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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第二十四章 发现古坟(上)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我有些不耐烦了。满眼的沙黄色,而车却如同一只乌龟一样慢慢地爬着。就在这时,爷爷指了指一处绿草地边缘,“往那儿开!”

    车停在了一处土包子跟前,我没看出有什么不一样。爷爷跳下车就开始绕着土包子转悠,我跟在他后面。转到土包子背后,我才有些吃惊。这大土包子背后居然大大小小,有十几个土包子。我蹲下抓了一把土,又跑到圈外也抓了一把,没什么不一样。我跑到土包子跟前,又抓了一把,似乎也没什么不一样。就见爷爷从后备箱抄起铁锹,在土包子外围挂横铲往圈外铲,不一会儿,一块足球大小的石头磕着铁锹,爷爷顺着它往两边挖了几下,又是一块差不多大小的石头。我吃了一惊,这是坟界石,这下面……这下面是坟头,可是我怎么没看出来呢?要不是爷爷停下,我真以为这是普通的土包子。爷爷又往下打铲,顺着石头下面抓了一把土,在鼻子前闻了闻。土很干燥,但是再往下居然是湿的,到这里为止,已经确认这是坟包了。

    爷爷丢下这个,又跑到背后几个稍大点的土包子前,一铲子铲下去。下面也是湿地,但是土很好挖,很瓷实。就这样,他把几个土包子轮流挖了几下,有的土包子上面覆盖着沙砾,不好挖。我就这么看着爷爷,突然觉得自己在浪费时间,忘记要掌眼了。

    我脱掉外套,抽出英吉沙,也绕着这几个土包子转悠。我回到最大的那个土包子前,用脚在上面踩了踩,看看土实不实。我往后退了十来米,站在一处小山坡上,往下看那些土包子,推演起来。如果这些都是坟头,那么这里最早应该有树,有水,或者该有座城市,可是现在什么都没有。如果是坟头,这里的风水应该很合乎逻辑,可是居然是在一处孤零零的小山坡下。如果说是游牧民族,不需要也不懂什么风水,那在这儿埋人,必然是因为以前有人在这儿生活,可是痕迹呢?

    说起干燥,就火焰山附近还存在着交河故城遗址呢。可是这儿,怎么也该有处断墙什么的吧。但是没有,只是异常空旷。这如果真是坟头,少说也得有十几口子人。游牧生活也要喝水啊,一般不会离水源远的,那么附近应该有水啊,可是还是什么都没有。我有些气馁,咋就不能像在四川那样,让我有地方可以推演啊?

    爷爷拿起洛阳铲,往手心吐了口吐沫,就开始垂直往下打盗洞。我上去帮忙,爷爷要我一边待着,花姐也像和她没什么关系似的,站在一处阴凉地儿,看着爷爷。我上去问了一句:“爷爷,没有水源,古代人不可能在这儿……所以,必须要有个湖吧?”

    爷爷说:“你给我闪到一边去。你咋就这么不开窍呢,水源又不一定非要是河流什么的,可以自己打井嘛。”

    我恍然顿悟,走到花姐身边,央求她带我去周围转转。她有些意外,但是没有拒绝。我拿起爷爷的望远镜,对花姐说:“姐,咱们找水源。应该可能是一处古井吧。”

    花姐不说话,车发动了,绕着坟包一圈一圈地扩大着搜索圈。我印象里,至少有个很圆的井边,那才算是个井吧,结果走了不远,花姐停了下来,走到一处塌陷的地段,“这就是你要找的地方。”

    我看看爷爷待的地方,离这里至少有个一公里。我又蹲在车下看看那路段,就是处塌陷嘛,怎么可能是井呢?我伸出一条腿,在塌陷上方踢了几脚,脚下感觉很实,没什么太大的变化。“这怎么可能是井呢?”我自言自语道。

    花姐似乎不认同我,“是几千年前的井啦,下面的水早干了,这日子久了,堆积起来的沙土也把这井埋了。”

    我说:“哦,这样啊,那就可以确认刚才路过的那儿就是坟头。”

    我呼啸着,叫花姐回去找爷爷,有些兴奋。游牧民族的生活真是飘忽不定啊,要不是爷爷火眼金睛,谁知道这里有处坟头呢?

    我问花姐:“姐,你说他们为什么都走了呢?”

    花姐说:“战乱吧。”

    我“哦”了一声,车很快开到刚才找的那处大土包子了。我还没看见爷爷,就喊道:“爷爷,我找到那古井了,不过被埋了。”

    还没等回音,就看见爷爷手里托着一只怪模怪样的陶器,我好奇地凑了上去。这是我从来没见过的物件,是土陶做的。这东西差不多两只手掌大小,但是怪异的样子让我第一眼看过去,就觉得古人一定和外星人联系过,因为它有着一张人的面孔,很严肃,似笑非笑,居然还留着胡须,似乎还挂着个耳机一般的物件。这东西保存得完好,连如同国外精灵耳朵上的那个尖都很好地保存了下来。它没有脖子,我不知道它胳膊前端那个我该叫手还是叫爪子,有四个指,并且似乎在怒视苍天。它身体如同一只豹子,很修长。更奇特的是,古件讲究个对称,或者成双,但是这土陶坐着的样子却不是对称的。它一腿倒卧,一腿外翻,尾巴贴着脊背打了个圈。腹部中空,有个洞是通的,估计下葬的时候应该可以放个5道竹简,也或者是剑支。

    我蹲在一旁看着爷爷挖,他先打了洛阳铲盗洞,铲到夯土层就开始挖掘。这东西是埋在一块铁匣子里的,铁匣子已经锈得千疮百孔,以至于土陶自脚部已经开始发着铁锈红斑。爷爷这会儿正在掩埋,他填埋好后,在上面挂了个标记,随后他拿出地图做着记号,之后又慢慢地走到不远处的那个小土坡上,一路上,还不时地蹲下看看。最后,他一个人坐在小土坡上,一边写着什么,一边抽烟。此时坟头旁就剩下我和那个古怪的土陶,我再次端起它来看,越看越觉得这个东西当年来头不小。我充分发挥想象力,甚至把它跟UFO联系了起来,还想着这背后有个什么故事。

    我就这么想着,爷爷在我屁股上踢了一脚,“你看着它傻乐个啥?收拾收拾回去了!”

    说罢,花姐也过来拿起家伙什儿。爷爷用油纸把这土陶物件包好,放在车上。

    我大吃一惊,“啊,这就走了?这么快?”

    爷爷说:“嗯,这次是快。老天也可怜我老头子了,上次找了四天才找到,这次居然第一天就找到了。呵呵,眼光还算好,物件保存也好。”

    我说:“爷爷,你是不是也想着是当年外星人造访了地球啊?”

    爷爷眉头一皱,“什么外星人啊?”说罢上了车。

    我紧紧跟了上去,“就这个啊。你看,和埃及的狮身人面像多像,而且比那个还栩栩如生,这值钱了。你想,当年埃及人是不可能来到新疆的,这个居然跟那个不谋而合,还有,你看这表情!”

    爷爷不耐烦地说:“什么人面像没见过,这个是镇墓兽啊,震慑用的,就像人死了,起保护作用的。”

    我呆得眼珠都快掉出来了,嘴巴半天没合上,“爷爷,你刚才说什么兽?”

    爷爷说:“镇墓兽!”

    我第一次听。我听过镇墓牌,镇墓石,没听过还有镇墓兽一说。我说:“爷爷,给我说说这个,我学习学习。”

    爷爷说:“这个东西在古坟里常见得很,古人认为,人死了埋好会被阴曹地府的恶鬼吃了脑子肝脏什么的,所以埋个镇墓兽,可以驱邪。这个东西就埋土里,挖坟的一不小心就挖破了,所以很多留不下来。这次,这么完整的倒不多见,不过,这个也就万把块钱吧,如果是双头的倒是值钱了。市面上双头的很少了,以前不知道,挖到过一个双头的,便宜卖给个二百五了!”

    我这算是学习了,真是不懂害死人啊,要真拿这个去给别人说,不被笑掉大牙才怪。我打开油纸,看着这镇墓兽。我问爷爷:“爷爷,这中间的洞放什么的?”

    爷爷说:“这个啊,人死了之后割卷头发,用绢布包好,塞在这洞里。一呢,让镇墓兽知道保护的谁,二呢,让死了的知道自己的镇墓兽在哪儿。”

    我看了看说:“哦,靠头发心灵相通啊。”

    爷爷不再说话,眯着眼睛打瞌睡。我暗自庆幸,刚才那个白痴的疑问没有叫打扫“战场”的花姐听到,而且,还好小舅他们没来,不然又不知道要怎么笑话我了。

    我问:“爷爷,你说下面埋着什么人?应该不差吧,你看这镇墓兽多么严肃。”

    爷爷说:“嘘——你把宝贝放好,别摔着了,我睡会儿,别闹腾!再闹腾,你坐前面陪小花晒太阳去。”

    我一个激动,马上说:“哦哦哦,好吧。花姐,麻烦停下车,爷爷想独自睡会儿,我坐到前面,不然会影响到爷爷。”说罢紧张地看了看爷爷,他老人家依然闭着双眼打瞌睡。

    花姐开出一段距离,停下了车。我一个激动,飞快地推门下车,手舞足蹈地坐到了前排。

    车继续开着,我看看花姐,她不理我。我说:“花姐,慢点开,不着急,累了就休息。”

    花姐看我一眼,“不累!”

    我回头大声喊:“爷爷,我给您倒杯水,刚才说了半天,渴了吧?”

    爷爷说:“别吵吵,睡觉呢!”

    我马上转过头,冲花姐调皮地伸伸舌头,“花姐,我给你倒水。”

    接着发生了一件奇迹,不,是神迹!她居然对我笑了笑,又摇了摇头,那么温柔,那么美丽,我感觉自己已经在融化的边缘。她轻轻地说:“不了,谢谢!”

    我整个人当场石化,要不是那该死的保温杯里的热水被车抖得烫了我一下,我估计我还呆着。回过神的我,不知道是该倒水还是该放下保温杯了。过了一个小时,我大脑还是一片空白,以至于回家后,我躺在床上做了好几次梦,都梦见那雪白的牙齿,那迷人的微笑。

    回来的路上,我们没有再去那老牧民家。对我来说,一辈子不去最好,我想起被蹩子咬过的经历,想起爷爷那一指甲盖的血,就会全身发麻。这个不能想,想想我后背就开始痒痒了。我开始在座位上蹭,不行,得找爷爷。我把头伸到后排,爷爷已经打着不小的呼噜,我不忍心打扰,干脆趴在前窗,手努力地往后背挠。就在这个时候,神迹再次降临,花姐放慢了车的速度,一把按住我的后背,让我吓了一跳。结果,她一把拉起我的衣服,看了看,又拉回原处。我不好意思地坐正,她淡淡地说:“没事儿,回去用酒精擦擦吧。”说着从上衣口袋拿出两个创可贴,递给我。

    这不免让我热血沸腾,又诚惶诚恐。我接过创可贴,轻轻说了句:“花姐,你真好!”

    回去时,我们还了捷达车,还是没见到哈拉提伯伯本人。依然是那个维吾尔族姑娘接待的我们,爷爷把油纸包着的镇墓兽也一起交到了她手里,“问你爸爸喜欢不,喜欢就留着,不喜欢,我们下次来的时候,我一起带走。”

    到乌鲁木齐还是火车,只是这次因为票紧张,爷爷的朋友买到了两张卧铺票、一张硬座,于是我不得不去坐了硬座。一直到了乌鲁木齐我都闷闷不乐,或许是因为这几个小时,我一直没看到花姐吧。我无数次想着花姐,结果到下车了才算是见着面。

    在乌鲁木齐,我们没有停留,直接坐车回了小城。

    到家后,我第一件事就是脱了个精光冲进浴室,舒舒服服地泡了个澡。接着,我跳出浴室吼老爸。老爸看着我赤条条的样子,“你回来后咋成这样了?受刺激了?”

    我说:“不是,你看看我背上有没有没被弄掉的蹩子,这一趟出去,被这个东西咬了个够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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