽管和洋子她们在一起很开心,但是美玉惦记着晚上要去上野酒吧打工,又是第一天,所以在傍晚六点多回到了家里,换好了衣服,就去找蓓蓓。

    蓓蓓穿着肥大的,满是褶皱的睡衣,懒散地斜靠着小方桌子吃着苹果。

    "你有苹果啊,呵呵,我又给你买了几个,那你就留着慢慢吃吧!"美玉讨好地说。

    "你来了,你的口红也太那个了吧?"蓓蓓依旧斜靠着,举着快送到嘴边的苹果,诧异地盯着美玉的嘴巴问。

    "我的口红?呵呵,我觉得中野的酒吧一定很潮流,所以就涂了比较性感的颜色,没问题吧?"

    美玉对着镜子看着自己的嘴巴,觉得很好看。

    "嘛啊,也没关系了,反正今天晚上不去了"蓓蓓无所谓地说,接着吃她的苹果。

    "不去了?为什么?"美玉惊愕地愣住了,以为自己听错了。

    "那个,嗯,那个酒吧的妈妈说不需要人了,我也是刚知道的"蓓蓓在撒谎,她根本没有认真的给美玉联系这件事儿。

    "真是。。。。。"美玉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缺钱,她急切地盼着这份工作,她以为可以去的。

    "找工作可不容易,今后,你自己也要多联系。我看你能行,有本事,刚来二个星期,没钱,可是却租了一个月七万元的新公寓。我这房子才二万五千啊!"蓓蓓不阴不阳地说。

    "我那房子的租金是太多了!"美玉不能责怪蓓蓓不帮忙,也不能因为失望立刻离开。

    蓓蓓比美玉早来日本几个月,但是明显地没足够的能力把学习和生活搞得令自己满意,她嫉妒美玉的容貌和身材,羡慕美玉进入了东京大学,更不满意美玉居然租赁了那么好的房子。蓓蓓也听吉夫说了来酒吧的客人大多都喜欢美玉,意识到美玉要不了多久就能靠上有钱的老板。

    "你不用找工作,让高桥力给你点生活费,一个月二三十万元,对他们这些老板来说就是九牛一毛也算不上。"

    "我不搭理高桥力了,他没有真心实意,都是骗人的,没意思了"美玉克制着失望的情绪,坐在了在蓓蓓的对面。

    "你还讲什么真情实意啊,你要学会利用他们。到明年二月,要续签证,需要保证人,你还想花钱买啊?"

    "我可没有八十万元去买保人了"

    "只有高收入的,最好是公司老板的人才能当保人,高桥力就可以。你还是实际一点,主动和高桥力联络感情吧!"

    "钱,真是一个问题"美玉认同地点点头。"我不好意跟高桥力说出我的困难,怕他瞧不起我"

    "嗨,这就是你们文人好面子了,面子值几个大钱儿,房租交不起,饭都吃不上,在日本也混不下去了,你还要面子吗?"

    "面子没用!"美玉不得不承认蓓蓓说的完全靠谱。

    "美玉,我们去你家吧!我去泡个澡,你那个小家还真是舒服,行吧?"

    "好啊,走吧"

    美玉心里怪怨蓓蓓欺骗了她,但还是装的很乐意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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