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琵琶弦上说相思之卫惊鸿。 第四十章:相思海·天不老(上)

    第二日一早,按例要去卓阳宫向皇太后请安。画意早就做惯了这种事,虽然许久不见,但皇太后一向是个温和的女子,即便有城府也从未太露锋芒。

    画意盯着皇太后那张保养得当的脸,不禁感慨果然富贵养人,皇太后住在这宁静太平的卓阳宫里,没显老反倒年轻了不少。也不知相府中的母亲如今过得怎样。

    皇太后不太在意那些繁文缛节,所以自画意搬入胥云宫后就免了后宫嫔妃去请安的惯例。画意听到这个,想起以前自己一大清早从暖被窝里爬起来的艰辛,嘴角不由抽了抽,太后娘娘在她离开之后才想起把这劳什子的规矩打消,难道就不怕旁人误会她特地找皇后不痛快么?

    闲聊间才得知,这两年后宫里添了不少新人。有三年一选的秀女,有各地藩王进贡的美人,更有昌平公主搜罗的佳人。让人不得不感慨后宫果然是个海纳百川有容乃大的地方。

    话说起来,那些嫔妃的日子倒也逍遥,不仅无需去问候皇太后,更不用日日到皇后的凤仪宫报道,简直只要忙忙争宠内斗就好。

    皇太后半辈子待在宫里,能聊的话也就那么些,画意从卓阳宫出来时尚早,坐着轿子慢悠悠地回明夜殿。

    正半眯着眼补眠,轿子却突然停了,画意挑起帘子,旁边的婢女在一旁轻声提醒:“是全妃娘娘。”

    隔着前方抬轿宫人的背影,画意看到一张八人抬的肩舆之上坐着个女子,画着明艳的妆,梳着堕马髻,身披一件孔雀翎披风。

    从那张晶莹如凝脂的脸上简直到不到一点瑕疵,薄沐宠爱她也不是没道理,她宠冠后宫也不是没道理。画意这般想。

    身旁的婢女见画意出神,犹犹豫豫地问:“娘娘?”

    画意自然知道这些人的为难,她虽然曾是皇后,可毕竟是曾经,现在作为废后归来,住的是明夜殿又怎样,说到底薄沐没说要继续让她当皇后,也并未给她封号,她也就和一个初承恩露的宫人没什么差别。

    这种等着赏赐的感觉真不太舒服啊。画意暗自叹气。

    “给全妃让让道,我们从旁边走。”画意道。她倒是不在乎这些,也懒得让这些可怜的宫人们难做。

    轿子抬着就要往旁边走,本来这么个小意外就要就此告一段落,谁知平地里突然传来一声嘶哑的怒喝:“不准走!”

    画意隔着帘子都被吓了一跳,全妃当年就能掐着她脖子拼命,听现在这个语气仿佛又强势了不少。

    一声婴儿的啼哭突然响起,像是被吓的。画意忐忑地撩起帘子,果然看到肩舆旁奶娘抱着一个大哭不止的小孩儿依依呀呀地哄,肩舆之上的陆依依一脸阴晴不定。

    难道是要她下轿请安?画意突然想起这么个可能,再对照陆依依的脸色,可能性倒是貌似不小。以前在这宫中需要她恭恭敬敬行礼的人也就那么几个,所以画意到这时候才想到这一点。

    可画意实在不太想面对陆依依,即便告诫自己她是卫惊鸿名义上的姨母,却仍是不怎么情愿下轿。

    小娃娃终于被哄得安静下来,陆依依的脸色缓和不少,眼神往画意这边飘过来,有些踌躇地说:“我……我要去给太后娘娘请安,你要不要一道?”

    画意哑了哑,半晌才答:“我刚从卓阳宫过来。”见对方面色不好看,她又添了句,“你有心了。”

    “那、那好。”陆依依倒像是对这些根本不在意,好不容易憋出一句话来:“我住在紫宸殿。”

    “额,我知道。”

    “以后,你有空……可以去看我……吗?”

    画意只觉得自己一颗本来不太强壮的心脏被她唬得一颤一颤的,僵硬地点头笑:“当然,当然啊。”

    陆依依绽出一抹羞涩的笑来,温柔地朝宫人吩咐道:“先靠边,让她们先走。”

    气氛实在太诡异,画意也没再推辞,飞快放下帘子,捂着胸口直到轿子走出老远。

    哎呀妈呀,太吓人了。这么傻乎乎的全妃娘娘竟然能在后宫屹立不倒,薄沐到底是有多宠她啊。她记得陆依依以前没这毛病啊……

    不过,画意转念一想,能记得去向皇太后请安,人虽然傻点,但还挺会做人的,不错不错。

    轿子还没到明夜殿,又一次停了下来。

    当今天子的贴身内侍闻达大总管等在路边,见画意从轿子里探出头来,躬着身子道:“陛下命娘娘先去昭仁殿一趟。”

    反正回明夜殿也没事做,画意没再问别的,挥手让人抬着轿子往昭仁殿去。

    薄沐刚下早朝,在宫人的服侍下将明黄龙袍换下,穿上一件墨红色的锦袍,简单而不繁重,只不过袖口绣着的龙纹依旧能看出尊贵。

    画意就等在一边,以前这种事她也曾做过,现在却没有那种心情也没那种地位了。皇后和失宠的废后毕竟有着天壤之别。

    这就是皇宫,她明白得太早,以至于连跃跃欲试改变现状的冲动都没有。

    “见过全妃了?”薄沐突然问,宫女正在为他系腰带,将蟠龙玉佩挂上,因此他说这句话时没回头,画意也就看不到他此刻的表情。

    “嗯。”画意捡了个最保险的答案。

    一切收拾妥当,宫女们悄无声息地退下,薄沐转过身来定定瞧着她的脸,一字一顿道:“以后别再和她见面,她早就疯了。”

    哈?不用照镜子,画意也知道自己现在的表情一定很傻。

    薄沐看到她的反应像是突然心情大好,一扫以前的面无表情,脸上线条柔和许多,唇角略弯起:“别不信我的话,不然有你吃亏的时候。”

    “真……真疯了?”薄沐的确不像是开玩笑的人,画意咽了咽口水,“那你怎么还……”

    “怎么还将她当做第一宠妃?”薄沐接下她未说的话,微微冷笑,却不再说了。

    画意知道他必定有话不想说给她听,于是转而问:“她是为什么……疯的?”

    薄沐直直盯着她:“为了你。”

    画意一口气没喘上来,薄沐笑了笑:“骗你的,她要是疯了,早该被送进冷宫了。”

    画意目瞪口呆。薄沐开玩笑,这是……太阳从西边出来?

    薄沐尚未用早膳,换上常服后便有一列宫女鱼贯端着食盒进来将膳食摆上。画意琢磨着这情形,正准备告辞,薄沐却将玉筷递给她:“御膳房都是按常做的,你挑些合口味的吃。”

    剔透的玉筷映着白皙的手指,漂亮而夺目。画意很想推开他的手清楚明白地告诉他,现在早不是两年前,所以不要若无其事地做着两年前习惯的事而当做什么事都不曾发生!可终究,她抿了抿唇,沉默地结果筷子,低头喝粥。

    薄沐却未将手收回,依旧僵在半空中。

    画意诧异地看他一眼,他缓缓地将手放到桌面上,指节慢慢曲握成拳。

    “你早吃过早膳,你以为我不知道?”干涩的声音响起,“意儿,你越来越懂得勉强自己。”

    画意一愣,放下手中碗筷,语气有些冷:“薄沐,要我吃的人是你,嫌我听话的人还是你。就算是捏泥人也没有嫌弃自己捏出的泥人的道理。”

    “我没有把你当做泥人。你不一样,我希望身边待着的人是慕画意,不是能由着我随心所欲改变的人。”薄沐垂眸道。

    “我讲个故事给你听罢。”画意淡淡道。

    “传闻很多年前出了个有名的修道人,他独自修道五百多年,终于到了成仙的日子。成仙路上需要经过七重欲海,贪、嗔、痴、怨、兄弟义、父母情一一舍去,洗净俗世污秽。最后,他来到相思海。相思海,顾名思义要割舍前世的男欢女爱。他那一世的妻子在他还未修道时就已经死了,因此他连妻子长什么模样都已忘记,只贴身放着她生前的一缕青丝。那缕青丝是二人定情时妻子所赠,一直用荷包装着,荷包上是妻子亲手绣的一朵并蒂莲。”

    “五百多年日日夜夜的孤寂只为今朝,所以修道人没有犹豫,将荷包扔进相思海,想着等他成仙之后再返回此处将荷包打捞起来便是。”

    “他想得简单,可七重欲海是煞气极重的地方,等闲神仙哪里回得去。于是他决心继续修炼,等到哪一日仙气足够抵挡煞气再去将荷包取来。时光匆匆而过,三千年过去,他在太上老君那儿做客时听到传闻,说是因为修道之人太多,能功德圆满蜕换金身的少之又少,七重欲海中的尸骸堆了一摞又一摞,玉帝于是派了七位神仙去清理海底。修道人这才记起自己还有东西落在相思海中,寻了个空闲腾云来到海边。清理海底的神仙告诉他,的确曾捞到一个荷包,只不过荷包被一具尸骸牢牢抓住。”

    “你道是如何?”画意笑着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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