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琵琶弦上说相思之卫惊鸿。 第五十七回:别离久·谁认输(一)

    一片白茫茫的雾气中,隐约出现一条绿草青葱的小路。画意沿着这条小路笔直往前走,路的尽头,一个深潭出现在眼前。高高的峭壁耸立于深潭之上,一条银白的瀑布从陡峭的山顶飞流直下,激起阵阵水花。

    潭边水汽氤氲,茂盛的藤蔓沿着石块表皮生长,牢牢地扎根于峭壁之上。

    画意手握藤蔓,借着身体中缓缓升起的一股热流,双脚腾空沿着藤蔓几个起跃翻身,登上峭壁顶端。

    入目的是一片蓊郁葱葱的竹林,丛林那边,随着风声传来厮杀声。

    画意循声而去,走出竹林,一眼看到正在拼斗中的人马。

    这是扶苏宫之战。脑海中有一个声音清晰地说着。

    下意识地,画意张望搜索着容洵的身影。可是没找到。

    难道锦瑟已经和他一起跳下去了?她这样想着,却愣住。她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她敲了敲发疼的脑袋,余光却瞥到一抹青色的身影。那人手持一柄冷剑,剑气凛冽凌厉地与人拼杀,殷红的血珠沿着剑刃滑落,她的手上、衣裳上均是淋淋鲜血。

    画意立即忘了头疼,毫不犹豫地向着那抹身影跑去,然而眼前一闪,一把寒光四溢的长剑向她直直逼近,杀气汹汹地破空袭来,画意只一怔,来不及后退,长剑已然刺入她心口,噗地一声,鲜血四溅。

    没有疼痛。画意呆愣着,僵硬地低下头,只见胸口被刺出一个破开的大洞,汩汩鲜血往外流淌,浸红了她的上衣。

    剑被人猛地拔出,铮地一声剑鸣,青衣人影收剑入鞘。

    画意愕然望着她。

    青衣人抬手擦了擦脸上的血迹,妍丽的面容没有表情,森寒的目光比冰还要冷,然而,不一会儿,她缓缓扯起嘴角,柔软的唇微微翕张着……

    画意分辨着她的唇形,一个字、一个字……终于,她看懂了。

    那是——

    “慕、画、意,你、该、死!”

    画意猛地惊醒,腾地坐起来!

    她喘着粗气,惊魂不定地看着四周。床上的纱帐被放下,遮挡了大部分烛光。她撩起帐子,只觉得这狭小的空间窒闷灼热得几乎让人喘不过起来。

    房中烛火燃得正旺,整个殿中亮堂堂的。她气息不稳地甩开被子,踉跄着下床倒了杯冷茶,一口灌下。

    神智终于清醒了不少,画意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全身汗湿。抖着手将茶杯放回原处,她疾步回到床边,软软倒回杯中,将锦被扯住盖上眼睛。

    黑暗带给她安全感,然而她似乎连喘息的力气都没了,像极一条脱水的鱼,两腮无力地张合,濒临死亡边沿。

    太累了。一个噩梦简直令她心力交瘁。画意将手掌贴到心口,但这个动作几乎耗尽了她残存的所有力气,她只能慢慢闭上眼,告诉自己不要睡着不能睡着,一遍遍地在心底默念着,然而她太困倦,随着呼吸的趋渐平稳,她再一次陷入沉沉睡梦中。

    过了很久,光线重又拂过眼前,清晰的画面如一副卷轴缓缓展开。

    战鼓齐鸣,轰隆隆的声响伴随着厮杀声覆盖在整个没有边界的战场上空。

    脚边堆满了战士的尸体,暗红的血渗入沙石中,干结成一块又一块,触目惊心。

    远处,尘土飞扬的地方,一队身材魁梧挺拔的匈奴士兵坐在高高的骏马上,正联手围攻着一个人。

    画意横跨战场朝那边奔跑过去,呼呼风声夹着黄沙迷乱她的眼睛,从她耳畔呼啸而过,让她看不到听不到,然而心口砰砰跳动的声音仿佛掩埋了天地间的一切声息,她固执地睁大眼睛,迎着风沙向那一群人跑去,努力分辨每一个人的身影。

    终于……终于,她看到了。

    那个被匈奴人围在中间身披银色铠甲的人……

    她气喘吁吁地停下奔跑的步伐,累得弯下腰去,却还是努力蓄起力气朝那边大声呼唤那个人的名字:“卫惊鸿!”

    一身戎装的人回过头,看到是她,嘴角慢慢弯起,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

    一如以往玩世不恭、一如以往戏谑调侃的笑容。

    然而,那一刻,一把银光闪闪的弯刀从后面一挥而下,在空中扬起凛冽杀气。

    刹那间,鲜血迸溅。

    那个笑容,在血红的光团中渐渐晕染、渐渐模糊,直至与一片殷红的血色溶为一体。

    “不要……不要……”大颗大颗的眼泪从眼角滑落,画意哭着从梦中醒来,口中不可抑制地喃喃着。

    枕头已被泪水浸透,身下的床单被她渗出的冷汗濡湿,她缩成一团,不管怎么擦,眼泪停不下来,不管心中如何强烈地命令自己闭上嘴,然而总有抽泣声不断逸出。

    “娘娘?娘娘?”有人小心地推了推她。

    画意受惊般缩得更紧,柔软的被角被她死死咬着。挂在脖间的莹绿玉石压在胸口,那个真实得如临其境的梦中场景再次浮现在眼前,她十指扣住被面,趴在枕头上,再也忍不住失声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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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宫的一天从早朝开始。

    昭仁殿内守卫森严,宫人侍婢们正忙着打扫擦洗宫殿,此刻皇帝还未下早朝归来,殿中没有九五之尊坐镇,廊前也没有等待召见的高官重臣,因而现在的昭仁殿难得地显得空旷而放松。

    画意到时,大太监闻达正指挥着宫人将吃食一一送入主殿,见到她连忙躬下身行礼:“娘娘万福!”

    抬头看了看天色,画意微微诧异:“这个时辰了,陛下还未下早朝?”

    闻达瞥了她一眼,飞快低下头去,恭敬道:“许是早朝上发生什么了要事,需陛下和各位大人议论决断,才会延迟到现在。”

    画意注意到他的小动作,转头看了看正往里头送东西的宫人们,疑惑道:“陛下不是尚未下朝么,怎么就早早将早膳摆上?”

    闻达似乎有些犹豫,迟疑了会儿才答:“里面坐着的是全妃娘娘。不知娘娘您找陛下所为何事,这早朝也说不准要等到何时才能散,若娘娘不介意的话,可先行回明夜殿,奴才一等陛下回殿就立刻派人去通知您。”

    画意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悠悠道:“连早膳都没用就过来了,看来全妃娘娘等了很久啊……”

    殿内的人像是听到了外头的动静,脚步声很快就来到门前。画意刚一抬眼就与走出来的全妃对上。

    全妃眼眶通红,眼中布满血丝,好似一夜未眠。见到画意,她略感欣慰地松了口气,道:“你终于来了。”

    画意只觉莫名其妙,狐疑地望向闻达,这位皇帝跟前得宠的大太监躬着身子垂着头,如同将自己埋进坑里的鸵鸟,全方位向她说明他什么也没听到。

    画意收起心神,朝全妃笑了笑,问:“你一早来等陛下,可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你不知道?”陆依依讶然,盈盈目光打量着画意淡雅妆容下微有红肿的双眼,有些莫名:“莫非你未曾听到消息?”

    心中疑惑越来越浓,画意突然涌起不好的预感:“你说的消息是……”

    陆依依踌躇地看了看一旁默不作声的闻达,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般,缓缓道:“难道你昨夜没听到风声,陛下收到八百里加急战报,说是惊鸿领着一队人马追截匈奴贼寇,已经深入大漠两日两夜没有音讯了?”

    一道白光劈下,眼前一瞬间失去了所有光线,好在她很快恢复过来,捏紧手心让自己静下心来,疼痛令头脑霎时间清明。回头深深看了眼依旧躬着身子的闻达,画意勾起唇角,携着陆依依的手道:“进去罢,我和你一起等陛下下朝。”

    薄沐,你聪明一世,怎么偏偏在这种时候装糊涂,这么大的消息,你以为当真能瞒我到死?画意暗叹,心中苦涩的味道浓郁散不开,然而联系起昨晚的梦境,那种焦虑不安的情绪渐渐笼罩在心头。

    此时此刻,她已没闲暇去埋怨卫惊鸿轻举妄动私做主张的行动,她能做的,只有和陆依依一起等在寂静的昭仁殿中,等待下早朝的薄沐带回她们想要的消息。

    这种时候时间仿佛过得尤其地缓慢,画意甚至能清晰听到殿外正在打扫的宫女们相互之间的悄悄话,辨别出她们是在擦洗昭仁殿外的红柱,还是在给庭院中的花盆培土。

    她没说话,陆依依也没开口,水光潋滟的眼眸望着殿外,恍若只要不错眼地看着,皇帝就能很快从那儿走进来。

    然而更先出现的是闻达。

    画意见他一脸欲言又止的神色,似是心有触动,下意识站起身来,轻声问:“怎么了?”

    闻达看了看她,余光瞥了瞥陆依依,最后朝她躬着身子禀告:“启禀娘娘,袁文成袁将军府上刚刚递来消息,说是您想要的人已经出现,但由于情势紧急,需要您出面指示。”

    画意站着没动。

    闻达又道:“暗卫统领说那女子声称必须亲眼见您一面,否则宁死也要拼到底。她武功非同一般,出手毒辣,暗卫们唯恐一旦处理不妥当将无法活捉,因此希望娘娘能速速决策。”

    画意没出声,对面的陆依依抬眼凝视着她,清凌凌的眸中沉淀着复杂的情绪:“惊鸿现在危在旦夕,你却要走么?”

    姨父生日,特地让表姐过来接我去吃饭。本来想接着写下一章,于是现在下一章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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