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一章 水花
这天早上，豪俅来到车间时，发现写在黑板上所做的维修的数量，竟然比荣中多，他觉得奇怪，这些日子，黑板上公布的荣中维修数量总是超过来豪俅，今天，豪俅维修数量却超过荣中的数量，豪俅觉得，这维修数量象变戏法儿一样，有其中原因，但他不知道，不知组里的人会对这件事有如何的看法，登记维修数量的人，是水花，她与荣中比较好，她不可能明目张胆地帮助豪俅，豪俅觉得奇怪。
记着维修数量的小黑板最初是水花的男友小黑狗挂上去的，当初，他挂上去的时候，傅天就走过去，责问他：“为啥挂这个，谁叫你挂的？”
小黑狗吓了一跳，连忙解释道：“不关我的事，是老剑叫我挂的。”
傅天骂道：“老剑是你爷，专干这种事。”
小黑狗是老剑的亲戚，正在与水花打得火热，据说，他们是近亲恋爱，小黑狗正在第五组任结构维修员，有时，也跑到流水线上帮着干活，虽然，小黑狗胆子比较小，可是他看到水花和别的男工说话亲热的时候，就会扔下全部的活儿，气冲冲地冲到水花的面前：“你到底怎么啦？”
水花就会嘻嘻笑：“没啥说，我和同事说话也不行。”
“不行，没有我的批准，谁也不许和你说话。”小黑狗气愤的时候，什么事也喷得出口，碰到这种情况，傅天就会过来：瞪着眼睛，看着小黑狗：“你算啥。”
小黑狗就蔫了，小黑狗特别怕傅天，启生经常笑着说：“要是傅天把水花给抢了，小黑狗也没办法的。”当然，傅天看不起水花。
傍晚五点下班，大家挤出车间里，荣中刚放下手中的镊子，水花就走过来，指着他的鼻子，笑骂道：“你呀，修慢了，就把故障机当好的机器扔到流水线，真是可耻。”今天，水花发现，荣中不停地把修不好的机器扔到流水线，成品组的质检员不停地向水花投诉，为什么有类似的故障机一直流过来的，水花注意观察了一下，发现是荣中在其中捣鬼，因为荣中平时对她较好，她不好责备他，就直接对他说了。
“男人嘛，都是可耻的，你们女人个个都纯情可爱。”荣中应对女人很有办法，他以前在县政府里当过临时工作人员。
维修人员暗中把故障机放到生产线上，象水一样流着，流成了成品组，被检测出来后，水花再过来捡，拿到老化架堆放，再拉到维修组，绝大多数的维修人都采取了这样的方法。
水花刚说完，启生就过来，大声说：“这是车间里立下的规矩，不信，你去问你们的老剑，他以前也在维修线干过，他也说过，如果机器真的不行的话，就把它放到流水线，让它流走吧，该到那一个人倒霉，老天爷自有定论。”
“你竟然这样说，你是老工人，不怕别人笑话，如果工程部的人听到你这样，非把你开除不可。”水花笑道，她对启生还是比较好的，她也知道启生是老工人了。
“工程部的人，除了那几个刚从大学出来的的学生外，老鸟来车间里，还不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工程部的人，也是从车间提把起来的，他们也知道车间的情况，反正大家能过日子就行。”
水花和荣中，一起走出车间门，坚生就在他们的前面，听到他们议论。
“这让机器在流水线上流来流去，也不是办法，终是有人发现。”坚生喃喃道。
“发现更好，发现之后就有确定的结果。”启生说。
“有啥好结果，还不是我们折腾。”坚生说。
“到那边去。”启生指着楼梯口。
每维修一台机子，都会产生巨大的困难，因为所有的元件，都必须自己先向小组，或者向流水线上的作业员借，拿坏的换，前段时间，豪俅领取十个五寸液晶片，已经全部被换完，抽屉里到处是坏的液晶屏，昨天，豪俅又借了十片的机芯，豪俅很不放心，他问傅天，以后，仓管员向我要，我拿什么东西来还呀，傅天说，以后，你就把换下来的元件拿来跟我换就行，坏的东西也不以乱扔，除非申请报废，不，报废也不能扔，要报成垃圾，由车间里保洁员用红桶拉走，车间里的保洁员，拉着一个巨大的红桶，当流水线轰轰叫时，保洁员沿着流水线清理流水线的卫生，保洁员通常是一些年纪老大的女员工。
楼梯口经常堆着一些垃圾电路板，通常是报废之后，经常工程部的人许可，扔到外面的。
豪俅总是努力完成工作，他时时感到作业经验还不成熟，在焊接方面，功夫还很差的，多脚集成块的焊接根本不行，他原来根本就没有想到会焊接这类集成电路，自从老剑拿了集成电路到小组里来，让大家焊接，只有两个老维修员，平阳和俊水完成活儿，其它的人几乎都不能完成工作，这是老剑有意考试试这些外聘的人员。
当老剑通过焊接集成电路，发现这些外聘的维修员的技能不高时，他把报告写上去，建议辞退一些维修员，然而，报告上去了，却一点儿也没有消息，而且，第二天，他受到制造部主任的批评：“有问题可以向他反映，怎么直接把这件事直接捅到总经理处，这不搞死人呀。”
老剑苦着脸说：“这是总经理的意思，有事直接向他报告呀。”老剑后来突然醒悟，这些维修员其实都是有背景的，只要车间里对维修员有一点风吹草动，厂里的各部主任，甚至厂长也会知道。
老剑决定对维修员们另眼相待，即便要批评，也要衡量一下利弊，他其实也知道，即便是车间里的普通工人，也隐藏着地雷，那一天他稍不小心，踏上地雷，轰然暴炸，他也会被炸得粉身碎骨，他不是开厂老工人，但他也算是很老的工人了。
自从老剑叫大家焊接集成电路之后，傅天课长每天上班，更加注意车间领导的态度，他不再维修，只是在维修组旁走来走去，时而看了看车间的办公室，时时注意着车间主任，似乎在等着某种命令的，傅天是个从流水线上爬起来的车间管理人员，他知道，车间主要的领导的每一个小动作，都预示着车间里某些工人，或者工作将要发生变动，这些天来，他一直在思索着老剑拿集成电路叫维修员焊接的事。
“所有的这些外聘的维修员，没有一个能完成工作，他到底要抓谁呀。”傅天经常这样想，他试图锁定豪俅，可是找不出理由，除了豪俅看起来比较刻板外，他找不出一些严重的问题拿豪俅开刀，不过，他总觉是，老剑在撒小花招了，最主要的是这几天，车间里的主要领导，车间主任可能已经变动了，因为郭良已经好几天没来上班了，制造部的经理孙富已经对老剑说：郭良到深圳考察了，车间主任暂时由旋风替代。
“为什么会换旋风，郭良并没有发生什么重大的错误呀。”傅天想着车间里在无声息地进行着一场重大的人事变化，只是这场人事变化不太明显，生产还在无形之中进行。
“老剑近来在车间里的指手划脚的副度越来越大了，郭良不在，旋风未来，他好象就是车间主任，这家伙，看起来，真气人，没魄力，又喜欢管人。”傅天的思想不停地搅着车间里的人事关系。
每次车间主任换了，一些小组的课长也会跟着换，傅天明白这道理，他这样想，也是为自己的饭碗着想的。
重英来了，傅天对他说：“你到底跑到那里啦？”
“他们说，可能派我到icq，我到icq问了一下，他们说，可能是到oqc，后来，技术部通知我，先到技术部熟悉几天吧，总之，我象足球一样，他们喜欢踢我到那就踢到那儿。”重英苦笑道，最后，他说：“我可能还会回到车间工作的，这几天，不确定，车间好象没有人管，你看不出来。”
“怪不得老剑经常指手划脚，可能是他要升了。”傅天说。
“他真可能是升了，他刚从组长上来，不过，他最大的官儿也就升到车间助理，如果再升上去，就是说，如果他成为车间主任的话，那么就会出事，前次，他就差点儿升到了车间主任，董事长来车间检查，发现机器没有防尘，就把他叫到模具组修理模具，嘻嘻，这个人，离车间主任的能力，就差那么一点点儿，强行上去了，车间就出事。”重英笑道，傅天也摇了摇头，这些事，傅天也知道，老剑非常努力向上爬，可是每次还没有爬到车间主任的位置就摔下来，然后，从小课长，甚至从工人的职位又开始往上爬，然后，又摔下来，又往上爬......。
“如果他这次又要往上爬，我倒要看看，他如何摔下来，嘻嘻，这人，其实也挺有趣，摔了好几次，厂里的老工人都知道了，他还是要摔，那天要摔得鼻肿脸青也未可。”傅天笑道。
重英也笑了。
车间工人不知道外国人何时会来车间参观，这几天来，车间的小课接到通知，要求工人每天上班，都必须着正规的厂服，戴着帽子，随时接受检查，每天早上，大家一到车间里，就堂而皇之地穿上借来的厂服，戴上借来的帽子，看起来就象日本鬼子，临近中午的时候，大家开始感觉车间的温度升高，一个车间有一两百人，原来就比较温暖，有人开始脱下厂服，嚷着说太热了，为了避免外国人突然来参观的时候出现问题，车间主任时而从办公桌上站起来，对着那些摘下帽子的工人，大叫道：不能脱，不能脱，出了事谁负责，你们把衣服穿好，叫电工来，把中央空调打，把穿户都关起来。
“这大冬天，还开中央空调，活见鬼。”坚生笑道。
“我是谁？”启生把帽舌一歪，盯着坚生笑道。
“日本鬼子。”坚生毫不犹豫地回答。
启生软软地摊坐在背靠椅上，眼睛翻上车间的天花板，喃喃道：“真该把设计这种厂帽的人抓起来枪毙。”
一天过去了，还是没有看见外国鬼子来参观！大家虚惊一场。
这天下午，车间主任来到维修组，对大家说，现在是你们锻练的时候，你们要好好珍惜这次机会，从车间主任的口气里，维修员们感觉到，他们这些人当中，有些人是呆不了的，不过，大家仍然嘻嘻的，到底厂里对他们这些外聘的人要作如何的处置，他们也不再多想了，车间主任刚转身走，荣中就学着主任的模样，昂着头，对大家说：“听着，再做不好，明天全部盖黑苹果，再不行，放长假，等待通知。”
水花走过来，喃喃道：“今天车间主任说你们机子做得比较少，他说，每天至少要做上五十台的机子。”
这时，结构组的人把老化架也拉了过来，靠近维修员们，水花顿时跳起来了：“你们不能把老化架推到这边来，这边是性能修理的，你们搞结构的机器，都推到流水线边，你们算啥。”
“暂时放一下，已经没有位置。”
“不行，不行，流水线上故障机还相当多，你们停这里，等会儿，我再拉机器过来，要放在那里，你们不推走，我就要推到车间外。”水花叫起来。
来人睁着眼睛看了看水花：“真不讲理。”
“我就不讲理，你们结构维修，只能算工人，那能和维修员比，走走，拉走，再不拉走，我向老剑反映了。”水花叉着双手，锋芒毕露，指着结构组拉机器的工人叫道：“你这个临时工，刚来不久吧，学着点，别乱了这里的规矩。”
这时，老剑也过来了，冲着结构组拉机器的人叫道：“你们不能把机器乱放，否则，你盖他们的黑苹果。”老剑对着水花说。“喜欢盖那一个就盖那一个。”
水花笑了，“好的，那一个不服，来一个盖一只黑苹果，来一组，盖一组，直到把你们整条流水线儿都盖成黑乌鸦，到了月末让你没饭吃，饿着肚子象婴儿一样喊爹娘要奶。”
结构组的人缩了，喃喃道：“那我们怕了你，躲你还不行。”
水花笑了起来了：“对对，最好是躲起来了，看了你们，我心烦，什么东西，来跟我争地盘。”
坚良在旁边笑道：“女人们说话就带着女人味儿，竟然把工人当婴儿处理，嘻嘻。”
结构组拉机器的工人又把机器拉到喷漆的地方，喷漆的工人叫起来：“你们把机器拉到这里，我的漆喷到机器上，怎么办。”
“反正，明天可能放假，只放一天，不用怕的。”拉机器的临时工说道，“反正，我也走投无路了，你和我同组，一家人，我不放这里，也没地方可放了。”
“谁说明天放假。”喷漆工人突然来了兴趣。
“不知道，我也听人说的。”
启生也听到传闻，明天要放假，晚上快下班时，他慢条斯理地整理东西，收东西，把一些配件锁在抽屉里，一边小声尖着嘴巴吹着哨子，傅天在启生不远处，他时而拿眼睛盯了一下启生，其他维修员还在做活儿，启生已经收拾好了东西，清理了维修桌面，准备下班，他自认明天肯定放假，他时而漫不经心地扫视了一下车间，坐在靠椅，又看了看旁边的人做活儿。
这时，傅天走过来，突然说，“明天还要继续上班的。”
启生脸上突然露出沮丧的样子，情况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这突然如其来的消息，把坚良和荣中都惹怒了，“一定是水花搞的鬼。”他们是指水花可能向傅天反映维修员修不完机器，要求明天上班的事。
“都是这个疯女人，乱说话，导致明天不能放假。”坚良非常恼火。
“那天，把她弄了算，省得她到处乱说话。”荣中也愤愤不平。
这时，水花过来了，荣中对她说喃喃了说了一些话，水花顿时叫起来了：“车间没有放假，你们怎么就怪到我的头上，昨天因为子机子成堆的，我照顾不过来，我还是向课长傅天请求准时下班的，我印评估卡的，我都给你们印蓝苹果，你们居然如此的不相信我，我要怎么做，你们才高兴呀，呜呜。”水花一脸冤枉的样子。
荣中非常恼火，指着水花说：“那一天，让你死得不明不白。”
水花哗一声哭了。
记着维修数量的小黑板最初是水花的男友小黑狗挂上去的，当初，他挂上去的时候，傅天就走过去，责问他：“为啥挂这个，谁叫你挂的？”
小黑狗吓了一跳，连忙解释道：“不关我的事，是老剑叫我挂的。”
傅天骂道：“老剑是你爷，专干这种事。”
小黑狗是老剑的亲戚，正在与水花打得火热，据说，他们是近亲恋爱，小黑狗正在第五组任结构维修员，有时，也跑到流水线上帮着干活，虽然，小黑狗胆子比较小，可是他看到水花和别的男工说话亲热的时候，就会扔下全部的活儿，气冲冲地冲到水花的面前：“你到底怎么啦？”
水花就会嘻嘻笑：“没啥说，我和同事说话也不行。”
“不行，没有我的批准，谁也不许和你说话。”小黑狗气愤的时候，什么事也喷得出口，碰到这种情况，傅天就会过来：瞪着眼睛，看着小黑狗：“你算啥。”
小黑狗就蔫了，小黑狗特别怕傅天，启生经常笑着说：“要是傅天把水花给抢了，小黑狗也没办法的。”当然，傅天看不起水花。
傍晚五点下班，大家挤出车间里，荣中刚放下手中的镊子，水花就走过来，指着他的鼻子，笑骂道：“你呀，修慢了，就把故障机当好的机器扔到流水线，真是可耻。”今天，水花发现，荣中不停地把修不好的机器扔到流水线，成品组的质检员不停地向水花投诉，为什么有类似的故障机一直流过来的，水花注意观察了一下，发现是荣中在其中捣鬼，因为荣中平时对她较好，她不好责备他，就直接对他说了。
“男人嘛，都是可耻的，你们女人个个都纯情可爱。”荣中应对女人很有办法，他以前在县政府里当过临时工作人员。
维修人员暗中把故障机放到生产线上，象水一样流着，流成了成品组，被检测出来后，水花再过来捡，拿到老化架堆放，再拉到维修组，绝大多数的维修人都采取了这样的方法。
水花刚说完，启生就过来，大声说：“这是车间里立下的规矩，不信，你去问你们的老剑，他以前也在维修线干过，他也说过，如果机器真的不行的话，就把它放到流水线，让它流走吧，该到那一个人倒霉，老天爷自有定论。”
“你竟然这样说，你是老工人，不怕别人笑话，如果工程部的人听到你这样，非把你开除不可。”水花笑道，她对启生还是比较好的，她也知道启生是老工人了。
“工程部的人，除了那几个刚从大学出来的的学生外，老鸟来车间里，还不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工程部的人，也是从车间提把起来的，他们也知道车间的情况，反正大家能过日子就行。”
水花和荣中，一起走出车间门，坚生就在他们的前面，听到他们议论。
“这让机器在流水线上流来流去，也不是办法，终是有人发现。”坚生喃喃道。
“发现更好，发现之后就有确定的结果。”启生说。
“有啥好结果，还不是我们折腾。”坚生说。
“到那边去。”启生指着楼梯口。
每维修一台机子，都会产生巨大的困难，因为所有的元件，都必须自己先向小组，或者向流水线上的作业员借，拿坏的换，前段时间，豪俅领取十个五寸液晶片，已经全部被换完，抽屉里到处是坏的液晶屏，昨天，豪俅又借了十片的机芯，豪俅很不放心，他问傅天，以后，仓管员向我要，我拿什么东西来还呀，傅天说，以后，你就把换下来的元件拿来跟我换就行，坏的东西也不以乱扔，除非申请报废，不，报废也不能扔，要报成垃圾，由车间里保洁员用红桶拉走，车间里的保洁员，拉着一个巨大的红桶，当流水线轰轰叫时，保洁员沿着流水线清理流水线的卫生，保洁员通常是一些年纪老大的女员工。
楼梯口经常堆着一些垃圾电路板，通常是报废之后，经常工程部的人许可，扔到外面的。
豪俅总是努力完成工作，他时时感到作业经验还不成熟，在焊接方面，功夫还很差的，多脚集成块的焊接根本不行，他原来根本就没有想到会焊接这类集成电路，自从老剑拿了集成电路到小组里来，让大家焊接，只有两个老维修员，平阳和俊水完成活儿，其它的人几乎都不能完成工作，这是老剑有意考试试这些外聘的人员。
当老剑通过焊接集成电路，发现这些外聘的维修员的技能不高时，他把报告写上去，建议辞退一些维修员，然而，报告上去了，却一点儿也没有消息，而且，第二天，他受到制造部主任的批评：“有问题可以向他反映，怎么直接把这件事直接捅到总经理处，这不搞死人呀。”
老剑苦着脸说：“这是总经理的意思，有事直接向他报告呀。”老剑后来突然醒悟，这些维修员其实都是有背景的，只要车间里对维修员有一点风吹草动，厂里的各部主任，甚至厂长也会知道。
老剑决定对维修员们另眼相待，即便要批评，也要衡量一下利弊，他其实也知道，即便是车间里的普通工人，也隐藏着地雷，那一天他稍不小心，踏上地雷，轰然暴炸，他也会被炸得粉身碎骨，他不是开厂老工人，但他也算是很老的工人了。
自从老剑叫大家焊接集成电路之后，傅天课长每天上班，更加注意车间领导的态度，他不再维修，只是在维修组旁走来走去，时而看了看车间的办公室，时时注意着车间主任，似乎在等着某种命令的，傅天是个从流水线上爬起来的车间管理人员，他知道，车间主要的领导的每一个小动作，都预示着车间里某些工人，或者工作将要发生变动，这些天来，他一直在思索着老剑拿集成电路叫维修员焊接的事。
“所有的这些外聘的维修员，没有一个能完成工作，他到底要抓谁呀。”傅天经常这样想，他试图锁定豪俅，可是找不出理由，除了豪俅看起来比较刻板外，他找不出一些严重的问题拿豪俅开刀，不过，他总觉是，老剑在撒小花招了，最主要的是这几天，车间里的主要领导，车间主任可能已经变动了，因为郭良已经好几天没来上班了，制造部的经理孙富已经对老剑说：郭良到深圳考察了，车间主任暂时由旋风替代。
“为什么会换旋风，郭良并没有发生什么重大的错误呀。”傅天想着车间里在无声息地进行着一场重大的人事变化，只是这场人事变化不太明显，生产还在无形之中进行。
“老剑近来在车间里的指手划脚的副度越来越大了，郭良不在，旋风未来，他好象就是车间主任，这家伙，看起来，真气人，没魄力，又喜欢管人。”傅天的思想不停地搅着车间里的人事关系。
每次车间主任换了，一些小组的课长也会跟着换，傅天明白这道理，他这样想，也是为自己的饭碗着想的。
重英来了，傅天对他说：“你到底跑到那里啦？”
“他们说，可能派我到icq，我到icq问了一下，他们说，可能是到oqc，后来，技术部通知我，先到技术部熟悉几天吧，总之，我象足球一样，他们喜欢踢我到那就踢到那儿。”重英苦笑道，最后，他说：“我可能还会回到车间工作的，这几天，不确定，车间好象没有人管，你看不出来。”
“怪不得老剑经常指手划脚，可能是他要升了。”傅天说。
“他真可能是升了，他刚从组长上来，不过，他最大的官儿也就升到车间助理，如果再升上去，就是说，如果他成为车间主任的话，那么就会出事，前次，他就差点儿升到了车间主任，董事长来车间检查，发现机器没有防尘，就把他叫到模具组修理模具，嘻嘻，这个人，离车间主任的能力，就差那么一点点儿，强行上去了，车间就出事。”重英笑道，傅天也摇了摇头，这些事，傅天也知道，老剑非常努力向上爬，可是每次还没有爬到车间主任的位置就摔下来，然后，从小课长，甚至从工人的职位又开始往上爬，然后，又摔下来，又往上爬......。
“如果他这次又要往上爬，我倒要看看，他如何摔下来，嘻嘻，这人，其实也挺有趣，摔了好几次，厂里的老工人都知道了，他还是要摔，那天要摔得鼻肿脸青也未可。”傅天笑道。
重英也笑了。
车间工人不知道外国人何时会来车间参观，这几天来，车间的小课接到通知，要求工人每天上班，都必须着正规的厂服，戴着帽子，随时接受检查，每天早上，大家一到车间里，就堂而皇之地穿上借来的厂服，戴上借来的帽子，看起来就象日本鬼子，临近中午的时候，大家开始感觉车间的温度升高，一个车间有一两百人，原来就比较温暖，有人开始脱下厂服，嚷着说太热了，为了避免外国人突然来参观的时候出现问题，车间主任时而从办公桌上站起来，对着那些摘下帽子的工人，大叫道：不能脱，不能脱，出了事谁负责，你们把衣服穿好，叫电工来，把中央空调打，把穿户都关起来。
“这大冬天，还开中央空调，活见鬼。”坚生笑道。
“我是谁？”启生把帽舌一歪，盯着坚生笑道。
“日本鬼子。”坚生毫不犹豫地回答。
启生软软地摊坐在背靠椅上，眼睛翻上车间的天花板，喃喃道：“真该把设计这种厂帽的人抓起来枪毙。”
一天过去了，还是没有看见外国鬼子来参观！大家虚惊一场。
这天下午，车间主任来到维修组，对大家说，现在是你们锻练的时候，你们要好好珍惜这次机会，从车间主任的口气里，维修员们感觉到，他们这些人当中，有些人是呆不了的，不过，大家仍然嘻嘻的，到底厂里对他们这些外聘的人要作如何的处置，他们也不再多想了，车间主任刚转身走，荣中就学着主任的模样，昂着头，对大家说：“听着，再做不好，明天全部盖黑苹果，再不行，放长假，等待通知。”
水花走过来，喃喃道：“今天车间主任说你们机子做得比较少，他说，每天至少要做上五十台的机子。”
这时，结构组的人把老化架也拉了过来，靠近维修员们，水花顿时跳起来了：“你们不能把老化架推到这边来，这边是性能修理的，你们搞结构的机器，都推到流水线边，你们算啥。”
“暂时放一下，已经没有位置。”
“不行，不行，流水线上故障机还相当多，你们停这里，等会儿，我再拉机器过来，要放在那里，你们不推走，我就要推到车间外。”水花叫起来。
来人睁着眼睛看了看水花：“真不讲理。”
“我就不讲理，你们结构维修，只能算工人，那能和维修员比，走走，拉走，再不拉走，我向老剑反映了。”水花叉着双手，锋芒毕露，指着结构组拉机器的工人叫道：“你这个临时工，刚来不久吧，学着点，别乱了这里的规矩。”
这时，老剑也过来了，冲着结构组拉机器的人叫道：“你们不能把机器乱放，否则，你盖他们的黑苹果。”老剑对着水花说。“喜欢盖那一个就盖那一个。”
水花笑了，“好的，那一个不服，来一个盖一只黑苹果，来一组，盖一组，直到把你们整条流水线儿都盖成黑乌鸦，到了月末让你没饭吃，饿着肚子象婴儿一样喊爹娘要奶。”
结构组的人缩了，喃喃道：“那我们怕了你，躲你还不行。”
水花笑了起来了：“对对，最好是躲起来了，看了你们，我心烦，什么东西，来跟我争地盘。”
坚良在旁边笑道：“女人们说话就带着女人味儿，竟然把工人当婴儿处理，嘻嘻。”
结构组拉机器的工人又把机器拉到喷漆的地方，喷漆的工人叫起来：“你们把机器拉到这里，我的漆喷到机器上，怎么办。”
“反正，明天可能放假，只放一天，不用怕的。”拉机器的临时工说道，“反正，我也走投无路了，你和我同组，一家人，我不放这里，也没地方可放了。”
“谁说明天放假。”喷漆工人突然来了兴趣。
“不知道，我也听人说的。”
启生也听到传闻，明天要放假，晚上快下班时，他慢条斯理地整理东西，收东西，把一些配件锁在抽屉里，一边小声尖着嘴巴吹着哨子，傅天在启生不远处，他时而拿眼睛盯了一下启生，其他维修员还在做活儿，启生已经收拾好了东西，清理了维修桌面，准备下班，他自认明天肯定放假，他时而漫不经心地扫视了一下车间，坐在靠椅，又看了看旁边的人做活儿。
这时，傅天走过来，突然说，“明天还要继续上班的。”
启生脸上突然露出沮丧的样子，情况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这突然如其来的消息，把坚良和荣中都惹怒了，“一定是水花搞的鬼。”他们是指水花可能向傅天反映维修员修不完机器，要求明天上班的事。
“都是这个疯女人，乱说话，导致明天不能放假。”坚良非常恼火。
“那天，把她弄了算，省得她到处乱说话。”荣中也愤愤不平。
这时，水花过来了，荣中对她说喃喃了说了一些话，水花顿时叫起来了：“车间没有放假，你们怎么就怪到我的头上，昨天因为子机子成堆的，我照顾不过来，我还是向课长傅天请求准时下班的，我印评估卡的，我都给你们印蓝苹果，你们居然如此的不相信我，我要怎么做，你们才高兴呀，呜呜。”水花一脸冤枉的样子。
荣中非常恼火，指着水花说：“那一天，让你死得不明不白。”
水花哗一声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