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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禛心乱 156挫骨扬灰

    <li>  我被人带往乾清门跪着听胤禛手谕,“允禩之妻甚属不妇,允禩亦甚惧其妻。今允禩之妻暴戾不仁,仍然侮辱其夫,又因将母家治罪,不曾颁示,唆使其夫,以致恶乱已极。近将其伊逐回母家,伊毫无畏惧,忿然而去,甚属可恶,亦不可容于盛世……令庶人允禩妻自尽,仍散骨以伏其辜。散骨谓扬灰也,一云以庶人殡殓,非邸抄之讹,则宗人府议罪如是耳。”

    “来人,带八福晋回母家尊圣谕,执法。”

    挫骨扬灰,我瞪大双眼有些难以置信,望着陈公公的眼睛,希望能看到一丝犹疑或一丝闪烁,然而都没有。

    “真是他的决定吗?”陈公公明白我的意思,将手谕展开于我面前,确是他的字迹,本还揪起的心情突然松了下来,吐出一口气,轻声笑着,原来这就是结局,他终究成了帝王。

    迈着沉重的步伐,我一步一挪地向着宫外我的母家走去,在我熟悉的厢房里大门被贴了封条又锁了起来,并派了一队人马看守,难道胤禛真相信了我会违逆他,会伤害他吗?还要这般防着。

    天色渐晚,狂风阵阵呼啸,门窗紧闭的屋子也灌满了风,冷飕飕的,一阵阵枝桠的声音,然后风变得暖和起来,房间也没那么清冷了。熊熊火光伴着哔哔啵啵的声响照了进来,我的大限之期到了。

    我有些怕,被不断吹进来的浓烟呛到,找了个帕子浇上茶水捂在鼻子上呼吸,可烟还是大得呛鼻。渐渐地,屋内的软饰也开始烧了起来,周围已无躲藏的地方。忽然间我不想躲了,既然走到这一步,便坦然迎接命运,死又何惧,何须狼狈。

    于是缓缓取来墙上的琵琶,悠悠弹起了我的木兰清辞。

    忽闻门外马蹄声人声响动,一阵争吵声,我的意识已经模糊,听不清说了什么,便趴伏在了地上,这时,房门被打开了,一个人影冲了进来,艰难地走到我的面前,我的眼神已经迷离,只听得周围人喊着:“保护皇上,快,灭火,护驾……”

    我落入了个熟悉的怀抱,没几步出了房门,在院中落听,他半跪着扶着我的身体,焦急地带着哭腔唤着:“云儿,云儿,醒醒云儿,你不能有事,不能有事……”

    我觉得有些困了,眼皮不情愿地轻轻抬起,“胤禛。”

    “云儿,我错了,我错了……”

    “是,你错了,君无戏言,你救我就错了。”

    “不,不是,我……我……”

    “胤禛,记得我曾说过,你只要相信我做得一切都是为了你,不要嫉恨谁,你已是胜者,任谁说什么……咳咳……都不会再对你有任何威胁,放了别人,也是放了你自己。你只要顾及好社稷苍生,做个无愧于心的好皇帝。”我重重地咳着,仿佛心肝肺都要撕裂,渐渐地连咳嗽的力气都没了,只想睡过去。

    “好,好,只要你在,朕什么都答应你,但你要答应朕,不要睡,云儿,不要睡……”

    胤禛的呼唤温柔得仿佛催眠曲,那个缱倦的怀抱贪恋了这么久,如今变得更柔软更温暖起来,周遭的一切都静了下来,再也没有什么事,可以打扰到我们,仿佛沉沉地睡去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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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姐。”

    “云儿。”

    在场的沅芷、允祥还有宁儿,都随着喊了一声,接着便是无止尽的抽泣,胤禛将云儿的身体越抱越紧,而那双纤细皙白的柔荑却轻轻地垂了下去,那柔软的身体在雍正皇帝的怀抱里渐渐失去了温度,越来越冰冷,曾经灵秀的幽魂早已散去。

    天空一阵霹雳,风止,瓢泼般的大雨而至,打落在火场浇灭了大火,浇灭了人心,将眼泪融汇在历史长河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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