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卷 103 龍門聲誉
“湖兴县龙溪人民公社农田规划、改造工程指挥部”如同其名称，组织机构复杂；指挥部由沈心田任工程总指挥，王宏铭任工程第一副总指挥，公社党委副书记，党委常委，公社革委会副主任，革委会常委任工程副指挥。指挥部委员有公社党委委员，公社革委会委员，公社各委、办的主任，公社所属的厂、站、场，各大队的党支部书记、革委会主任，还有龙溪供销社，信用社的负责人及龙溪中学校长。
“龙溪农田规划、改造工程指挥部”下设五个办事机构：秘书组，由张国庆任组长，具体事务工作由张爱玲负责；宣传组，由许巧珠任组长，主要“阵地”是公社广播站和由中学校长组织撰稿的《龙溪“农规快报”》；保卫办，由陆宝林任组长，具体事宜由“治安大队”副大队长赵小龙负责；测绘办，由公社革委副主任张汉春任组长，成员是各大队参加“测绘学习班”的“学员”及他们毕业后回大队组建的各大队的“测绘小组”。日常全面工作由“规划改造办”统筹管理；由王宏铭兼任主任，人员是从中学、各大队抽调了五六个人组成。
林木森到“农田规划、改造指挥部”报到。公社领导们忙于开会。五个办公室都没接到他的“人事调令”；谁也不好安排他。
张爱玲说：“调你到‘农规指’来，宏铭昨天晚上才告诉我。到哪个部门他没说；说是沈书记有安排。木森，既来之，则安之。你先休息！”
张爱玲很忙，她向公社食堂打了招呼；落实了林木森的吃饭地方。
林木森怕沈心田、王宏铭找他，不敢离开公社。
吃午饭时，许巧珠在公社食堂墙角饭桌上发现了孤单单的林木森，感到很奇怪；大家都忙得晕头转向，他却在望风景。上前一问，听林木森说“没有分配工作”， 许巧珠马上让他去宣传组帮忙。
根据“农规改指挥部”安排，宣传发动要先行，宣传组要三天内画一幅《龙溪人民公社远景图》。所谓《远景图》，实质就是临摹、改动一张《人民公社好》的宣传画。学校的三名美术老师各抒己见，讨论了一个上午连画布都没定下来。下午，老师们各自提出了理由都很充分的设想；又让许巧珠选定，弄得她无所适从。许巧珠急了，白嫩的脸胀得通红，两只大眼四下张望，不知听谁的好。
林木森听出了道道，其实老师们是踌躇满志又心有余悸。集体创作，群策群力，关键问题，何人拍板？单是宣传画上的太阳位置就使他们无法确定，红日旭升朝气蓬勃，如日中天阳光灿烂。由于红太阳代表着领袖，代表着党，大家不敢单从美学上来考虑。林木森忍了又忍，还是开了口，说：
“老师们也太谦虚了！一幅宣传画，我看粗犷些好，只要社员们看着感到亲切就行了。”
许巧珠说：“对，对。宣传工作主要是鼓舞斗志，社员看着感到亲切就行了。”
老师们相互一望，朝这个“钱北知青”看看，听说他的“大批判专栏”有一套，都不以为然，想出风头？你来！三名美术老师干脆都不作声了。
林木森算是自己套笼头，硬着头皮作了“先生”。
按林木森提议，许巧珠到公社“*泽东思想宣传电影放咉队”弄来一幅放映旧银幕，用竹竿一绷，摊在公社大院我厅堂里。林木森选定了旭日东升，在广阔的田野的河流上轮船、机耕路上汽车拖拉机、桑林、稻田添加了红旗，上下呼应，色彩协调了。老师们嘴上不说，一个个都勾画起局部画来。借着银幕的缝制线，放大比例，用铅笔一勾画，晚饭前底稿初定。老师们都有家，林木森连睡觉的地方都没有。干脆把厅堂的灯全打亮，忙了一夜。
第二天早上，一幅“日出江花红胜火，春到江水绿如蓝”的彩色美图展在大厅；引得公社大院的人里三层，外三层地称赞不己。
沈心田、王宏铭更为画中渠成网，田成块，桑成林，笔直的机械路上汽车、拖拉机在欢奔而感到兴奋。这不就是“农田规划”的“四化”——农田标准化，渠道网络化，桑田林业化，农业机械化！
许巧珠在值班室的长木椅上找到林木森，感到愧疚；她先领林木森到公社食堂，安排好早饭，转身找到沈心田，说：
“多能干的一个青年！你们说调他来，地方不落实，吃住又不管，我要了。”
沈心田笑了，说：“你要？许主任，你女儿才读小学，太早了点吧？”
许巧珠脸红了，说：“我侄女小江十九了，行不行？”
沈心田笑着说：“许主任，哪还得看宏铭肯不肯。”
女人的心很敏感，许巧珠说：“宏铭肯不肯？沈书记，你是说&#8226；；&#8226；；&#8226；；&#8226；；&#8226；；我明白了，林木森是王主任钱北姨妈的女婿！”
沈心田忙说：“我也是刚才听宝林说的。好，说正事。许主任，是我疏忽了。昨天只是让林木森来报到，谁知被你抓了差。公社调林木森来，是考虑他有美术功底，据朱丽雯反映，林木森会平面制图，本想让他到‘规划办’负责‘公社农田规划改造设计图’的。你这一来，倒正展示了他的能力。刚才我与宏铭、刘书记和汉春碰了一下头，决定为了让林木森的工作有权威性，委任他为‘规划办’副主任，你看怎样？”
许巧珠说：“我同意！以前听我哥说，木森在钱北供销社照壁上五支香烟功夫画幅‘雪梅图’：说的神乎其神地，我还当我哥吹牛，眼见为实，我服了！”
“农田改造规划办”设在龙溪茧站。陆宝林接到王宏铭的通知，马上派赵小龙过河来接林木森“上任”。踏上码头，陆宝林率“治安大队”全体成员列队欢迎，林木森的眼眶都红了。
“林副主任，欢迎，欢迎！”陆宝林笑得嘴都合不拢，握着林木森的手，对他的部下说，“这是我的兄弟，‘规划办’的林副主任，林木森，大家欢迎！”
别说过去是“治保战友”，就是在这里的二十一天，大家都在一个锅里“舀马勺”，队员们对荣归故里的林木森更加敬慕。簇拥着由茧站的收茧房大厅而入。大厅里打着地铺，叠放着五颜六色的被子。
“测绘学习班的‘宿舍’。”陆宝林让部下“解散”，对林木森说，“我已同张汉春说了；他同意你住宿舍小楼‘205’。我己让人收拾了。去看看。”
宿舍小楼庭院一切如故。从对着食堂的墙门的楼梯上楼，推开“205”；屋内只放着一张床，柜、桌、椅、还有书报架，台灯、脸盆、热水瓶、一应俱全。
“怎样？”陆宝林很是得意，说，“这原是茧站站长的宿舍；他家就在龙溪街上，‘茧期’也很少住。被褥全是新的，看看还缺什么。算了，回头再说。沈书记说你忙了一夜，今天休息一天。走，你姐姐在家等着哩！昨天就唠叨没完&#8226；；&#8226；；&#8226；；&#8226；；&#8226；；”
不等林木森回答，陆宝林就把他拖到了家。
王莲花的身子更笨重了，劈头便骂；“没良心的；想到姐姐了？”
林木森忙辩解：“我就怕莲花姐激动，才不敢来的。莲花姐，要骂快点，一会我外甥睡醒了，就听见了。”
“我就要让他听见，知道你是个没良心的舅舅。昨晚没地方睡觉，不知到姐姐家来？小青，把茶给我。”王莲花撑着身子，接过泡好的茶，送给林木森，说，“这是我娘家的妹妹，叫小青；小青，叫木森哥哥。”
“木森哥哥。”小青叫得很清脆。这是个十三、四岁的姑娘，一双月芽眼很逗人喜欢；身上的衣服有些大，显然是王莲花送的。
“木森哥哥，莲花姐一直唸着你，说你聪明能干，英俊潇洒，一到公社就作了副主任，是龙溪的‘状元郎’！”
“莲花姐是在吹捧我。都说现在就主任多，‘规划办’六个人，副主任就有三个。”林木森被这伶俐的小嘴说红了脸。
陆宝林说：“你姐可没吹，你哪幅远景画可是人见人赞！连王主任都感到脸上有光；还是他亲自指挥人褂到大操坪的。”
陆宝林压低嗓门，神秘地说：
“小老大，别小看这副主任，有了职务才会有机会成为公社干部。你有文化，用不了三五年，没准就作公社副主任；没准还会调到县里去。小老大，到时别忘了我陆宝林呀！”
王莲花说：“正是。木森，姐姐可等着这一天了！”
“莲花姐，别听宝林哥吹；哪时陆主任早到地区行署去了。”林木森忙嫌让；心里却美滋滋地。
晩上九点，林木森才回茧站。
过河时，摆渡老头先沿着河岸往上游划，渡船避开龙溪河的浪，再顺流而下，停在茧站码头上。林木森似乎悟出陆阿福的话了——“龙溪河水向北流” ——要得到顺水，先得逆水行舟&#8226；；&#8226；；&#8226；；&#8226；；&#8226；；道理是有点，但决非这样简单。往往越是简单的话，包含的玄机越奧妙！
收蚕屋灯火通明，人声嘈杂，“测绘学习班”的“学员”还在学习。林木森不想打扰，便从沿河堤的小巷进了宿舍小楼。路过食堂，徐桂香不在，林木森有些惆怅，看见“105室”， 林木森不由心绪跌荡。
今非昔比，“一登龍門，則聲誉十倍”。难怪披红褂花、骑在高头大马上的“凯旋者”是如此趾高气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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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木森到“农田规划、改造指挥部”报到。公社领导们忙于开会。五个办公室都没接到他的“人事调令”；谁也不好安排他。
张爱玲说：“调你到‘农规指’来，宏铭昨天晚上才告诉我。到哪个部门他没说；说是沈书记有安排。木森，既来之，则安之。你先休息！”
张爱玲很忙，她向公社食堂打了招呼；落实了林木森的吃饭地方。
林木森怕沈心田、王宏铭找他，不敢离开公社。
吃午饭时，许巧珠在公社食堂墙角饭桌上发现了孤单单的林木森，感到很奇怪；大家都忙得晕头转向，他却在望风景。上前一问，听林木森说“没有分配工作”， 许巧珠马上让他去宣传组帮忙。
根据“农规改指挥部”安排，宣传发动要先行，宣传组要三天内画一幅《龙溪人民公社远景图》。所谓《远景图》，实质就是临摹、改动一张《人民公社好》的宣传画。学校的三名美术老师各抒己见，讨论了一个上午连画布都没定下来。下午，老师们各自提出了理由都很充分的设想；又让许巧珠选定，弄得她无所适从。许巧珠急了，白嫩的脸胀得通红，两只大眼四下张望，不知听谁的好。
林木森听出了道道，其实老师们是踌躇满志又心有余悸。集体创作，群策群力，关键问题，何人拍板？单是宣传画上的太阳位置就使他们无法确定，红日旭升朝气蓬勃，如日中天阳光灿烂。由于红太阳代表着领袖，代表着党，大家不敢单从美学上来考虑。林木森忍了又忍，还是开了口，说：
“老师们也太谦虚了！一幅宣传画，我看粗犷些好，只要社员们看着感到亲切就行了。”
许巧珠说：“对，对。宣传工作主要是鼓舞斗志，社员看着感到亲切就行了。”
老师们相互一望，朝这个“钱北知青”看看，听说他的“大批判专栏”有一套，都不以为然，想出风头？你来！三名美术老师干脆都不作声了。
林木森算是自己套笼头，硬着头皮作了“先生”。
按林木森提议，许巧珠到公社“*泽东思想宣传电影放咉队”弄来一幅放映旧银幕，用竹竿一绷，摊在公社大院我厅堂里。林木森选定了旭日东升，在广阔的田野的河流上轮船、机耕路上汽车拖拉机、桑林、稻田添加了红旗，上下呼应，色彩协调了。老师们嘴上不说，一个个都勾画起局部画来。借着银幕的缝制线，放大比例，用铅笔一勾画，晚饭前底稿初定。老师们都有家，林木森连睡觉的地方都没有。干脆把厅堂的灯全打亮，忙了一夜。
第二天早上，一幅“日出江花红胜火，春到江水绿如蓝”的彩色美图展在大厅；引得公社大院的人里三层，外三层地称赞不己。
沈心田、王宏铭更为画中渠成网，田成块，桑成林，笔直的机械路上汽车、拖拉机在欢奔而感到兴奋。这不就是“农田规划”的“四化”——农田标准化，渠道网络化，桑田林业化，农业机械化！
许巧珠在值班室的长木椅上找到林木森，感到愧疚；她先领林木森到公社食堂，安排好早饭，转身找到沈心田，说：
“多能干的一个青年！你们说调他来，地方不落实，吃住又不管，我要了。”
沈心田笑了，说：“你要？许主任，你女儿才读小学，太早了点吧？”
许巧珠脸红了，说：“我侄女小江十九了，行不行？”
沈心田笑着说：“许主任，哪还得看宏铭肯不肯。”
女人的心很敏感，许巧珠说：“宏铭肯不肯？沈书记，你是说&#8226；；&#8226；；&#8226；；&#8226；；&#8226；；我明白了，林木森是王主任钱北姨妈的女婿！”
沈心田忙说：“我也是刚才听宝林说的。好，说正事。许主任，是我疏忽了。昨天只是让林木森来报到，谁知被你抓了差。公社调林木森来，是考虑他有美术功底，据朱丽雯反映，林木森会平面制图，本想让他到‘规划办’负责‘公社农田规划改造设计图’的。你这一来，倒正展示了他的能力。刚才我与宏铭、刘书记和汉春碰了一下头，决定为了让林木森的工作有权威性，委任他为‘规划办’副主任，你看怎样？”
许巧珠说：“我同意！以前听我哥说，木森在钱北供销社照壁上五支香烟功夫画幅‘雪梅图’：说的神乎其神地，我还当我哥吹牛，眼见为实，我服了！”
“农田改造规划办”设在龙溪茧站。陆宝林接到王宏铭的通知，马上派赵小龙过河来接林木森“上任”。踏上码头，陆宝林率“治安大队”全体成员列队欢迎，林木森的眼眶都红了。
“林副主任，欢迎，欢迎！”陆宝林笑得嘴都合不拢，握着林木森的手，对他的部下说，“这是我的兄弟，‘规划办’的林副主任，林木森，大家欢迎！”
别说过去是“治保战友”，就是在这里的二十一天，大家都在一个锅里“舀马勺”，队员们对荣归故里的林木森更加敬慕。簇拥着由茧站的收茧房大厅而入。大厅里打着地铺，叠放着五颜六色的被子。
“测绘学习班的‘宿舍’。”陆宝林让部下“解散”，对林木森说，“我已同张汉春说了；他同意你住宿舍小楼‘205’。我己让人收拾了。去看看。”
宿舍小楼庭院一切如故。从对着食堂的墙门的楼梯上楼，推开“205”；屋内只放着一张床，柜、桌、椅、还有书报架，台灯、脸盆、热水瓶、一应俱全。
“怎样？”陆宝林很是得意，说，“这原是茧站站长的宿舍；他家就在龙溪街上，‘茧期’也很少住。被褥全是新的，看看还缺什么。算了，回头再说。沈书记说你忙了一夜，今天休息一天。走，你姐姐在家等着哩！昨天就唠叨没完&#8226；；&#8226；；&#8226；；&#8226；；&#8226；；”
不等林木森回答，陆宝林就把他拖到了家。
王莲花的身子更笨重了，劈头便骂；“没良心的；想到姐姐了？”
林木森忙辩解：“我就怕莲花姐激动，才不敢来的。莲花姐，要骂快点，一会我外甥睡醒了，就听见了。”
“我就要让他听见，知道你是个没良心的舅舅。昨晚没地方睡觉，不知到姐姐家来？小青，把茶给我。”王莲花撑着身子，接过泡好的茶，送给林木森，说，“这是我娘家的妹妹，叫小青；小青，叫木森哥哥。”
“木森哥哥。”小青叫得很清脆。这是个十三、四岁的姑娘，一双月芽眼很逗人喜欢；身上的衣服有些大，显然是王莲花送的。
“木森哥哥，莲花姐一直唸着你，说你聪明能干，英俊潇洒，一到公社就作了副主任，是龙溪的‘状元郎’！”
“莲花姐是在吹捧我。都说现在就主任多，‘规划办’六个人，副主任就有三个。”林木森被这伶俐的小嘴说红了脸。
陆宝林说：“你姐可没吹，你哪幅远景画可是人见人赞！连王主任都感到脸上有光；还是他亲自指挥人褂到大操坪的。”
陆宝林压低嗓门，神秘地说：
“小老大，别小看这副主任，有了职务才会有机会成为公社干部。你有文化，用不了三五年，没准就作公社副主任；没准还会调到县里去。小老大，到时别忘了我陆宝林呀！”
王莲花说：“正是。木森，姐姐可等着这一天了！”
“莲花姐，别听宝林哥吹；哪时陆主任早到地区行署去了。”林木森忙嫌让；心里却美滋滋地。
晩上九点，林木森才回茧站。
过河时，摆渡老头先沿着河岸往上游划，渡船避开龙溪河的浪，再顺流而下，停在茧站码头上。林木森似乎悟出陆阿福的话了——“龙溪河水向北流” ——要得到顺水，先得逆水行舟&#8226；；&#8226；；&#8226；；&#8226；；&#8226；；道理是有点，但决非这样简单。往往越是简单的话，包含的玄机越奧妙！
收蚕屋灯火通明，人声嘈杂，“测绘学习班”的“学员”还在学习。林木森不想打扰，便从沿河堤的小巷进了宿舍小楼。路过食堂，徐桂香不在，林木森有些惆怅，看见“105室”， 林木森不由心绪跌荡。
今非昔比，“一登龍門，則聲誉十倍”。难怪披红褂花、骑在高头大马上的“凯旋者”是如此趾高气昂。
上下五千年，纠葛在文章，无论多少辛酸泪，留于他人讲。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