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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情愫 番外三 千杯尽一腔侠义

    岸,

    天南,

    浪拍滩,

    月荒地黯,

    道路崎多坎,

    何时登高而览,

    自古英雄多磨难。

    面前便是高大的东京城了,威严之气凛然,大宋应该没再有这么雄伟的城墙了。

    这里,就是日后生活的地方了。

    当初学武时我没想到会如此之艰难。那是多少年前,我记不清了。父母双双而亡,而家中早已穷困潦倒,只剩下一个叔父。然而他也是个猪八戒的后脊梁——无能之辈,赚不了几个钱儿,养活自己都困难,更不要说我这么一个十五六岁的孩子。于是,他把我送到了少林寺。

    不过这正中我下怀,我自小喜欢舞枪弄棒,自己摸索着也能舞出个七招八式,然而我不是纨绔子弟,家里穷,只能捡个树枝木棍什么的耍耍。学武成将是我小时候的梦想。再加上从小的艰苦历练给了我一副过硬的皮囊,也许少林主持看中我是块料子,就把我留下来了。

    一学就是五六年吧。尝试各种兵器后,师傅问了我最喜欢哪种,然后我就要了长刀。也许,是因为比较崇敬武圣关羽吧。

    只不过我虽是学了刀法,而且已是上等水平,而当我后来见了关胜,信心被打败,再后来遇上石宝,我就觉得我的刀法实在不行。不过,这都是以后的事儿了。

    少林寺的日子永远是祥和平静的,但是我不喜欢这种生活,虽然也有些好哥们儿,但是我还是向往去闯荡。所以后来,我辞别了少林寺,毅然踏上了做官的道路,去考了武举,于是,喏,现在我来上任了,做什么呢?说来也好笑,是教头,正是教刀术。

    不过,管他什么教头的,反正我成功了。

    于是,我踏进了京城,带着一丝对自由的留恋,带着一丝对自力更生的向往。我没回头看看外面。

    然而,走上了这条路,便不能再回头。

    按理说我是明日来报道,但是早到了一天,只能先宿一晚。左顾右盼,看到了一家客栈。

    客栈里较为清幽,也许是还不到商人出行的时候。但是稀稀疏疏却有人。环顾四周,看到厅室的角上,有奇怪的三个人。

    两个中年男子,一个小姑娘。

    正当我奇怪于这组合,小二的声音打断了我。

    “哎呦,来了一位客官,您是打尖还是住店?”

    我迅速回过神来,“哦,住一宿,先给我来点酒,两斤牛肉。”

    “好嘞,您稍等。”

    我便把行礼拍在了凳子上,待上了酒,我便慢慢喝着,其实这只是个掩饰罢了,我是想偷看那三个人,这基本礼貌我还是懂得,老盯着人看不好吧。

    “慕容老弟,怎么,还是闲不住了?”那老板模样的捋着胡子说道。

    “是啊,好久没带她出去玩了,这不,林老弟新婚已过,也闲了下来,我就索性把训练的任务都给他了。”

    “呦——雪傲,去哪玩儿啊?”老板模样的瞅了瞅后面那个看上去十四五岁的小姑娘。

    “山东。”小姑娘开口说道。

    我听到她的声音,微微怔了一下,本以为是个小家闺秀,没想到这音里不带一点娇气。我看去,一对剑眉在她脸上显得格外夺目。

    再看了一下,她手里竟然拿着剑。

    “你们慕容家族就是奇怪啊,小姑娘生在你们这里,就是最幸福的了!”老板笑道。

    我吃惊了一下,慕容家族,就是传说中那个武功不外传的神秘家族吗。

    对啊,早听说东京枪棒第二位教头慕容旭,名声不比老大王教头小。

    然而,不一会儿,我的目光就被洞察到了,我竟然忘了慕容旭是何等人物。一个愣神,竟然和慕容教头的眼神对上了。

    一种不安油然而生。

    而他却只对我笑了笑,眼角浅浅的皱纹稍稍显了出来。

    我不好意思地起身施一礼。慕容旭哈哈笑了两声,朝我走了过来。

    “兄弟,新来的吧!”他拍拍我的肩。

    “是的。”我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

    “可是石秀?”他问道。

    他竟然还能知道我——这么一个小小的刚上任的小教头?

    “是的”我只能这么回答到。

    “哧——”他短促的笑声传来,随即又拍了拍我的肩膀,“兄弟,好好干。”

    他又瞥了我一下,满眼带着鼓励。

    “雪傲,走了!”

    父女两人转眼消失在我的眼前。

    慕容旭,旭日东升的旭,光明的意思。

    在任何情形下都给人温暖,用他心中的光明给人生的希望。

    这就是慕容旭一生的涵括。

    次日,我走马上任,硬是没见着他,才想起来他们去游玩了。少说得有一两个月。也好,多多熟悉熟悉这里的情况。

    “石秀兄弟!”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呼喊。

    我循声回望,只见一人立于屋檐下,豹头环眼,燕颔虎须,身躯八尺,正微笑着向我抱拳,仅隔几步远,一股英雄气扑面而来。

    豹子头林冲。果然名不虚传。

    这东京城中,能人真不少啊。

    我像样地回了个礼,同时问道:“阁下可是豹子头林冲?小可石秀仰慕已久。”

    “哪里哪里,兄弟客气了。我从旭哥那里听说今日有人新任。特——来此相迎。”

    “岂敢。”我又寒暄了一句。

    “看上去兄弟你相貌堂堂,也不若凡人,不如今日且到我家一叙,今后就是兄弟!”

    他这一番话说得甚是激昂,能和英雄结交想来也是心中的梦想,我想也没想就一口答应下来。

    就这样,认识了林冲,第一个兄弟。

    一个月后,慕容教头和他家女儿回来了。当天,众人齐到慕容旭的府邸聚会,晚上又认识了一人——殿帅府制使,青面兽杨志,可喜的是,我俩都精于刀法,杨家祖传宝刀的魅力也让我大开眼界。再次瞧见雪傲,我又惊叹于这样英气的姑娘,不禁暗赞:好个慕容家后人啊!

    时间就在喝酒、训练中飞逝,一年即过,上半年我还干着教头,下半年就被调去了大牢,原因我也不知道,奇怪的很。

    我做的只是老二——副的,老大正阶级傲慢得很,让我看着就不舒服。从他的举止上看,武功不是多好。看来,送了不少钱。

    我曾经问过小牢子们,结果让我很高兴——他们都恨透了老大,随着一个月里的相处,我也知道了这人人品极差。

    于是,我找了个机会,丝毫不漏地把他干掉了——

    因为他受巨贿。

    在东京呆了半年,我早就把这个城的背后搞得一清二楚,受贿的人真不少,可是,像他受那么多的,可真不多。

    最后,人证物证都被我抓了个正着。高俅太尉因此奖我升了正阶级。后来想,也许是那“老大”家里也没钱送往殿帅府了吧,亦或是杨志,帮了我。

    旭老哥说我有点鲁莽,万一他还是有家世的,再找个夜黑人静的时候把我杀了。我一笑了之,怕他个甚!

    我很快就得到了不错的人缘,在大牢里,没人敢不听我的,这便是为后来的变故打了基础。

    一个节日里,我们都到旭老哥家中过节,因为公事我来得稍晚,却见旭老哥拽杨志哥哥出来,到了墙边。

    我心生疑惑,悄悄躲到了一边。

    “杨志,你不应该接手这个事。”旭老哥言辞严厉。

    “可——哥哥……”杨志想辩解什么。

    “你想想,为什么高太尉说了这事后其他人不答应,只有你傻乎乎地接这个任务,这事儿只要出一点差错你前途就完了,还想什么杀到边关啊!”

    我第一次见旭老哥这么训斥自己的兄弟,那眼神的凌厉,我是从来没见过的,唬住了杨志,也唬住了我。

    然而,毕竟是自己人,凌厉中带着关心。

    “既然接手了,你就好好做,一丝不苟地完成,也许还对你有好处。”旭老哥拍拍杨志的肩膀,两人转身进了宅子。

    后来杨志说,那事情到了最棘手的时刻,他才知道旭老哥是对的。所幸,他挺过去了。

    然而,一个平凡的下午,和一个不平凡的晚上,扭转了平静的生活。

    旭老哥向朝廷提交了申请,想要去带兵打仗报效国家,结果殿帅府接着就给否了。

    “将军也是你一个教头想当就当的?”这是高俅的原话。

    旭老哥大怒。

    就是在这么一个不平凡的晚上,慕容老哥在一个不应该去的地方说了不应该说的话,尽管林冲大哥尽力挽回,终究是无济于事。

    高俅非要除掉慕容旭不可。一月后,我们才知道,旭老哥教训过一个纨绔子弟,那人让家主送钱给高俅,求他治罪于旭哥。再加上旭老哥骂了高俅,他就更不放过旭老哥了……

    他被捉那晚,雪傲护着吴环嫂嫂出了城,便又回来,我偷偷把她带进了大牢,让她见了她父亲最后一眼。小牢子们都听我的。

    然而,法场那天高俅没有来,反而是蔡京坐在高堂之上,凶狠狡诈地看着慕容教头被斩首。

    雪傲也就是因为这个,认准了蔡京为仇人,当时她早已昏了头,根本不知道真正害旭老哥的是高俅。

    旭老哥走了,留下了悲愤交加的雪傲和重病不起的吴嫂嫂。吴嫂嫂由雪傲照顾,母女俩回到了深山老林里。我们常去看看她,然而眼里只有雪傲寂寥的背影。

    有时没有上山就回去了,那悲凉的箫声悠悠,从山中倾斜出来,流淌到了我们心里。

    我们是武夫。

    理解不出她的痛,只能听着,无能为力。

    我,杨志,林冲。

    然而,旭老哥的事情仿佛只是个开头,我们这帮兄弟,竟然散了开来。

    政和三年,杨志黄河上翻船,流落江湖。

    政和四年,林冲误入白虎堂,家破人亡。

    政和五年,我与雪傲闹东京,四海为家。

    无数次地怨自己为什么没有看出高俅的诡计,致使满盘皆输。

    早在刀具架到我脖子上的时候,我就打定了主意,拼死一战。

    撒血溅贼人之身,也是荣耀!

    其实,那天,正是慕容老哥的忌日。

    我一直漫无目的地,走到了蓟州,砍柴为生。

    我早就恨透了这世上的奸邪事情,隐姓埋名于红尘里,打抱不平,便得了这么个“拼命三郎”的绰号来。

    次年夏天,我从蓟州回了汴梁,为的只是给老哥上香。幸运的是,我遇见了雪傲。

    雪傲跟我说后来的事情,讲着讲着我是明白了,桃李年华,雪傲也有爱情了。对她来说是好事,流浪的时候有人陪伴,也许,旭老哥也放心了吧。

    然后我遇到杨雄,又一个能信任的大哥,我帮她杀了奸夫淫妇,然后,直接上了梁山。

    祝家庄之战因我们而起,我也必须要为打仗尽自己一份力。雪傲先去做了卧底,紧接着我去探了消息,独龙岗上救得公明大哥。后来,当吴用军师和众人商量谁当“假输”之人时,我立即纳了这份工作。

    “祝彪心思缜密,一旦被他看破,强刑毒打免不了,你可愿接这份任务?”吴用军师这么问我。

    “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当在祝家庄阵前和孙立相斗时,我把大刀舞得天花乱坠,那是我生平第一次在阵前与人对决,只觉得胸中的豪情都要汇聚在了手中的大刀上。然而,因为有任务在身,我不能尽情地去体验了,不过,日后有的是机会。

    顺利诈败。

    酷刑,我忍了。

    尽管真得很疼,但是在我生命中绝不是最后一次。当第二次在大名府的时候,我早已坚强地没边儿了。

    祝彪那厮问我“同伙是谁?”,我便咬牙给自己壮胆,大声喊出,“还有你家老贼,还有祝龙祝虎!”这么一喊,激怒了祝彪,也就是我没吱声,祝彪抓不住孙提辖的任何把柄。

    四海相聚结兄弟,千杯尽一腔侠义。

    大笑岂把生死惧,豪情万丈与天齐。

    不过,有一个人,是我在从大牢里出来后一直在寻找的。就是被抓进门时,那个身穿红装的小姐。

    当初在城下斗将,我就看到了她,然而战场上容不得多想,何况还得配合孙立。进门后,我看到她在一边,海棠花般的气质让我无法自拔。

    最让人难受的是,她身后的雪傲脸上浮现出一股莫名的笑意,这小丫头,想歪了是不是。

    其实,我也想歪了。

    战事很顺利,回梁山的路上,雪傲跟我说,押送扈三娘的任务交给我,我心碰碰直跳,真是的,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心情。结果是,我又看到了雪傲诡异的笑脸……

    再次看到她从山上跑下来的时候,雪傲早跑掉了。我和扈三娘,从头开始聊起,我说得很直白:“在阵前看到你站在城墙上,便记下了她。”

    几天后,我们已是形影不离……

    当听到宋公明说要为我们举行婚宴的时候,我唯一的反应就是立刻磕头。我明白,全都明白,王英求过宋江,而且宋江还欠过他人情,多亏了雪傲。

    有了红颜知己,有了伴侣,无数句甜言蜜语,无数个春梦良宵,充实了原本枯燥的生活。

    ……

    当我俩去感谢雪傲的时候,雪傲只是不停地笑,“三娘姐姐对我好,我也要对她好。”

    而后,她把我拉到一边,“石秀哥哥我跟你说,姐姐头脑简单,你可要照顾好她!”

    我笑道:“我当然也了解她。”

    雪傲永远在我们面前笑呵呵的。

    三娘说,“雪傲真是个好人。我们都能快乐。”

    我心里直接否决了她的想法,却依然搂着她的肩膀,“你还真单纯。”

    雪傲怎么可能快乐呢?

    我知她对武松的思念。

    风起云涌,一场阴谋诬陷向雪傲袭来。

    当年雪傲在扈家庄卧底相当成功,无人怀疑她,这曾经给三娘带来伤痛。所以,她犹豫了。

    她果然单纯。

    “看来,我得把这慕容家族的事情给你说说了。”我轻拉她的手说道。

    听完我的叙述,她后悔不已,我们想要去看望她的时候,却见她的屋门紧锁,回头看去,她被人押着,扔进了牢狱。

    三娘大呼着要跑过去,我赶紧拉住她,这时候过去,岂不是有危险?然后我翻过了围墙,取了她的剑。

    这一晚,牢狱里时时有人,我们没法进去,又兼明天还有和呼延灼的对战,我们只得回去。

    第二天下午见到雪傲的时候,看她憔悴至此,我们也都一阵阵心痛。

    后来和秦明他们的“辩论”中,我和三娘不断地为雪傲辩护,在空旷的大厅喊说着,胸中又起波澜。。

    可是,雪傲为了不让梁山分成两派,为了大局,她自刎了。

    雪傲是我战友。

    三娘坚决要守候着雪傲,我也得陪着她们,十三天,当雪傲终于睁开了眼时,所有人都是狂喜。

    那晚,三娘和我,好好地睡了一觉。

    钟情一见两厢欢,

    与伊共赏群峦,

    不觉归期晚,

    红颜相伴,

    影斑斓,

    执纨,

    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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