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之薄沐。 第二十一回：执玉箫·心计谈（上）
四场比拼完满告一段落，身穿锦绣襦裙的倩影从后台缓缓步出。
轻纱蒙面，模糊透出如画的轮廓，娴婉细腰的女子盈盈走到画意面前，屈身行礼：“姑娘一行人好才情，蜻蜓心服口服。”嗓音甜腻温润，随即向自她出场就安静一片的台下福了福身：“按照此前的约定，慕姑娘破了三关，蜻蜓献上一支盘鼓舞，还请姑娘品评指正。”
画意礼貌地回之一笑。心中却在打鼓，这陌蜻蜓说起来吴侬软语似的，甜腻腻的，有那个力气跳伴舞么？
好似没有注意到画意的迟疑，待起舞用的鼓和盘搬上台，陌蜻蜓盈盈曲身行了一礼，轻盈跳上盘鼓。排箫伴奏，一个利落翻身，柔软的身姿折曲成难以想象的弧度，纤指轻点，清脆的落珠声连缀成曲，长袖逶迤横扫，踮起脚尖玉体倾斜，直敲得轰隆鼓声阵阵。恰在此时，婢子们捧上约一丈长的宣纸铺置于地面，一旁放上黑红两色水墨。陌蜻蜓回首睥睨，倒腰跃下盘鼓，足下一点，纵身腾起，袖风凌厉飞扬。排箫声渐缓，陌蜻蜓亦换成优雅端庄的宫廷舞姿，玉足随意轻踩，罗衣带风，朱唇细腰，肢体折曲到不可思议的角度，轻盈如飞燕。
箫声转急，陌蜻蜓足点红墨，稳稳落于宣纸上，面纱飘然，瞬间又跃上盘鼓，伴着排箫且鼓且舞，舞姿飘逸，鼓声宏大豪爽。
婢子们上前端起宣纸缓缓展开。原本空白的纸上此时画着一株缥缈雪地傲然独立的红梅，星星点点的红墨，栩栩如生。
全场轰然。
箫声尽，鼓声毕，陌蜻蜓跳下盘鼓，气息平稳如常，屈身向画意行一礼：“不知姑娘意下如何，蜻蜓可否高攀伴舞之位？”
画意动了动始终没合上的嘴巴，呆呆答：“可以，当然……可以。”
陌蜻蜓盈盈一笑，转而面向台下众人，朗声道：“蜻蜓愿赌服输，此后一月，楚燕舞馆的所有舞姬任凭慕姑娘调遣！”
众人哗然。
态度文静娴雅，为人言而有信。画意瞬即对这位薄都第一舞姬生发好感。
入内详谈了日后事宜，双方尽欢。但陌蜻蜓始终以纱蒙面，画意在回相府的路上都止不住心中的好奇。
“舞跳得那么好，身材也好，肯定是怕美貌露出来惹出更大的麻烦呗！”薄泽对她的好奇不以为然。
一旁的轻轻低下头。
画意手撑着头，难得地点头，“我想也是。只是不知道她到底长什么样，要真是绝色的话，那可算是完人了。”
难得气氛和谐，薄泽兴冲冲问薄沐：“九哥，你觉得如何？那陌蜻蜓定是美人一枚吧，改日去看看！”
“色狼！”画意瘪嘴骂道。
薄泽不屑，“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去瞧瞧有什么错？不去瞧的人要么有毛病要么嫉妒心使然。”
画意狠狠瞪他一眼。
薄沐静坐一旁，默看两人对峙，修长的手指掂着白玉扇坠儿，淡淡道：“人皆爱美，男人尤是。陌蜻蜓若真有绝色姿容，何不攀上高枝脱去娼籍？只怕，正因为平俗长相，才要面纱遮面吸引众人。”
“攀高枝？”画意嘲讽，“以色侍人者，色衰而爱弛，陌蜻蜓又怎么会是那么庸俗的人？即便长相平凡，恐怕也不过是挡去那些好色者的指指点点。”
薄沐闻言一愣，手持折扇静静地看着她。
画意别过头去。她还没消气呢，将铜钱投给对手让她多闯一关，即便后来自觉上台帮忙，她也不会轻易原谅！
薄沐看着她的反应，唇边微不可察地泛起一丝苦笑。
再进宫依然奉的是皇太后的意旨。见临影闷在相府无聊，画意这次干脆将她拉进了宫。
深秋日寒，太阳虽高照空气中却泛着丝丝清冷，直透骨髓。画意身穿净白色襦裙，领口缀着一圈白色的雪狐毛，全身被暖洋洋的气息围绕。
腐败就是这样养成的啊！她心中微微叹息。
宫墙巍峨，画意放眼望去，深秋下富丽的宫闱也不禁透露出阵阵萧索。
长乐宫外湖水清寒，光秃的树干盘旋垂向水面，树下枯黄的树叶堆积满地。
呜咽的箫声在此时传来，如丝如缕，不绝于耳。
画意循声望过去，只见湖岸树下立着一修长的身影，箫声正是由他手中所持华光流溢的玉箫传出。
箫声悠扬，吹箫人薄唇轻抿，轻柔的箫声缓缓流淌，似对身后人的视线恍然未觉。
画意走过去，但见那人一袭素白云纹长衫，青玉腰带，挺拔修长，一方俊俏侧脸被玉箫衬得肤如脂人如玉。
一曲吹毕，那人缓缓收起玉箫，目光远眺宫外天际，唇边不期然逸出一丝叹息。
“你吹得真好听。”画意说道。
那人闻言一震，这才发现身边的画意，细看她一眼，唇边浮起温柔的笑，“意儿，你何时到的？”
画意暗自皱眉。能在长乐宫外吹箫的，必不是寻常之人，她贸然搭讪，实在是太疏忽了！
“我不认识你。”看着面前笑容温和的男子，画意表情认真，“发生了一些意外，所以以前的事和人都忘记了。”
“嗯，皇祖母向我提过了。”那人微微一笑，“以前你不喜欢我吹箫，看来失忆后确然不同些。我是你寂哥哥，此次权作再相识一次罢。”
“你叫薄寂？比我大？”她问。皇子名字中含水，这人单名“寂”，可见要么是藩王之子，要么就是诸侯王爷。能在长乐宫外吹箫的人，身份之特殊可窥一斑。
薄寂温柔点头，唇边含笑，“犹记当年第一次见面，你问的也是这两句话。”
画意轻咳了咳，不动声色转移话题，“你的箫声落寞萧瑟，可是有不顺心的事情困扰心神？”
闻言，薄寂恍然一怔，随即唇角泛起柔和的微笑，“只是观望漫漫秋色，有些离愁别绪罢了。你入宫定然是看望皇祖母罢，外面清冷，还是快些进去。”
画意随着他的视线望向身后，长乐宫的宦官正躬身等着。她回头对薄寂礼貌微笑，“那我先进去了。外面冷，你也别站太久。”
薄寂持箫微笑颔首。
直至走到长乐宫宫门口，画意回顾湖边，但见修长的身影正默默注视着她离去。汉白玉石栏，光秃的树干，清寒的湖水，瑟瑟秋风，给那迎风持箫而立的人平添数分寡然寂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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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意礼貌地回之一笑。心中却在打鼓，这陌蜻蜓说起来吴侬软语似的，甜腻腻的，有那个力气跳伴舞么？
好似没有注意到画意的迟疑，待起舞用的鼓和盘搬上台，陌蜻蜓盈盈曲身行了一礼，轻盈跳上盘鼓。排箫伴奏，一个利落翻身，柔软的身姿折曲成难以想象的弧度，纤指轻点，清脆的落珠声连缀成曲，长袖逶迤横扫，踮起脚尖玉体倾斜，直敲得轰隆鼓声阵阵。恰在此时，婢子们捧上约一丈长的宣纸铺置于地面，一旁放上黑红两色水墨。陌蜻蜓回首睥睨，倒腰跃下盘鼓，足下一点，纵身腾起，袖风凌厉飞扬。排箫声渐缓，陌蜻蜓亦换成优雅端庄的宫廷舞姿，玉足随意轻踩，罗衣带风，朱唇细腰，肢体折曲到不可思议的角度，轻盈如飞燕。
箫声转急，陌蜻蜓足点红墨，稳稳落于宣纸上，面纱飘然，瞬间又跃上盘鼓，伴着排箫且鼓且舞，舞姿飘逸，鼓声宏大豪爽。
婢子们上前端起宣纸缓缓展开。原本空白的纸上此时画着一株缥缈雪地傲然独立的红梅，星星点点的红墨，栩栩如生。
全场轰然。
箫声尽，鼓声毕，陌蜻蜓跳下盘鼓，气息平稳如常，屈身向画意行一礼：“不知姑娘意下如何，蜻蜓可否高攀伴舞之位？”
画意动了动始终没合上的嘴巴，呆呆答：“可以，当然……可以。”
陌蜻蜓盈盈一笑，转而面向台下众人，朗声道：“蜻蜓愿赌服输，此后一月，楚燕舞馆的所有舞姬任凭慕姑娘调遣！”
众人哗然。
态度文静娴雅，为人言而有信。画意瞬即对这位薄都第一舞姬生发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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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跳得那么好，身材也好，肯定是怕美貌露出来惹出更大的麻烦呗！”薄泽对她的好奇不以为然。
一旁的轻轻低下头。
画意手撑着头，难得地点头，“我想也是。只是不知道她到底长什么样，要真是绝色的话，那可算是完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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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狼！”画意瘪嘴骂道。
薄泽不屑，“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去瞧瞧有什么错？不去瞧的人要么有毛病要么嫉妒心使然。”
画意狠狠瞪他一眼。
薄沐静坐一旁，默看两人对峙，修长的手指掂着白玉扇坠儿，淡淡道：“人皆爱美，男人尤是。陌蜻蜓若真有绝色姿容，何不攀上高枝脱去娼籍？只怕，正因为平俗长相，才要面纱遮面吸引众人。”
“攀高枝？”画意嘲讽，“以色侍人者，色衰而爱弛，陌蜻蜓又怎么会是那么庸俗的人？即便长相平凡，恐怕也不过是挡去那些好色者的指指点点。”
薄沐闻言一愣，手持折扇静静地看着她。
画意别过头去。她还没消气呢，将铜钱投给对手让她多闯一关，即便后来自觉上台帮忙，她也不会轻易原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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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闻言一震，这才发现身边的画意，细看她一眼，唇边浮起温柔的笑，“意儿，你何时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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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叫薄寂？比我大？”她问。皇子名字中含水，这人单名“寂”，可见要么是藩王之子，要么就是诸侯王爷。能在长乐宫外吹箫的人，身份之特殊可窥一斑。
薄寂温柔点头，唇边含笑，“犹记当年第一次见面，你问的也是这两句话。”
画意轻咳了咳，不动声色转移话题，“你的箫声落寞萧瑟，可是有不顺心的事情困扰心神？”
闻言，薄寂恍然一怔，随即唇角泛起柔和的微笑，“只是观望漫漫秋色，有些离愁别绪罢了。你入宫定然是看望皇祖母罢，外面清冷，还是快些进去。”
画意随着他的视线望向身后，长乐宫的宦官正躬身等着。她回头对薄寂礼貌微笑，“那我先进去了。外面冷，你也别站太久。”
薄寂持箫微笑颔首。
直至走到长乐宫宫门口，画意回顾湖边，但见修长的身影正默默注视着她离去。汉白玉石栏，光秃的树干，清寒的湖水，瑟瑟秋风，给那迎风持箫而立的人平添数分寡然寂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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