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琵琶弦上说相思之卫惊鸿。 第八十二回:无限事·今朝还(八)

    尘沙肆意,落日渐渐隐蔽在云层中,天地间一片暗沉。一丝丝的风夹裹着大漠独有的荒凉气息,格外地窒闷压抑。

    “今夜要变天了。”桑缇雅看了眼头顶厚重的云层,轻声道。

    画意看着前方,没答话。

    此刻,休屠王和七王子的军队正集结在一处,黑压压的一片仿佛与头顶往下压的黑云遥相呼应。当七王子提到右贤王部大败,已往单于王庭奔逃的消息后,营地陷入嗡嗡吵闹之中,无一不是叫嚣着要给薄军迎头痛击,打得他们哭爹喊娘!

    等到战意澎湃的士兵们终于安静下来,七王子冷静地开口:“刚才本王的侦骑回报,薄军攻下右贤王部后,仅停顿休息了半日,处理完俘虏和牲畜,就马不停蹄地向我们这边赶来。”

    下方又响起此起彼伏的呐喊声。

    “按薄军骑兵的速度估算,他们最快将在明日清晨抵达。因此,众将士今夜且吃饱喝足养精蓄锐,明早本王与你们一起痛打薄军,送他们上西天!”

    喝彩呼喊声刹那间轰鸣而起!教旁观的人仿佛真实感受到士气、杀气、勇猛之气的触感!

    画意被震撼得说不出话来,这并非她第一回见识沙场点兵,当日卫惊鸿自宁襄郡出兵前,也曾大刀阔斧地点兵,虽同样气势恢宏,却没有这回触动她心房。

    在所有薄朝人的心目中,匈奴人是掠夺他们粮草牲畜,残害同胞性命的野兽,匈奴人残暴、残忍、毫无人道,这在画意印象中也毫不例外。可等到亲眼见证过他们几乎冲破苍穹的呐喊和杀气,画意才将之前匈奴人“用兵如风、神出鬼没”等等令人骇然戒备的特征真正与他们相贴在一处。

    憎恶和恐惧都不能使你战胜对手,画意突然有些明白,只有对敌人心存敬畏才能得到真正的胜利。

    正思索着,眼前陡然一个暗影笼罩下来,只听桑缇雅惊叫一声,画意瞬间回神。

    原来面前正站着一个人,挡住了光线,当看清来者何人时,饶是画意有无数次心理准备,也克制不住脸皮颤了颤。

    虞珍珑闲闲抱着剑,心情十分好地问:“是你自己回营帐,还是由我砍了再将你送回去?”

    “我就是出来看看热闹……”画意嘴硬着解释,但在对方阴鸷仿佛要噬人的目光下,后面的话悉数化作讷讷无言。

    亦步亦趋地跟在虞珍珑后面打道回府,只见原先被桑缇雅支使开的两名守卫已经回来了,正心急如焚地原地打转,见到虞珍珑后,他们赶紧请罪求饶。

    虞珍珑连缘由都懒得听,直接命人带下去处置了。

    由人及己,画意难免心虚胆颤。

    但虞珍珑似乎对这种浪费精力报复一个无力反抗的仇人的游戏已经厌倦,所以难得地没有腾出时间拿画意开涮一顿,一刻钟也没停留就离开了。快打仗了,她也很忙。

    想到薄军就快到来,虽然其中不一定有她认识的人,可孤身陷在敌营这么久,好不容易等来与自己同国同族的人,画意颇有些按捺不住心中的欣慰和欣喜。

    为免她激动得无法入睡,桑缇雅很真诚地告诉她:“今晚天气将大变,如果我们逃出去也极有可能死在诡谲多端的沙漠中,而顶着这种恶劣的条件,薄军不来则已,一来的话非要中途停止行军不可。”

    于是,画意郁闷得睡不着了。

    其实一开始,她曾困惑过,右贤王部遭袭,七王子和休屠王为何不出兵支援?后来转换过思路,一切就豁然开朗了。只因她脑中既有的战争常识都以“城池”为基础,薄朝边境郡县遭袭,若败,则遭受掳掠杀戮,若胜,则是拒退敌兵;一城遭袭,相邻城池将领则理当在保存自己实力的前提下调用军队施以援救。城池对薄朝人而言意义非凡,史上甚至出过“城在人在,城破人亡”的事迹。

    而匈奴人则不同,他们打仗不为占地,而是以抢夺粮食牲畜等财物为主,匈奴一族靠游牧生存,居无定所,鲜少像薄朝一样建立固定的城池。无垠大草原和广袤的沙漠是他们辽阔的家乡,地广人稀资源有限的环境致使这片地域上人力和食物远比土地要值钱。游牧的生存方式注定了他们掠夺的本性,战法上则是有利则打,无利则逃,反正只要留得青山在,大可以卷土再重来。

    右贤王部已然溃逃,七王子不可能再去襄助,因为他完全没有这么做的动机。

    想通了这些,画意却愈发惆怅了。一旦薄军来势汹汹,匈奴人万一不敌,七王子极有可能领兵逃跑,而她被救的希望就更加飘渺了!

    在床上辗转反侧了半夜,画意正要入睡,却似乎隐约听到了某些动静。她赶紧坐起来,侧耳细听。

    寂静的深夜,不闻一丝人声,仅有狂风肆掠着,扯动帐外的军旗呼呼作响,就在这些声响中,远远地、远远地传来震动声,而渐渐地,震动声越来越大。

    画意跳下床,俯身趴下,耳朵贴近地面,那震动声已变成轰隆隆巨响!

    来了大批军队?!

    薄军还在数百里外,不可能缩地千里出现在此地。难道是新的大单于不满七王子迟迟不效忠,所以亲自来攻?还是七王子率兵逃命在外的兄弟们聚首来投奔?

    画意跑出营帐,帐外根本没有人看守她。应该说,根本没有人还记得要看住她。整片营地中的匈奴兵全部被惊醒了,正手忙脚乱地穿甲戴盔,已经顾不上整队了,所有人纷纷上马提着兵器直接往外冲!

    风越来越大,敌人轰隆的马蹄声亦逐渐清晰!前锋部队已经出发,七王子落后一步,前锋侦骑终于赶到,滚下马背颤声报告。

    只见七王子听完之后狂怒吼道:“卫惊鸿不是被卫城派到东北和袁文成一起打左贤王了么,怎么会从濮笯水渡军过来?!”

    那侦骑兵不知答了什么,直接被震怒的七王子一剑挑飞了脑袋!

    周围的匈奴兵全部杀气腾腾地飞奔而出,没有一个人对地上的人头看上一眼。

    可怜画意毫无预料地看了全程,险些要吐出来。然而现在远不是软弱的时候,她当机立断调转方向,小心地避开匈奴大部队,从一个个的帐篷间飞快跑过,大风卷起尘沙隔断人的视线,可她还是一刻不停地睁大双眼迅速在夜色中来回搜寻着。

    终于,她在某个帐篷后面发现了一匹战马,那名骑兵估计是集合时慢了几步,此际正匆忙地将盔甲往头上套。

    画意飞速掠过了四周一眼,确定这儿离大部队有几丈远,又是帐篷背面,不可能被其他人注意后,下意识提着一口气,从旁边拾起一根木头,无声而急速地朝背对着她的那名匈奴兵飞扑过去!

    前方战鼓隆隆震响,那名骑兵正手忙脚乱地带好头盔爬上马,虽心慌意乱,却仍在第一时间察觉到身后的不对,野兽的直觉促使他猛地沉下身从另一侧滚下马背,避开那一击后从迅速马腹下横滑回来,手中已多了从马背上取下的兵器——一把青铜短剑,直朝画意刺去!

    猝不及防之下,画意肩膀被砍中,好在她避得快,不然嚯出个大伤口的就是脑袋了。

    那骑兵挥剑还欲再砍,千钧一发之际,一声断喝传来:“住手!”

    桑缇雅坐在马上,纯金面具遮盖了表情,眸中却透出丝丝冷光:“其他将士们都冲在最前方与敌人决一死战,你逗留不进,还有兴致伤害本公主的婢女,莫非是要当逃兵?!”

    那匈奴兵听完后果然放开画意,握着兵器跨上马背,朝战场方向极快地奔驰而去。

    见那人终于走了,桑缇雅立即跳下马背,扶起摔在地上的画意,看到她肩膀上正往外淌血的伤口后,登时急红了眼:“马背的囊袋中有金疮药,我替你上药包扎!”

    “不急!”画意赶紧将人拉住,忍痛道,“我刚听七王子的侦骑报告,是卫惊鸿领兵杀过来了,我必须赶去他们交战的地方!”

    “好!”桑缇雅扶她起来,“我有马,你受伤了,忍着点,我带你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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