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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第45章 哲学的心灵

    傍晚的小街,景致十分雅致迷人,奇花异树和各色建筑式样的民居,都透出一种恬淡的美丽。美玉的心情跟随这景色变得愉悦起来,一边走,一边观赏那些就要完全成熟的山楂、桔子、柿子、石榴。她在超市里买了蔬菜水果,再慢慢地转回家,不知不觉里又差一点走错了路。

    这时候,天色渐入黄昏,路灯都开始亮起来,一栋栋的民房和院子里的花草树木都披上了一层朦胧忧伤的面纱。阵阵秋风吹过,树叶纷纷飘落下来,在美玉的身边起舞,在慢慢地落在地上。

    “啊,多么像哈尔滨的景色啊!”

    美玉感叹不已,心里顿时涌起无限的惆怅,眼前的景色也变成了晦暗落寞的色彩。

    “唉,我不该老是给这种寂寞忧伤的心情所左右啊!在这种心情之下,什么有意义的事儿都干不成了,那些美好的时光一下子就流失掉了,多可怕啊!我要忘掉忧伤,去做该做的事儿!”

    回到家里,美玉这样对自己说。

    周日加上红日子,连休了二天。

    上周六,高桥力来到须美酒吧,和美玉约定周日见面。但是几点钟?在哪里见面?竟然都没有记清楚,也是了,不想继续了,如果高桥力记着这个约会,就让他在某时某地等着去吧!

    “在须美,和高桥力,第六次相会,3。11。2(土)”美玉在日记里写了。

    《我思恋》,美玉今天哼着这首歌曲,心情特别地愉快。到银行去汇款,房租金和水费。因为经常泡澡,一个月的水费就是2500日元。

    天气非常晴朗。

    “啊,好温暖的秋日!”

    银行里一个职员,漂亮的小伙子,耐心地教美玉如何使用自动汇款机。

    “用神奇的电子计算机汇款,真是一个其妙的过程啊!”

    生活里,让美玉感动感慨的事情很多,每天每时都在发生,令她应接不暇,没有时间去忧伤了。

    美玉去找蓓蓓,想问问她要去上野夜店工作的事儿联系得如何了?

    美玉盘算着:从晚上八点到凌晨四点工作,一小时1600日元,没有休息日。一个月三十天,一天八个小时,一月能有三十六万日元的收入,是须美的一倍。有了这三十六万日元,每月可以还给严文十五万,自己用十五万元,剩下的六万元寄给巴特尔,多好!

    蓓蓓自己到处去找工作,美玉还没有那个胆量,要依靠蓓蓓的联系。

    在家里,没事儿做的时候,美玉阅读《圣经》,第九页是《圣书释文》,就是教徒的读书感言。美玉看过了,也想了许多。

    美玉经常感念大自然的神奇,感念大自然给予人类的爱,感到她自己与大自然有一种神秘的和谐关系,她还认为自己的天才感知能力也是来自大自然的。她亲近、感激、崇拜大自然的感情极其强烈,和教徒崇拜耶稣的情感一样。她不是具体地信仰那一个神明,也不是无神论者,她崇拜与自然本身紧密相关的生活里的一切美好事物。唯物主义,是马克思主义哲学的核心思想,就是美玉的哲学和的精神支柱。

    “我崇拜大自然的感情是神圣的,科学的,是向着未来的,进步的思想感情”

    “《圣书释文》P9-3:我相信我们对科学钻研愈深,便越远离无神主义一类的理论”---英国著名物理学家 凯尔文爵士说的。

    爱因斯坦是无神论者,但是他却讲到:“我但求能够对我们可以模糊地看见的宇宙中神奇的结构深思研究,并且谦虚地试图对自然界所表现的智慧甚至谨了解最细微的一部分,我已经感觉足够了”

    美玉觉得在不同的信徒心目中,耶和华就是其不同的崇拜物的代名词。

    美玉用了三个小时读完了《看啊,我将一切都更新了!》,这是耶和华国会组织的宣传小册子,心情有一种特别的愉悦。美玉不是无条件地,完全地相信了那其中的言论,而是感觉到只要顺着一个首尾连贯的逻辑思考下去,在这个特定的逻辑王国里,一切都顺理成章了,都能自圆其说,也都能使人产生不能不信的感觉。美玉从马克思的物质逻辑王国一下子迈进了上帝耶和华的王国,那感觉可真是太特别了。

    “我现在不能单纯地膜拜哪一个王国,我最后的努力是要建立一个自己的逻辑王国!”

    美玉阅读、思考,审视着自己的人生,她把这句话郑重地抄写在了日记里。

    傍晚,美玉看到信箱里有洋子留给她的便签:

    “公开讲演  11/10(日) 你的思想与神的思想和谐吗?9:30AM-10:20AM  入场免费”

    美玉对这个演讲主题很感兴趣,可惜要去大宫市。为了听一个小时的演讲,要付出一天的时间和几百日元的车费,不可能了。美玉给洋子写信表示了感谢和遗憾。

    美玉和高桥力冷战,她时常忍不住会想念高桥力,理智上,她努力克制着渴望爱的强烈愿望,感情却不听话,会不由自主地飞到与高桥力有关的事情上。

    “我想去爱,爱我喜欢的一个人,也许我不该在乎他能爱我多少!”

    在酒吧里,和客人一起喝酒、唱歌时,美玉的心情比较轻松,但是看到周围都是自己不喜欢的人,就不由地陷入落寞和忧伤。

    “高桥力,现在,你在哪儿?你在哪儿?”美玉在心里呼叫。

    大多数的客人都喜欢美玉,至少表面上是喜欢的,美玉不得不同时应付三四拨的客人,这边陪着喝威士忌,那边要陪着喝啤酒,也会不停地吃各种食物,她娇小的身体在酒吧里忙碌着,转动着,变幻着。

    今夜,来了一位什么公司的社长,气质与高桥力有些相似,一直喜欢唱优美感伤的歌曲,从来也不吸烟,这是美玉喜欢的类型的人,是不多见的温文尔雅的客人,看得出来那客人也一下子喜欢美玉了。

    “他还会再来的,而且不带着女人来!”美玉心想。

    美玉终于克制住自己没有给高桥力写信,也不打电话。

    “不能写,为什么要写?等等看吧!在这场感情的交锋中,自己应该把握主动权,只对自己珍贵的感情负责,绝不做一个纠缠男人的女人”

    强烈的自尊心让美玉很敏感,有时忘记了是在酒吧工作,是女招待,是要为客人服务的,有的客人喜欢开玩笑,美玉一时间分不清真假,竟觉得是受到了“语言”的伤害,本能地厌恶起那样的客人来。

    美玉骨子里是嫉恶如仇的人,没有能力直接反抗不满时,就会变得冷静、冷漠,甚至是冷酷。

    日记:3。11。7,午前 10:00,亲爱的巴特尔,我曾迷失过,不是我不聪明,看不清别人的用心,而是我走进了自己的梦幻之中。我原以为和高桥力的感情是十分神圣的,是纯洁的爱恋之情,因而特别加以珍重,以至于他到今天还没有表示出对我的关心。我也认为不应该让金钱辱没这种关系,实际上我错了。我不愿意承认他想从我这里找便宜的事实罢了。他是一个日本人,不可能不明白和一个情人约会的礼数,送礼物,给钱,关照女人的生活,都是理所应当的,可是他从不想这么做。他答应送给我的电视机也没有兑现。一旦我产生了这样的念头:高桥力看轻了我,试图简单地占有我,我立刻就怨恨起他来,至少我不再迷失在自己编织的美好梦幻里了,就能在感情上一下子拒绝了他,不会让他再来我这间小屋了。我也在考虑离开须美。当我决定不去幻想依靠什么人,而是要用自己的力量解决生活里的问题时,我的心里立即充满了一种悲壮的自信,也在感情上留下了一丝遗憾。走吧!离开荻漥,离开须美,离开我喜欢的人和我讨厌的人,到中野去!面对虚伪的人,我也只能做一个冷酷的人!高桥力,再见到你,我也不会热情了,我已经厌倦了,什么都不想对你说了!”

    去东京大学上课,和老师、同学们在一起,讨论问题,交流思想,仿佛回到了黑龙江大学,美玉的心情最舒畅了。今天,滨井修老师因故不能来讲课,大家顿时没了精神,有的同学立即走了,横田提议剩下的人到咖啡厅坐坐,大家就去了。

    这是一间古色古香,优雅安静的咖啡厅,坐落在校园内的一个角落里,是半地下室,地面上铺着光可照人的,大方块的瓷砖,桌椅都是黑色漆木的。

    上午十点多,客人不多。大家在自动售票机那里买了食物饮品的票子,再到吧台那里领取,是半自助式的服务。有二个同学喝冰咖啡,三个同学喝牛奶咖啡,美玉买了一杯热红茶,加了许多的白砂糖,还有一片柠檬,味道有点苦,有点甜,还有点酸,很丰富,特别的口味,与中国的单纯的茶完全不同。

    大家开始交谈,美玉认真地听着,大半还是不太明白,后来话题转到了和中国有关的事情上,,美玉就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地介绍着。

    “我在大学里的专业是哲学,我们学习德国的古典哲学,有黑格尔的理论;学习马克思主义哲学,列宁主义,还有mao泽东思想,也学习中国的古典哲学,像孔子、孟子、朱熹等历史名家的思想都学习过”

    美玉讲的日语只有常辅导她的横田能明白个一二,为了让其他同学能够理解,横田就把一些关键的词儿写出来给大家看。

    有同学说:“我也读了一些关于马克思主义哲学的书籍,觉得某些理论里有认识错误的地方,你认为呢?”

    美玉回答:“任何理论都不完全,完美的理论不存在”

    另一个同学说:“在日本,认为马克思主义理论是过时的思想,不符合我们的社会现实”

    美玉说:“也许是吧!中国和日本是不同的社会制度,奉行的也是不同的思想和主义。中国的社会发生了翻天地覆的变化,是从一九四九年开始的---”

    美玉讲了老子的道教、孔子的儒教,也讲了从印度传入中国的佛教,古今中外,文化习俗,想到哪儿就讲到那儿,滔滔不绝,兴奋不已,从刚开始的沉默变成了主题话语的中心人物。美玉说话的声音脆亮高亢,自信又激情,和柔声细气,谦卑恭敬的日本女人截然不同,引得周围的客人也引颈翘望。

    临到中午时,客人多了,店长过来示意大家小声一点,也有“时间到了”的意思。横田他们去校园餐厅吃午饭,美玉回家了。

    “看来,我讲话的声音太大了,吵到别的客人了,以后可要注意了,要学习日本女人的做派”美玉边走边想。

    美玉喜欢东京大学的氛围,每周两次去上课,是最愉快的事儿。日语课放弃了,就在家里,每天阅读一篇课文,看一段语法。美玉自觉是个知识分子,无论到那儿,都要表现出与众不同的个性和气质。

    美玉时时刻刻都在追求“与众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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