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3巨浪
继父家窄小的房子,经笑笑一闹，好像打过一场乱仗。客厅里连过脚的地方都没有。我和念琛站在门口面面相觑。我弯身脱鞋,便听到一阵剧烈的呕吐从洗手间传来，妈妈正一边劝慰她一边拍着她的背，“你这孩子,真让人心疼。再怎样也不能拿自己身体折腾啊。”
继父啪哒啪哒吸着烟,嘴里却念叨着,“你看看，其宣这么好的男人不要,非要去那些有钱人那里受罪,老老实实过日子不好吗？”
笑笑从马桶上扭过头就叫，“整天就知道说着老实老实，你非得让我跟着他吃苦吗！有钱人有什么不好,我拼死拼活还不是想让你们过得好一点，你们住在这七十坪的房子就知足了，有没有想过我！我在电台做交通小妹时，你们也叫我老实，天天风里来雨里去，好不容易混到今天，我就不能让自己过得体面一点吗？你们敢说姐姐的日子不好？住豪宅，开名车，花不尽的钱，想上班就上，上班也不用受人气，外头出事有姐夫罩着，个个尊称她一声傅太太！连你们出去都有脸面……你却偏叫我老实！裴其宣一辈子也就那样了，爱有个屁用！”
她撕声咧肺地叫，原本细眼就肿得只有一个小山丘，脸上青一块红一块，一头长发被污秽的残液打湿，满是死结。幸好这时看不到她怨愤不甘的眼神。
妈妈见她提到我，有些尴尬，连连推她，“别闹了，你姐担心你，过来看你。你不照照镜子，自己像什么样。”
念琛捂着鼻子走到厨房去，推开窗，然后也不过来，夜风绕了他的烟味吹到我的鼻子，我闻着这腐朽的气味，也很想点一支烟来吸吸。
“我什么样，什么样！反正不是你生的！”她又攀着马桶吐起来，肩膀一摔，甩开妈妈的手。妈妈瞬时脸色就变了，垂着头一动不动，在我这亲生女儿面前，今日她被这么一番话抢白，还有什么面目看我。虽知笑笑是发着酒疯，但谁能不在意呢。
继父见妈妈也抽泣起来，作势要去拉笑笑，妈妈又不让，我这才道，“你们进去休息，笑笑我来劝。”
再这样下去，不知道还会闹出什么事来。笑笑今日是不会让所有人好过，让所有人陪她一起痛。
我到厨房去喊念琛，“你陪陪笑笑，我把屋子稍微收拾一下。这情况看得心里烦躁。”
念琛道，“听了那样的话，你还这么好脾气。”
我笑笑，“你又不是不知道她，让她发泄一下也好。我也生气了谁来劝她。”
“你就是太宠她！”
我催促说，“快去吧。”
“是是，傅先生遵命。”他弹掉烟头，无奈地应我。
我一边收拾一想想，念琛说得对，我就是想宠笑笑。她总是太让人担心，看似胡天海地，活得潇洒，时常说羡慕我，却忽略了自己，一直追着我的脚步，就不知道真正要什么。年幼时我去外地念书，她觉得自由，偏也想转学不受父母约束。我从中文系毕业在当地电台做采编工作，她也说电台工作好，是都市中的文艺范，是最神秘的公众人物，她觉得这工作很适合她，所以宁愿是一个小交通记者，也要上岗。每日几次，掐着时间匆匆报完路况就消失得不见人影，没人有记得沈笑笑是谁。她当时唯一的优点，就是报速快而准，从不见错漏一个字。
这就是沈笑笑，直到今日，仍然执意要走我的路的沈笑笑，我的妹妹。我不是救世主，但对她发自内心有些责任感。对一个追随自己足迹的人，不管她是不是发自内心，仍希望她幸福，至少不要受伤。有时看到她，便如同看到自己一样。
其实她做的比我好，能力比我强。不止当年的学习成绩，或是工作，她都远远优秀于我。她在我选择的路上，飞得比我更高，这是不能否认的事实。可是婚姻，却与努力无关。
我只想在这桩婚姻里置身事外，尽管现在看来，有些事与愿为。但不能否认，念琛与我，互相是对方选择的最好的搭档。所以一年多后的今天，我们仍然在一起。
我蹲在地上捡掉落一地的珍珠项链，猛然抬头，见傅念琛在沙发上遥遥朝我看来，“在想什么事，脸色那么悲伤，却又有淡淡的欣慰。”
“被笑笑那样评价我，我不该欣慰吗？”
“可你脸上的表情告诉我，你真正的良人不是我。”
“我不觉得自己表情这么丰富。”
“陆宜，我爱你。”他突然说。
我吓了一跳，竟是道了谢。
他哑然失笑，“只准备与我道个谢吗？”
“念琛，你这样会让我很困扰。”我认真地说。
他便别过头去，笑笑攀着他的脖子似乎已经安静下来，我拿来消毒水沾她的伤口，她丝丝抽气，一边躲着一边皱着眉头说着梦呓，“傅念琛你不喜欢我也就算了，若你敢喜欢陆砚青，背叛我姐，我饶不了你。我输给我姐一次，不想再输给她。”
我与念琛尴尬起来。谁也没说一句话。
闹到凌晨我们才返家，我睡到日上三竿，念琛已经不见人影，刚起床顾宁川携着礼物便来拜访我了。他也是狼狈不堪的样子，鼻青脸肿不比笑笑好，偏西装革履，头发梳得油光发亮，模样滑稽极了。我哪有好面目对他，他进门就叫我嫂子。
见我冷冷看他，苦丧着一张脸说，“当初若知道沈笑笑是你妹妹，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碰她。”
他一向不招惹身边的女人，这点是有目共睹。这倒也不算句假话。
“嫂子你知道的我的……”
我打断道，“顾宁川，我真的对你一点都不了解。”
他想摸脸，又痛得眼斜鼻歪放下手来，“和笑笑对打真不是我的风格。”
真是聪明，说对打，而不是打。
“打女人真是我的错，我死不足惜。”他扇着自己的耳光，这时好像脸不疼了，“嫂子，我这样的烂人，你把笑笑嫁给我也不放心吧。”
所谓的烂人，也有烂人的手段，顾宁川表现得名副其实。
我噎得说不出话来。
“嫂子你知道我的……”
我赶紧摇手打住，“顾宁川，别和我套近乎。”
他嘿嘿又笑起来，“好好，我不说。我自己知道自己，要说喜欢，当然还是喜欢像你和陆砚青这样的女人。像你够贤惠，砚青够漂亮，对不对。笑笑一闹起来，敌我不分啊，我被她折腾得半条命都没了。”
这阵子陆砚青这三个字在我耳内出现的频率太过于频繁了，都能让我觉得不适。
“听说她恢复单身了，都是你妹妹，我自然选她。本来当初我就是看上她的，不过让给老傅……”他一时得意，又赶紧打住，“不不，老傅没看上，就是我看上的。”
我笑道，“你们还真是同穿一条裤档的好兄弟啊。”
他连连摇手，“嫂子，使不得使不得。这话太容易让人误解。我和老傅没这么要好。”
我气道，“顾宁川，你今日是特立来给我找堵的？”
他当然不知道陆砚青与笑笑的恩怨，心结。笑笑也不至于会与他打起来，若是他看上陆砚青，任笑笑是神仙也会发怒。顾宁川的确是个彻底的烂人。
这点以陆砚青的头脑，不可能不清楚。但一想到，不出几日，自己单身的消息已经几乎要传遍渭城，打的是什么主意。让顾宁川也蠢蠢欲动。本来他们之前就有些纠葛。
“不敢不敢。嫂子，你帮我问问笑笑，看她想怎样。我对女人向来大方，就怕纠缠。我和笑笑在一起这么久，没亏待她吧。大家合不来，也没办法。”
“合不来？你喜欢美人，当初何必和笑笑在一起。”
“声音美的女人也是美人嘛。”他大言不惭地说。
我气得打发他打，不再听他的胡言乱语。又想想气不过，去公司找傅念琛。他一听哈哈笑起来，“我让他今日一定找你赔罪，找出解决的办法，没想到是弄巧成拙。”
我忧心地说，“笑笑定是不同意分手了。当初在一起弄得满城风雨，还放弃了裴其宣。”
念琛却是甩手掌柜，“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当初他们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现在有人不愿意了，这关系就成不了。若不是看我们的面子，老顾有一百种方法和笑笑分手。看笑笑想要什么，老顾能帮得上肯定会帮。”
我虽想反驳，但也知道他说的是真话，一时哑口无言。
“唉，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在一起。”
傅念琛走了过来，从身后揽住我的腰，轻笑起来，附耳道，“你还不知道他，一日应酬，他和笑笑都在，他酒后一句玩笑话，说想听听笑笑叫*床是怎样，大概是这样起源。”
我面红耳赤又觉得好像被人掌了一巴掌，怒道，“真是恬不知耻！”
竟然这样说笑笑！
念琛叹了口气，“你就是这样，男女之事而已。又非人人都喜欢，你不就从未在我身下哼上半声。”
“谁要与你讨论这种问题！”我走开了去。
“老顾有两句至理名言，一是，关了灯女人都一样，二是，女人穿衣服永远比光着身漂亮。你还真打算让笑笑和他在一起？”
我狐疑道，“你这是为笑笑考虑，还是作为顾宁川的说客。”
“你若信我，就选前者，你自己考虑。”他哈哈大笑，一副拿定我的语气。
我已经觉得焦头烂额，看看时间说，“下午约了程铮谈续合约的事，我先走了。”
傅念琛却警告说，“不是说他人品糟糕吗。”
“童童不跟他学做人。”我固执已见，又朝他说，“童童说你交往过55任女友，可他并没有从你身上学到这些，一个程铮难道比父亲的影响还大吗。”
“你偏要与我作对！”他吹胡子瞪眼睛。
“那是你不讲道理。”
我说完便离开他办公室，刚到车库却见陆老先生来电，我放慢了脚步，犹豫一下还是接了起来。
“陆宜啊，能回来一趟吗，我有些事想和你谈。”
“是什么事。”我冷冷地说。
“总之你回来一趟吧。算我做父亲的求你。”
我一震，嘲讽的话在嘴里却没有吐出来。他这样低声下气说话还是头回。
“我知道了，再联系吧。”我挂了电话。
偏偏事情都集中了起来，原本风平浪静的日子，好像起了波澜，不知道要闹什么样的戏码来。我心里隐约有些不安。
已是春暖花开的季节，表面一片繁华喧嚣，万物欣欣向荣，可始终觉得，在看不见的地方，某些东西也慢慢在滋生，要开出什么样的花，结出什么样的果，谁能预料。我打开CD，却是秦展的歌。扭开电台，亦是主持人在宣传他的专辑，广告亦在说，秦展的演唱会预订热线。慢慢地，路过公交站牌，也能看到他接广告的身影。
分开，不是最好的思念。
我放弃做梦，放弃跟秦展一起追寻理想，放弃未来的种种风险与可能。于是，现在的陆宜，奔波于一场又一场的家庭琐事。一样是生活，一样的忙碌，只不过，现在的生活，却没有一样是为了自己。
这就是生活的代价。
我住的毫宅，开着名车，花着永远也花不掉的钱，过着别人梦想中的生活，自己也没了梦想。
我和念琛可以谈童童，笑笑，陆砚青，顾宁川，甚至陆老先，于佩佩，却唯独不谈自己。昨晚他说他爱我。我说谢谢。我只能说谢谢。
这样的生活虽然俗气，琐碎，却让我觉得安心。我还甚有理智，没在失去后才懂得要珍惜。
我其实也有自己的坚持，不过不能为外人所道而已。如若我放弃那唯一的坚持，在婚姻的大海中随波逐流，那样才会让人害怕，惶恐不知明日。
曾经的秦展说，他所有的创作来源皆是我，他有多爱我，他的歌声就有多感人。他仍在自己的舞台卖力唱，我不知他今日所作所唱，是否还有我，但不能否认，他是个有才华的人。
我曾经历这样浓烈的爱，那样炫目的感情，我相信，我此生不会再有这样的感情降临。念琛那句爱我，就像疯狂巨大的海啸中，被卷入其中还未及逃生的小小人类，模糊的脸只短暂的停留一瞬，便淹没其中，但绝望来前，他动情的一笑，又不能不说那样震撼。
但消失的，最终是消失了，在心里一点痕迹也未留。
作者有话要说：你们敢说不是被内容提要骗进来的咩。暖玉是H无能啊。坏人们，原谅我。
继父啪哒啪哒吸着烟,嘴里却念叨着,“你看看，其宣这么好的男人不要,非要去那些有钱人那里受罪,老老实实过日子不好吗？”
笑笑从马桶上扭过头就叫，“整天就知道说着老实老实，你非得让我跟着他吃苦吗！有钱人有什么不好,我拼死拼活还不是想让你们过得好一点，你们住在这七十坪的房子就知足了，有没有想过我！我在电台做交通小妹时，你们也叫我老实，天天风里来雨里去，好不容易混到今天，我就不能让自己过得体面一点吗？你们敢说姐姐的日子不好？住豪宅，开名车，花不尽的钱，想上班就上，上班也不用受人气，外头出事有姐夫罩着，个个尊称她一声傅太太！连你们出去都有脸面……你却偏叫我老实！裴其宣一辈子也就那样了，爱有个屁用！”
她撕声咧肺地叫，原本细眼就肿得只有一个小山丘，脸上青一块红一块，一头长发被污秽的残液打湿，满是死结。幸好这时看不到她怨愤不甘的眼神。
妈妈见她提到我，有些尴尬，连连推她，“别闹了，你姐担心你，过来看你。你不照照镜子，自己像什么样。”
念琛捂着鼻子走到厨房去，推开窗，然后也不过来，夜风绕了他的烟味吹到我的鼻子，我闻着这腐朽的气味，也很想点一支烟来吸吸。
“我什么样，什么样！反正不是你生的！”她又攀着马桶吐起来，肩膀一摔，甩开妈妈的手。妈妈瞬时脸色就变了，垂着头一动不动，在我这亲生女儿面前，今日她被这么一番话抢白，还有什么面目看我。虽知笑笑是发着酒疯，但谁能不在意呢。
继父见妈妈也抽泣起来，作势要去拉笑笑，妈妈又不让，我这才道，“你们进去休息，笑笑我来劝。”
再这样下去，不知道还会闹出什么事来。笑笑今日是不会让所有人好过，让所有人陪她一起痛。
我到厨房去喊念琛，“你陪陪笑笑，我把屋子稍微收拾一下。这情况看得心里烦躁。”
念琛道，“听了那样的话，你还这么好脾气。”
我笑笑，“你又不是不知道她，让她发泄一下也好。我也生气了谁来劝她。”
“你就是太宠她！”
我催促说，“快去吧。”
“是是，傅先生遵命。”他弹掉烟头，无奈地应我。
我一边收拾一想想，念琛说得对，我就是想宠笑笑。她总是太让人担心，看似胡天海地，活得潇洒，时常说羡慕我，却忽略了自己，一直追着我的脚步，就不知道真正要什么。年幼时我去外地念书，她觉得自由，偏也想转学不受父母约束。我从中文系毕业在当地电台做采编工作，她也说电台工作好，是都市中的文艺范，是最神秘的公众人物，她觉得这工作很适合她，所以宁愿是一个小交通记者，也要上岗。每日几次，掐着时间匆匆报完路况就消失得不见人影，没人有记得沈笑笑是谁。她当时唯一的优点，就是报速快而准，从不见错漏一个字。
这就是沈笑笑，直到今日，仍然执意要走我的路的沈笑笑，我的妹妹。我不是救世主，但对她发自内心有些责任感。对一个追随自己足迹的人，不管她是不是发自内心，仍希望她幸福，至少不要受伤。有时看到她，便如同看到自己一样。
其实她做的比我好，能力比我强。不止当年的学习成绩，或是工作，她都远远优秀于我。她在我选择的路上，飞得比我更高，这是不能否认的事实。可是婚姻，却与努力无关。
我只想在这桩婚姻里置身事外，尽管现在看来，有些事与愿为。但不能否认，念琛与我，互相是对方选择的最好的搭档。所以一年多后的今天，我们仍然在一起。
我蹲在地上捡掉落一地的珍珠项链，猛然抬头，见傅念琛在沙发上遥遥朝我看来，“在想什么事，脸色那么悲伤，却又有淡淡的欣慰。”
“被笑笑那样评价我，我不该欣慰吗？”
“可你脸上的表情告诉我，你真正的良人不是我。”
“我不觉得自己表情这么丰富。”
“陆宜，我爱你。”他突然说。
我吓了一跳，竟是道了谢。
他哑然失笑，“只准备与我道个谢吗？”
“念琛，你这样会让我很困扰。”我认真地说。
他便别过头去，笑笑攀着他的脖子似乎已经安静下来，我拿来消毒水沾她的伤口，她丝丝抽气，一边躲着一边皱着眉头说着梦呓，“傅念琛你不喜欢我也就算了，若你敢喜欢陆砚青，背叛我姐，我饶不了你。我输给我姐一次，不想再输给她。”
我与念琛尴尬起来。谁也没说一句话。
闹到凌晨我们才返家，我睡到日上三竿，念琛已经不见人影，刚起床顾宁川携着礼物便来拜访我了。他也是狼狈不堪的样子，鼻青脸肿不比笑笑好，偏西装革履，头发梳得油光发亮，模样滑稽极了。我哪有好面目对他，他进门就叫我嫂子。
见我冷冷看他，苦丧着一张脸说，“当初若知道沈笑笑是你妹妹，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碰她。”
他一向不招惹身边的女人，这点是有目共睹。这倒也不算句假话。
“嫂子你知道的我的……”
我打断道，“顾宁川，我真的对你一点都不了解。”
他想摸脸，又痛得眼斜鼻歪放下手来，“和笑笑对打真不是我的风格。”
真是聪明，说对打，而不是打。
“打女人真是我的错，我死不足惜。”他扇着自己的耳光，这时好像脸不疼了，“嫂子，我这样的烂人，你把笑笑嫁给我也不放心吧。”
所谓的烂人，也有烂人的手段，顾宁川表现得名副其实。
我噎得说不出话来。
“嫂子你知道我的……”
我赶紧摇手打住，“顾宁川，别和我套近乎。”
他嘿嘿又笑起来，“好好，我不说。我自己知道自己，要说喜欢，当然还是喜欢像你和陆砚青这样的女人。像你够贤惠，砚青够漂亮，对不对。笑笑一闹起来，敌我不分啊，我被她折腾得半条命都没了。”
这阵子陆砚青这三个字在我耳内出现的频率太过于频繁了，都能让我觉得不适。
“听说她恢复单身了，都是你妹妹，我自然选她。本来当初我就是看上她的，不过让给老傅……”他一时得意，又赶紧打住，“不不，老傅没看上，就是我看上的。”
我笑道，“你们还真是同穿一条裤档的好兄弟啊。”
他连连摇手，“嫂子，使不得使不得。这话太容易让人误解。我和老傅没这么要好。”
我气道，“顾宁川，你今日是特立来给我找堵的？”
他当然不知道陆砚青与笑笑的恩怨，心结。笑笑也不至于会与他打起来，若是他看上陆砚青，任笑笑是神仙也会发怒。顾宁川的确是个彻底的烂人。
这点以陆砚青的头脑，不可能不清楚。但一想到，不出几日，自己单身的消息已经几乎要传遍渭城，打的是什么主意。让顾宁川也蠢蠢欲动。本来他们之前就有些纠葛。
“不敢不敢。嫂子，你帮我问问笑笑，看她想怎样。我对女人向来大方，就怕纠缠。我和笑笑在一起这么久，没亏待她吧。大家合不来，也没办法。”
“合不来？你喜欢美人，当初何必和笑笑在一起。”
“声音美的女人也是美人嘛。”他大言不惭地说。
我气得打发他打，不再听他的胡言乱语。又想想气不过，去公司找傅念琛。他一听哈哈笑起来，“我让他今日一定找你赔罪，找出解决的办法，没想到是弄巧成拙。”
我忧心地说，“笑笑定是不同意分手了。当初在一起弄得满城风雨，还放弃了裴其宣。”
念琛却是甩手掌柜，“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当初他们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现在有人不愿意了，这关系就成不了。若不是看我们的面子，老顾有一百种方法和笑笑分手。看笑笑想要什么，老顾能帮得上肯定会帮。”
我虽想反驳，但也知道他说的是真话，一时哑口无言。
“唉，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在一起。”
傅念琛走了过来，从身后揽住我的腰，轻笑起来，附耳道，“你还不知道他，一日应酬，他和笑笑都在，他酒后一句玩笑话，说想听听笑笑叫*床是怎样，大概是这样起源。”
我面红耳赤又觉得好像被人掌了一巴掌，怒道，“真是恬不知耻！”
竟然这样说笑笑！
念琛叹了口气，“你就是这样，男女之事而已。又非人人都喜欢，你不就从未在我身下哼上半声。”
“谁要与你讨论这种问题！”我走开了去。
“老顾有两句至理名言，一是，关了灯女人都一样，二是，女人穿衣服永远比光着身漂亮。你还真打算让笑笑和他在一起？”
我狐疑道，“你这是为笑笑考虑，还是作为顾宁川的说客。”
“你若信我，就选前者，你自己考虑。”他哈哈大笑，一副拿定我的语气。
我已经觉得焦头烂额，看看时间说，“下午约了程铮谈续合约的事，我先走了。”
傅念琛却警告说，“不是说他人品糟糕吗。”
“童童不跟他学做人。”我固执已见，又朝他说，“童童说你交往过55任女友，可他并没有从你身上学到这些，一个程铮难道比父亲的影响还大吗。”
“你偏要与我作对！”他吹胡子瞪眼睛。
“那是你不讲道理。”
我说完便离开他办公室，刚到车库却见陆老先生来电，我放慢了脚步，犹豫一下还是接了起来。
“陆宜啊，能回来一趟吗，我有些事想和你谈。”
“是什么事。”我冷冷地说。
“总之你回来一趟吧。算我做父亲的求你。”
我一震，嘲讽的话在嘴里却没有吐出来。他这样低声下气说话还是头回。
“我知道了，再联系吧。”我挂了电话。
偏偏事情都集中了起来，原本风平浪静的日子，好像起了波澜，不知道要闹什么样的戏码来。我心里隐约有些不安。
已是春暖花开的季节，表面一片繁华喧嚣，万物欣欣向荣，可始终觉得，在看不见的地方，某些东西也慢慢在滋生，要开出什么样的花，结出什么样的果，谁能预料。我打开CD，却是秦展的歌。扭开电台，亦是主持人在宣传他的专辑，广告亦在说，秦展的演唱会预订热线。慢慢地，路过公交站牌，也能看到他接广告的身影。
分开，不是最好的思念。
我放弃做梦，放弃跟秦展一起追寻理想，放弃未来的种种风险与可能。于是，现在的陆宜，奔波于一场又一场的家庭琐事。一样是生活，一样的忙碌，只不过，现在的生活，却没有一样是为了自己。
这就是生活的代价。
我住的毫宅，开着名车，花着永远也花不掉的钱，过着别人梦想中的生活，自己也没了梦想。
我和念琛可以谈童童，笑笑，陆砚青，顾宁川，甚至陆老先，于佩佩，却唯独不谈自己。昨晚他说他爱我。我说谢谢。我只能说谢谢。
这样的生活虽然俗气，琐碎，却让我觉得安心。我还甚有理智，没在失去后才懂得要珍惜。
我其实也有自己的坚持，不过不能为外人所道而已。如若我放弃那唯一的坚持，在婚姻的大海中随波逐流，那样才会让人害怕，惶恐不知明日。
曾经的秦展说，他所有的创作来源皆是我，他有多爱我，他的歌声就有多感人。他仍在自己的舞台卖力唱，我不知他今日所作所唱，是否还有我，但不能否认，他是个有才华的人。
我曾经历这样浓烈的爱，那样炫目的感情，我相信，我此生不会再有这样的感情降临。念琛那句爱我，就像疯狂巨大的海啸中，被卷入其中还未及逃生的小小人类，模糊的脸只短暂的停留一瞬，便淹没其中，但绝望来前，他动情的一笑，又不能不说那样震撼。
但消失的，最终是消失了，在心里一点痕迹也未留。
作者有话要说：你们敢说不是被内容提要骗进来的咩。暖玉是H无能啊。坏人们，原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