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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四十四章 血战

    还有一件事情,却是更让释如来感到了极度的不安。那就是今夜若杀不了苏冷衣,今晚之事虽然有泄密而对他不利的可能,但更重要的是这苏冷衣的身份,释如来虽然知道苏冷衣自小便与其父花自飘不合,但毕竟也是血浓与水的亲人,就算当初苏冷衣如何的对花自飘不满,但作为父亲,花自飘却从不曾对他有过一句重话,由此可以看出,花自飘对这个唯一的儿子是如何的看重和疼爱。如果苏冷衣逃得了性命而转回中原向花自飘报信,那这件事情,可就不是一般的严重了。

    花自飘若知道自己尚在人间,那篡位之恨、杀妻之仇,便会如雷霆爆发般转化成对释如来永无止境的追杀,凭着如今花自飘超凡的武功以及春秋阁的力量,释如来纵有千般狡诈、万种计谋,只怕也是只有徒叹奈何等死一途了。

    但看现在情形,苏冷衣虽在克伦城逗留了一段不算短的时间,可是塞外似乎并没有春秋阁里的人出现过,由此可见,定是苏冷衣当初并没有将腾广殊假死远遁之事告诉花自飘,以苏冷衣的个性与和花自飘的关系,他一定是想凭着一己之力找到自己,为他母亲报仇。而也许还有另一层意思,那便是苏冷衣有以此来向花自飘证明自己的能力含义。

    既然如此,眼下这个苏冷衣,是绝对不容放过的了!

    心中主意既定,释如来便已铁下了心肠,眼里杀机暴起,冷叱声里,黑蝉翼舞动如同两道黑色的疾风,刁钻凌厉的卷向了苏冷衣。

    苏冷衣骤感释如来暴涨的杀气逼迫而来,不由心下一紧,面对着这杀母的仇人,心中不敢存有丝毫的大意,见黑蝉翼卷舞而至,锋刃虽未沾身,但锐利的劲气却是破衣逼体,透着刀锋割肤般的疼痛。苏冷衣早知道这黑蝉翼的厉害,不敢轻撄其锋,身子一个侧滑,手中长形兵器拦腰扫出,击向黑蝉翼铁链。

    一声清脆的金铁交鸣之声响起,击起火星点点,释如来一条链刀被震得飞起荡向一边,但另一条却是凌空一转弯曲而起,如同怒蛇吐信般点向苏冷心背心。未等招数用老,释如来怒喝一声,再度沉腰振臂,被震开的链刀贴地卷掠,扫起一阵尘土迷漫,急猛无声的缠向苏冷衣下盘。

    苏冷衣身形侧滑,腰间未起新力,背后刀锋破空而来,逼得后心猛然一凉。他却并不惊慌,腰身借势向前一冲,如疾风般跃出五尺,避开后背的杀着。但他双脚刚一沾地,便见脚下卷起一团怒舞的刃锋黑影,只等自己将双足落地,便要将之绞割成一团碎肉。

    苏冷衣心中一寒,更明白了今夜之战,已是不死不休的死局,释如来与自己虽是故人,但如此杀手,却

    早已将旧情了断在他那一双黑蝉翼的锋芒之下。更何况,他本就是自己的仇敌!

    旧情?苏冷衣在那一瞬之间想到了这两个字,却是暗自一叹,他苦寻此人十余年,为的不就是今日吗?当初释如来逼宫杀母之时,又何曾念到过这所谓的“旧情”?苏冷衣长声如啸,空中双足互点,硬生将身体拔起三尺,手中兵器一抖,口中冷然出声:“却邪——破!”

    随着他的话音,那包裹长条形的兵器的油布猛然碎开,月色下闪出两道如剑如钩的冷艳光华,跟着苏冷衣坠落的身势,搅入了脚下那怒卷的锋芒之中。

    只听得一阵闻之牙酸的交击声如爆竹般连珠响起,黑蝉翼如同被击中三寸的蛇一样,夹着释如来颇为震惊的声音急速的震弹而出。而那两道冷艳光华,却是没有丝毫的停滞,在苏冷衣疾风飞羽似的身影中倒卷罩向了释如来。

    释如来嘿嘿一阵冷笑,眉间却渗出了冷汗,苏冷衣反击之快倒是出乎他的意料,衣袍鼓荡之中一双链刀急收,便似两股黑影般飞快的回到了他的双袖里。释如来双足不动,双掌十指却如曲如伸,犹似随风摆柳毫不着力的拿向苏冷衣双手手腕。

    苏冷衣攻势眨眼便至,见释如来弃刀不用,心下微凛,知道这正是腾广殊化名释如来之后扬名江湖的拂花手绝学。但苏冷衣却并未就此收招,反是双臂使足了真气,手中双刃更添凌利,疾斩释如来十指。同时口中一阵冷笑,道:“怎么,你释如来弃刀不用,却用上了拂花手,难道是对你的刀已经失去信心了么?可是我看你这拂花手,似乎也和你释如来这个名字一样,不会都是假的吧?”

    释如来双手再动,十指摆动如分花拂柳,指影飘忽间缠向劈斩的双刃,快似电光石火般捏住了刃背,只在眨眼之间,便已在双刃之上连按了十数下,同时出声回应苏冷衣的嘲讽:“狂妄的小儿,在你死在了老夫刀下之前,会让你见识到我黑蝉翼的厉害。”

    二人近身交手不过在数息之间,出手速度之快,招法之精妙狠厉,当真是令人目不接暇,心惊胆寒。苏冷衣双刃被释如来十指连按,只觉得双臂顿时沉如万均,在那一瞬间里,几乎双手难抬,若非他内力精深,只怕手里兵器当时就要脱手。苏冷衣正欲撤步退后,却见释如来脚下一步迈起,双臂猛扬,袖中呼哧一声窜出两道寒光,分向前者双肩扎来。

    这一下来得太过突然,释如来出手又快而诡异,苏冷衣猝不及防,又苦于正双臂被震得酸麻,已是来不及提气相迎,情急下只得扬身一倒,左手单刃撑地,右手刃奋力卷出,击向索命的一击。

    苏冷衣仓促接招,相较释如来的蓄势一击,已然便已落了下风。他那奋力的一挡只是将一条链刀震开,另一条却是如毒蛇出洞,猛然间就刺进了苏冷衣左面肩膀,月影下溅起血花一片。苏冷衣顿时心里一紧,一股钻心般的剧痛在肩头迅速蔓延开来。却是不声不响,借着单刃拄地的那一瞬间的回力,身形猛然倒转而起,连同还扎在肩头里的链刀,卷起一团白色的风影,双刃横扫飞刺,以一种意想不到的诡异角度反击释如来。

    面对着苏冷衣这搏命般的反击,释如来心里猛然一阵收缩,如此狂猛的反杀,让他心头涌起了生平少有的恐惧。惊愕之下,眼前尽是一片白光耀眼,不由得狂叫一声,身子暴退而出,同时一条链刀飞点,刺入白影之中。

    释如来退得不算不快,却依然慢了一步。只闻得一声闷哼,释如来飞退的身前一股血水怒喷而起。暴怒之下释如来狂喝如雷,双袖怒卷,黑蝉翼飞舞起一张锐利的刀网,将身前一丈之内尽数掩罩。

    苏冷衣身影快似闪电,在释如来那恐怖的刀网掩罩下身上又飞出了血珠,但那双刃却锋芒不退,在与刀网相接的一瞬间,两个搏命的人猛然向后疾退。

    场中猛然间就静了下来,只有月色惨淡,风中飘着一股腥咸的味道,天地之间,仿佛瞬间变成了永寂。似乎现在还有跳动的,就只有场中两人的心脏。

    手掌之间,脚下之地,已然是血水流淌,裂开的伤口,鲜血依然还在流着,但那两双冷而仇怒的眼睛,却仍然闪着恨的火焰。苏冷衣与释如来,二人相距四丈的距离对峙着,释如来那一对黑蝉翼,此刻被苏冷衣的一双兵器钩住,而且拉得笔直。

    苏冷衣转动着手里的兵器,那是两柄尖弯如月锋直似剑的双钩,却邪双钩之上,缓然滴下一滴血珠。释如来前胸之上,一道裂口由左至右直破到了腰间,虽然看不到伤口,但从他脚下流出的血水,显然受伤不轻。

    而苏冷衣的肩头上露出一个酒杯般大小的血口,左腿上亦是多了两道伤口,此刻正往外冒着血沫。他原本一身素白的白袍,现在几乎就成了一件血衣般刺眼。

    可是他的眼神,却越显冷锐清明。释如来手上用力,却还是不能将一双黑蝉翼收回,想到自己自从来到塞外之后,十余年来还没有一次与人交手见血,就算是与那东绝之主梵河交手,亦是不曾自落下风。不料今夜,几乎将一条命葬送在了一个娃儿手里,当真是阴沟里翻了船。由此想来,心中暴怒更剧,咬牙道:“好一个小子,果然是翅膀长硬了,竟然能伤到我,今夜若不取你小命,他日这塞外江湖,老夫便无颜行走了。你以为就凭那却邪之利,就可以将我置与死地么?你想得也太简单了,想要杀我,你还差得很远!”

    苏冷衣双臂回收,足下陷地,双钩将黑蝉翼拉得笔直,闻言傲然道:“你以为这江湖之上,便只有你伤别人,别人不能伤你这回事吗?可笑啊,莫说我手有却邪,就是赤手空拳,今夜你伤我一刀,我也必会回敬你一拳。就算以命换命,我苏冷衣也在所不惜。”嘿然一声冷笑,他目光一点点冷了下去,“再说今夜我对上你,可不是就为了伤你的,我是要取你的性命啊!”

    这一句话,一字一字声冷如寒冰般响起,看着苏冷衣那坚毅的眼神,释如来内心深处,竟隐隐泛起惊惧之感,这个瘦弱的年轻人,为什么会有如此决绝的勇气?这种勇气,竟会让自己感到如此的不安和恐惧,这个人,一定要死!

    苏冷衣,必须死!

    释如来狂笑如疯,“苏冷衣,你以为你伤了我,就表示你有能力杀得了我吗?想你身为春秋阁少主人,又这般年纪轻轻,本应该享受你的荣华富贵,却要葬身在这异乡荒野喂了狼,啧啧,想起就令人长叹啊。想当初你老子命不该绝,现在我断了他唯一的血脉,这与做春秋阁阁主的位置相比,会让我更有报复的快感。小子,你准备好受死了吗?”

    苏冷衣双手指节因用力而变得发白,就在释如来狂妄的笑声响起的时候,双手蓦地一松,足下用力,借着释如来不曾收回拉兵器的巨大力量腾空飞扑而起,双钩在月华下泛起一片朦脓的冷艳,交叉着卷掠释如来胸腹。

    释如来正全力与苏冷衣拼拉兵器,准备以自己一身不凡的内力修为,将之连人带着黑蝉翼硬拉回来,没想到苏冷衣竟会先发制人,释如来手上顿时一轻,脚下一空,顿时向后栽倒。那苏冷衣却是飞扑而来,双钩眼看就要将他开膛破肚。

    好一个释如来!越是身陷绝境,便越能激发出他那一身武学修为的不凡之处来。释如来提气沉腰,一双足尖就如同钉在地里一般猛然插进了地面,紧接着右掌一按地,整个人腾身飞转而起,带起脚下一大片的泥土石屑,黑蝉翼交缠着纵横飞绞,将却邪双钩的凌厉一击尽数化解,同一时间,释如来已然后退三丈之远。

    这一番绝地求生的拆招破招,快得肉眼难见,尽显释如来一代高手的不凡身手。但敌人却似跗骨之锥,尚不等释如来有换气的空当,眼前再度寒刃逼面而来,锐利的劲气几乎使人透不过气来。

    释如来大怒,他身为镇边府大执事以来,何曾被人这般步步紧逼过?狂怒之下双刀疾收,腰身一沉,整个人瞬间便转到了苏冷衣双钩锋芒之下,一袭黑袍飞扬中双手疾出,只一把就将苏冷衣双脚抓住。苏冷衣虽然已有躲避之意,但释如来的拂花手本就是擒拿的绝学,何等准确精妙,未等做出反应,就已被捉住双足。

    释如来狂喝一声,叫道:“小子,死来罢!”吐气开声,双臂尽展十足真力,提着苏冷衣就欲将之摔成肉酱。

    释如来有绝对的自信,只要这一下摔下,苏冷衣纵是铁打的,也会被他摔成十大块。可是苏冷衣却刚被轮起摔至一半,手中双钩顺势反斩而出,硬生生便斩进了释如来双肩肩骨之内。这一下晴天霹雳,却邪双钩何等锋利,加之释如来的抡摔之势,如此力道可想而知,倘若释如来没有真气护体,这一下只怕两条臂膀早已落地。但闻释如来悲吼一声,双肩怒血喷涌,只痛得他状若疯狂,抓住苏冷衣双足的手功力暴起,只在瞬息之间就连劈出二十余掌,掌掌皆尽数击在苏冷衣胸腹之上,将苏冷衣震得飞抛而出,那双钩亦被带起,双钩钩尖本就钩住了肩骨,这一下猛然钩出,直生生带出了两块冒血的骨肉。

    释如来掌退苏冷衣的同时,双袖中黑蝉翼闪电般卷出,只听得一连串的刀锋割肉的声音响起,尚在空中飞退的苏冷衣周身再度血花飞溅,不知被刺中了多少刀。

    “该死的小子,我杀了你呀!”释如来顾不得双肩几乎脱力的痛楚,飞身追出,在苏冷衣轰然落地的同时,他也同时站到了那浑身血红的苏冷衣面前。

    眼前的苏冷衣早已成了一个血人,落地之后似乎没了声息,但在释如来连番盛怒的刀掌相攻之下竟然没有断气,确是让释如来感到异常震惊。但那一双手,却依然紧紧握着却邪双钩。

    “老夫要将你碎尸万断啊!”暴怒之下双眼已然赤红,心中只剩下了野兽一般的杀性。双手此时已经用不上力道,猛然间抬腿,照着躺在地上的苏冷衣当头猛踩下去。

    但是,在那不经意的瞬间,他看到了那一双眼睛。

    那两只眼里,竟有那么清明却又冷得刺骨的寒冷的杀机。这本不是这快要奄奄一息的人应该有的眼神,一种必杀的绝然!

    就在释如来一愕之时,看似已经变成一个死人的苏冷衣蓦然鱼跃而起,双钩疾吐,一钩刺入释如来肚腹;一钩切进那只抬起的大腿里。

    释如来眼里的杀气渐渐消散下去,换上的却是满眼的惊怖之色。他似乎忘记了伤口的疼痛,踉跄着一步步倒退,看着浴血的苏冷衣,就如同在大白天里见了钩命的黑白无常一般。

    “你……”释如来没有想到苏冷衣在如此重伤的情形下还有力气进行反击,惊诧加上心里的震动早已超过了身体的疼痛。一股前所未有的冰冷寒意猛然间遍布全身,使得这一代武道高手,禁不住浑身一阵剧烈的战栗!

    眼前的苏冷衣双钩撑地,显然刚才的一击已经用完了他身体里仅余的一点气力。他双眼直盯着满脸惊异的释如来,嘿嘿笑了:“腾广殊,怎么了?你已经没力气了吗?如果是这样的话,看来是你要先死在我的钩下了罢?”

    “小子!你一只脚已经踏进鬼门关了,还敢大言不惭?休说你只伤了我,就算我只剩下一口气,也能轻松的要了你的小命!”虽然已是震惊非常,但释如来却不肯有丝毫的示弱,脚下吃力的迈前一步,准备再起袖中一对黑蝉翼,彻底将苏冷衣终结。

    可是他双肩伤势太重,袖中黑蝉翼刚出袖三尺,便无力的垂了下去,释如来暗吃一惊,神色倏变!

    双手用不上力,就意味着不光是释如来的链刀发挥不出,便是他仗以成名的拂花手亦是没了用处。如此一来,莫说是现在他已经身负重伤,算在平时,战力便已少了至少五成。

    这样的情形,却早被苏冷衣瞧在了眼里。他缓缓站起,拖着脚下带血的步伐,一步步逼近释如来,冷笑道:“你说过的话,也正是我想要说的,来吧,这十几年的仇怨,就让我们在现在做个了结吧!”清风冷月,笑如寒冰刺耳,只听得释如来心头一颤。

    释如来心潮起伏,正思应对之策,那苏冷衣却不知哪来的力气,欺身进步,双刃银钩铁划,猛然直劈斜撩向释如来。

    这一招虽然速度已经远远不足,就算是一个普通的江湖武师,此时也能轻易的将之破解。但释如来双臂无力,大腿上伤口亦是恶痛难忍,再者他神识已乱,这一招万难抵挡,若是被击中,便是命丧当场的结果。

    释如来大叫一声,已经顾不上身份,突然间翻身跌倒,整个人在双钩的锋芒下翻滚而出,只听得扑哧一声,他那一袭黑袍边角已被割开了两半,但他的身子,却借势翻出六七尺远。

    苏冷衣却是穷追不舍,拼起余力纵身扑出,舞动却邪攻向释如来。

    释如来连忙脚下疾退,现在已经无力还手,只望能躲过苏冷衣双钩的追杀。苏冷衣怒啸一声,边追边道:“好一个腾广殊,要做那缩头的乌龟么?”释如来一声不吭,脚下退得更快。

    月夜下二人一退一追,风中带起了一阵血的腥咸,而苏冷衣批发浴血,状若疯狂。转眼之间,二人已下了山林,再追得片刻,两人间的距离渐渐拉得远了。

    面前一片茂密的草丛挡住了追杀者的视线,脚下已经感觉不到力气的存在,胸腹间的伤口因为急促的呼吸而更加疼痛,眼前的事物渐渐变得模糊,突然间一阵晕眩袭来,苏冷衣一口怒血喷涌而出,却是再也支持不住,翻身栽倒。

    他觉得自己变轻了,正要随着这夜里的风一同飘去。这一段仇恨就这样了了吗?可是他的仇人还没有死。死是什么感觉?是不是就像现在这样,轻飘飘的呢?原来仇恨的后面,自己竟是这么的空空如也。

    苏冷衣动了动嘴唇,静静而无声的笑了。他努力想将那要垂下的双眼睁开,但最后他看到的,似乎是那当空的明月,也已经变得暗淡了。

    在他闭上眼睛的时候,他似乎听到了马蹄响起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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