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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明亮的月光【2】

    匆匆而过的时光就像哈黑儿河水一去不复返。新吉勒胡的爱情还是没有影子。我自不必说,我有我的特殊情况,可他呢?他这个性情孤僻、思想成熟的大布魁为什么总不见在爱情上有所突破呢?夏季挤奶和剪羊毛的时候,常有些花枝招展的姑娘来新吉勒胡家帮忙。看得出,她们中不乏对新吉勒胡投以青睐者,尤其是一个叫萨仁其木格的姑娘更是对他一往情深。每当新吉勒胡在远处干活的时候,我能清楚地看出她那双灼灼欲燃的眸子中那深深的情愫。我也看到,乌力吉木拉老额吉对她也格外喜爱,常常拉着她的手,让她坐在自己的身边。新吉勒胡似乎对此无动于衷,仿佛一个木头人。我忍不住了。

    “新吉勒胡,我是你的朋友,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你对萨仁其木格那么冷淡?”

    新吉勒胡一笑,不答。

    “好,你深沉,你哲学。那为什么不谈对象?”

    又是一笑,仍不作答。

    我生气了。

    生气归生气,好朋友还是好朋友。说来奇怪,相识这么长时间,我们两个男子汉在一起的时候,竟从未谈过女人和爱情,好像都有意回避这个话题,又好像都有着这方面的巨大隐痛。

    我们都唯恐揭开那层伤疤,流出殷红的血来。总之,尽管我为他着急,向他提出如此这般愚蠢的问题,我也同样以不涉及自己的敏感区为前提。在这个问题上,我的脑海中有一根神经,它为我制造了一个个人问题的保护雷达。不管旁人怎么拐弯抹角含沙射影地问及我的生活和爱情,我总是能准确地知道那语言的背后躲藏着什么。现在既然我如此地为新吉勒胡着急,我想,内心中有着同样或类似经历的他一定不会错过反诘我的机会。

    果然,他又冲我笑了。“我的朋友,那你为什么不恋爱,不结婚?”

    “我有我的特殊情况。”我狡辩说。“什么特殊情况?”“我性格孤僻,事业心太强,还有心比天高……没有女的会喜欢我这种人……”

    “还有呢?”新吉勒胡问。

    “还有……”

    “行了行了行了。不愿说就不要说,别编出一大套理由来搪塞人。”

    说完,新吉勒胡扶鞍上马,看牧群去了,留下我一个人站在那里发愣。是啊,不愿说就别说,何苦编织一些理由来埋汰自己呢?可我能说大学期间苦恋三年只因我志愿到草原那位城市小姐就和我“bye—bye”了吗?那段时光,是我人生旅途上的珍宝,不管那位小姐对我如何,我们毕竟真诚地相爱过,彼此都奉献了许多。每当我想起那段生活,我并没有凄凉和懊悔的感觉,而是整个身心都感到温馨和充实。也许,逝去的更值得留恋。如果把那段生活比作珍珠,那么也只有宝石才能和它的光辉与色彩媲美。而宝石般明亮的姑娘在哪里?宝石般丰富多彩的生活在哪里?我如此不可救药地沉溺于过去的生活中不能自拔,如此苛刻地要求每一个面对我的姑娘,我怎么能获得我渴望的爱情呢?

    望着远去的新吉勒胡,我心下愧然地摇了摇头,也翻身上马,朝另一个牧群走去。

    整整一天,我和新吉勒胡都没有见面。晚上吃饭的时候,我俩的话也不多。两个男子汉都沉浸在自己的心事当中。这可苦坏了乌力吉木拉老额吉。她以为两个好朋友闹翻了呢。

    第二天,我去草原小镇萨古日浩特取一件仪器,新吉勒胡到镇上办点事,顺便还要给马挂掌。我俩同行。三十多里路,磨磨蹭蹭地走了一上午才到。匆忙地办完了事,我俩在供销社门前见面了。新吉勒胡冲我点点头,我们一起走进屋子。新吉勒胡径直朝烟酒副食柜奔去,不加思索地掏出钱来买了一瓶“天山白酒”。

    新吉勒胡的酒量很大,可平时并不怎么喝。他今天这是怎么啦。我看着他,不作声。

    他用牙咬开瓶盖,咕冬咕冬一口下去有一两多酒。我既有点生气,又有点馋酒。今天,既然你新吉勒胡敢站在柜台前喝,那我也不含糊。我伸手从他手中抓过酒瓶,也一口喝下一两多。等第二轮酒喝完,瓶里的酒只剩下半斤左右了。很多人都用不解的目光看着,好像我俩是天外来客似的。

    正在这时,从门外进来一个穿藏蓝色蒙古袍,留着络腮胡子的人。我乜斜着眼睛,不怀好意地看着他。“咳,胡子,过来。”新吉勒胡冲他喊。他没听清,继续朝百货那边走。

    “哈斯格日乐图,快给你爹过来!”

    这下那人听见了,回过头来,一见是新吉勒胡,又惊又喜地奔过来。原来,他是新吉勒胡摔跤场上的一个对手。老朋友相见,新吉勒胡亲热地在他的胳膊上捣了一拳,把手中的瓶子递给他。哈斯格日乐图接过瓶子,一口啁了一两多。我心想,到底是草原上的汉子,哪一个也是半斤八两放不倒的。我们三个人你一口我一口,很快喝完了瓶子里的酒。哈斯格日乐图因为有事先走了。新吉勒胡又用空瓶打了一瓶散白酒,下午两点钟时,我们踏上了归程。

    我们俩在无边的草原上并辔而行,一边喝着刚刚买来的白酒。两个多小时后,我们到了查干敖包。这就是说,我们只走了三分之一的路。要是再以这样的速度赶路,天黑了到家才怪。

    我不满地看了看新吉勒胡。我们这位大布魁好像并不着急往回赶。到敖包前的时候,他翻身下马,坐在那里了。我也只好客随主便,坐下来和他一起喝酒。我想,反正不喝完瓶子里的酒,甭想一五一十地赶路。

    这时正是草原的七月,天气燠热。草儿、花儿都热得低下了头,只有不知疲倦的鸟儿、虫儿们吱吱地尖叫着。它们的叫声使草原显得更热,让人憋闷。再看一看天空,碧蓝如洗,极远极远处的几朵白云,也仿佛是蓝天上的几点白瑕,一动也不动。我俩默不作声地喝着酒,偶尔互视一下,又立刻各自把头别开,去看脚下敖包上的石头和眼前两匹吃草的马。

    终于,酒快喝完了,我再也捺不住兄弟之间令人难堪的无言了。我知道,总得有一个人让步,我是哥哥,得先作出某种姿态。

    “新吉勒胡,来一支歌吧。”

    喝了一大口酒,我把瓶子塞给他,语音里加进了请求谅解的成分。

    聪明的新吉勒胡当然听出了我话里的意思,他喝了一大口,把瓶子塞给我。我一饮而尽,然后冲他和解地一笑。他也笑了。

    他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土。我以为他会满足我的要求,不料他把空酒瓶往怀里一揣,朝他的马走去。

    “哎,新吉勒胡,你干什么去?”

    “咱们回去,再打点酒。”

    “什么?你疯了?”

    “我没疯,但没喝够。”

    “要去你去,我不去。”

    “不去?你不想听我的故事了?”

    见我无言,他又说:“回来时,我给你讲我的爱情故事,条件是咱们同去同归。”

    这家伙,明知我会上钩,他却偏偏用了这个钓饵!好吧,舍命陪君子。我“哼”了一声,翻身上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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