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6【叶氏】
何辰在方家后门外站着，看到老李从里面出来，叹口气道：“这样真的好吗？”他实在觉得有方慈掺和进来，说不定会越来越糟。
“事已至此，只能等着小慈的消息了。”老李也同样的愁眉苦脸。
方慈想的办法，就是由她进入陈家打听，不是偷偷摸摸地潜进去，而是光明正大的——卖身！
由老李扮作她爹，假装家里孩子养不起，想把女儿卖进大户人家赚点钱，因为签的是卖身契，管家禁不住方慈那双汪汪泪眼，最后还是答应了，这也是方慈成功混进陈家的第一步。
方慈进去第一天，何辰不放心，还是偷偷潜进去看了看她。方慈用了她的化名萧云，在府里的名字是小云，因为长相不差，人也挺活泼可爱的，管家直接把她安排到一处庭院负责打扫，不过那个院子只是待客用的，离陈知画的院子很远。
方慈倒是比较乐观，表示自己会尽量跟旁边的人打好关系，早晚能见到那位叶妈。何辰看她干的活确实不算累，方慈又是练过武的，就当是练习了。
这么几天下来，何辰和老李在外面惴惴不安，方慈在陈府里面混得算是风生水起，因为她一夜之间，被陈家的二小姐给看上了！
方慈刚进陈家，免不了也会被其他人排挤欺负，好几次被人安排干活，对她来说倒不算累，只是时间久一点，这干活一拖就拖过了饭点，连残羹冷炙都没有，只有冷馒头。
这种生活她也不是没过过，当然没觉得有大委屈，但是这么好的契机，不把握住真是对不起自己呀，于是方慈在第三天，就揣着冷馒头，蹲在从主厅到后院的必经之路上，一边哭一边啃，哭得凄凄哀哀的，然后就被陈家的二小姐给听见了。
陈家二小姐也不是悲天悯人的大善人，听到方慈抽抽噎噎地说自己被欺负的事，本想着让丫鬟去帮衬几句就算了，没想到身旁丫鬟好心去给方慈擦脸，这一擦才发现，这个新来的小丫头可真是个小美人，温温婉婉又透着倔强，二小姐觉得做打扫太浪费了，直接领回屋里让人通知总管，以后这个小云就在她院子里做事了。
方慈在陈知棋的院里，也不过是最下层的打扫丫头，但总归偶尔能碰上来串门的陈知画，不过没有见过那个叶妈，估计还在病着。方慈才来也不好碎嘴，打听别人是非，就这么憋着过了半个月，可把何辰和老李担心坏了。
心想着再这样下去耗着也不是个事，就在方慈觉得差不多要有点动作的时候，捡了一门好差事。
这日子快到秋天了，陈家后院众人也准备裁秋衣，所以这日便一起到了前堂挑选布料，方慈正好被叫上一起去帮忙。陈家的夫人太太并四位小姐都在，外面专门有布庄还有首饰坊的管事把东西送过来，没人挑几匹布裁衣服，顺便院里等级高的大丫鬟，也一起做了，这么挑来挑去，各个院子都分到不少东西，有些直接量了身形送回去裁剪，有些留下做其他用处，陈知棋带了七八个人，倒没用全，剩下方慈和一个小丫头两手空空，方慈看陈知画只带了两个贴身大丫头过来，就主动上去帮忙。
旁人只道她想要巴结主子，陈知棋不太计较这些，便拨她们两个去帮忙拿东西，自己带着几个丫鬟回院了。
陈知画对方慈还是有点印象，后院里丫鬟大多低眉顺眼的，唯独她老是睁大眼睛到处张望，表情灵动不似其他人的木讷。虽才六岁的陈知画，早已经进行琴棋书画全面淑女培养将近三年了，心智自然也不似六岁的天真无邪，看着方慈明明搬着一大堆东西，旁边的丫头都被坠得踉踉跄跄了，她还兴高采烈的蹦蹦跳跳。
陈知画便随意问道她累不累，方慈忙收敛起得意忘形，傻呵呵地说不累，又说她平日里在家帮忙干活惯了，以掩饰自己因为习武身体较常人要强健许多。方慈也不过比陈知画大两岁，又是刻意地装傻卖痴，还是很有欺骗性的，陈知画也不疑有他，跟她闲聊几句，在方慈的刻意低调下，再没漏什么馅，陈知画说了几句觉得没意思，也没再管她。
到了陈知画的院子，她身旁的大丫鬟之一便指挥着几人把东西搬到偏房里，方慈打量着，这一排都是下人们住所和私库，估计哥哥说的那位叶妈也是住在这一排的。
看她好奇地东张西望，丫鬟只以为她没见过世面，略略提醒了方慈几句，让她进库房把东西放好整理。方慈悻悻地进去，把跟自己同高的布匹踩着高凳放进柜子里，正努力抬手往里塞呢，就听到一妇人呵斥道：“柜子放错了，放到旁边柜子去。”
方慈正是站不稳的时候，被这么冷不丁地说话声吓到，晃了晃差点仰下来，幸好及时抓住柜门，把布匹压在身体和柜子中间，才长舒了一口气，幸好没掉下去。
原来站在一旁的丫鬟这才动手帮了一把，把方慈怀里的布匹接下来。方慈从高凳上跳下来，还没站稳，又听到那妇人说话：“这是新来的丫头？怎么没见过？”
大丫鬟笑道：“叶妈，这是二小姐房里的，今天东西拿不过来，拨过来帮把手。”
“哦。”妇人随意应了，指着旁边的柜子，“秋天的布料都在第二个柜子里放着的，第一个柜子都是放夏天的薄布料，若不知道就来问我，放错了找不到可怎么好。”
方慈僵在原地，这个就是叶妈？可能是自己奶娘的那个人吗？她微眯着眼睛敲过去，但是叶妈站在逆光处，根本看不清样子。
叶妈在这院里似乎地位很高，连陈知画身边的大丫鬟都要奉承着，被说了两句，也还是赔笑着，把布料放好，便叫方慈等两个丫头回去。
“先等等。”方慈本欲经过叶妈身边时，偷偷看看她的容貌，才走了两步就被叫住，叶妈开口道：“我那酿了两坛果酿，今个儿刚出窖，你们给二小姐捎一壶回去。”
方慈于是乖乖跟着叶妈身后，进了另一边的小厨房，趁叶妈翻找托盘的时候偷偷打了一眼，左眼皮上，赫然有一颗小小的红色的痣！方慈细细看了，面目特征确实相似，虽然之前的画像粗劣，但是把人和画放到一起，还是很容易看出，画中的人确实是面前的这个叶妈。
叶妈把东西收拾好，递过来，方慈率先伸手接过，抬起头来甜甜一笑，刚欲转身，便被拉住手臂。方慈回头，便看到页面有些惊讶而放大的瞳孔，表情不是惊喜而像是惊吓。
“你，你叫什么名字？什么时候进府的？”叶妈迟疑地开口问道。
“我叫小云，半个月前进府的。”方慈答道，摸不清难道是自己被认出来了，萧义山确实说过她跟娘亲杜雪笙长得比较像。
“你姓什么，哪里人，是不是……杭州的？”叶妈抓着方慈的手有些颤抖。不确定地询问。
方慈故作疑惑，“我姓李，是江宁本地人啊。”
“是，江宁人啊。”叶妈略微松开手，方慈故作无知，“您要是没什么问的，我就先回去了。”
“好，好，你先回去吧。”叶妈靠着灶台有些出神，方慈看了她一眼，已经最后下了结论，静静出去。
假装掉了荷包，让同来的小丫头先把东西送回去，方慈其实不过走了十步远，就又折了回来，靠在门口偷偷听里面的动静，正好听到里面叶妈似乎在低声哭，口里念叨着“夫人”、“回魂”之类的词，该不会把她当成娘亲转世了吧。
方慈怕被人发现，听了一会就回去了，然后托后厨的人给老李传了信，只说今天小姐赏了东西，要拿回家。
老李和何辰一起来，方慈在陈府毕竟是签了卖身契的丫头，只能跟他们到角落偷偷说一会话，赶紧把今天见到叶妈的事情跟何辰说了，看来这叶妈必定是抛弃她的奶娘叶氏无疑了，只是不知道他们的行踪透露跟叶氏有没有关系。
再说，当年方家一对儿女是分开的，叶氏并不知道方严是否还活着，被送往何处，单一个方慈，也不足以让方家的案子再起波澜。何辰听到方慈说，叶氏似乎疑心她是杜雪笙转世的时候，灵机一动，既然她以为闹鬼了，那何不真的上演一场闹鬼的把戏。
这机会来的也快，就在三人商量着的时候，便看到叶氏匆匆忙忙地出了后门，说是家里有急事，没有看到角落的三人。
“那就今晚把她拦下问个清楚吧。”何辰决定。
方慈也同意，她先假意回了院子，推说身体不适先去睡了，把枕头塞进被子里装作人性，由何辰偷偷接了出去。
老李跟踪着叶氏，看她神色匆忙，果然去了她哥哥家里。三人便守在叶家出来必走的小巷子里，设下机关，只等叶氏来自投罗网了。
“事已至此，只能等着小慈的消息了。”老李也同样的愁眉苦脸。
方慈想的办法，就是由她进入陈家打听，不是偷偷摸摸地潜进去，而是光明正大的——卖身！
由老李扮作她爹，假装家里孩子养不起，想把女儿卖进大户人家赚点钱，因为签的是卖身契，管家禁不住方慈那双汪汪泪眼，最后还是答应了，这也是方慈成功混进陈家的第一步。
方慈进去第一天，何辰不放心，还是偷偷潜进去看了看她。方慈用了她的化名萧云，在府里的名字是小云，因为长相不差，人也挺活泼可爱的，管家直接把她安排到一处庭院负责打扫，不过那个院子只是待客用的，离陈知画的院子很远。
方慈倒是比较乐观，表示自己会尽量跟旁边的人打好关系，早晚能见到那位叶妈。何辰看她干的活确实不算累，方慈又是练过武的，就当是练习了。
这么几天下来，何辰和老李在外面惴惴不安，方慈在陈府里面混得算是风生水起，因为她一夜之间，被陈家的二小姐给看上了！
方慈刚进陈家，免不了也会被其他人排挤欺负，好几次被人安排干活，对她来说倒不算累，只是时间久一点，这干活一拖就拖过了饭点，连残羹冷炙都没有，只有冷馒头。
这种生活她也不是没过过，当然没觉得有大委屈，但是这么好的契机，不把握住真是对不起自己呀，于是方慈在第三天，就揣着冷馒头，蹲在从主厅到后院的必经之路上，一边哭一边啃，哭得凄凄哀哀的，然后就被陈家的二小姐给听见了。
陈家二小姐也不是悲天悯人的大善人，听到方慈抽抽噎噎地说自己被欺负的事，本想着让丫鬟去帮衬几句就算了，没想到身旁丫鬟好心去给方慈擦脸，这一擦才发现，这个新来的小丫头可真是个小美人，温温婉婉又透着倔强，二小姐觉得做打扫太浪费了，直接领回屋里让人通知总管，以后这个小云就在她院子里做事了。
方慈在陈知棋的院里，也不过是最下层的打扫丫头，但总归偶尔能碰上来串门的陈知画，不过没有见过那个叶妈，估计还在病着。方慈才来也不好碎嘴，打听别人是非，就这么憋着过了半个月，可把何辰和老李担心坏了。
心想着再这样下去耗着也不是个事，就在方慈觉得差不多要有点动作的时候，捡了一门好差事。
这日子快到秋天了，陈家后院众人也准备裁秋衣，所以这日便一起到了前堂挑选布料，方慈正好被叫上一起去帮忙。陈家的夫人太太并四位小姐都在，外面专门有布庄还有首饰坊的管事把东西送过来，没人挑几匹布裁衣服，顺便院里等级高的大丫鬟，也一起做了，这么挑来挑去，各个院子都分到不少东西，有些直接量了身形送回去裁剪，有些留下做其他用处，陈知棋带了七八个人，倒没用全，剩下方慈和一个小丫头两手空空，方慈看陈知画只带了两个贴身大丫头过来，就主动上去帮忙。
旁人只道她想要巴结主子，陈知棋不太计较这些，便拨她们两个去帮忙拿东西，自己带着几个丫鬟回院了。
陈知画对方慈还是有点印象，后院里丫鬟大多低眉顺眼的，唯独她老是睁大眼睛到处张望，表情灵动不似其他人的木讷。虽才六岁的陈知画，早已经进行琴棋书画全面淑女培养将近三年了，心智自然也不似六岁的天真无邪，看着方慈明明搬着一大堆东西，旁边的丫头都被坠得踉踉跄跄了，她还兴高采烈的蹦蹦跳跳。
陈知画便随意问道她累不累，方慈忙收敛起得意忘形，傻呵呵地说不累，又说她平日里在家帮忙干活惯了，以掩饰自己因为习武身体较常人要强健许多。方慈也不过比陈知画大两岁，又是刻意地装傻卖痴，还是很有欺骗性的，陈知画也不疑有他，跟她闲聊几句，在方慈的刻意低调下，再没漏什么馅，陈知画说了几句觉得没意思，也没再管她。
到了陈知画的院子，她身旁的大丫鬟之一便指挥着几人把东西搬到偏房里，方慈打量着，这一排都是下人们住所和私库，估计哥哥说的那位叶妈也是住在这一排的。
看她好奇地东张西望，丫鬟只以为她没见过世面，略略提醒了方慈几句，让她进库房把东西放好整理。方慈悻悻地进去，把跟自己同高的布匹踩着高凳放进柜子里，正努力抬手往里塞呢，就听到一妇人呵斥道：“柜子放错了，放到旁边柜子去。”
方慈正是站不稳的时候，被这么冷不丁地说话声吓到，晃了晃差点仰下来，幸好及时抓住柜门，把布匹压在身体和柜子中间，才长舒了一口气，幸好没掉下去。
原来站在一旁的丫鬟这才动手帮了一把，把方慈怀里的布匹接下来。方慈从高凳上跳下来，还没站稳，又听到那妇人说话：“这是新来的丫头？怎么没见过？”
大丫鬟笑道：“叶妈，这是二小姐房里的，今天东西拿不过来，拨过来帮把手。”
“哦。”妇人随意应了，指着旁边的柜子，“秋天的布料都在第二个柜子里放着的，第一个柜子都是放夏天的薄布料，若不知道就来问我，放错了找不到可怎么好。”
方慈僵在原地，这个就是叶妈？可能是自己奶娘的那个人吗？她微眯着眼睛敲过去，但是叶妈站在逆光处，根本看不清样子。
叶妈在这院里似乎地位很高，连陈知画身边的大丫鬟都要奉承着，被说了两句，也还是赔笑着，把布料放好，便叫方慈等两个丫头回去。
“先等等。”方慈本欲经过叶妈身边时，偷偷看看她的容貌，才走了两步就被叫住，叶妈开口道：“我那酿了两坛果酿，今个儿刚出窖，你们给二小姐捎一壶回去。”
方慈于是乖乖跟着叶妈身后，进了另一边的小厨房，趁叶妈翻找托盘的时候偷偷打了一眼，左眼皮上，赫然有一颗小小的红色的痣！方慈细细看了，面目特征确实相似，虽然之前的画像粗劣，但是把人和画放到一起，还是很容易看出，画中的人确实是面前的这个叶妈。
叶妈把东西收拾好，递过来，方慈率先伸手接过，抬起头来甜甜一笑，刚欲转身，便被拉住手臂。方慈回头，便看到页面有些惊讶而放大的瞳孔，表情不是惊喜而像是惊吓。
“你，你叫什么名字？什么时候进府的？”叶妈迟疑地开口问道。
“我叫小云，半个月前进府的。”方慈答道，摸不清难道是自己被认出来了，萧义山确实说过她跟娘亲杜雪笙长得比较像。
“你姓什么，哪里人，是不是……杭州的？”叶妈抓着方慈的手有些颤抖。不确定地询问。
方慈故作疑惑，“我姓李，是江宁本地人啊。”
“是，江宁人啊。”叶妈略微松开手，方慈故作无知，“您要是没什么问的，我就先回去了。”
“好，好，你先回去吧。”叶妈靠着灶台有些出神，方慈看了她一眼，已经最后下了结论，静静出去。
假装掉了荷包，让同来的小丫头先把东西送回去，方慈其实不过走了十步远，就又折了回来，靠在门口偷偷听里面的动静，正好听到里面叶妈似乎在低声哭，口里念叨着“夫人”、“回魂”之类的词，该不会把她当成娘亲转世了吧。
方慈怕被人发现，听了一会就回去了，然后托后厨的人给老李传了信，只说今天小姐赏了东西，要拿回家。
老李和何辰一起来，方慈在陈府毕竟是签了卖身契的丫头，只能跟他们到角落偷偷说一会话，赶紧把今天见到叶妈的事情跟何辰说了，看来这叶妈必定是抛弃她的奶娘叶氏无疑了，只是不知道他们的行踪透露跟叶氏有没有关系。
再说，当年方家一对儿女是分开的，叶氏并不知道方严是否还活着，被送往何处，单一个方慈，也不足以让方家的案子再起波澜。何辰听到方慈说，叶氏似乎疑心她是杜雪笙转世的时候，灵机一动，既然她以为闹鬼了，那何不真的上演一场闹鬼的把戏。
这机会来的也快，就在三人商量着的时候，便看到叶氏匆匆忙忙地出了后门，说是家里有急事，没有看到角落的三人。
“那就今晚把她拦下问个清楚吧。”何辰决定。
方慈也同意，她先假意回了院子，推说身体不适先去睡了，把枕头塞进被子里装作人性，由何辰偷偷接了出去。
老李跟踪着叶氏，看她神色匆忙，果然去了她哥哥家里。三人便守在叶家出来必走的小巷子里，设下机关，只等叶氏来自投罗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