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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三节 各怀鬼胎(上)

    臧洪的危机解决了,袁刘联盟得以保全,刘备逃过一劫,然而曹操却很生气。曹操地处中原,向北以黄河为界,与袁绍相邻;往南是南阳郡,与刘表接壤;向东,刘备、吕布、袁术三家犬牙交错;西面,钟繇镇守关中,马腾韩遂混战连连。曹操欲平天下,先平河北,欲平河北,先取徐州,欲取徐州,必须让刘备、吕布、袁术自相残杀,自己才有渔翁得利的机会。可无论是“两虎竞食”还是“驱虎吞狼”,都被一个叫陆羽的小子轻松化解。吕布和刘备两只老虎跑得快,相处得虽算不上穿一条裤子,但离翻脸还早得很。前门迎虎的刘备还腾出手来把袁术这头狼揍得找不着北,顺利收复广陵。

    老天有眼,袁术自己昏了头,抢着当皇帝。可还没等自己下诏书让刘备讨伐淮南,刘备这小子居然向天下发了讨贼檄文,这不是摆明侵犯你曹大爷的专利么。计策不在乎老不老,管用就好。这招反客为主不仅把自己耍的团团转,还让刘备钻空子偷袭汝南得手。这下徐州汝南互为犄角,无论是吕布还是袁术,恐怕都不是刘大耳的对手了。刘备这家伙似乎找准了自己的死穴,一个劲得挑战自己的底线,刘备等得起,我等不起啊。等袁绍平了河北,自己可就真的四面楚歌了。

    许昌,司空府,曹操集团的几大智囊齐聚一堂,讨论下一步的发展方略。按照惯例,领导先说话。

    “如今朝中无事,张绣归顺,无后顾之忧,我欲用兵久矣。徐州刘备日渐坐大,不可不除,诸君以为如何?”

    “刘备人杰也,急难图之。况吕布不除,终为大患,可先攻吕布,再图刘备。”荀彧道。

    “我若攻吕布,许昌空虚,刘备兴兵来犯,奈何?”操问道。

    “许昌,帝都也。刘备向以宗室自居,岂敢造逆?必不来犯。”

    “我攻吕布,吕布必求救于刘备,如之又奈何?”

    “刘备吕布貌合神离,各怀鬼胎。我以天子诏讨伐吕布,布必求救于刘备。刘备若救,如同附逆;若不救,则吕布必怒而攻刘备。明公坐山观虎斗,待其两败俱伤,而后图之。”

    “文若此计一石二鸟,甚是高明啊。”

    “吾有一计,可一石三鸟。”众人视之,乃郭嘉也。

    “奉孝有何高见,速速道来。”

    “主公可先使人往袁术处,教袁术为其子求吕布之女为妃。吕布若允之,则其勾连袁术,罪同叛逆,主公可使刘备伐之,吕布必求救于袁术,待三家火拼,而后图之。若吕布不允,则袁术必攻吕布,主公趁乱攻之,江淮一举可定。江淮既定,徐州可徐图之。”

    郭奉孝不愧为曹操座下第一谋士,荀彧的话不仅没能打乱他的思路,反而给了他新的灵感,想出了这个让淮泗地区乱成一锅粥的毒计。这个人,在今后很长一段时间内将是刘备集团的心腹大患,好在他只有三十八岁,不过连陆羽这个从小到大一次抽奖都没有中过安慰奖的倒霉孩子都穿越了,历史真的还会是自己所了解的那样么?

    陆羽的历史老师告诉他,历史资料浩如烟海,任何人天赋再高,穷其一生也不可能了解全部的历史细节。如果纠缠在这些细枝末节上做一个考据党,历史学得再好,不过是一个人型图书馆罢了。真正的历史大家,是要能够从无数看似毫无关联的突发事件中寻找到其中的因果必然,从而对事情未来的发展起到准确的预判。历史学家能都预言未来,这看似矛盾实则是金玉良言。现在历史的长河里突然出了一个小小的bug,让陆羽有了重新来一次的机会,刘备集团的发展由于陆羽的金手指效应得到了突飞猛进地发展,可以说历史已经走向了另一个岔道,究竟是殊途同归还是偷天换日,陆羽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好在,他真得懂历史。

    曹军细作的动作很快。不久袁术之侄袁胤进言,可以以通婚的名义和吕布结盟,以对抗刘备、图谋徐州。袁术然其计,派袁胤为使,为其子求亲。吕布得知袁胤来意,问道:“袁公路有几子?”

    “只有一子。”

    吕布大喜道:“袁公路有皇帝名分,吾女当为太子妃矣。”当下答应婚事,安排袁胤去馆驿歇息不提。

    陈宫得到消息,入馆驿见袁胤,道:“何人献此‘疏不间亲’之计,欲取刘备首级耶?”袁胤大惊,道:“此乃明上之意也。”

    “休要瞒我,必是曹操之计也。只怕先生受了曹操不少财物吧。”

    袁胤急道:“先生既知,万勿说破。”

    “我既到此,必不说破。汝回去告诉袁公路,按我计行事,灭刘备后,分广陵一郡与他,两家联手抗曹,可纵横淮泗矣。否则,我必说破此计,我主若与刘备联手,淮南旦夕可破。公速回淮南,迟则事泄。”袁胤唯唯而诺,连夜奔回淮南。陈宫乃出,复入见吕布道:“袁术叛逆之贼也,今坐困淮南,束手无策。故以结亲为名,实则欲图徐州。将军一旦与反贼结亲,往日诛灭董卓之功劳化为乌有,曹操、刘备皆可兴兵来攻,万不可自误啊!”

    布怒曰:“袁术匹夫,安敢怀诈!”

    “将军息怒,此必是曹操之计也,欲使我与刘备、袁术相争,他好从中渔利。”

    “先生之意如何?”

    “我意将计就计。”

    “何解?”

    “曹操既设此计,稍后必上奏天子,言我与袁术勾连,然后再使刘备攻我。”

    话音未落,忽有细作从许昌回报:曹操得知袁术求亲吕布,以二贼勾连,淮泗不宁上奏天子,天子派刘备为先锋、曹操为大将,兴兵讨伐吕布、袁术。曹军人马正集结中,具体动向不明。吕布大惊失色:“公言果中,今曹操、刘备不日来犯,奈何?”

    陈宫对曰:“小沛地狭,不足以抵御曹军。可遣使向刘备借下邳屯粮,以抗曹军。”

    吕布曰:“公何故戏言,天子命刘备攻我,彼安肯借城与我?”

    “不借,便联合袁术攻刘备,借徐州以抗曹操。”

    “我与刘备相攻,曹操必乘虚而入,奈何?”

    “不攻徐州,唯有坐以待毙。曹操善用兵,他使我与刘备交兵,自己作壁上观。刘备向曹操求援不成,必向主公求和,主公可佯装答允,暗中联合袁术。待袁术人马一到,两下夹攻,徐州唾手可得,那时,纵曹操亲来,我亦可纵横淮泗,何足惧哉?”

    吕布大喜,遣许汜入徐州,求见刘备,同时往淮南求援。袁术问使者:“吕布何日送女与我儿成亲?”

    使者道:“将军本欲亲自送来,奈何曹操得知,上奏天子,使刘备攻陛下与我家将军,因此特来求援,两家夹攻刘备,事成之后,割广陵一郡为陪嫁。”

    袁术打发使者去馆驿歇息,召集众将商议。纪灵道:“前日细作回报,曹操上奏天子,欲遣刘备为先锋讨伐陛下与吕布,故此吕布特来求援。”

    袁术大怒,“大耳贼,屡次犯我,朕岂能饶他。休待他来,朕先攻之。”

    纪灵道:“陛下且慢。不如待刘备吕布两败俱伤之后,再提兵攻之,可获全胜。”

    袁术道:“如此,就依将军。”乃以纪灵为大将、陈兰、雷薄、雷绪、梅乾为左右正副先锋,张勋为后合,集七万大军,择日出征。

    话分两头,许汜来到徐州,刘备召其上厅,问其来意。许汜言曹操兴兵来犯,特暂借下邳屯粮。张飞大怒,骂曰:“三姓家奴,安敢欺我大哥,我誓与汝拼个死活。”说罢,拔剑欲杀许汜,被刘备喝止。许汜狼狈逃窜回小沛不提。

    刘备正欲和众人商议,忽报有天子诏书,刘备急忙命人将天使接入,命人设香案接招。许都使者曰:“此乃急诏,刘将军可就地接旨,不必讲究虚礼。”

    刘备遂跪地接诏,诏言袁术造逆以来,朕心日夜不安。前番将军首倡义兵,讨伐此乱臣贼子,朕心甚慰。奈何未竟全功,今袁术勾连吕布,淮泗震动,朕闻之,夙夜忧叹。特遣司空曹操为大将,将军为先锋,望将军接诏之后,即刻兴兵讨伐二贼,解朕之心腹大患。书不尽言,立等捷报。

    刘备送走使者,急招众人商议。按规矩应该是领导先说话,但是一旦有仗打,刘备家的规矩就是张飞第一个说话。三将军一听说天子让打吕布,兴奋劲一下子就上来了,逼得刘备使出无上神通——宁神射击,才算是解除了张翼德的狂暴状态。

    关羽劝道:“三弟休要莽撞,岂不闻‘谋定而后动’,且看看曹操今番又弄什么鬼?”

    刘备自然地将目光转到了由于前几日有出色变现,刚刚获得了奥斯卡最佳男配角,晋升刘备军首席军事的陆羽身上。

    “哈哈,前番细作探得消息,说是袁术向吕布提亲,今番曹操突然下诏让我们讨伐吕布,诸位难道还不明白其中的缘故么?”

    “汉魂所言,莫不是曹操在使‘疏不间亲’之计?”关羽问道。

    “然也,现今整个淮泗,吕布、袁术、曹操和我们,四家势力犬牙交错,牵一发而动全身。一旦袁吕两家结亲,疏不间亲之下,这种微妙的平衡就会被打破。一旦袁吕两家联手来攻,我军纵使能赢亦是惨胜如败,曹操正好趁虚而入。”

    “汉魂高见,然我已接天子诏书,此战似无可避免。”刘备忧虑道。

    “方才吕布求借下邳,意在投石问路,引我们和他交战,好与袁术前后夹攻。如此弄险,必是陈宫之计也。”

    “吕布若和我们交战,难道就不怕曹操趁虚而入么?”孙乾问道。

    “吕布亦无路可退,我若和曹操联手讨贼,吕布必败无疑。况且陈公台深知曹操性格,他料定曹操必然作壁上观。我等向曹操求援不成,便会转而与吕布求和,实则等待袁绍救兵。而他佯装议和,亦是缓兵之计,好让袁术打我们一个时间差。”

    “原来如此,汉魂果然见事深远。”

    “他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曹操、吕布、袁术既然各怀鬼胎,主公不如将计就计,让出下邳一座空城,逼曹操挥师徐州。曹操要作壁上观,我们就来个隔岸观火加浑水摸鱼。”

    “让出下邳?陆小子,你休怕,吕布那厮不是你三爷爷的对手。”张飞又急眼了。陆羽无奈地看向刘备。

    “三弟!听陆军师把话讲完。”

    “我们同意借下邳给吕布,但是为了掩人耳目,必须让吕布亲自率军来取,我们让一座空城给他,不过是为了骗过曹操。吕布得了下邳,徐州唾手可得,再和袁术结亲,便可纵横淮泗,无人能制,曹操岂能安坐。一旦曹操挥师徐州,我们便可借刀杀人。”

    “会不会引狼入室呢?”陈群问道。

    “我们奉诏讨贼,却被曹操连反贼一起收拾了,你说曹操如何向天下人交代呢?再说,就算我们是一块骨头,曹孟德要想啃掉我们,还欠一副好牙口。等他和我们打得两败俱伤的时候,就该袁绍收拾他了。曹操可不会做这种亏本的买卖。”

    “哈哈,我看汉魂对曹操的了解也不在陈宫之下啊。”刘备笑道。“既如此,就依汉魂之计。长文,立即发出文书,让下邳百姓暂迁徐州,子义部移防彭城,同时让陈元龙引兵屯于淮阴,以防袁术。”

    许汜回到徐州,俱言刘备愿借下邳,只是为掩人耳目,请吕布亲自率兵去取。吕布疑惑不定,请陈宫商议。宫对曰:“刘备军中必有高人,识破了曹操的‘疏不间亲’之计。既如此,速派人去淮南让袁术立即发兵,下邳城坚沟深,足可坚守,将军可将粮草家小移至此处。高顺守小沛,魏续守下邳,我守萧关,三者互为犄角。主公率骑兵来回接应,再遣臧霸入泰山,联合孙观、尹礼等部,骚扰曹军粮道,如此可保万无一失。”

    “先生果然高见。”

    “将军不可大意,刘备军中有高人,只是他虽看破了‘疏不间亲’之计,却不想我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既如此,我立刻点拨兵马。”

    汉建安二年十月,吕布率部将宋宪、魏续,引军一万,夺取下邳。刘备军太史慈部大败亏输,连夜撤到下邳,人马器械损失无数。刘备急报许昌,言称自己困守孤城,请曹司空早日率王师前来救援。

    诸位看官可能要骂我了,一座下邳城你说让就让出去了,刘备还怎么混啊。其实,很多人对城池的概念还停留在三国游戏的概念里,控制了一座城池,就真的等于控制了整个下邳郡么。显然不是,下邳郡有16个县,吕布能派兵攻取么?显然不能。为什么?主席曾教导过我们,战争的胜负不在于一城一地的得失,而在于能否大量消灭敌人的有生力量。存人失地,人地皆存;存地失人,人地皆失。这就是解放战争**军的战略指导思想,而我们的对手委员长显然没能跳出军阀的思维,为了所谓的收复失地,丧失了大量的有生力量,导致了整个战略主动权的丧失。

    刘备让出的是一座空城,整个下邳郡的战略机动力量——两万丹阳兵完好无损,并且战线进一步缩短,机动性大大加强,更有利于防御。可能去过徐州的朋友知道,徐州、沛县、邳县几乎是一条直线。吕布得了下邳,彭城的刘备就成了夹心饼干,这岂不危险?其实看问题不能如此片面,备多则力分,从整个淮泗地区来看,彭城的确被小沛和下邳包围,但下邳不又被彭城和广陵的陈登包围么?

    三十六计有云:敌已明,友未定,引友杀敌,不自出力,是为借刀杀人。而曹军这把刀究竟会砍向何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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