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8 狂信徒
西西里监狱不会安排囚犯们去外面干苦力，免得他们趁机逃跑，应当说是必然会逃跑，宁死也会尝试。但是，如果苦力活是在监狱里面，就另当别论。
囚犯们一大早就被赶到外面，去搬运打量的石块，以便修整广场的地面。不是监狱长忽然发了善心，希望给囚犯们一个更加整洁的广场，而是为了迎接即将到来的西西里度假潮。
在某些方面，监狱长多明是个天才。西西里监狱本是流放不得意的教士、神圣骑士的地方，但多明找到了一条逢迎权贵的法子，安排权贵们在每年的10月22日到11月7日来西西里岛度假，参与西西里监狱一年一度的猎杀比赛，以及血腥格斗。
这样做，既能够清除异端，也能够供权贵们取乐，当真是一举几得。以前，囚犯们无秩序地死去，毫无价值。现在，多明控制着囚犯们死去的时间，确保每一个重要的死亡都能带来收益。他因此建立了广泛的人脉，甚至有点不舍得离开这个位置了。
这些娱乐包括，让权贵们驾驶古代的战车，扮演远古时代的英雄，沿着环形的大广场，追逐囚犯们，将他们一一斩杀。还有，将渎神者钉死在十字架上，宣扬神的威严。还有，在牢房内的小广场举行死亡格斗，供权贵们赌博取乐。
在这方面，多明确实带领西西里监狱达到了新的高峰。
今天是10月22日，整理大广场就是为了迎接权贵。囚犯们将石头搬到位，铲掉破损、老旧的部分，用新的石块修补。
看到方丹，安德低声说：“我答应你。”方丹微笑，终于实现了计划中最重要的一环。
中午时分，囚犯们获准在大广场上休息。方丹走到暗夜身旁，低声说：“你能预测到什么时候有暴风雨吗？”
“我为什么要帮你？”暗夜说。
“我可以带你越狱。”
“不，你不能。”
“没有预测，我只是费多些功夫，我并不是一定就需要这个。机会只有一次，你得把握住。”
“你怎么避开猫头鹰和热感蛇？”
“那是我的事情，你只管做好自己事情就行。”
暗夜盯着方丹思索，脸色阴晴不定。他挠了挠头上的禁魔头箍，感觉十分难受。想到能够自由自在地探索未知，暗夜心里一阵激动，说：“四天之后，10月26日，会有大暴风雨。如果你骗我，我一有机会就杀了你，不为别的，只因你带给我的又一次希望和绝望。”
方丹嘿嘿笑，他知道暗夜会答应，这本就是他计划好的。有的计划出现纰漏，终究弥补过来。有的计划还算顺利，这让方丹心情不错。
走到梅米面前，方丹说：“我能越狱，需要一个人将弓箭射到牢房的天顶，然后爬上去，用药水腐蚀天顶，打开一条通道。”
“你不怕我告密吗？”
“你不会，我知道。”
梅米抬起头看方丹，说：“不，你不明白我。我能看得出来，以前你是个贵族，我最恨贵族。”
“当然，我还知道，你最恨的贵族名叫伊迪，他为了凑够缴纳给国王的赋税，假扮强盗烧杀抢掠，毁掉了你的村子。”
梅米脸色变得通红，恶狠狠地盯着方丹，问：“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我能给你一个逃跑的机会，这才重要。”
“为什么要找我？”
“因为你是监狱里最好的神射手，我的绳索只有一根，如果失误，很难有第二次机会。”
梅米想了想，说：“好，我答应。但是，如果你冒犯我一次，只需要一次，我就杀掉你。”
方丹无奈地摇摇头，心想：是不是监狱里的人说话都一个调子？暗夜是个博学的学者，而梅米只是个乡下农民，说话口气如此相似。
穆德盯着方丹，举起四根手指，示意再过四天，就到最后期限了。方丹点头，暗示他过来。穆德、安德、暗夜、梅米、李斯装作不在意的样子，走近方丹身旁。他们在暗夜身旁的水盘中放入雕像，装作在围观影像。
穆德说：“别忘记你的时间不多了。”
方丹说：“四天后，10月26日，会有大暴雨，我们行动。”
暗夜问：“我们到底怎么行动？”
“到时候听我吩咐就是。”方丹可不想把秘密全部说出。即使有人背叛，他也能有第二次的机会。只要监狱想不到他如何越狱，他就能替自己辩解，说对方诬陷。
众人分开，各自走远。远处，伊文盯着方丹看，很迷惑地皱着眉头。这些人聚集在一起，与平常不同，显然让他起了疑心。
权贵到来时，需要准备大量的食物，穆力忙得很，得准备很多东西。他获准不必干苦力，正提着一个桶往牢房里走。守卫拦住，问：“你做什么？”
“我忘记拿配好的调料粉，得进去一会。”穆力说。
守卫想了想，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挥手让穆力进去。穆力走到二楼自己的楼房外，看了看守卫，发现他们没有注意到自己，就立即趴在地上。他手脚并用，向前爬，来到方丹的牢房外，爬进里面，抓起吐雾蛙的胆汁、金银花、长寿叶三样药物，放入兜里，然后爬出去，返回到自己的牢房里。
穆力将药物碾碎，混杂成黑色的粉末，放在衣袖里的内袋中。他喜欢美食，总是偷偷地藏点调料什么的在衣袖里，晚上寂寞的时候就以此慰藉。
穆力的牢房是此处唯一有老鼠光顾的地方，一只老鼠正躲在床底下的阴影中。穆力用指甲挑起一点黑色粉末，洒在地上，滴上两滴香油。老鼠慢慢走近，它已经习惯了，穆力不会伤害它，反而会喂它一点发臭的面包，它并不像人类那么挑食。
老鼠将粉末吃下，走得两步，猛然摔倒在地，抽搐几下，就不动了。穆力狞笑，说：“你们都得死，都得死！”
听到守卫走过来的声音，穆力赶紧将死老鼠踢到床底下，提了捅往外走，装作没事的样子。守卫看着他走远，跟在他身后，回到牢房大门边。
当穆力走出牢房时，守卫们已经开始催促囚犯们干活。伊文率领着同伙挤过囚犯们的行列，来到方丹身旁，将他团团围住。方丹警惕地听着伊文等人，伊文对着方丹狞笑，说：“主说，会惩罚阴谋者，会惩罚傲慢者。”
方丹不屑地摇头，对伊文胡乱以神的名义说话不以为然。伊文嘴里念念有词，忽然一把抓住方丹的肩膀，随即将他的脖子箍住。守卫们看到，并不理会。方丹双手抓住伊文的手臂，希望将手臂拉开，好让自己能够透气，但伊文的力气很大，方丹拉不动手臂。
安德、穆德、梅米、暗夜、李斯等人看到，都没有理会。尽管方丹信誓旦旦地说有办法越狱，他们只是半信半疑，疑心的部分更多一些。没有切实可行的答案，他们不会因此而与伊文起冲突。
而且，安德、暗夜、梅米、李斯等人也没有能力与伊文起冲突。安德只是个瘦弱老人，暗夜被禁魔头箍束缚住，没剩下半点实力，梅米虽然有些本事，但势单力孤，很难与伊文及其同伙对抗，李斯并不擅长打斗。
穆德倒是可以帮助方丹，但他并不想再为了方丹而招惹伊文。
方丹脸庞涨得通红，呼吸不过来，双脚开始胡乱蹬踏。他伸出舌头，眼睛凸起，眼看着就要窒息而死。他反手抓住伊文的头发，拉扯不动，又反手勾住伊文的脖子，还是没法将他扳倒。
伊文依旧在念诵着什么，手臂上逐渐显露出白色的光芒。方丹明白，伊文没有佩戴禁魔头箍，并非他没法使用斗气和魔法，而是他得到特殊的待遇。怪不得伊文的力气如此之大，想必是经过神圣力量的增持。
瓦鲁用肩膀顶开一个狂信徒，一拳打在伊文的头上。伊文脑袋一歪，向旁边踉跄两步，被一名同伴扶住。伊文十分愤怒，张大嘴巴对着瓦鲁大吼。瓦鲁一把将方丹拉出包围圈外，默默地走开，并不与伊文等人硬拼。
方丹大口喘气，大声咳嗽，感觉喉咙、胸膛中火辣辣的疼痛。他浑身都没有力气，靠在瓦鲁身上好一会，才恢复过来。他低声问：“你为什么要救我？”
“因为我想参与你们谋划的事情。”
这个答案出乎意料，但又在情理之中。方丹看到瓦鲁眼睛里有一种冷漠，被众人疏远、看不起的冷漠。方丹知道，瓦鲁只是个兽人战俘，并没有犯过什么罪恶。以前，方丹也以为兽人肮脏、野蛮、无知、残暴，现在看来，并非完全如此。
众人行走时，都远离瓦鲁，同时也远离方丹，显得他们两人很突出。方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瓦鲁救了他，他本不应当拒绝，但他担心安德、穆德、暗夜、梅米、李斯等人会激烈反对，人们对兽人的看法不会因瓦鲁救过方丹就改变。方丹摇摇头，没说什么，有些愧疚地走开。
瓦鲁低着头，忍受着预料之中的失望、孤独和愤怒。他必须忍耐这些，否则连一天都活不下去。
囚犯们一大早就被赶到外面，去搬运打量的石块，以便修整广场的地面。不是监狱长忽然发了善心，希望给囚犯们一个更加整洁的广场，而是为了迎接即将到来的西西里度假潮。
在某些方面，监狱长多明是个天才。西西里监狱本是流放不得意的教士、神圣骑士的地方，但多明找到了一条逢迎权贵的法子，安排权贵们在每年的10月22日到11月7日来西西里岛度假，参与西西里监狱一年一度的猎杀比赛，以及血腥格斗。
这样做，既能够清除异端，也能够供权贵们取乐，当真是一举几得。以前，囚犯们无秩序地死去，毫无价值。现在，多明控制着囚犯们死去的时间，确保每一个重要的死亡都能带来收益。他因此建立了广泛的人脉，甚至有点不舍得离开这个位置了。
这些娱乐包括，让权贵们驾驶古代的战车，扮演远古时代的英雄，沿着环形的大广场，追逐囚犯们，将他们一一斩杀。还有，将渎神者钉死在十字架上，宣扬神的威严。还有，在牢房内的小广场举行死亡格斗，供权贵们赌博取乐。
在这方面，多明确实带领西西里监狱达到了新的高峰。
今天是10月22日，整理大广场就是为了迎接权贵。囚犯们将石头搬到位，铲掉破损、老旧的部分，用新的石块修补。
看到方丹，安德低声说：“我答应你。”方丹微笑，终于实现了计划中最重要的一环。
中午时分，囚犯们获准在大广场上休息。方丹走到暗夜身旁，低声说：“你能预测到什么时候有暴风雨吗？”
“我为什么要帮你？”暗夜说。
“我可以带你越狱。”
“不，你不能。”
“没有预测，我只是费多些功夫，我并不是一定就需要这个。机会只有一次，你得把握住。”
“你怎么避开猫头鹰和热感蛇？”
“那是我的事情，你只管做好自己事情就行。”
暗夜盯着方丹思索，脸色阴晴不定。他挠了挠头上的禁魔头箍，感觉十分难受。想到能够自由自在地探索未知，暗夜心里一阵激动，说：“四天之后，10月26日，会有大暴风雨。如果你骗我，我一有机会就杀了你，不为别的，只因你带给我的又一次希望和绝望。”
方丹嘿嘿笑，他知道暗夜会答应，这本就是他计划好的。有的计划出现纰漏，终究弥补过来。有的计划还算顺利，这让方丹心情不错。
走到梅米面前，方丹说：“我能越狱，需要一个人将弓箭射到牢房的天顶，然后爬上去，用药水腐蚀天顶，打开一条通道。”
“你不怕我告密吗？”
“你不会，我知道。”
梅米抬起头看方丹，说：“不，你不明白我。我能看得出来，以前你是个贵族，我最恨贵族。”
“当然，我还知道，你最恨的贵族名叫伊迪，他为了凑够缴纳给国王的赋税，假扮强盗烧杀抢掠，毁掉了你的村子。”
梅米脸色变得通红，恶狠狠地盯着方丹，问：“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我能给你一个逃跑的机会，这才重要。”
“为什么要找我？”
“因为你是监狱里最好的神射手，我的绳索只有一根，如果失误，很难有第二次机会。”
梅米想了想，说：“好，我答应。但是，如果你冒犯我一次，只需要一次，我就杀掉你。”
方丹无奈地摇摇头，心想：是不是监狱里的人说话都一个调子？暗夜是个博学的学者，而梅米只是个乡下农民，说话口气如此相似。
穆德盯着方丹，举起四根手指，示意再过四天，就到最后期限了。方丹点头，暗示他过来。穆德、安德、暗夜、梅米、李斯装作不在意的样子，走近方丹身旁。他们在暗夜身旁的水盘中放入雕像，装作在围观影像。
穆德说：“别忘记你的时间不多了。”
方丹说：“四天后，10月26日，会有大暴雨，我们行动。”
暗夜问：“我们到底怎么行动？”
“到时候听我吩咐就是。”方丹可不想把秘密全部说出。即使有人背叛，他也能有第二次的机会。只要监狱想不到他如何越狱，他就能替自己辩解，说对方诬陷。
众人分开，各自走远。远处，伊文盯着方丹看，很迷惑地皱着眉头。这些人聚集在一起，与平常不同，显然让他起了疑心。
权贵到来时，需要准备大量的食物，穆力忙得很，得准备很多东西。他获准不必干苦力，正提着一个桶往牢房里走。守卫拦住，问：“你做什么？”
“我忘记拿配好的调料粉，得进去一会。”穆力说。
守卫想了想，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挥手让穆力进去。穆力走到二楼自己的楼房外，看了看守卫，发现他们没有注意到自己，就立即趴在地上。他手脚并用，向前爬，来到方丹的牢房外，爬进里面，抓起吐雾蛙的胆汁、金银花、长寿叶三样药物，放入兜里，然后爬出去，返回到自己的牢房里。
穆力将药物碾碎，混杂成黑色的粉末，放在衣袖里的内袋中。他喜欢美食，总是偷偷地藏点调料什么的在衣袖里，晚上寂寞的时候就以此慰藉。
穆力的牢房是此处唯一有老鼠光顾的地方，一只老鼠正躲在床底下的阴影中。穆力用指甲挑起一点黑色粉末，洒在地上，滴上两滴香油。老鼠慢慢走近，它已经习惯了，穆力不会伤害它，反而会喂它一点发臭的面包，它并不像人类那么挑食。
老鼠将粉末吃下，走得两步，猛然摔倒在地，抽搐几下，就不动了。穆力狞笑，说：“你们都得死，都得死！”
听到守卫走过来的声音，穆力赶紧将死老鼠踢到床底下，提了捅往外走，装作没事的样子。守卫看着他走远，跟在他身后，回到牢房大门边。
当穆力走出牢房时，守卫们已经开始催促囚犯们干活。伊文率领着同伙挤过囚犯们的行列，来到方丹身旁，将他团团围住。方丹警惕地听着伊文等人，伊文对着方丹狞笑，说：“主说，会惩罚阴谋者，会惩罚傲慢者。”
方丹不屑地摇头，对伊文胡乱以神的名义说话不以为然。伊文嘴里念念有词，忽然一把抓住方丹的肩膀，随即将他的脖子箍住。守卫们看到，并不理会。方丹双手抓住伊文的手臂，希望将手臂拉开，好让自己能够透气，但伊文的力气很大，方丹拉不动手臂。
安德、穆德、梅米、暗夜、李斯等人看到，都没有理会。尽管方丹信誓旦旦地说有办法越狱，他们只是半信半疑，疑心的部分更多一些。没有切实可行的答案，他们不会因此而与伊文起冲突。
而且，安德、暗夜、梅米、李斯等人也没有能力与伊文起冲突。安德只是个瘦弱老人，暗夜被禁魔头箍束缚住，没剩下半点实力，梅米虽然有些本事，但势单力孤，很难与伊文及其同伙对抗，李斯并不擅长打斗。
穆德倒是可以帮助方丹，但他并不想再为了方丹而招惹伊文。
方丹脸庞涨得通红，呼吸不过来，双脚开始胡乱蹬踏。他伸出舌头，眼睛凸起，眼看着就要窒息而死。他反手抓住伊文的头发，拉扯不动，又反手勾住伊文的脖子，还是没法将他扳倒。
伊文依旧在念诵着什么，手臂上逐渐显露出白色的光芒。方丹明白，伊文没有佩戴禁魔头箍，并非他没法使用斗气和魔法，而是他得到特殊的待遇。怪不得伊文的力气如此之大，想必是经过神圣力量的增持。
瓦鲁用肩膀顶开一个狂信徒，一拳打在伊文的头上。伊文脑袋一歪，向旁边踉跄两步，被一名同伴扶住。伊文十分愤怒，张大嘴巴对着瓦鲁大吼。瓦鲁一把将方丹拉出包围圈外，默默地走开，并不与伊文等人硬拼。
方丹大口喘气，大声咳嗽，感觉喉咙、胸膛中火辣辣的疼痛。他浑身都没有力气，靠在瓦鲁身上好一会，才恢复过来。他低声问：“你为什么要救我？”
“因为我想参与你们谋划的事情。”
这个答案出乎意料，但又在情理之中。方丹看到瓦鲁眼睛里有一种冷漠，被众人疏远、看不起的冷漠。方丹知道，瓦鲁只是个兽人战俘，并没有犯过什么罪恶。以前，方丹也以为兽人肮脏、野蛮、无知、残暴，现在看来，并非完全如此。
众人行走时，都远离瓦鲁，同时也远离方丹，显得他们两人很突出。方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瓦鲁救了他，他本不应当拒绝，但他担心安德、穆德、暗夜、梅米、李斯等人会激烈反对，人们对兽人的看法不会因瓦鲁救过方丹就改变。方丹摇摇头，没说什么，有些愧疚地走开。
瓦鲁低着头，忍受着预料之中的失望、孤独和愤怒。他必须忍耐这些，否则连一天都活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