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章 舌战遛狗大妈
一夜大雨过后，北京被洗刷得清清白白的，连破烂不堪的单元房也仿佛获得了新生，墙皮如新涂了漆一般。清晨耀眼的阳光拨开稀薄的白云，洒满湿漉漉的柏油路。
起晚了。这次真的起晚了。昨夜一直想那个女孩，很晚才睡着，醒来时头非常痛。我草草地穿上衣服，用湿毛巾擦了一下脸，随即提起包就往外奔。穿过马路我便看见了那个吵闹的早点铺。
“杂碎汤，杂碎汤……”早点铺传来的吆喝声。
小区门前的早点铺生意非常红火，十几张桌子都坐满了人，还有很多人在排队。刚出锅的油条油乎乎的，一条一条整齐地摆在黑乎乎的钢丝网状的小漏盆里。小漏盆的后面是一口硕大的锅，热气腾腾的。你大老远就能闻到腥兮兮的味道，那是体重三百多斤的老板娘特制的杂碎汤散发出来的气味。
各路英雄好汉围坐在垃圾成堆的小桌子旁，端着杂碎汤，大口吞咽着羊肺、羊肝、羊肠的杂烩，淋漓的汗水不断从额头滚到眉间，从眉头滴到碗里。他们全然不知，和着苦涩腥咸的汗水，匆忙忙用完早餐，然后猴急猴急地往公交或地铁处站赶。
迎着繁华都市高照的艳阳，他们边走边整理着白色的衣领，走过污水横流的街道，踏过滴着露珠的青草，为一个飘渺的梦，活在皇城根。
穿过马路便是那个吵闹的早点铺。排队的人很多，我看不到老板娘的脸。但我闻着馊呼呼的味道便猜出了老板娘的方位。于是，我用力一挤，挤过了一位身材苗条但脸蛋丑陋的姑娘，看到了老板娘肥硕的身躯。我将零钱举过一个大汉的头顶，塞到了老板娘粗短的手指中。
“两个麻团，带走。”我气喘吁吁地说。
“排队了吗？”老板娘接过钱，恶狠狠地问我。
“排了。”我一边说，一边抓了两个热乎乎的麻团，随即就扔到了包里。
“排队，拍个屁队，你丫什么素质。”那位被我挤到后面的姑娘望着我的背影说。
我转过脸，伸出右手的中指，指了指她，随后就跑了。她立刻明白了伸中指的含义，扬起手，准备用紧握在手中的手机掷向我，但只是比划了一下而已，或许考虑到摔坏了手机不值得，于是并没有扔出来。我笑着跑远了，心里得意了好久。
我把包背在身上，双手勒紧系带，脱缰了马般的往前跑。我看不见两旁的街道，看不见周围高耸的楼盘，看不见衣着暴露的女郎，看不见车水马龙，能看见的只有一条笔直的小道，通向远处的地铁口。
跑着跑着累了，汗水已经湿透了我的衬衣。雪白的衬衣贴到了背上，后背湿漉漉肉呼呼的。奔跑的速度放慢了，我可以清晰地看到前方。我看到了绿油油的草坪，看到了满是污水的街道，看到了人来人往，看到了一位又一位遛狗的老大妈。
我前方的一位大妈手里牵着一条纯白的狮子狗。那狗正蹲在草坪里大便。大妈把拴狗的绳子挽在手里，笑呵呵地看着那狗。
“哎呦，真乖。拉出一条了。真乖……”这老大妈双目炯炯有神，注视着狗狗的屁股，观摩着屎屎慢吞吞从直肠拉出的整个过程，脸上洋溢着无比温暖的笑容。
“呦呦，又是一条。慢点拉哈，别着急，别着急。妈妈等着。妞妞乖，妞妞乖，妞妞最厉害了，妞妞用力拉。”老大妈走近了几步，蹲了下来，欢欣喜悦地自言自语道。
我跑着跑就到了这位大妈的身边。我非常好奇地转脸看了一眼那拉屎的狗狗，没有注意到脚下的一滩积水。只听扑通一声，我摔倒在地，白色的衬衫马上变成了黑色。那条拉屎的狗狗吓坏了，停止了便便，站了起来，躲到了那位老大妈后面。
“你丫怎么这样，满地都是水坑，你哪里不能摔倒，非要摔倒在我们家妞妞身边。你急什么急，走慢点能死人啊。你得了软骨病了你，你缺钙啊你，非要摔倒。你把我们家妞妞吓坏了，你知道吗？这狗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小心我要了你的命。”这老大妈对我破口大骂，那声音响彻云霄，其恶毒之处让人难以承受。
“还拉吗？妞妞还拉吗？”她抚摸着狗，小声问道。她把狗狗放到原地，结果狗狗不拉了，而是呜呜地叫。
“吓着了，吓着了，吓着了。你把我们家妞妞吓着了。平时要拉三根的，今天只拉了一根半。你要负全部责任。”这位大妈再次对我大叫大骂起来。
“我摔倒又不是故意的，我也很难受啊。”我抖了抖身上的泥水，平静地说。
“好啊，好啊，你这人真不讲理，外地来的吧？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这是北京，你以为这里是乡下啊？你吓到我们家狗狗了还说自己难受。你有我们家狗狗难受吗？”
“不就是一条狗吗。它又没怎么样。就是怎么样了，大不了我陪你一条。也不至于这么大呼小叫的。外地人怎么了，你们本地人的素质也不见得比外地人高哪儿去。”
“什么，赔？”大妈走了过来，右手指着我的鼻子冷笑说：“赔得起吗你？你知道这狗值多少钱吗？你知道你值几个钱吗？把你卖了也不够买一个狗窝的钱。”
这时街道两旁遛狗的大爷、大妈都围了过来。大家七嘴八舌地指着我议论，大都是批评我鲁莽的声音。
“大伙儿来评评理。他摔倒在地，吓得我们家妞妞拉不出屎了，他还说我们当地人素质低，还说赔我们家狗。呸！妞妞是我们家老张花了十几万从英国带过来的。”这位大妈边说边比划着中国到英国的距离何其远，十几万是何其多，围观的群众不断地点头。
“赔什么赔，让他赔，他赔得起吗，”她冲着人群说。“别赔了，向我们家妞妞道个歉吧。不道歉你别想走，就是你走了，完了我明天也叫我儿子带人来堵你。”他双手叉腰，边说边冷笑。周围的人也都笑了起来。
“好吧，我给你们家狗狗道歉。”我没好气地说。我转过身子，面对着那狗，心平气和地说：“对不起大妈，吓着你了。”那狗见我对着它说话吓了一跳，又呜呜地叫了起来，再次躲到了大妈身后。
“好啊，你敢骂我，你分明是骂我是狗。”大妈十分愤怒，指着我的脸大声说：“你必须给我家妞妞鞠躬赔礼，不然我不放你走。”话音刚落，人群中爆发了更大的笑声。
“鞠躬，鞠你妹啊。”我非常愤怒，也大声说。围观的群众见我也急了，马上就不笑了。
“干嘛？你敢骂我。好啊，你敢骂我。你丫等着……我叫我儿子来把你打瓷实了。”大妈气呼呼的，边说边要拨电话。
我看了看表，发现时间很紧张，今天单位举办游泳比赛，再不走就要迟到了。我情急之中从包里掏出一个麻团，扔向草坪。结果老大爷、老大妈的狗狗们都蜂拥而上，抢食麻团。这些老大爷、老大妈拽都拽不住。他们相互间争吵了起来，要么是张家的狗碰了李家的狗了，要么是王家的狗撞了刘家的狗了。我赶紧趁乱，挤出人群，灰溜溜地跑了。
当大妈发现我跑了时，我已经消失得没有影了。
起晚了。这次真的起晚了。昨夜一直想那个女孩，很晚才睡着，醒来时头非常痛。我草草地穿上衣服，用湿毛巾擦了一下脸，随即提起包就往外奔。穿过马路我便看见了那个吵闹的早点铺。
“杂碎汤，杂碎汤……”早点铺传来的吆喝声。
小区门前的早点铺生意非常红火，十几张桌子都坐满了人，还有很多人在排队。刚出锅的油条油乎乎的，一条一条整齐地摆在黑乎乎的钢丝网状的小漏盆里。小漏盆的后面是一口硕大的锅，热气腾腾的。你大老远就能闻到腥兮兮的味道，那是体重三百多斤的老板娘特制的杂碎汤散发出来的气味。
各路英雄好汉围坐在垃圾成堆的小桌子旁，端着杂碎汤，大口吞咽着羊肺、羊肝、羊肠的杂烩，淋漓的汗水不断从额头滚到眉间，从眉头滴到碗里。他们全然不知，和着苦涩腥咸的汗水，匆忙忙用完早餐，然后猴急猴急地往公交或地铁处站赶。
迎着繁华都市高照的艳阳，他们边走边整理着白色的衣领，走过污水横流的街道，踏过滴着露珠的青草，为一个飘渺的梦，活在皇城根。
穿过马路便是那个吵闹的早点铺。排队的人很多，我看不到老板娘的脸。但我闻着馊呼呼的味道便猜出了老板娘的方位。于是，我用力一挤，挤过了一位身材苗条但脸蛋丑陋的姑娘，看到了老板娘肥硕的身躯。我将零钱举过一个大汉的头顶，塞到了老板娘粗短的手指中。
“两个麻团，带走。”我气喘吁吁地说。
“排队了吗？”老板娘接过钱，恶狠狠地问我。
“排了。”我一边说，一边抓了两个热乎乎的麻团，随即就扔到了包里。
“排队，拍个屁队，你丫什么素质。”那位被我挤到后面的姑娘望着我的背影说。
我转过脸，伸出右手的中指，指了指她，随后就跑了。她立刻明白了伸中指的含义，扬起手，准备用紧握在手中的手机掷向我，但只是比划了一下而已，或许考虑到摔坏了手机不值得，于是并没有扔出来。我笑着跑远了，心里得意了好久。
我把包背在身上，双手勒紧系带，脱缰了马般的往前跑。我看不见两旁的街道，看不见周围高耸的楼盘，看不见衣着暴露的女郎，看不见车水马龙，能看见的只有一条笔直的小道，通向远处的地铁口。
跑着跑着累了，汗水已经湿透了我的衬衣。雪白的衬衣贴到了背上，后背湿漉漉肉呼呼的。奔跑的速度放慢了，我可以清晰地看到前方。我看到了绿油油的草坪，看到了满是污水的街道，看到了人来人往，看到了一位又一位遛狗的老大妈。
我前方的一位大妈手里牵着一条纯白的狮子狗。那狗正蹲在草坪里大便。大妈把拴狗的绳子挽在手里，笑呵呵地看着那狗。
“哎呦，真乖。拉出一条了。真乖……”这老大妈双目炯炯有神，注视着狗狗的屁股，观摩着屎屎慢吞吞从直肠拉出的整个过程，脸上洋溢着无比温暖的笑容。
“呦呦，又是一条。慢点拉哈，别着急，别着急。妈妈等着。妞妞乖，妞妞乖，妞妞最厉害了，妞妞用力拉。”老大妈走近了几步，蹲了下来，欢欣喜悦地自言自语道。
我跑着跑就到了这位大妈的身边。我非常好奇地转脸看了一眼那拉屎的狗狗，没有注意到脚下的一滩积水。只听扑通一声，我摔倒在地，白色的衬衫马上变成了黑色。那条拉屎的狗狗吓坏了，停止了便便，站了起来，躲到了那位老大妈后面。
“你丫怎么这样，满地都是水坑，你哪里不能摔倒，非要摔倒在我们家妞妞身边。你急什么急，走慢点能死人啊。你得了软骨病了你，你缺钙啊你，非要摔倒。你把我们家妞妞吓坏了，你知道吗？这狗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小心我要了你的命。”这老大妈对我破口大骂，那声音响彻云霄，其恶毒之处让人难以承受。
“还拉吗？妞妞还拉吗？”她抚摸着狗，小声问道。她把狗狗放到原地，结果狗狗不拉了，而是呜呜地叫。
“吓着了，吓着了，吓着了。你把我们家妞妞吓着了。平时要拉三根的，今天只拉了一根半。你要负全部责任。”这位大妈再次对我大叫大骂起来。
“我摔倒又不是故意的，我也很难受啊。”我抖了抖身上的泥水，平静地说。
“好啊，好啊，你这人真不讲理，外地来的吧？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这是北京，你以为这里是乡下啊？你吓到我们家狗狗了还说自己难受。你有我们家狗狗难受吗？”
“不就是一条狗吗。它又没怎么样。就是怎么样了，大不了我陪你一条。也不至于这么大呼小叫的。外地人怎么了，你们本地人的素质也不见得比外地人高哪儿去。”
“什么，赔？”大妈走了过来，右手指着我的鼻子冷笑说：“赔得起吗你？你知道这狗值多少钱吗？你知道你值几个钱吗？把你卖了也不够买一个狗窝的钱。”
这时街道两旁遛狗的大爷、大妈都围了过来。大家七嘴八舌地指着我议论，大都是批评我鲁莽的声音。
“大伙儿来评评理。他摔倒在地，吓得我们家妞妞拉不出屎了，他还说我们当地人素质低，还说赔我们家狗。呸！妞妞是我们家老张花了十几万从英国带过来的。”这位大妈边说边比划着中国到英国的距离何其远，十几万是何其多，围观的群众不断地点头。
“赔什么赔，让他赔，他赔得起吗，”她冲着人群说。“别赔了，向我们家妞妞道个歉吧。不道歉你别想走，就是你走了，完了我明天也叫我儿子带人来堵你。”他双手叉腰，边说边冷笑。周围的人也都笑了起来。
“好吧，我给你们家狗狗道歉。”我没好气地说。我转过身子，面对着那狗，心平气和地说：“对不起大妈，吓着你了。”那狗见我对着它说话吓了一跳，又呜呜地叫了起来，再次躲到了大妈身后。
“好啊，你敢骂我，你分明是骂我是狗。”大妈十分愤怒，指着我的脸大声说：“你必须给我家妞妞鞠躬赔礼，不然我不放你走。”话音刚落，人群中爆发了更大的笑声。
“鞠躬，鞠你妹啊。”我非常愤怒，也大声说。围观的群众见我也急了，马上就不笑了。
“干嘛？你敢骂我。好啊，你敢骂我。你丫等着……我叫我儿子来把你打瓷实了。”大妈气呼呼的，边说边要拨电话。
我看了看表，发现时间很紧张，今天单位举办游泳比赛，再不走就要迟到了。我情急之中从包里掏出一个麻团，扔向草坪。结果老大爷、老大妈的狗狗们都蜂拥而上，抢食麻团。这些老大爷、老大妈拽都拽不住。他们相互间争吵了起来，要么是张家的狗碰了李家的狗了，要么是王家的狗撞了刘家的狗了。我赶紧趁乱，挤出人群，灰溜溜地跑了。
当大妈发现我跑了时，我已经消失得没有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