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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九章 傅天

    上班的路上,豪俅总是避免与熟人相遇,他感到自己的人情味儿浓了,他在坐在公交车上,时而也想着这件事,对,是进入公司之后,因为公司人际复杂,每次,他走进车间,总感觉有万千的眼睛在盯着他,他时时注意不要随便得罪人,对上也摆平,对下也要摆平。

    走进车间,豪俅有意把一台没修好的故障机做了记号,记号是做了三个位置,一个是电路权,一个是外壳,一个是液晶背面,都是不容易发现,豪俅想知道这台机器流到维修组到处有多长的时间。

    豪俅刚把机器放到整机组的第一个岗位,刚要回到座位,车间里就人头蹿动,“总经理来了。”

    豪俅吓了一跳,转眼看了车间的大门,已经走进了四五个人,为首的一个高大个子,昂着头,一行人从五组走过,走到车间的后面,又从车间的后面来到车间偏僻处:维修组。

    豪俅已经来不及赶到了维修组,再说,维修组的椅子是长条椅子,桌子放在墙壁,豪俅就坐在流水线的第一道帮着操作员投料,时而注意看着总经理一行人。

    “维修桌乱七八糟,要整顿一下,还有,三四个人挤在一起,位置太窄,要宽一些。”总经理说着,就坐在水花平时记账的椅子上,水花推着老化架快要到维修员了,看见总经理一行在维修组。就停在喷漆组旁边,假装拿着机器对五组的喷漆员说机器需要喷漆,突然回头对她瞪了一眼,又看了看附近维修组的总经理一行,狠狠对水花说:“你最好走远点,别无事找事。”

    水花顿时跺了一下脚,骂一声:“死鬼,这么不配合。”

    老剑跟在总经理的旁边,唯唯诺是,有时,盯了一下远处的豪俅。

    其他的维修员假装非常认真地修着,看着机器。

    总经理看了看旁边的老化架,对老剑说:“那一天,这老化架被人撞倒,这机器就是你的啦。”旁边跟着制造部主,郭良,还有一个大个子家伙,是车间qc员,经常在车间兜来兜去。

    “郭良前段时间是这个车间的车间主任,好一段不见了,旋风怎么没来?”豪俅心里想着,觉得奇怪,郭良与旋风调换车间时,车间里一点反应都没有,好象很平常的。

    总经理走出车间时,车间恢复了喧闹。

    傅天急急地走过来,指着水花:“你,晚上到五组加班,有没有工资,看你的表现。”

    “我又怎么啦,莫名奇妙。”水花也叫起来了,十分的冤枉。

    “有人投诉你乱记维修数量,平时上班,在车间里乱跑........。”傅天一下子罗列了她的许多罪状。然后,又骂了一句:“你早晚会被杀头。”

    “哇!.............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呀。哇.............。”水花一下子趴在桌子上小声地哭起来了,流水线上的工人时而有人看过来。

    “这叫恶有恶报。”坚良斜了一下眼睛,看了一下趴在桌上的水花。

    qc员也过来,对水花说:“有人举报,你经常把故障机拿到五线,然后,把五线成品偷到七线,你要写检查。”

    平良嘻嘻过来,悄悄问启生:“啥事,突然大家把枪口对准她?”

    “不知道,刚总经理坐在她的椅子上,大概是批斗的目标。”

    第七线的构件组长青泉也一拐一拐走过来,在维修组走来走去,时而看了看水花。

    豪俅看着车间领导走了,就来维修组坐定,青泉也坐在他的旁边,豪俅吓了一跳,“呀,你是?”豪俅平时只是看到青泉在车间走来走去,也算是车间里一个课长,只是青泉的年纪较大,有些醒目,有好几次,青泉走到维修组,拿起着电烙铁也跟着焊接机器,有时,还一边焊接,一边问豪俅,豪俅有些莫名奇妙。

    “这家伙为啥突然对我好奇呀?”豪俅心里想着,嘴里却不敢说,而且,他与青泉互相不熟悉,只是觉得青泉与其他的课长不同,平时不吆喝人,而且,他所在的组,上班时,也不开会,青泉也不上台讲话,反而经常吩咐组里的机动员做他应该做的事,叫一个女机动员专门记工时,专门记物料。

    中午,临下班时,她顿时沮丧地说:今天我会被砍头了,我不再上班了,我要与下班的人替换,真是烦死人了。

    “你怎么替换,这不是你的家。”启生说。

    坚生没好气地对她说:“你回去做你的哭丧妇吧。”

    “明天是星期天,如果没有放假,你也可以请求放假。”荣中笑道。

    “反正,这车间没你,机器照样是那样的大声。”

    “没屏线了,先拿一些用。”坚良向启生伸手道。启生拿了一条给他。

    “没机芯,咋办?”荣中叫道,他左右看了看,然后,把机器放回老化架。

    “没有推动板,没有逆变板,妈的,不干了。”平良突然趴在桌子,不干了,时而又抬起来头,碰触着示波器的两根探针。

    “没开关,没ic,没他娘的狗日,看这批货如何准时出?”

    “不要急,不要急,同志,你一急,别人就高兴啦。”俊水慢慢地说。“我们都是从物质匮乏的年代走过来的,问题总会有人解决的..........。”

    一直到中午下班,豪俅突然想到刚上班时那台做记号的机器,已经不知去向了。

    下午,五线的工人刚上班,在流水线上做了将一小时,突然流水线停了,日光灯关了,工人哗的走出车间,嘻嘻的。

    “又发生什么事啦。”俊水立刻站起来,看了看车间。

    “没啥事,大概是欠料,大惊小怪,我也被你吓了一下跳。”平良喃喃道,“你别有事无事伸长脖子乱嚷乱叫,我怎么感觉好象时时在修理炸弹,你一叫,我就以为炸弹炸了,又有什么事砸了。”

    “明天肯定放假,通常星期天都放假的。”坚良说。

    启生摇了摇头,表示同意。

    临下班时,车间里的其它的别组已经都提前下班放假了,启生看了看车间里的大时钟,慢慢地收着工具,镊子,万用表,螺丝刀,虎钳,他一边收着,偶尔还拿起了故障机看了看,尖着嘴巴,小声地吹着哨子。

    坚良看了看四周,慢慢地拆着故障机,傅天坐在不远处,眼睛时而看了看维修组。

    水花推着老化架从他的旁边过去:“今天的故障机特别,已经没处放了,你要叫他们加班,否则做不完的,这些故障机就要堆在地上了。”

    “故障机这么多?你没搞错吧。”傅天瞪了一下眼睛,没有回答,但他的心里已经把这个问题看成重中之重了,他知道,水花会这把这个情况告诉老剑,到老剑还是会通知他,叫维修组加班的。

    现在,傅天还不讲,他坐在流水线上一个空位置,他在静观车间进一步的变化,因为他看不到老剑,不知道在那里,他就不知道以后的工作如何做,如果老剑在车间里,他都可以从老剑的一行一动中判断下一步的工作。

    还有半点钟就下班!豪俅偷偷地看了手机,又偷偷地看了看傅天,觉得傅天很奇怪,他正在注意看着一个人!启生!而启生完全没有意识到傅天在注意他。

    启生也看了看手机,他已经把桌上的工具全部收拾停当,他全身放松,他准备下班,而且,他以为,明天可能也不会上班的,其它的组别已经走完了,车间里只剩下第七组的维修员。

    只差几分钟,启生就站起来,沿着流水线,他不在乎傅天就在他前面不远处坐着,他走着走着。

    “你们要干什么?”傅天问启生。

    “回去了,明天应该放假呀。”启生说话的时候,好象是理所当然的。

    “你们机子还没有做完,不能走的。”傅天严肃地说。

    “我们把今天的任务都做完了,不信,你可以去看。”启生,随着,坚良也跟在后面,帮着启生说。

    “不行,老化架上的故障机那么多,你们说做完了,如果制造部问我,我如何回答,即便制造部不问我,也得等老剑来再说,回去,回去了,准备加班,我还不知道,你们加班,他们要不要给你们算工时。”傅天严肃着脸。

    “怎么这样?”启生莫名奇妙,又垂头丧气,又回到了座位。

    “一定是那个疯女人,在傅天的面前乱说话,害得我们不能回去。”坚良和荣中一致把枪口对准水花,他们看到水花站在流水线的一边,往维修组这边看过来,露出害怕的样子。

    傅天坐在流水线的拐角处,脸上充满了焦虑,他其实比启生更想早回去了,但他知道,不能,他也在静候着一个信息,而且,他确信,这个信息一会儿就会来到。

    已经过了下班的时间,进入加班的时间。

    “完了,又联班了。”坚良喃喃道,当上个班时完全时,没有下班,继续着下一个班时的工作,中间不给你吃饭的时间,就叫联班。

    天渐渐地黑下来。

    傅天偶尔走过维修组,整条流水线还在轰轰响,流水线的三四个机动员眼睛不时地看着傅天,老剑没来,这里,傅天最大,说了算,可是他偏偏不说话。

    大约晚上七点,傅天急躁地在流水线边走来走去,有时,有塑料锤狠狠地敲了一下流水线边的箱子,他的脸都气歪了!。

    终于,他的手机响了,他立刻急不可待地拿起来,恭敬地听着,应着,偶尔问了一两句。

    傅天在听电话时,两个机动员,平良,俊水突然凑了上去,站在旁边,紧张地看着傅天。

    听完了电话,傅天对机动员叫道:“关掉流水线,下班。”

    整条流水线顿时欢呼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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