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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第二章 梅斯理

    “刚才给你拿包儿的那小子叫刘辉,上面站岗的是小李,都是去年来的,我在这儿三年了。我们三个轮流值班。一人八小时,你来了就好了,以后我们能少站俩小时了。”他不再和我对话,自言自语的介绍起这里的环境。我边切菜边听着他的碎碎念,总算搞清楚我现在身在何方了,这是说不清黑龙江还是内蒙古东部的大兴安岭腹地的一个森林保护站,我们的任务主要是防止森林火灾和偷伐偷猎。

    我看着他拉起一个电闸,水哗哗的从管口流进一个大塑料桶里:“其实做饭也没啥,也就是炒一两个菜,蒸点馒头花卷,闷点米饭煮点面条,再弄个粥什么的。以前是我们三个兵轮流做饭,现在是咱四个。”合着人家这块根本就没有炊事班这个概念,做饭都是兼职的。

    他放的米远远超过了八个人的量,我刚想提醒他,就听他说:“那几个当官的胃口可大了,一个人要吃两个人的量,而且还是自己拿到站长室去吃。我怀疑那站长室是不是养了只大狗,不过我们从没有进去过。”

    下午六点开饭,我们给站岗的小李留了一份,那个黑小个儿黑着脸来拎走了一个不锈钢的分成四格儿的特大保温桶,这个保温桶足够七八个人吃的,运输部长没回来,站长室的三个人看来都是饭桶级别的。刘辉也从楼上下来了,食堂里只有一张大圆桌,我们三个围了小半个圈,刘军的手艺真是没的说,简直和我不相上下。

    一楼光那个壁垒森严的连窗户都没有的站长室就占去了一半面积,这一边是食堂,发电室,还有一间小库房。二楼是图书室,活动室,两间宿舍,还有两间屋子什么都没有。刘军说那是那些当官儿的宿舍,不过他们从没在里面睡过,一天到晚的呆在站长室,有时候上来也是和他们抢那个收不到几个台的电视。厕所在训练场的西北角,刚才他们领我去过了。刘军和刘辉一间宿舍,我在他们对面那间,宿舍里一张放着背包的床是我的,另一张床上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应该是小李的。

    我按照在新兵连时盗版许三多的示范整理好内务,把一盒黄灿灿的金属制品塞进留给我使用的那个墙柜的角落里。我没问他们给我安排的站岗时间是几点到几点,反正到时候不会没人叫我,刚躺下还没合眼,就听见门锁转动的声音,这里的门都没有真正意义的锁,所有的锁一拧就开,只是为了把门关严而已,当然除了那间站长室。只有那扇门弄得跟铜墙铁壁似的,天知道他们在里面干什么不可告人的勾当。

    一个人高马大身材魁梧的年轻小战士进来后看见我先是一愣,继而说:“你就是今天来的那个新兵?你不赖嘛,扛着物资跑了那么多圈都没趴下,我在上面都看见了。”

    “那不是有狼撵着么。”我坐起来说。

    “别别别,你睡你的。我去洗个澡。”这个把东北大汉诠释的淋漓尽致的小伙子把毛巾搭在肩上,端着脸盆就出去了。水房和食堂是一体的,果然几秒之后我听见了下楼的声音。这个地方没有洗澡间,难道我以后都要在食堂洗澡了么?

    这是我从野外生存训练回来后睡的第一个真正的觉。深夜我被一阵急促的铃声惊醒,看了一眼闹钟,才两点四十五分。

    “你的时间,三点到六点。”小李侧过头说,“那会儿看你睡着了就没好意思吵醒你。”哥们儿,你要是继续不好意思该多好。

    我答应了一声,连忙以最快的速度穿戴整齐,我不傻,来的时候看见的积雪还在我的脑子里,我特意多穿了一层。从二楼上去,再爬过一段窄窄的楼梯上到岗亭。不知道为什么这么设计,完全可以修一道直达岗亭的楼梯嘛,现在还要先到楼顶再走几步才到岗亭下面。大概是图纸没画好。

    我和刘军互相敬了个军礼,他双手把枪交给我,我双手接过来,用左手握住,又互敬了一个军礼。然后他一个标准的向后转,抬脚下了楼梯。这场面别提有多神圣,我们的动作别提有多庄严,天安门前的三军仪仗队也不过如此吧。

    春寒料峭,尽管我有准备,站了一会儿还是给冻得手脚发麻。天上的星星真凉啊,一颗一颗的闪着远在光年之外寒光。脚下是乌漆麻黑的深山老林,白色的积雪呈片状散落在山岭各处。我每隔一段时间就向右转体一次,毕竟这不是边防线,我们要注意的是四面八方。

    三个小时很短暂,一个日出就过去了。这个护林站的方位不错,是个看日出的好地方。废话,护林站是干什么的,当然是看得越远越好。我从不知道自己这么喜欢安安静静的独处,如果可以,我愿意在这个没有网络,没有信号,没有美眉,没有车水马龙的地方站一辈子的岗,只要管吃管住就行。

    难道这就是佛家的看破红尘?我大彻大悟了?

    漫天的红霞退去后,小李过来接我的班。交接仪式完成后,我还没下去就听见一声尖锐的哨音。失火了?我四面张望,一点烟雾或火光也看不到。小李看我惊慌失措的样子笑出声来,说:“不是火灾,是集合,赶紧下去吧。”

    原来站岗的时候也是可以说话的,我把焦距拉近,看见训练场上站着个迷彩服,二刘跑到他跟前站定。我用最快的速度奔下去,和他们站成一排。立正,稍息,左右看齐。我发现不是昨天的黑小个儿,这个人帽子都没戴,裸着个寸草不生的脑袋,尖瘦的下巴再配上个鹰钩鼻,嘴里还嚼着口香糖,一脸的晦气一看就不是什么好鸟。

    “那个兵,迟到的那个,说你呢。”他看着我说,这人说话分贝不高,但是中气十足:“两百个俯卧撑,快点。”

    我什么也没说就地一个前扑,连数也懒得数。他又看着刘军说:“你,给他计数。其他人绕跑十圈。”说完他转身朝厕所走去。

    刘军看着他的背影说:“这位就是站长,大号梅斯理,我们当面管他叫梅头儿,背地里叫阎王哨儿。”他说到梅头儿的时候我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人怎么姓个这个姓啊,既然姓了这个姓,怎么还好死不死的要当头儿呢。这一笑节奏全乱了,我撑了有半分钟才开始俯卧。

    “咦?你会笑啊,这一笑还挺好看的。”他没正经的说了一句,又大叫一声:“糟了。”我疑惑的看着他,他说:“我忘了数到几了。”这一嗓子把已经走到厕所入口的梅斯理也喊得回过头来:“你,去跑十圈,换那个来重新计数。”

    刘军不好意思的冲我笑了笑,双手握拳就跑了过去,换刘辉过来。“一,二……”那个梅斯理掐准了似的,刘辉刚数到两百,他就过来了。看点是他的嘴巴还一动一动的,难道这颗口香糖被他带进厕所又带了出来?

    “你,解散。”他冲刘辉说,好像我们都没有名字似的,统称为“你”。刘辉草草的敬了个军礼,逃命似的向食堂奔去。

    “你叫什么?”这人特气势,我站着都有点抬不起头。

    “陆冬至。”我这一嗓子可是卯足了力气的,在回答上级的问题时最好能喊多大声就喊多大声,否则你就等着他说没听见或者说你像个娘们儿似的吧。

    “不用这么大声,耳朵都给你震聋了。”他晃了晃他脑袋上的那片儿不毛之地:“累不累?”他说。

    “不知道。”我该怎么回答呢?记得武装越野五公里时,我和赵冠军躲在灌木丛里休息,每次被发现连长都会问这个问题,我们要是说累,他会说就你们知道累他们都不知道。接下来是给我们再加五公里。我们要是说不累,他会说不累就好,接下来还是加跑五公里。所以我思维一时没拐过弯来,上面那三个字不光脱口而出,而且铿锵有力。

    “不知道是吧。”他左右环顾了一下,指着训练场的一角,我看到那儿挂着两只沙袋:“去把那个给我拿过来。”

    我颠颠儿的跑过去,解下其中一只扛在肩上,二十公斤只多不少,颠颠儿的再跑回去。我怎么感觉这动作这么熟悉呢?抗洪救灾的解放军叔叔是不是都这样啊。

    我扛着沙袋在这秃瓢面前站定,“首长请指示。”

    “绕跑三十圈,然后做饭,中午十二点开饭,误了饭点看我怎么收拾你。”他说完就走了,刘辉的十圈也跑完了,气喘吁吁的停到我旁边。。

    “怎么了,还没完啊?”

    “扛着沙袋30圈。”我说:“中午我做饭,你十一点叫我一声。”我调整了一下姿势就出发了,你七舅老爷的30圈,我才懒得给你计数。我慢跑成绩很好的,以现在这个比走路还慢的速度,负重为零的情况下,跑上一天一夜都不是问题。

    “那我给你留着饭啊。”刘军冲我喊了一句,我想跟他说别麻烦了,又怕一张嘴乱了节奏。我估计等我跑的差不多了就到了午饭时间了。

    空荡荡的训练场上就剩我一个人了,四周传来麻雀和一些不知名的小鸟的叫声,我踏着均匀的步子缓缓前进,呼吸声随着肩上的沙袋越来越重,一圈大概三百米,30圈相当于九公里的武装越野。我不知道跑了多少圈,只知道这次我没有中途停下来歇气。好像我的大脑已经不再理会我肢体感觉,。明明累得要死,它就是不下达休息的命令,这是不是精神分裂症的前兆?

    我找着写小说的感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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