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十二章 新兵训练
绿卡一开始行驶得还挺平稳，后来越来越颠。我们随着车子的上下左右挤在一块耍着醉拳，时值深冬却一点也不觉得冷。抱怨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更要命的是，旁边这个赵冠军嘎嘣嘎嘣的嚼着一袋儿方便面，声音要多难听有多难听，我都要晕车了。
车子晃了一下终于不动了。“下车喽”不知道谁喊了一嗓子，这群人争先恐后的跳了下去，我看到我们虽然没有被弄进荒山野岭，但也不是什么好地方。远远地只能看见零星的几处民宅冒着炊烟坐落在起伏的山脉之间，山势比较缓和，类似于丘陵地带，山坡上还有一片一片的梯田。
在敲锣打鼓的欢迎仪式中，我们自觉地排好了队，虽然不太整齐，但是这不能怪我，谁让他们长得高的高，矮的矮，胖的胖，瘦的瘦，就我最标准，还给他们这伙儿良莠不齐的菜鸟们给埋汰了。还挂着腰鼓，拿着铜锣的老兵们停止了敲打，每人手上都多了一张纸，领头的那个随便说了两句，连官腔都没打，说他是是新兵连的连长，让我们管他叫老钱就行。然后他敲了下手里的铜锣，音调也变得铿锵有力：“一班长，上。”被叫到的那人，展开手里的纸，念了一串名字，八九个新兵蛋子就跟着他向宿舍楼跑步前进。
我和赵冠军都给分到了二班，还真是有缘，跟某位无聊作者在小说里写的一样。其他人的名字我们根本没有留心去听。在新班长的口令下跑步前进，赵冠军在我前面，我们一跑起来就完全没了章法，我感觉身后有点不对劲，但是眼下大家都在勇往直前，我也没有回头去看，踩着赵冠军的鞋印儿，冲进了二班宿舍。大家的兴致都很高，颠簸了一整天的本应有的疲惫一点也看不出来。班长没有去管我们，这群野猴一样的新兵蛋子自发的占好了铺位，打开了背包，我在赵冠军上铺。宿舍里乱哄哄的，我好像又闻见了307熟悉的脚臭味，不过这里的空间要大多了，五张架子床才占了一小半空间，前面是一个放置洗漱用具打架子还有一排小柜子，另一边挨着墙竖着一溜儿折叠椅。见我们收拾的差不多了，班长嘟了声口哨。我麻利的从铺上翻下来，正好和旁边铺位的那人对上眼。
“方天宇？”皇天啊，后土啊，耶稣圣母观音菩萨啊。有这么阴魂不散的人么？我避开了国内外所有的入流的不入流的大学，就是怕一不小心再遇上这家伙，我一等星的光芒被太阳湮灭的还不够久么？“你不是去了加拿大，什么时候回来的？”
这个人一脸迷茫的看着我，用带着天津口音的普通话说：“我不是方天宇，我叫陆中秋。”在班长的哨音后宿舍里已经完全安静了下来，这时这个自称“陆中秋”的人说的话格外响亮。
“陆中秋？”赵冠军也盯着这个人。不对，是所有人都盯着这个说话的人。赵冠军还想再说什么，班长喊了声“立正”，我们马上就地站直。他让我们每人搬一把椅子，宿舍中间的空地上排成两列坐下，接着他开始自我介绍。这位班长同志怎么说呢？个头儿不高，一脸的怂样儿，长得跟傻根似的。他说他叫王国强的时候我差点没笑出声儿来，您老要是早几年出道，还有许三多什么事儿啊！后面是互相学习互相帮助的套话。最后还来了句土的掉渣的河北南部地区的方言“咱都是老乡，希望大家喜欢我，支持我，谢谢。”不光是我，所有人都绷不住了，这哥们儿太搞笑了，原来当兵可以这么好玩。我们依次自报了家门，最后一个是那个“陆中秋”，还真是赵冠军的发小，天津人。不过有十几年没联系过了，谁也不知道对方现在长成了这副德行。他介绍完自己又格外加了一句，“我和前面那个冬至一点关系都没有啊，大家尽管放心，他要打架斗殴的话我是不会帮忙的。”切！你被群殴的话我也会袖手旁观的。什么人啊这是？果不其然，班长举直了胳膊，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他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后脑勺，灰溜溜的坐了回去。不过这家伙长得真是太像二杠子了，虽然眼神儿比二杠子怂了点。但是很有可能是故意的，我可不相信世界上有一模一样的人。早晚我会拆穿这个家伙的。
介绍完了天也黑了。班长让我们排队上餐厅吃饭去，部队的伙食还挺不错，比学校里的好多了。
赵冠军拉着我一起坐到了陆中秋对面，“陆中秋”这名儿本身就够违和的了。再看对面这个狼吞虎咽一点形象都没有的“二杠子”，更别扭。他俩直接用天津话唠了起来，赵冠军神采飞扬，饭粒子唾沫星子乱飞，那叫一个波澜壮阔。旁边桌上的剜了我们几眼，端起不锈钢缸子坐到了离我们远一点的地方，我歉意的抛过去一个小小微笑，那几个兵不屑的回了几个大大的白眼，我赚大发了我。
陆中秋时不时的插上几句嘴，脸上写满了“有这回事么？”的表情。说到八毛钱的时候，陆中秋立马解开军装扣子，从毛衣兜里拿出一个叠的整整齐齐的灰格子手绢。不会吧哥们儿，这物件儿您哪儿淘换回来的？这东西我小时候常见，我奶奶就有一个，里面包着几元或几角的纸币。在我和赵冠军惊愕的注目礼下，他不紧不慢的打开手绢，抽出几张一角的纸币，模仿银行点钞工的动作煞有介事的点了一遍，“不够，”他咬牙把一张三潭映月塞进赵冠军手里：“不用找了，就当是利息。”可惜出门前没有看黄历，没带上避雷针，我终于亲身体会了什么叫做外焦里嫩。
神啊！求求你雷死我吧，这小子太能装了。赵冠军也愣住了，呆呆的看着手里的一元纸币，进退两难。
“你们怎么不吃了？”这位自称中秋节出生的大月饼放下手里的空饭盒，“吃饱了？别浪费。”下一秒他就伸出两只大手把我们两个的饭盒挪到了自己面前。看他那意思又要埋头苦干。
“抢！”我对刚回过神儿来的赵冠军喊道，“别便宜了这小子。”
回到宿舍，三三两两的聚到一堆胡吹海侃，班长和几个新兵还挖起了坑来，而且还是一局一块，输赢立见的那种，还真不能拿这主儿跟传说中的许三多相提并论。十点钟熄灯，九点五十分的时候班长才宣布，这家伙赢了个盘满钵溢，不知道是自己出老千还是有人故意放水。我们忙不迭的打水洗脚洗袜子，一时间乱作一团。
刚开始的几天大家都还情绪高涨，起床号一吹一个比一个精神。不到一个星期新鲜劲儿过去了之后，人类共有的惰性不出所料的开始出现。二杠子倒是挺勤快的，号声一响，就像按下了开关键似的，一秒都不犹豫就能跳起来穿好衣服，第一个出现在训练场上。
立正，稍息，左转右转，正步走，齐步走。平衡木，俯卧撑，翻越障碍，投铁疙瘩（手榴弹模型）。这些都没什么意思。真的，障碍比学校围墙矮了太多了，简直是在侮辱我的体能，平衡木比单杠还宽，真不明白我和赵冠军是怎么从上面掉下来的。
我最喜欢的项目是越野五公里和极其珍贵的实弹射击训练。
本来我就不是一个喜欢呆在室内的人，野外拉练的时候背上二十公斤的装备，扛起枪杆，一路小跑就出发了，路上时不时的有骑摩托车或步行的附近的村民主动让道儿，挥着手高呼“同志们辛苦了”，别提有多拉风。跑累了我就和赵冠军捡个相对隐蔽的灌木丛钻进去，看着那些新兵蛋子上气不接下气的从我们眼前跑过，可惜是冬天，连长老钱的吉普一会儿一圈，树上又光秃秃的，我们很少不被他发现。然后在原来的基础上再多加一圈出来。我还好了，赵冠军就没那么幸运了，每次都是倒数第一，落在我身后两三米远。他说他迟早会拿一次冠军，我看希望很渺茫。如果他继续跑三步推一下鼻梁上的酒瓶底儿的话。
射击才是我的强项，班长说他从没见过有谁的枪法这么炉火纯青的，我除了六环就没打过别的环数，换把枪也还是一样，军医兼指导员仔细的检查了我的视力，确定我不是斜眼儿。班长蹲下来，在地上画了个字儿问我：“这个字怎么念？”
我正趴着瞄准，看了一眼他鬼画符一样的字迹：“报告班长，陆。”我说，这个字我认识快二十年了。
“还念什么？”
“报告班长，大写的六。”我说。
“这就对了，你接着打，这不能怪你，得怪你爸姓的不好，要是姓石就全解决了。”我勒个去，这能怪我老爸么？不带这么冤枉人的，要怪也得怪我爷爷，我和我爸都是受害者。射击训练只要有我在，最后一名就没轮到过别人，我独占鳌头，从没让过贤，毫不客气的收下了“六环儿”这个笔名。
班长踢着我的大腿一遍一遍的吼：“瞄准了再打！”后来他也放弃了，直接让赵冠军或者二杠子指导我。赵冠军倒是挺有耐心的，手把手的教我。二杠子就不行了，他夺过我的枪，“突突”的把子弹全放出去，对我说：“好了，过关了。”如此多次，我都怕了他了。每回他替我完成射击作业，我都得陪他站上一两个小时，而且还要保持射击姿势，更要命的是枪底下还要吊一颗铁锤（手榴弹模型）。零度左右的气温冻得我手脚都没感觉了，可是脑门上却是汗津津的。还不如越野加五公里来的舒服。丫的自己惹的事，让我一起来顶雷。
赵冠军那小子的邪恶本质在此时也完全暴露出来。手里捧着热气腾腾的奶茶，在我们边上晃悠，边晃悠还边嘚啵，边嘚啵还边摘下帽子给我扇风：“来来来，别中暑了，看老弟对你多好。”我敢说，世界上再也没有比带着奶茶气味的唾沫星子源源不断的喷在你的脸上更令人恶心的事情了。我知道要是这个时候把这二缺掐死绝不用负法律责任，我正当防卫。我不是吹牛皮，要不是因为宿舍的窗玻璃后面站着个王国强的话，我早就这么干了。
庆幸的是，他们也没耽误我的正事儿，子弹壳他们会帮我收集的。我数着柜子一角的纸盒里日益增多的圆柱体金属制品，想象着安可可见到这些弹壳制成的“工艺品”时，跳起来跟我抢的样子。呸！我狠狠地把这个念头砸碎，我想这假小子干嘛。
我找着写小说的感觉了。
车子晃了一下终于不动了。“下车喽”不知道谁喊了一嗓子，这群人争先恐后的跳了下去，我看到我们虽然没有被弄进荒山野岭，但也不是什么好地方。远远地只能看见零星的几处民宅冒着炊烟坐落在起伏的山脉之间，山势比较缓和，类似于丘陵地带，山坡上还有一片一片的梯田。
在敲锣打鼓的欢迎仪式中，我们自觉地排好了队，虽然不太整齐，但是这不能怪我，谁让他们长得高的高，矮的矮，胖的胖，瘦的瘦，就我最标准，还给他们这伙儿良莠不齐的菜鸟们给埋汰了。还挂着腰鼓，拿着铜锣的老兵们停止了敲打，每人手上都多了一张纸，领头的那个随便说了两句，连官腔都没打，说他是是新兵连的连长，让我们管他叫老钱就行。然后他敲了下手里的铜锣，音调也变得铿锵有力：“一班长，上。”被叫到的那人，展开手里的纸，念了一串名字，八九个新兵蛋子就跟着他向宿舍楼跑步前进。
我和赵冠军都给分到了二班，还真是有缘，跟某位无聊作者在小说里写的一样。其他人的名字我们根本没有留心去听。在新班长的口令下跑步前进，赵冠军在我前面，我们一跑起来就完全没了章法，我感觉身后有点不对劲，但是眼下大家都在勇往直前，我也没有回头去看，踩着赵冠军的鞋印儿，冲进了二班宿舍。大家的兴致都很高，颠簸了一整天的本应有的疲惫一点也看不出来。班长没有去管我们，这群野猴一样的新兵蛋子自发的占好了铺位，打开了背包，我在赵冠军上铺。宿舍里乱哄哄的，我好像又闻见了307熟悉的脚臭味，不过这里的空间要大多了，五张架子床才占了一小半空间，前面是一个放置洗漱用具打架子还有一排小柜子，另一边挨着墙竖着一溜儿折叠椅。见我们收拾的差不多了，班长嘟了声口哨。我麻利的从铺上翻下来，正好和旁边铺位的那人对上眼。
“方天宇？”皇天啊，后土啊，耶稣圣母观音菩萨啊。有这么阴魂不散的人么？我避开了国内外所有的入流的不入流的大学，就是怕一不小心再遇上这家伙，我一等星的光芒被太阳湮灭的还不够久么？“你不是去了加拿大，什么时候回来的？”
这个人一脸迷茫的看着我，用带着天津口音的普通话说：“我不是方天宇，我叫陆中秋。”在班长的哨音后宿舍里已经完全安静了下来，这时这个自称“陆中秋”的人说的话格外响亮。
“陆中秋？”赵冠军也盯着这个人。不对，是所有人都盯着这个说话的人。赵冠军还想再说什么，班长喊了声“立正”，我们马上就地站直。他让我们每人搬一把椅子，宿舍中间的空地上排成两列坐下，接着他开始自我介绍。这位班长同志怎么说呢？个头儿不高，一脸的怂样儿，长得跟傻根似的。他说他叫王国强的时候我差点没笑出声儿来，您老要是早几年出道，还有许三多什么事儿啊！后面是互相学习互相帮助的套话。最后还来了句土的掉渣的河北南部地区的方言“咱都是老乡，希望大家喜欢我，支持我，谢谢。”不光是我，所有人都绷不住了，这哥们儿太搞笑了，原来当兵可以这么好玩。我们依次自报了家门，最后一个是那个“陆中秋”，还真是赵冠军的发小，天津人。不过有十几年没联系过了，谁也不知道对方现在长成了这副德行。他介绍完自己又格外加了一句，“我和前面那个冬至一点关系都没有啊，大家尽管放心，他要打架斗殴的话我是不会帮忙的。”切！你被群殴的话我也会袖手旁观的。什么人啊这是？果不其然，班长举直了胳膊，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他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后脑勺，灰溜溜的坐了回去。不过这家伙长得真是太像二杠子了，虽然眼神儿比二杠子怂了点。但是很有可能是故意的，我可不相信世界上有一模一样的人。早晚我会拆穿这个家伙的。
介绍完了天也黑了。班长让我们排队上餐厅吃饭去，部队的伙食还挺不错，比学校里的好多了。
赵冠军拉着我一起坐到了陆中秋对面，“陆中秋”这名儿本身就够违和的了。再看对面这个狼吞虎咽一点形象都没有的“二杠子”，更别扭。他俩直接用天津话唠了起来，赵冠军神采飞扬，饭粒子唾沫星子乱飞，那叫一个波澜壮阔。旁边桌上的剜了我们几眼，端起不锈钢缸子坐到了离我们远一点的地方，我歉意的抛过去一个小小微笑，那几个兵不屑的回了几个大大的白眼，我赚大发了我。
陆中秋时不时的插上几句嘴，脸上写满了“有这回事么？”的表情。说到八毛钱的时候，陆中秋立马解开军装扣子，从毛衣兜里拿出一个叠的整整齐齐的灰格子手绢。不会吧哥们儿，这物件儿您哪儿淘换回来的？这东西我小时候常见，我奶奶就有一个，里面包着几元或几角的纸币。在我和赵冠军惊愕的注目礼下，他不紧不慢的打开手绢，抽出几张一角的纸币，模仿银行点钞工的动作煞有介事的点了一遍，“不够，”他咬牙把一张三潭映月塞进赵冠军手里：“不用找了，就当是利息。”可惜出门前没有看黄历，没带上避雷针，我终于亲身体会了什么叫做外焦里嫩。
神啊！求求你雷死我吧，这小子太能装了。赵冠军也愣住了，呆呆的看着手里的一元纸币，进退两难。
“你们怎么不吃了？”这位自称中秋节出生的大月饼放下手里的空饭盒，“吃饱了？别浪费。”下一秒他就伸出两只大手把我们两个的饭盒挪到了自己面前。看他那意思又要埋头苦干。
“抢！”我对刚回过神儿来的赵冠军喊道，“别便宜了这小子。”
回到宿舍，三三两两的聚到一堆胡吹海侃，班长和几个新兵还挖起了坑来，而且还是一局一块，输赢立见的那种，还真不能拿这主儿跟传说中的许三多相提并论。十点钟熄灯，九点五十分的时候班长才宣布，这家伙赢了个盘满钵溢，不知道是自己出老千还是有人故意放水。我们忙不迭的打水洗脚洗袜子，一时间乱作一团。
刚开始的几天大家都还情绪高涨，起床号一吹一个比一个精神。不到一个星期新鲜劲儿过去了之后，人类共有的惰性不出所料的开始出现。二杠子倒是挺勤快的，号声一响，就像按下了开关键似的，一秒都不犹豫就能跳起来穿好衣服，第一个出现在训练场上。
立正，稍息，左转右转，正步走，齐步走。平衡木，俯卧撑，翻越障碍，投铁疙瘩（手榴弹模型）。这些都没什么意思。真的，障碍比学校围墙矮了太多了，简直是在侮辱我的体能，平衡木比单杠还宽，真不明白我和赵冠军是怎么从上面掉下来的。
我最喜欢的项目是越野五公里和极其珍贵的实弹射击训练。
本来我就不是一个喜欢呆在室内的人，野外拉练的时候背上二十公斤的装备，扛起枪杆，一路小跑就出发了，路上时不时的有骑摩托车或步行的附近的村民主动让道儿，挥着手高呼“同志们辛苦了”，别提有多拉风。跑累了我就和赵冠军捡个相对隐蔽的灌木丛钻进去，看着那些新兵蛋子上气不接下气的从我们眼前跑过，可惜是冬天，连长老钱的吉普一会儿一圈，树上又光秃秃的，我们很少不被他发现。然后在原来的基础上再多加一圈出来。我还好了，赵冠军就没那么幸运了，每次都是倒数第一，落在我身后两三米远。他说他迟早会拿一次冠军，我看希望很渺茫。如果他继续跑三步推一下鼻梁上的酒瓶底儿的话。
射击才是我的强项，班长说他从没见过有谁的枪法这么炉火纯青的，我除了六环就没打过别的环数，换把枪也还是一样，军医兼指导员仔细的检查了我的视力，确定我不是斜眼儿。班长蹲下来，在地上画了个字儿问我：“这个字怎么念？”
我正趴着瞄准，看了一眼他鬼画符一样的字迹：“报告班长，陆。”我说，这个字我认识快二十年了。
“还念什么？”
“报告班长，大写的六。”我说。
“这就对了，你接着打，这不能怪你，得怪你爸姓的不好，要是姓石就全解决了。”我勒个去，这能怪我老爸么？不带这么冤枉人的，要怪也得怪我爷爷，我和我爸都是受害者。射击训练只要有我在，最后一名就没轮到过别人，我独占鳌头，从没让过贤，毫不客气的收下了“六环儿”这个笔名。
班长踢着我的大腿一遍一遍的吼：“瞄准了再打！”后来他也放弃了，直接让赵冠军或者二杠子指导我。赵冠军倒是挺有耐心的，手把手的教我。二杠子就不行了，他夺过我的枪，“突突”的把子弹全放出去，对我说：“好了，过关了。”如此多次，我都怕了他了。每回他替我完成射击作业，我都得陪他站上一两个小时，而且还要保持射击姿势，更要命的是枪底下还要吊一颗铁锤（手榴弹模型）。零度左右的气温冻得我手脚都没感觉了，可是脑门上却是汗津津的。还不如越野加五公里来的舒服。丫的自己惹的事，让我一起来顶雷。
赵冠军那小子的邪恶本质在此时也完全暴露出来。手里捧着热气腾腾的奶茶，在我们边上晃悠，边晃悠还边嘚啵，边嘚啵还边摘下帽子给我扇风：“来来来，别中暑了，看老弟对你多好。”我敢说，世界上再也没有比带着奶茶气味的唾沫星子源源不断的喷在你的脸上更令人恶心的事情了。我知道要是这个时候把这二缺掐死绝不用负法律责任，我正当防卫。我不是吹牛皮，要不是因为宿舍的窗玻璃后面站着个王国强的话，我早就这么干了。
庆幸的是，他们也没耽误我的正事儿，子弹壳他们会帮我收集的。我数着柜子一角的纸盒里日益增多的圆柱体金属制品，想象着安可可见到这些弹壳制成的“工艺品”时，跳起来跟我抢的样子。呸！我狠狠地把这个念头砸碎，我想这假小子干嘛。
我找着写小说的感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