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4 漫天星座
通道中传来老仆人沉重的脚步声，灯光摇晃。方丹趴在洞口边，看着由远而近的黯淡灯光，总觉得心里好受了些。将旧马桶和木盘推出，拿进新的。老仆人一声不吭，向来路走去。
方丹多次尝试与老仆人说话，无论方丹咒骂还是恭维，但老仆人没有理会他。
肚子饿到极点，即使是发馊的面包也很香甜，那碗浑浊的汤水更加是美味。如果好运，里面还有那么一丝肉骨头味。
通道里忽然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听着有四、五个人。方丹心想：竟然已经过了七天。
牢门打开，守卫们将方丹拖出去，然后押着他向外走。踏出大铁门的一霎那，方丹急忙闭上眼睛，生怕被猛烈的阳光刺瞎。一名守卫在后推方丹一把，布里在方丹脚尖前一拦，方丹跌倒在地，不敢睁眼。守卫们大笑，以此作乐。
夏洛特扑到方丹身上，将他扶住，对守卫们瞪眼怒道：“你们怎么能这样？主会惩罚你们的。”
守卫们一愣，随即恼怒，觉得夏洛特也管得太宽了。布里说：“修女，这是惯例了，你……不关你的事。”
夏洛特扶着方丹起来，布里觉得夏洛特对方丹太好了。以前，因为方丹容貌丑陋，布里没往那处想。现在，布里终于看出夏洛特对待方丹就像温柔的妻子对待丈夫。其中，还多了一些恭敬、仰慕，不过夏洛特一贯都表露出对神的恭敬和仰慕，倒让布里等人对此释怀。
布里说：“也许，我们应该再关他七天。”
方丹暗暗叫苦，穆德给的十五天的期限已经过了七天，再关七天就只剩下一天了，甚至连一天都没有，谁知道穆德怎么计算天数的？而且，拖得越久，方丹越危险。
“你们不能这么做，他又没有犯错。”
布里大笑，走到方丹身旁，在他脚上用力踩一下，方丹惨叫一声。布里慢慢向旁边做出摔倒的动作，坐在地上喊：“他碰倒我，攻击守卫，这个理由足够了。”
夏洛特拼命摇晃双手，气愤地说：“不不不，你这是故意的，公报私仇，主会惩罚你的。”
听到“主会惩罚你的”，布里心想：才不会，主会奖赏我，让我升官，直到爬上教廷神圣骑士的位置，离开这个该死的鬼地方。他摸了摸左边耳朵，想到被囚犯咬下半块耳朵的那一刻，内心的愤恨难以平息。
守卫们得到布里的示意，抓住方丹往里面拖。方丹大声叫喊：“欧尔！欧尔！”
布里一棍棒重重打在方丹的嘴巴上，打得鲜血迸裂。枢机主教欧尔从尖塔的二楼探出头来，不耐烦地说：“什么事？”
布里、守卫们纷纷摇头，示意没事。欧尔露出疑惑的神情，说：“我明明听到有人喊我的名字，别告诉我，我听错了。”
守卫们指着方丹，说：“是他喊的，枢机主教大人。”
方丹说：“我找到关键了，正想告诉你。”
欧尔大喜，说：“送他上来，立即。”
夏洛特大惊，说：“不能……不能这样做。”
布里、守卫们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拖着方丹来到尖塔顶层，将他推入欧尔的实验室。欧尔吩咐守卫们将方丹推入一个古怪的铜柱里，从外面关上铜门。守卫们立即退出，不愿意多呆一刻。他们总觉得这里有五百条冤魂在游荡，碰上了要倒霉的。
铜柱直径有一个人那么长，里面显得颇宽敞。欧尔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有些怪异：“别乱动，否则让你生不如死。”
方丹还真是不敢乱动，他知道欧尔说得出，必然做得到。欧尔说：“你是不是想到，所有的星辰都应该围绕宇宙中心旋转？”
“对！”
“你是不是想到，人体也应当如此，所有的点都应该围绕中心旋转？”
“对！”
“五年前，我就已经想到这个，只是，如果你连三个星座的力量都承受不住，我也懒得给你弄全套的。现在，我刚准备好，你就找我，非常好，我们来试一试。”
方丹刚想转头看，欧尔厉声说：“别动，否则你遭大罪，别怪我没警告你。”方丹只好不动，铜柱上漂浮着许多块铜板，上面刻着密密麻麻的点和线条，仿佛漫天星座，对应着方丹的身体相应部位。从那些点上，射出一道细小的钢丝，钉入方丹的肌肤。方丹咬着牙，不敢大声呻吟。这些疼痛只是小意思，还没到关键时候呢。
“你可以动了。”
方丹尝试着慢慢转动，那些点和线条刻在铜板上，铜板竟然随着转动，一直都对准方丹的身体某处。
“我要开始了，愿主保佑你。”欧尔难得客气了一句，因即将看到方丹的惨况，惨况太过剧烈，连他都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夏洛特在外面拍门，大声叫喊，欧尔懒得理会，反正她冲不进来。
铜板上有隔魔带，每根隔魔带上都系着一根细绳索，垂下的众多绳索拧成一股，从铜管的一个洞口中钻出去，想必另一端握在欧尔的手里。欧尔扯动绳索，所有的隔魔带同时揭开，跌落在地。
铜板上的神圣力量接通，逐渐发出亮光。方丹避无可避，只能接受到来的命运。一束束光芒照射在方丹的身体上，有的光芒略弱，蕴含的神圣力量不浓，未能深入方丹的身体，也不需要深入。有的光芒强烈，蕴含的神圣力量浓烈，深入方丹的身体。
这是在模仿星座的立体位置，使得光芒能够到达方丹体内对应的部位。能将神圣力量控制得如此精细，除了欧尔，旁人真是做不到。
所有的神圣光芒就像一根根无形的针，刺入方丹体内。随即，铜柱转动起来，带动漂浮的铜板随着转动，两者之间显然有某个牵引的力量。这是在模仿漫天星座围绕着宇宙中心转动。
光芒随之转动，方丹并没觉得什么异常，正窃喜。忽然，他体表生出一股吸引力，将体内残存的“星图力”吸引得向外散发。终于，他体内变得没有丝毫“星图力”。有一个点，方丹没法确切地知道在哪个部位，但他感觉得到，有一个点产生一股若有若无的吸引力。
身体各处有“星图力”向着那个点游去，再次出现那种锥子钻过身体的痛感，方丹大声惨叫，全身出现数百个细小的伤口，这是“星图力”所致。那些无害的神圣光芒瞬间就变成有形的利刺，割开方丹的身体。
“我说过，你必须学会交给你的方法，否则你死定了。”欧尔大声叫喊，声音沙哑，希望盖过方丹的惨叫。
方丹将十字架放入嘴里，咬破舌头，让鲜血浸泡着十字架，制造出金色血液。但这次，金色血液没能帮助方丹，因为欧尔没有给方丹施放“神圣庇佑”，方丹的身体没有七倍的愈合能力，金色血液根本找不到提升的目标。
金色血液并不能无中生有，只能提升现有目标的品质。仅仅靠方丹身体初始的愈合能力，即使加上金色血液的帮忙，不可能挽救方丹的性命。
如果方丹知道，无论他如何努力，都没有办法感应到先天元气，没办法固本，没办法培元，他只能被外来的“星图力”撕成碎片，他就会放弃努力，少受些活罪。
但他不知道，他内心有种无比坚定的信念，他必须活下去，必须越狱，必须找到渎神者，必须掩饰自己的身份。这种信念不是十六岁的少年方丹应该有的，而是神圣之子固有的，来源于血脉之中，发自神圣的信仰。
那些“星图力”缺少宇宙中心的牵引，开始失去正确的位置。“星辰”之间时不时生发能量，能量失去约束，切割着方丹的身体。在东方，这叫做“走火入魔”。方丹用精神力量去约束体内的能量，暂时奏效。但他没法顾及那么多的地方，在一瞬间，他只能顾及一、两处。
方丹知道关键就在“宇宙中心”，他驱赶着“星图力”，在猜想的“宇宙中心”部位疯狂游荡，希望有些作用，但没有。“星图力”并非先天元气，没有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特质，没法牵引、约束“星辰”以及它们之间生发的能量。
回想当时成功的情景，方丹想到夏洛特。不过，即使他拥有那种感情，能够配合这种方法，也只能顾及某个“星座”，没法顾及全部的88个“星座”。这种感情只能激发灵感，并不能代替先天元气。
就在方丹忍受不住疼痛，想要放弃的时候，他仿佛回到婴孩时，看到神圣血脉点燃十字架的情景。首位大主教将他高高举起，向着神圣十字架展示，向神祈祷。他正在哇哇大哭，与现在的惨叫有些相似。
受到方丹幻想的影响，一滴金色血液落入他的肚子里，变成一股能量，钻入不知道哪个部位。就在一瞬间，所有的散乱的“星辰”纷纷回归正确的位置，慢慢旋转起来，摆脱了外部铜板的控制。
乱走的能量回归“星辰”之间，沿着暂时固定的路线来回游走。铜板发出的光芒照射的位置已经是错误的，但透入的“星图力”被附近的“星辰”牵引，仿佛汇入大海的河流。
所有的一切都各安其位，遵循着最古老、最本源的路线在运转。
方丹多次尝试与老仆人说话，无论方丹咒骂还是恭维，但老仆人没有理会他。
肚子饿到极点，即使是发馊的面包也很香甜，那碗浑浊的汤水更加是美味。如果好运，里面还有那么一丝肉骨头味。
通道里忽然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听着有四、五个人。方丹心想：竟然已经过了七天。
牢门打开，守卫们将方丹拖出去，然后押着他向外走。踏出大铁门的一霎那，方丹急忙闭上眼睛，生怕被猛烈的阳光刺瞎。一名守卫在后推方丹一把，布里在方丹脚尖前一拦，方丹跌倒在地，不敢睁眼。守卫们大笑，以此作乐。
夏洛特扑到方丹身上，将他扶住，对守卫们瞪眼怒道：“你们怎么能这样？主会惩罚你们的。”
守卫们一愣，随即恼怒，觉得夏洛特也管得太宽了。布里说：“修女，这是惯例了，你……不关你的事。”
夏洛特扶着方丹起来，布里觉得夏洛特对方丹太好了。以前，因为方丹容貌丑陋，布里没往那处想。现在，布里终于看出夏洛特对待方丹就像温柔的妻子对待丈夫。其中，还多了一些恭敬、仰慕，不过夏洛特一贯都表露出对神的恭敬和仰慕，倒让布里等人对此释怀。
布里说：“也许，我们应该再关他七天。”
方丹暗暗叫苦，穆德给的十五天的期限已经过了七天，再关七天就只剩下一天了，甚至连一天都没有，谁知道穆德怎么计算天数的？而且，拖得越久，方丹越危险。
“你们不能这么做，他又没有犯错。”
布里大笑，走到方丹身旁，在他脚上用力踩一下，方丹惨叫一声。布里慢慢向旁边做出摔倒的动作，坐在地上喊：“他碰倒我，攻击守卫，这个理由足够了。”
夏洛特拼命摇晃双手，气愤地说：“不不不，你这是故意的，公报私仇，主会惩罚你的。”
听到“主会惩罚你的”，布里心想：才不会，主会奖赏我，让我升官，直到爬上教廷神圣骑士的位置，离开这个该死的鬼地方。他摸了摸左边耳朵，想到被囚犯咬下半块耳朵的那一刻，内心的愤恨难以平息。
守卫们得到布里的示意，抓住方丹往里面拖。方丹大声叫喊：“欧尔！欧尔！”
布里一棍棒重重打在方丹的嘴巴上，打得鲜血迸裂。枢机主教欧尔从尖塔的二楼探出头来，不耐烦地说：“什么事？”
布里、守卫们纷纷摇头，示意没事。欧尔露出疑惑的神情，说：“我明明听到有人喊我的名字，别告诉我，我听错了。”
守卫们指着方丹，说：“是他喊的，枢机主教大人。”
方丹说：“我找到关键了，正想告诉你。”
欧尔大喜，说：“送他上来，立即。”
夏洛特大惊，说：“不能……不能这样做。”
布里、守卫们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拖着方丹来到尖塔顶层，将他推入欧尔的实验室。欧尔吩咐守卫们将方丹推入一个古怪的铜柱里，从外面关上铜门。守卫们立即退出，不愿意多呆一刻。他们总觉得这里有五百条冤魂在游荡，碰上了要倒霉的。
铜柱直径有一个人那么长，里面显得颇宽敞。欧尔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有些怪异：“别乱动，否则让你生不如死。”
方丹还真是不敢乱动，他知道欧尔说得出，必然做得到。欧尔说：“你是不是想到，所有的星辰都应该围绕宇宙中心旋转？”
“对！”
“你是不是想到，人体也应当如此，所有的点都应该围绕中心旋转？”
“对！”
“五年前，我就已经想到这个，只是，如果你连三个星座的力量都承受不住，我也懒得给你弄全套的。现在，我刚准备好，你就找我，非常好，我们来试一试。”
方丹刚想转头看，欧尔厉声说：“别动，否则你遭大罪，别怪我没警告你。”方丹只好不动，铜柱上漂浮着许多块铜板，上面刻着密密麻麻的点和线条，仿佛漫天星座，对应着方丹的身体相应部位。从那些点上，射出一道细小的钢丝，钉入方丹的肌肤。方丹咬着牙，不敢大声呻吟。这些疼痛只是小意思，还没到关键时候呢。
“你可以动了。”
方丹尝试着慢慢转动，那些点和线条刻在铜板上，铜板竟然随着转动，一直都对准方丹的身体某处。
“我要开始了，愿主保佑你。”欧尔难得客气了一句，因即将看到方丹的惨况，惨况太过剧烈，连他都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夏洛特在外面拍门，大声叫喊，欧尔懒得理会，反正她冲不进来。
铜板上有隔魔带，每根隔魔带上都系着一根细绳索，垂下的众多绳索拧成一股，从铜管的一个洞口中钻出去，想必另一端握在欧尔的手里。欧尔扯动绳索，所有的隔魔带同时揭开，跌落在地。
铜板上的神圣力量接通，逐渐发出亮光。方丹避无可避，只能接受到来的命运。一束束光芒照射在方丹的身体上，有的光芒略弱，蕴含的神圣力量不浓，未能深入方丹的身体，也不需要深入。有的光芒强烈，蕴含的神圣力量浓烈，深入方丹的身体。
这是在模仿星座的立体位置，使得光芒能够到达方丹体内对应的部位。能将神圣力量控制得如此精细，除了欧尔，旁人真是做不到。
所有的神圣光芒就像一根根无形的针，刺入方丹体内。随即，铜柱转动起来，带动漂浮的铜板随着转动，两者之间显然有某个牵引的力量。这是在模仿漫天星座围绕着宇宙中心转动。
光芒随之转动，方丹并没觉得什么异常，正窃喜。忽然，他体表生出一股吸引力，将体内残存的“星图力”吸引得向外散发。终于，他体内变得没有丝毫“星图力”。有一个点，方丹没法确切地知道在哪个部位，但他感觉得到，有一个点产生一股若有若无的吸引力。
身体各处有“星图力”向着那个点游去，再次出现那种锥子钻过身体的痛感，方丹大声惨叫，全身出现数百个细小的伤口，这是“星图力”所致。那些无害的神圣光芒瞬间就变成有形的利刺，割开方丹的身体。
“我说过，你必须学会交给你的方法，否则你死定了。”欧尔大声叫喊，声音沙哑，希望盖过方丹的惨叫。
方丹将十字架放入嘴里，咬破舌头，让鲜血浸泡着十字架，制造出金色血液。但这次，金色血液没能帮助方丹，因为欧尔没有给方丹施放“神圣庇佑”，方丹的身体没有七倍的愈合能力，金色血液根本找不到提升的目标。
金色血液并不能无中生有，只能提升现有目标的品质。仅仅靠方丹身体初始的愈合能力，即使加上金色血液的帮忙，不可能挽救方丹的性命。
如果方丹知道，无论他如何努力，都没有办法感应到先天元气，没办法固本，没办法培元，他只能被外来的“星图力”撕成碎片，他就会放弃努力，少受些活罪。
但他不知道，他内心有种无比坚定的信念，他必须活下去，必须越狱，必须找到渎神者，必须掩饰自己的身份。这种信念不是十六岁的少年方丹应该有的，而是神圣之子固有的，来源于血脉之中，发自神圣的信仰。
那些“星图力”缺少宇宙中心的牵引，开始失去正确的位置。“星辰”之间时不时生发能量，能量失去约束，切割着方丹的身体。在东方，这叫做“走火入魔”。方丹用精神力量去约束体内的能量，暂时奏效。但他没法顾及那么多的地方，在一瞬间，他只能顾及一、两处。
方丹知道关键就在“宇宙中心”，他驱赶着“星图力”，在猜想的“宇宙中心”部位疯狂游荡，希望有些作用，但没有。“星图力”并非先天元气，没有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特质，没法牵引、约束“星辰”以及它们之间生发的能量。
回想当时成功的情景，方丹想到夏洛特。不过，即使他拥有那种感情，能够配合这种方法，也只能顾及某个“星座”，没法顾及全部的88个“星座”。这种感情只能激发灵感，并不能代替先天元气。
就在方丹忍受不住疼痛，想要放弃的时候，他仿佛回到婴孩时，看到神圣血脉点燃十字架的情景。首位大主教将他高高举起，向着神圣十字架展示，向神祈祷。他正在哇哇大哭，与现在的惨叫有些相似。
受到方丹幻想的影响，一滴金色血液落入他的肚子里，变成一股能量，钻入不知道哪个部位。就在一瞬间，所有的散乱的“星辰”纷纷回归正确的位置，慢慢旋转起来，摆脱了外部铜板的控制。
乱走的能量回归“星辰”之间，沿着暂时固定的路线来回游走。铜板发出的光芒照射的位置已经是错误的，但透入的“星图力”被附近的“星辰”牵引，仿佛汇入大海的河流。
所有的一切都各安其位，遵循着最古老、最本源的路线在运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