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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负天下不负卿【上卷】 129

    夜风静吹,月华清幽。

    两个人的神情都变得凝重了些。

    若那满脸刀伤的人就是二师伯,那么,她便一直潜伏在宫中,可一个毁了容颜的老年女子,要查起来很是容易,除非——她易了容。

    但这般的话,又如何去寻找?

    “她处心积虑地谋害小师叔却被龙玄陌发现,现如今又帮着姚式铲除太子的势力又是为何?”皇甫译望着落凡,神情有些困惑不解。

    两人对视,忽然间,均是目光一闪,难道——

    *

    又是一个深夜,漫天的星子点缀在墨黑的夜空,光芒璀璨。

    皇宫上空,一道绰约身影飘渺飞过,身姿美若翩飞仙子。

    人影落在皇宫一处宫殿,借着星光,还有院落中的柱灯,可以看见宫殿正门上方的牌匾上写着三个大字——慈宁宫,太后的居所。

    虽是深夜,大多人都已安睡,但是殿内仍有隐隐约约的烛光透过纱窗照射出来。

    落凡避开守夜的侍卫,从窗户跃进去,向着有烛光的地方走去。

    “什么人?”一个微微有些苍老的声音里透着刻薄。

    落凡大大方方的站在内室床榻前,朝着榻上靠着的眉目温和雍容的老妇人行了一礼,“民女落凡,见过太后娘娘。”

    太后见到落凡,好似愣了一下,随即,微有些病容的脸上掠起淡淡慈爱的笑意,“原来你就是名噪皇宫的落凡呀,起吧,不必多礼。”

    “落凡,你未经通传,胆敢擅闯慈宁宫,你可知罪!”一旁站着的,也有些年岁的嬷嬷严厉斥道。

    落凡微微笑着看了她一眼,“嬷嬷严重了,落凡不过是担心太后娘娘的病情,特地来看望太后,何谈擅闯?”

    “既是要看望哀家,也该先禀告哀家吧,何况现已夜深,你这样突兀的出现,终究是不合规矩,改日你奏请皇上之后,倒可替哀家瞧瞧病。”太后话语温和,“不过现下,哀家乏了,你且退下吧,念在你救了太子一命的份上,哀家不与你计较擅闯的罪过。”

    “如果我不走,太后又能拿我如何呢?”落凡笑看着太后。

    “落凡,别以为有太子和长公主撑腰,你就可无法无天,这里是慈宁宫,就算是皇上,也不得如此无礼!”嬷嬷厉声斥道。

    落凡不以为然的笑了笑,往前走了两步,嬷嬷立刻挡在她身前,喝道,“你若再无礼,我只要出一声,侍卫们立刻就会冲进来,治你不敬之罪!”

    “叫侍卫进来?”落凡笑了笑,伸出手,暗中提起真力将嬷嬷往外推,却对太后说道,“最好,是把皇上,皇后,姚相都叫进来,看看你的**下,究竟是不是太后的脸!”

    太后脸色微变,“你什么意思?”

    “前几日,太后娘娘还身体大好的到水府行刺我,怎么现在就病得起不了榻了?太后娘娘可还记得太子所中之毒‘幽梨妖姬’呢?你大概是没想到吧,这世间还有人能解此毒?”

    太后的脸色由黄变白,再由白变青,盯着她的眼神也有些凶厉,冷声道,“哀家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哀家要休息了,你出去!”

    落凡淡淡笑道,“自然是要出去的,只是走之前,想要告诉太后一句,当年白妃无辜而死,迟早有一日,皇甫庄主会找凶手报仇的!”

    “你胡说!他早就死了……”太后在看到落凡淡淡的笑意后,立刻大变脸色,喝道,“你找死!”

    “我本来不过是怀疑而已,看到太后如此反应,便确定了,——你,就是杀害白妃的凶手。”落凡冷声道。

    太后冷笑,“只要我喊一声,你会立刻死在这里。”

    “你觉得,凭我的身手,会逃不出这里?”

    “行刺太后,其罪当诛!”

    “你不会有机会的。”落凡的笑容突然有些梦幻飘渺。

    太后冷着脸看着她如鬼魅一般在瞬间消失了踪影。

    “太后娘娘,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嬷嬷问道。

    怎么办?她一打不过落凡,二不能给她下毒,三还不能说她行刺太后,因为说了,也无人相信!

    殿外阴影中,落凡看着殿内仅剩的烛光熄灭,抬头看看天空,心中问道:我刚才是在做什么?干什么要用这种方式来确定她的身份?确定了,又该如何?

    无奈的摇头耸肩——谁知道她在做什么,不过是一时起意,便来了。

    现在也没有机会揭穿这个假太后。

    余下的事,等待时机吧。

    *

    天气晴好,阳光灿烂,清风送香。

    监牢外,算是个僻静的地方,少有人来。

    却有一人一马,安静的等候。

    从监牢里,走出一个一身玄色袍子的英俊男子,眉目冷峻,线条冷硬,五官恍若雕刻,与他那一身黑袍极是相衬。

    虽在天牢里呆了几日,却无损他的仪容,他的冷傲。

    只是,当他看到一丈外的那个素衣女子时,若万仞山峰般冷峻的面容上浮起淡淡的笑意,直达眼底。

    落凡一袭素白的衣,半绾的发髻上斜插着一支白玉簪子,那么淡静,那么温柔。

    清风微拂,吹起衣袂翩飞,发丝轻扬,却愈发衬得她飘然出尘。

    她站在那儿,淡淡的笑着,温婉可人,清新秀雅,一如初见时美好。

    季安荀走过去,细细地看着她的脸,又看一眼那匹马儿,温和的笑意中有几分戏谑,“你是想与我共乘一骑?”

    落凡撇撇嘴,嗔道,“我还没埋怨你利用我获取情报,你倒是有心情调笑我了?”

    听她这么轻描淡写的提起那件事,季安荀便知她已解开心结,“那我被关这几日,你都未曾来探望过,我们是否,扯平了?”

    “这样也能扯平?怎么想,也是我更吃亏吧。”落凡似很是委屈地申诉着。

    季安荀淡淡一笑,眼内柔情无限,拉着她的手,认真道,“以后所有的事,我定都与你商量之后再做,如何?”

    落凡作势认真想了番,说道,“你要做的事,未必是我愿做的事,但我也不愿拦着你不让你做,所以,还是不要告诉我了,只是以后,”她轻叹了声,垂眸轻声道,“莫再利用我,这样,我很难过。”

    季安荀心中一痛,将她拉入怀中,温柔的抱着,让她听着自己的心跳,听着这颗心,是为她跳动——“我答应你,以后都不会再让你难过,不再骗你利用你。落凡,谢谢你,谢谢你没有因此而放弃我。”

    落凡忽觉得这灿烂阳光下,清朗的天空中,好似有飞沙迷了眼,让她眼睛酸酸的,涩涩的……久久的,未说一句话。

    过了好一会儿,她蹭着季安荀的衣衫,深深吸了几口气,抬头,笑容明灿,有些小小的调皮道,“想要谢谢我,就看你今天的表现了……”

    “什么?”季安荀忽然好像有点头疼,好像,有种羊如狼窝的感觉。

    “你做这副好像我要吃了你的样子做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落凡瞪着季安荀。

    季安荀忽然一笑,那笑容,真的有点装“羊”的温驯,“我不介意你吃了我。”

    落凡立刻嫌恶地瞟了他一眼,“人肉有什么好吃的,酸酸的,还是去吃……”话锋陡然停住,落凡翻身上马,回头看着地上表情颇有些无语的季安荀,“上马啊,愣着做什么?”

    ……

    两人骑着马,到了上次伊娃献宝似的带着他们去的那个山谷。

    此时季节,草地更加绿油油,大概有尺余深,微风过处,好似绿浪翻滚,美不胜收。

    绿草丛中,点缀着着各色略高些的野花,还有彩蝶翩飞,仿似天然的绿绒地毯上,镶着各色宝石。

    草地上的银杏树,枝叶更加繁茂,恍如巨伞,投下影子,正可遮阳。

    瀑布,乱石,溪流,俱如往日般的赏心悦目。

    落凡看着这里,看着阳光下的这里,好似,这是一幅天然的画景,而且,还是油画与水墨画的相结合,竟是别添韵致。

    两人下了马,由着马儿走开,自顾自的啃着青草。

    季安荀拉着落凡的手,十指相扣,听着落凡快乐的问道,“季安荀,你说,幸福是什么?”

    季安荀微愣了下,表情有几许无奈,“是不是你们女子,都喜欢问这种,嗯……很有深度的问题?”其实他想说,是很无聊的问题。

    “有问题?”落凡挑眉看她,“哦,听你这么一说,好像不止我一个姑娘问过这个问题了?”

    季安荀笑了笑,眼眸中掠过一丝遗憾和难过,“小时候,我娘也会偶尔问我爹这样的问题,有时候爹会回答她,有时候问得多了,爹不耐烦了,就不理娘,自顾自的练剑去了,我娘就那样静静地看着,一直看着,她眼里流露的笑意,大概就是所谓的幸福吧。”

    看着季安荀,落凡忽然想到,曾经陈叔好像提到过,季安荀的过去是一段很痛苦的岁月,大概,他所说的爹娘间的幸福,很短暂吧。

    蓦然间,心疼着他痛苦的过去。

    “你看着我做什么?”

    “那只是你爹娘的幸福而已。”落凡笑着说道,然后整个人都靠着他的手臂,紧紧依偎着,紧紧握着他的手,轻声道,“这才是我们的幸福。”

    季安荀身形微微一僵,忽而调笑道,“你是嫌我在牢里吃的饭菜还不够酸,还要继续来酸我的吗?”

    落凡不乐的瞪着他,她好不容易腆着面皮跟他说这些甜腻肉麻的话,他不但不感动,还嫌弃?

    季安荀皱眉看着落凡极度认真的看着他的脸,更确切的说,是他的头顶——她又要做什么?

    落凡看着季安荀的头顶飞过一只小鸟,还留下一阵快乐的乐声,颤颤地伸出手指指着季安荀的头顶,表情极其严肃地吸气道,“季安荀,那只鸟,拉屎了。”

    季安荀乍然睁圆眼睛,脸上掠过惊惶之色,忽然就松开了落凡的手,朝溪边奔去,蹲下身,捧起水往头上洒去。

    落凡站在原地,看到季安荀那么慌张的模样,乐得笑出声来,乐得笑弯了腰。

    一串串快乐的音符就在山谷间回荡,久久不绝于耳。

    季安荀忽然反应过来,落凡是在戏耍他!

    他就说嘛,什么鸟有那么大胆子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落凡笑着小跑过来,“季安荀,你怎么这么容易上当啊……你这么容易被骗啊……哈哈哈……”

    季安荀忽然回身,一串水花忽然袭向落凡,湿了她的发丝。

    “啊……”忽然被袭,落凡急的叫出声来,下意识地拿手护在脸前。

    哗哗的响声不绝于耳,一串串水花绵绵不绝地袭向落凡,惊得落凡乱蹦,一不小心,蹦到了溪边上,再有一步就要掉进去了,季安荀慌忙伸手揽着她将她拉回来。

    “啊……”又是一声惊叫,季安荀刚拉住落凡未防备到落凡偷袭,将他推下手中。

    季安荀倒在小溪流中,激起层层叠叠的水花高高溅起。

    身上的衣袍迅速湿了一半,头发也湿的差不多了,季安荀坐在水中,看着落凡叉腰站在溪边得意的笑着,暗自无奈……瞧她那小人得志的嘴脸!

    “落凡,我若是着凉了,可都是你造成的,你得负责照顾我!”季安荀笑着喊道。

    落凡得意洋洋的看着他,“等你真的着凉再说吧。”

    ……

    落凡之前就已来过这儿,准备好一切。

    一棵银杏树下,是一小块光秃秃的地,落凡在那儿生好了火堆,让季安荀将衣服烘干。

    季安荀似是不乐道,“都夏天了,还要烤火,你想热死我?不如,我脱了衣服?”

    落凡别无他想的看着他,“你脱就是了啊……反正又不是让我来烤。”

    “你不害羞?”季安荀含笑问道。

    “为什么要害羞啊?你里面又不是没穿。”落凡不解道。

    季安荀继续笑着,往落凡靠拢了些,“我若是脱完了呢?”

    落凡微鄂之后,突然面上一红,嘴里却不输气势道,“你要脱就脱呗,那么多废话做什么!”

    “那我可脱了啊。”季安荀笑着,脱下湿掉的外袍,搭在旁边的架子上。

    落凡瞪了他一眼,跑去溪边将早已准备好的番薯洗尽,还有季安荀刚刚掉进去后抓的鱼也洗好,穿在木枝上,再回到银杏树下,涂了一些佐料,放在火堆上烤。

    季安荀终是没有脱完所有衣物,还穿着一身白色中衣,笑着说道,“落凡,别人都是晚上在野外生篝火,烤鱼吃,怎么到你这儿,成了大白天也烤了?”

    落凡瞪他一眼,“不乐意吃?那就别吃,饿死你。”

    “……”

    过了一会儿,季安荀皱着眉看着篝火上的烤鱼,询问道,“你这样一直不停的翻,要烤到几时才能吃?”

    “那我要不翻,它们糊了怎么办?”

    季安荀,“……”

    落凡尴尬一笑,“我其实不会烤……”

    “……”

    ……

    尝了一口季安荀烤的鱼,落凡忍不住赞道,“真好吃,季安荀,没想到你还会找个。”

    “你不会的,我自然都该会。”

    “原来,你还这么贤良淑德呀?”落凡“赞”道。

    季安荀眼角抽搐。

    吃完了所有东西,落凡仍旧舔着嘴。

    季安荀坐起来,看着她,认真道,“落凡,看来,我非常有必要重新认识你了。”

    “为什么?”落凡不解。

    “我现在一点也不觉得你是个温柔细腻娴静的姑娘了。”季安荀继续认真道。

    落凡也直视着他,看进他漆黑的眼眸中,也用极其认真严肃的口吻说道,“季安荀,如果你不想粉身碎骨的话,就别存后悔的念头了。”

    季安荀微愣一下,随即笑了,笑得容光焕发,笑得深情不悔。

    ……

    收拾了火堆后,季安荀已穿上烘干了的黑袍,靠坐着树根,看着落凡褪去鞋袜,踏进溪流,不知道在找什么。

    午后的阳光微微有些毒辣,她也能玩的那么畅快。

    看她快乐的身影,季安荀也是心中快乐着。

    虽然日后,还有崎岖道路要走;虽然日后,他们之间可能还会有一些小小的误会……

    但是,这个女子是他愿意用生命去爱的。

    所以,一切都会过去的!

    落凡赤脚带水的欢快地跑过来,手里,好像拿着一块石头。

    季安荀拿过她手中的石头,细看了看,是快椭圆形的光滑石头,通身是碧青的颜色,有点透亮透亮的,只是颜色深浅不一,一面,好似划过一丝银线般的白纹,另一面,粗粗浅浅的几道纹路,细看之下,或者是充分发挥想象力的细看之下,像是两只振翅而飞的白色蝴蝶。

    “你找这个做什么?“季安荀笑问。

    “嗯……“落凡盯着那块石头想了想,忽然抬眸一笑,极尽温柔和,谄媚,忽然趁季安荀不注意时,拔下他束发的玉簪。

    季安荀那一头青丝,如瀑而泄,洒在肩头,微风过,拂过他的脸颊,扫过落凡的眼睛。

    季安荀无奈地看着自己的头发,无奈地笑,由着她玩。

    他以前,怎么就真的没发现落凡这么好玩好动呢?

    他还真的一直以为,她是一个娴静淡然,如水一般细腻的女子呢。

    哎……他心中哀叹,一失足成千古恨呐……

    落凡在一旁坐着,躲开季安荀的视线,拿着那只玉簪在石头上比划了好一会儿,才郑重地刻下去。

    刻好字后,落凡得意的给季安荀看。

    季安荀看着上面有点,歪歪扭扭的几个字,“窈窕凡女,公子尘逑”,顿时,心中澎湃万千,激荡着震撼,看了落凡好久,看到她好似期许嘉奖的目光,嘴里却道,“没什么文采就不说了,字还那么丑。”

    落凡不乐意地撅着嘴,“你有文采,你写啊。”

    季安荀笑接过石头,在上面刻到,“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落凡看了看,哼哼道,“还不是照搬前人的诗句,哼……”

    季安荀淡笑道,“正因为是前人遗作,还被那么多文采风流之士推崇,可见,这几个字有多美了。”

    落凡依旧哼着鼻子。

    季安荀聪明的不再继续这个话题,问道,“你打算怎么处理它?”

    落凡想了想,笑得有些邪恶,从季安荀手中夺过石头和玉簪,跑到树后去,用玉簪刨开地上的土,挖了一个小坑,然后看了看季安荀有没有偷看,确定他没有偷看后,看着“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几个字,乐颠颠的笑了,手指在上面摩挲了好久,才小心翼翼地埋在坑里,用土填好,又扯了些草覆在上面,才又回到季安荀身边坐下。

    “玩了这么久,不累?”季安荀问道。

    他不说倒好,一说,还真觉得眼皮子都在打架了,尤其又是夏日午后,日头懒懒的时光,落凡“嗯”了一声,靠在季安荀的肩头,就睡过去了。

    季安荀等她睡着了,小心翼翼地扶着她让她躺在自己腿上,满足的看着她安稳的睡颜。

    还有什么,比这更幸福呢?

    忽然看到她的赤脚,微微皱了眉。

    虽是夏日午后,这样赤着足,也是不好的。

    季安荀轻轻地将落凡放在草地上,去溪边取回了落凡的鞋袜,回来小心翼翼地替她穿好,生怕一不小心惊醒了她。

    ……

    落凡醒来的时候,已是日暮黄昏。

    “醒了?”温和的嗓音响在头顶。

    落凡慢慢坐起来,眼睛还有些迷糊,脑子也还有些迷糊,问道,“现在什么时候了?”

    季安荀想了想,说,“该吃晚饭的时候了。”

    “啊?”落凡一愣,“我睡了这么久啊?”

    季安荀笑捏着她的鼻尖,“是啊,睡得像猪一样,叫都叫不醒……好了,我们回去吧。”

    “不嘛不嘛……”落凡难得撒一会娇,却听得季安荀几乎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回去不回去,今晚不回去了,就在这儿呆着,好不容易才有单独相处的时候。”

    季安荀笑容满面,笑容和煦地看着她,想着,一定是还没睡醒,否则如何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好好好,都依你。”

    ……

    落凡终于清醒了些,忽然看到脚上已穿好鞋袜,——这,绝对不是她穿的,那就只能是季安荀了……

    眼睛有些涩涩的,鼻尖发酸,心中甜蜜不已。

    落凡忽然环着季安荀的腰,抱紧了他,带着点鼻音说道,“季安荀,我爱死你了……”

    季安荀身子蓦然一僵,大概是种叫幸福的东西,从他心底开始流窜,散至四肢百骸,三魂七魄。他轻轻拍了拍落凡的背,“可别爱死我了,我若死了,谁来给你幸福?”

    落凡仰头看他,鼻子里哼了哼,嗔道,“总算说了句还算中听的话。”

    ……

    夜色如水,星辰满天。

    凉风过,青草在风中摇摆着纤嫩的身姿,树叶沙沙作响,偶有几片树叶轻飘飘落下,落在依偎在树脚的两人肩头。

    耳畔,是瀑布哗哗的响声,还有蝉鸣虫叫,鸟儿啼唱。

    鼻尖,是青草幽香,野花淡雅香气,还有好似淡薄的纯水的味道。

    天上,繁星闪烁;

    地上,萤火翩飞。

    多么美妙的自然啊……

    落凡伏在季安荀肩头,季安荀揽着她的腰,两个人紧紧依偎,好似这一刹,便是地老天荒。

    “冷吗?”季安荀看着手心里捧着一只萤火虫的落凡,淡笑问道。

    落凡摇头,小心翼翼地看着手心的萤火虫,轻声地,好似是怕惊扰了这个小家伙,叹道,“原来萤火虫是长得这个模样啊?”

    “你没见过?”

    “没有,只是在书上有见到过。”在她现代的家乡,早已是高楼大厦的水泥城市,极少有萤火虫出现,她,自是没这个福分见到了。

    落凡手心往前一伸,摊平了手掌,让萤火虫飞走,去寻找它的同伴。

    那只萤火虫飞走一会儿,又绕了回来,在落凡指尖停留片刻,才又离开。

    “如果人也能像它们这样无忧无虑,自由快乐就好了。”落凡忽然叹道。

    季安荀微微搂紧了她,轻声地,坚定地说,“会有这么一天的。”

    落凡仰头看着他,犹豫道,“季安荀,你想干什么?”

    季安荀沉默了一会儿,“那些,都不是你喜欢的事……你放心,我会处理好一切。”

    “其实,你要做什么,我本不该过问……就像,你也从未问过我要做什么一样,我只是,隐隐约约,……”落凡顿了好一会儿,轻声地说,“有些害怕,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可就是莫名其妙的在害怕着什么……”

    “有我在,你什么也不必担心,不必害怕。”季安荀定定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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