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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禛心乱 109调虎离山

    有了胤祥挡驾在前,纵然是人潮拥挤,也如履康庄大道,走得是一个顺溜,我只管左顾右盼找寻目标,而他则在前引着方向。

    “云儿,你瞧那边,”胤祥一脸兴奋不已,指着右前方的豆腐摊,提议道:“要不要尝尝,这豆腐可是泰山一美,这泰山啊有三美,白菜、豆腐、水……”

    见他介绍的不亦乐乎,有些忘乎所以,我的心却全然没有在此停留,循着方向,不放过人群中的蛛丝马迹,只是偶尔敷衍两句,道:“我不爱吃豆腐,倒是花灯新奇好看些,我要去那边瞧瞧。”

    “别啊,来都来了,尝尝吧。”他站定了,钳着我的手腕便要往前去。

    幸好人多阻力大,凭他的气力也没扯动分毫,我挣开他,颇为不满道:“不去,不去!我不吃豆腐,你还强摁头啊?”

    “你又不是牛,摁什么头?云儿,你今儿个怎的这么固执?”胤祥揉着我头顶的发丝,被我一句话顶得颇有些哭笑不得。

    我颇为不满地瞥了他一眼,心想,都火烧眉毛了,你个不明所以的人还在哪儿跟我耗,心急火燎没好气地说:“哪儿有啊,是你固执好不好,人家不愿意过去还非要扯。”

    他才悻悻地笑点点头,似是附议我的控诉。沉默了片刻,他只身在前,照我的要求引着方向,却不再冲我言语,一时间气氛有些凝滞,被两边喧杂的气氛一烘托,显得分外别扭。

    我甚至开始反省,刚说的话有哪句说重了,伤了胤祥的心是怎的?可我此时更焦急于那件事,找到红花会的人才是当务之急,免得东窗事发,惹得不可收拾。

    正想着,眼前飘过一个身影,说是飘过,只因其身影绰绰,如影似魅,在人群中穿梭犹如鱼儿般活跃,那双剪水双眸从我眼前掠过,却在我面上一瞟,顿时让我的心随之凝固,须臾回神,便不顾一切地冲她追将过去。她似乎有意要被我追上,否则以我的脚力又岂能赶上她的脚下功夫。

    一路紧追慢赶到了附近的黑巷,巷中崎岖,却没有行人,因此三五步出了人群,便如入了无人之境。

    在巷中穿梭,拐过三个弯之时,忽才感到事态有些蹊跷,她一个武功平平之人,何时便有如此高深的轻功了,还是说我对她的了解实属太少?

    心中思量片刻,脚步也放慢了下来,却冷不防,一阵刺骨寒风划过颈间,顿时眼前横着一把冰冷的寒冰利器,巷中漆黑,剑侧明晃晃泛着寒光,格外森寒。

    “沅芷!”我惊呼出声,被这冰冷的锋刃抵着,着实让心紧了紧。

    “别叫我的名字,你没资格!”沅芷喝止,手执利剑走到我面前,一脸忿忿道:“爹娘给咱们的名字,澧兰沅芷,是让咱们同气连枝,提醒咱们为人要气节高尚,谁知你竟然为贪图富贵不惜出卖我!你不配拥有这个名字,也不配叫我!”沅芷愤慨万分,逐字逐句咬牙切齿,就好似跟我有着不共戴天的仇恨。

    “我……”我本想开口解释,却听闻身后有脚步声追来,强撑到,“我做什么,不用跟你解释!”又压低了声音匆匆道:“信也好,不信也好,以后自会跟你解释,今天之事切勿参与,若你能找到师伯,也劝他一句。”

    “云儿!”不远处传来一声呼唤,是胤祥找寻我的声音,脚步愈发接近,一个转身,惊道:“云儿?”

    此时,沅芷还在思量我的话,许是那话在她听来有些蹊跷,一时没有回过味儿来,颇为莫名。

    见她怔愣,我立即小声提醒,“拿我做人质!”

    她“啊”了一声,见一个高大身影正从巷子尽头转过来,口口声声叫着我的名字,立即回过神,挟着我挡在她面前。

    “云儿。”胤祥三步并作两步赶上来,见此情势,又恨又急,“大胆贼人,我知你底细,快放了她,否则我亲自带兵缴了红花会的老巢!”

    “你敢!”沅芷被他一语激怒,情绪有些激动,我知她是个忠义却又冲动的个性,心道不妙

    谁知果然颈间一热,一阵吃疼,心中却又无奈道:“真是个没轻没重的主,胤祥也是,怎么不懂谈判周旋之术,这等莽撞,怕不是来救我而是要送我归西啊。”

    “你闭嘴!”

    随着我一声呵斥,两人目光均灼灼向我投来,我略一沉吟,颇有些踌躇,却又一清嗓,大义凌然道:“清兵入关在江南肆意屠杀,扬州十日嘉定三屠,这都是他们用至亲的鲜血谱写的仇恨,他们应该恨。”

    我略一停顿,打量着两人的神情,索性是胤祥,若换做别的阿哥,听闻这些话,怕是早将我打入造反派的行列,而不得超生了,又岂会气结后略有触动呢?

    身后沅芷的表情我虽无法洞悉,却能自她一声“姐姐”的低呼中,体会到她的动容,而手上的挟持也松懈了许多。

    不远处一阵诡异的风过,我略舒一口气,提高了声调继续道:“但是,死者已矣,后人还要繁衍生息,难道你就忍心让他们世代都背负仇恨,像你这样身心俱疲,失去得多,得到的少?”

    “够了!”屋顶上一个白色身影闪过,伴着一声低沉的喝止之声,落于我们身前,惊得胤祥向前几步,一时间,我、沅芷、胤祥和陈师伯四人,聚首成一个不平衡的怪圈。

    “为什么不说?”我蹙眉看着陈师伯面上的挣扎,指着胤祥道:“他们造下的孽他们已经在承受了,不是吗?自清军入关以来,他们可一直没闲着。前不久江南水涝,他们哪个不是寝食难安?”说到此我颇有些哽咽,脑际闪过胤禛在江南时不眠不休的场景,深夜隔窗而望,却见他书房灯下的剪影,或思虑或疾书,颇有感怀,继而奋然道:“惩贪官,任贤臣,周济百姓,府库开仓,劳心劳力,如此勤政,可是前朝可比的?”

    “住口!我大明皇上,岂容你妄加评论,他也曾诛杀佞臣,勤政爱民,勉力振作,无奈积重难反,内忧外患,先有贼人窃国,又有北方蛮夷觊觎频频来犯,这怎能怪皇上无能?”陈师伯听闻我拿当朝比前朝,颇为义愤填膺,说到北方蛮夷,又狠狠剜了胤祥一眼。

    “好好好。”心道,只要你肯听我说,事态便有挽回的余地,于是,缓和语气语重心长道:“师伯,且不说这朝代兴替是天意难为,你认为老百姓要的是反清复明还是安居乐业?”

    陈师伯语塞,一时不知该从何启齿,几欲开口又作罢,其实他早就因这样的矛盾而郁结,涉足江湖,他眼见的事实难道会比谁少吗?并不是我看透了世事,而是看透了他的心。

    “杀一人,又岂能成事?只会弄得朝野动荡,若是换个不济的皇帝,追究起此事来,不仅红花会损兵折将,更让生灵涂炭,百姓受苦,这不是……”

    陈师伯一摆手,沉声道:“好了,你不必多言。”

    我不明所以,出声打量道:“那……”心道,“那你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你再说什么都晚了。”沅芷放下手中长剑,一个腕花,收剑入鞘,说着话看向陈师伯,仿佛是等待他的指令。

    胤祥一直静默地站在那儿,听着我们对话,心思越来越沉,看着我的眼神尤为清冽,警备解除他便迈开步子贴上来,紧跟我左右似是要护我周全。

    我顺着沅芷向陈师伯投以疑问的目光,陈师伯深吸口气,道:“我已令会众兄弟在集市埋伏,若线人的消息不假,此时怕是已得手。”

    “什么?!”陈师伯的话如惊天霹雳,令我惊呼之后乱了方寸,心也凉了半截,“你们……你们竟对我使调虎离山!”陈师伯背过身去,不愿面对我,我一时气结,几欲发作,却憋成了哭笑不得。

    “跟我走!”胤祥顺势果断地圈起我的腰肢,纵身一跃已落在了屋顶上,又是几番起落,穿梭于屋顶之间,我对他的身手习以为常,只希望他脚下的步伐能快点,再快点。

    身后并未有人阻拦和追击,是他们早已目的达成还是那番话触动了他们,我已无心推敲,只怕前者的原因多些,我只求别是那个结果,事态还有挽回的机会。

    “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胤祥见我郁结难消,在我耳边沉声安慰,又似是自言自语、自我安慰,揽着我的手紧了紧,脚下也加快了步伐。

    作者有话要说:又要开始爆发啦,加油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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