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35第三十三章
艾德里安嗫嚅了一下嘴唇，只发出了微弱的声音。那个翼族当然不可能听见。
地牢里再次静默了下来。
倒是那个翼族，一阵子后，突然激动了起来。
他的翅膀似乎想拍打一下，却忘记了那穿透骨头的长钉。那双可怜的翅膀，在这一番折腾下，发出了皮肉撕裂的哀鸣，那疼痛也让翼族承受不住地发出了哀嚎。
艾德里安又蹭蹭蹭地迅速退了几步。他的两只手紧紧地绞在一起，浑身的肌肉都因为恐惧和紧张而变得僵硬。
翼族的哀嚎惊动了暗中的人。
爱德华想出去，从他的角度，并不能看到具体的情况。但是贾斯帕拉住了他。这位在战场上出过生入过死的年轻将领，敏锐地感觉到了另一拨人的躲藏。
于是，艾德里安只能自己面对，他面前这个被疼痛折磨得犹如发了疯一般不停哀嚎的可怜翼族。
许久，这个翼族的声音终于逐渐微弱了下来。他喘息着。但是情况只比先前更糟。
与传说中被上帝眷顾的天使模样无二致的翼族，受到任何攻击，都不会危及生命。是的，就像被上帝诅咒的吸血鬼那样。但是，疼痛真实存在。
先前只是成小股状流下的鲜血，随着伤口的撕裂，逐渐染红了大半张白色的翅膀。然后那伤口又正以肉眼可及的速度缓慢地进行着自我修复。先是鲜嫩的肉，再是筋络，然后是数不胜数的血脉，一点一点，缓慢地……
这就像一种酷刑。虽然并不及撕裂伤口的疼痛，但是也足够让人难过的了。
翼族挣扎着看向艾德里安，这一次他的眼睛里终于有了情绪。激烈的，怨恨与恐惧。
“救救我——”艾德里安努力辨认着他的口型。他已经几乎发不出声音了。
艾德里安犹豫了。
这毕竟是沃尔图里的决定。他已经给卡伦家带去了许多麻烦事，再私自放了这翼族，很可能会让卡伦家族的人更为被动。
再者说，人鱼族本身也与翼族相交不深。那些长翅膀的不安定分子，自诩世界秩序的维护者，东讨西伐的，很为人鱼安分的性格所不喜。
所以，艾德里安决定无视他的求助，只是执着地询问着：“你是翼族吗？”
那个翼族听到了这句问话，瞪大了眼睛，似乎不明白眼前的人鱼怎么不去与他翅膀上的钉子较劲，反而只是呆呆地重复这句问话。
是的，翼族知道艾德里安的人鱼身份了。
要知道，拥有翅膀就意味着他们能前往更多的地方。翼族，虽然不与人鱼族交好，但是他们还是偶有往来的。这个翼族，当然会清楚人鱼的特点。比方说，最显著的，人鱼与吸血鬼极为相似的，因为长期生活在冰冷的深海里，人鱼的身上没有温暖的感觉；而与吸血鬼最大的不同，就是他们的心脏会跳动，他们是鲜活的，所以他们的面部是珍珠般的柔润光泽，而吸血鬼就是丧失生命的惨白了。
而身处吸血鬼的地盘上，使得这个翼族更容易地联想到了人鱼这个种族。
他当然清楚，这个世界上是没有什么翼族啊人鱼族啊精灵族啊之类的，那么眼前站立着的人鱼只有一种可能，他也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并且极有可能是与他从同一个世界来的。
在原来的世界里，翼族常年所拥有的荣光，让这个翼族理所当然地认为，艾德里安——一个异世的人鱼族绝对会帮助他，将他从这个牢房里解救出去。
没想到，艾德里安问了这么一句话后，就许久不见动静。翼族这才明白过来，敢情这小人鱼居然没有救他的打算？
他不禁恼羞成怒，这半年多来教廷等各方面势力的尊重与崇拜，已经让这个普通翼族形成了周围的人都会顺从于他的莫名认知。
“不要……以为我……落魄了。我告诉你……教廷一定会……打过来的。你知道……我在教廷的地位吗？等他们将我……解救出去，我第一个……就要处死你。我一定会处死你！你这条……没有眼色的人鱼！”他断断续续地努力将话讲了完整，但是也再没力气开口多说一个字，只一味地在那儿喘息着。
明白了。艾德里安暗自点头，果然是翼族。大约也是一个世界的。
这个确认的答案，让艾德里安的整个头脑犹如被塞了许多棉花一般晕晕乎乎的。他盼了那么多年的回家之路，终于有了这样明确的线索。
在巨大的惊喜之下，艾德里安只是呆呆地愣在那里，脑海里只一味地闪烁着“眼前的果然是翼族”这一个念头。
许久，他的手指神经性地抽搐了两下，才缓缓地握成了拳头，举到胸前，无意识地上下晃动着。他的声音透露着激烈的情绪，却又努力压抑着维持着平稳，但是明显没有成功：“那你知道怎么回家吗？我是说，怎么回去原来的世界？不不，这一点你可能也不清楚，不过你可以先说说你是怎么来的。或者我可以跟你讨论一下我当时遭遇的情况……”
艾德里安就像上了发条一样一个问题接一个问题的不断蹦出口，他明显有些语无伦次。他想知道的实在是太多了，毕竟艾德他自己对他是怎么来到这个世界的完全摸不着头脑。他那么的想家，历经几十年的寻找，几乎就成为了一种偏执。
翼族一直瞪着眼睛，以一种完全无法理解的态度，像看怪物一样看着艾德里安，“你想……回去？”他的话里充满了疑惑和不确定，就像是觉得自己听错了似的。
艾德里安的话被他打断，紧接着就对他这不以为然的态度有些愤怒。
他带着一种坚定的执着，望着翼族，十分肯定地点头，“想回去！怎么了？”
翼族看见了他的这份执着，或者说是偏执。他突然以一种十分怪异的表情笑了起来，“哈哈，想回去……想回去……”翼族喃喃地念叨了两声。然后又突然收起了那令人发寒的笑，一脸狰狞地盯着艾德里安。“不可能！你再也回不去了！绝不可能！”
那声音暗沉凄厉，却透着一种报复般的快感，犹如诅咒一般。
艾德里安听到此，再也忍不住，转身就想走。他心想，就该让沃尔图里治治你。
但是，那翼族显然不想就这么放过艾德里安。艾德里安不理睬他的示弱这一行为，在他的眼里，简直如十恶一般不可饶恕。他微昂起头，带着一种令人感觉十分不解的得意之情。
“呵呵……”他的笑像陈旧的风箱，发出嘈杂的颤音。“你不是想回去吗？告诉你，没了！早没了！”艾德里安脸上闪现的隐含着哀求与无措的表情彻底愉悦了他，反而使这个虚弱的翼族话越说越顺。
“早没了！早没了！一切都消失了！我遗弃了的，你拼命挽留的，……告诉你，一切都消失了！”
地牢里再次静默了下来。
倒是那个翼族，一阵子后，突然激动了起来。
他的翅膀似乎想拍打一下，却忘记了那穿透骨头的长钉。那双可怜的翅膀，在这一番折腾下，发出了皮肉撕裂的哀鸣，那疼痛也让翼族承受不住地发出了哀嚎。
艾德里安又蹭蹭蹭地迅速退了几步。他的两只手紧紧地绞在一起，浑身的肌肉都因为恐惧和紧张而变得僵硬。
翼族的哀嚎惊动了暗中的人。
爱德华想出去，从他的角度，并不能看到具体的情况。但是贾斯帕拉住了他。这位在战场上出过生入过死的年轻将领，敏锐地感觉到了另一拨人的躲藏。
于是，艾德里安只能自己面对，他面前这个被疼痛折磨得犹如发了疯一般不停哀嚎的可怜翼族。
许久，这个翼族的声音终于逐渐微弱了下来。他喘息着。但是情况只比先前更糟。
与传说中被上帝眷顾的天使模样无二致的翼族，受到任何攻击，都不会危及生命。是的，就像被上帝诅咒的吸血鬼那样。但是，疼痛真实存在。
先前只是成小股状流下的鲜血，随着伤口的撕裂，逐渐染红了大半张白色的翅膀。然后那伤口又正以肉眼可及的速度缓慢地进行着自我修复。先是鲜嫩的肉，再是筋络，然后是数不胜数的血脉，一点一点，缓慢地……
这就像一种酷刑。虽然并不及撕裂伤口的疼痛，但是也足够让人难过的了。
翼族挣扎着看向艾德里安，这一次他的眼睛里终于有了情绪。激烈的，怨恨与恐惧。
“救救我——”艾德里安努力辨认着他的口型。他已经几乎发不出声音了。
艾德里安犹豫了。
这毕竟是沃尔图里的决定。他已经给卡伦家带去了许多麻烦事，再私自放了这翼族，很可能会让卡伦家族的人更为被动。
再者说，人鱼族本身也与翼族相交不深。那些长翅膀的不安定分子，自诩世界秩序的维护者，东讨西伐的，很为人鱼安分的性格所不喜。
所以，艾德里安决定无视他的求助，只是执着地询问着：“你是翼族吗？”
那个翼族听到了这句问话，瞪大了眼睛，似乎不明白眼前的人鱼怎么不去与他翅膀上的钉子较劲，反而只是呆呆地重复这句问话。
是的，翼族知道艾德里安的人鱼身份了。
要知道，拥有翅膀就意味着他们能前往更多的地方。翼族，虽然不与人鱼族交好，但是他们还是偶有往来的。这个翼族，当然会清楚人鱼的特点。比方说，最显著的，人鱼与吸血鬼极为相似的，因为长期生活在冰冷的深海里，人鱼的身上没有温暖的感觉；而与吸血鬼最大的不同，就是他们的心脏会跳动，他们是鲜活的，所以他们的面部是珍珠般的柔润光泽，而吸血鬼就是丧失生命的惨白了。
而身处吸血鬼的地盘上，使得这个翼族更容易地联想到了人鱼这个种族。
他当然清楚，这个世界上是没有什么翼族啊人鱼族啊精灵族啊之类的，那么眼前站立着的人鱼只有一种可能，他也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并且极有可能是与他从同一个世界来的。
在原来的世界里，翼族常年所拥有的荣光，让这个翼族理所当然地认为，艾德里安——一个异世的人鱼族绝对会帮助他，将他从这个牢房里解救出去。
没想到，艾德里安问了这么一句话后，就许久不见动静。翼族这才明白过来，敢情这小人鱼居然没有救他的打算？
他不禁恼羞成怒，这半年多来教廷等各方面势力的尊重与崇拜，已经让这个普通翼族形成了周围的人都会顺从于他的莫名认知。
“不要……以为我……落魄了。我告诉你……教廷一定会……打过来的。你知道……我在教廷的地位吗？等他们将我……解救出去，我第一个……就要处死你。我一定会处死你！你这条……没有眼色的人鱼！”他断断续续地努力将话讲了完整，但是也再没力气开口多说一个字，只一味地在那儿喘息着。
明白了。艾德里安暗自点头，果然是翼族。大约也是一个世界的。
这个确认的答案，让艾德里安的整个头脑犹如被塞了许多棉花一般晕晕乎乎的。他盼了那么多年的回家之路，终于有了这样明确的线索。
在巨大的惊喜之下，艾德里安只是呆呆地愣在那里，脑海里只一味地闪烁着“眼前的果然是翼族”这一个念头。
许久，他的手指神经性地抽搐了两下，才缓缓地握成了拳头，举到胸前，无意识地上下晃动着。他的声音透露着激烈的情绪，却又努力压抑着维持着平稳，但是明显没有成功：“那你知道怎么回家吗？我是说，怎么回去原来的世界？不不，这一点你可能也不清楚，不过你可以先说说你是怎么来的。或者我可以跟你讨论一下我当时遭遇的情况……”
艾德里安就像上了发条一样一个问题接一个问题的不断蹦出口，他明显有些语无伦次。他想知道的实在是太多了，毕竟艾德他自己对他是怎么来到这个世界的完全摸不着头脑。他那么的想家，历经几十年的寻找，几乎就成为了一种偏执。
翼族一直瞪着眼睛，以一种完全无法理解的态度，像看怪物一样看着艾德里安，“你想……回去？”他的话里充满了疑惑和不确定，就像是觉得自己听错了似的。
艾德里安的话被他打断，紧接着就对他这不以为然的态度有些愤怒。
他带着一种坚定的执着，望着翼族，十分肯定地点头，“想回去！怎么了？”
翼族看见了他的这份执着，或者说是偏执。他突然以一种十分怪异的表情笑了起来，“哈哈，想回去……想回去……”翼族喃喃地念叨了两声。然后又突然收起了那令人发寒的笑，一脸狰狞地盯着艾德里安。“不可能！你再也回不去了！绝不可能！”
那声音暗沉凄厉，却透着一种报复般的快感，犹如诅咒一般。
艾德里安听到此，再也忍不住，转身就想走。他心想，就该让沃尔图里治治你。
但是，那翼族显然不想就这么放过艾德里安。艾德里安不理睬他的示弱这一行为，在他的眼里，简直如十恶一般不可饶恕。他微昂起头，带着一种令人感觉十分不解的得意之情。
“呵呵……”他的笑像陈旧的风箱，发出嘈杂的颤音。“你不是想回去吗？告诉你，没了！早没了！”艾德里安脸上闪现的隐含着哀求与无措的表情彻底愉悦了他，反而使这个虚弱的翼族话越说越顺。
“早没了！早没了！一切都消失了！我遗弃了的，你拼命挽留的，……告诉你，一切都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