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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第二十三章 跟爷爷找宝(下)

    花姐翻译着老牧民的话:“他说现在的羊是不会卖的,说我们是外地来的。”

    爷爷眯着眼看着老牧民,“你问他,往草原走有野羊不?”

    我很奇怪爷爷怎么这么问,谁都知道,野羊早就绝迹了,怎么还问呢?果然,花姐翻译完,老牧民哈哈大笑,意思也就是说早就绝迹了。爷爷似乎很固执,“翻译给他听,说我是学生物的,理论上是有的!而且你问下,最近听说有野羊是在什么时候?”

    我很纳闷爷爷怎么就跟野羊过不去了。那老牧民眯着眼,像是回忆了起来。一会儿,他说:“有,几年前见过,往柳树泉农场方向走。据说,基本上每年都还会有,但是谁都没有亲眼见过。”

    爷爷点上一支烟,递给老牧民,又叫花姐从车里拿出两瓶罐头送给了他。老牧民很激动,说自从老婆走后,孩子也跟着带走了,自己一个人在这儿放羊,也打算过冬前把羊群都卖了,去城里的弟弟家。他又说这儿太艰苦了,一个人也很担心。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趴在桌子上就睡着了,也不知什么时候又迷迷糊糊被人叫醒,叫我到里屋。我一进去就闻到很浓烈的羊膻味儿,但是很暖和。我连鞋也没脱,躺着就睡着了。凌晨,我翻了个身,感觉做了一夜的噩梦,手很随意地往旁边搭了一下,突然碰到一个软绵绵的东西,很温暖还很有手感。我的意识开始回到了身上,闻到了羊膻味中还有股淡淡的花味儿,我一下就清醒了,定眼一看,花姐就躺在我的身边。我们躺在一张木板床上!不过,与其说床,不如说是木门搭的台子。花姐?!我吓了一跳,赶忙抽回手来,她是什么时候……我一动不敢动,微微抬起头就会弄响床板,我怕惊扰到她。我就那么僵直了脖子躺在床上,看着她,许是昨天开车太累,她依然睡得很沉。弯弯的睫毛,妩媚的唇,轻轻的鼻息,让我感觉全身血液都快要爆炸了。我慢慢地把头凑过去,想悄悄吻她一下,结果……

    结果,该死的床板就那么不争气地响了,我立刻停止动作。算了算了,太冒险了,万一被发现,就丢人丢大了。我叹了口气,又看了看就在枕边的花姐,还是那么安静,如同一只睡着的猫咪。我抬头看看窗外面,东方泛起了鱼肚白,窗户虽是用塑料布包着的,但是外面的情况也大概可以看得清楚。这窗户外面就是羊圈,怪不得屋里羊膻味那么浓烈。我感觉喉咙如同火烧,尽量轻轻地跳下床,松开鞋带,让紧了一晚上的脚放松一下。我看了看屋里的布局,屋里没有灯,有一张破床,上面垫着草垫,盖了一层看不清楚本来颜色的布,算是床垫了。有一张桌子,很烂,上面放着一个保温壶,一个杯子。屋里还有一面破镜,一些零碎,离床不远有一辆看起来很老古董的摩托。但是就在这个时候,我发现了一处不一样的物件:土坯墙一处破败,露出里面的土坯,但是其中有些碎瓦片。光线太昏暗了,我有些好奇,就过去伸手将瓦片抠了下来,抖落了不少的泥土。我跑出屋子,看见爷爷正坐在几张椅子拼成的铺了草垫子的“床上”,和老牧民抽着烟,啃着馕,很悠闲的样子。

    他见我出来,冲我点点头,“去叫你花姐,也一起出来吃饭!”

    我“哦”了一声,把瓦片顺势塞进兜里。一转身吓了一跳,花姐居然也起来了。我看着她,她冷冷地看着我。我的天,难道刚才我打算做什么她一直都知道?她根本没睡着?不对不对,她呼吸均匀啊,不对不对,肯定是我摸到她胸脯的时候,她已经醒了,她……这个根本不能想,越想越觉得自己很可耻。我低声说:“花姐,吃……吃早饭了!”

    花姐理了理头发,“嗯,我知道了!”说罢推门出去了。

    老牧民看着花姐,冲我竖了个大拇指,“巴郎子,羊缸子,亚克西!”(小伙子,女朋友,漂亮得很!)

    这我听懂了,我冲他“嘿嘿”一笑,也跟着出去了。花姐在一旁刷着牙,我到爷爷的车里,打开车门,坐在里面,从口袋掏出那瓦片,细细地看了起来。那瓦片不大,只有半个巴掌大小,但是这分明是件古物,从外面的旧色,到雕刻的花纹,没有几百年,没有这个成色。我感觉我离古墓很近了,但是这个物件又怎么会让这个老牧民拿来做成土坯呢?他会不会其实也是个老鬼脸,在这儿扮猪吃老虎呢?

    不像,不像,他绝对不像。可是这东西的确在墙里,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他挖的做土坯的土就是夯土层的土。嗯,打定主意,我回到屋里,坐在桌子旁吃着馕,喝着奶茶,寻思着怎么开口。这时,花姐进来了,我灵机一动,“花姐,帮忙翻译一下,你一个人住这儿几年了?这房子当年建得不容易吧,这土要筛出来,怕是不容易吧?然后问他这土哪儿来的,咱们弄一车回去种花。”

    花姐不知道我要干什么,爷爷也有些纳闷。我装作一副非常感激的样子,求着花姐,她开始和老牧民交谈了起来。好一会儿,她拿起她的背包,对我说:“住了二十七年了,土是从柳树泉农场拉来的。”说罢提着包,就出去了。

    这个柳树泉农场对我来说很重要,这是个线索,我吃着馕想着。怕是这次真的会露脸哦,我“嘿嘿”地一笑。

    我们告别了老牧民,爷爷给了他300块钱。老人非常高兴,拿了半条羊腿要送给爷爷。爷爷拗不过,用英吉沙切了几块好肉,就坚决不多要了。车开出了好远,我回头看,老人依然在门口远远地目送着我们。多好的老人啊,我在心里默默地祝愿他有个好的归宿。

    我转过头,对爷爷说:“爷爷,我们去柳树泉农场吧,我感觉那儿可能有坟头。”

    花姐突然转过头看了我一眼,我也看了看她。爷爷很纳闷,问:“为什么要去那儿啊?”

    我从口袋掏出那块陶片,“这是那老牧民家墙皮里的陶片,您看看!”

    爷爷接过陶片,摇下车窗,看了看,之后就把陶片丢出窗外。我大吃一惊,“爷爷,您怎么丢了?”

    爷爷笑了一下,“那不是古代的,是现代的!”

    我说:“不可能,陶片的年代久远,碎片是光滑的裂纹,不是刻意摔坏的,上面还有纹路。那个纹路,现代的手艺不会那么沉。还有,陶片内部的颜色和外面比,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土里埋了太久太久,所以……”

    爷爷有些吃惊,“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看陶片是有讲究的,你怎么知道这些?”

    我说:“大学里没事干,自己学的!”

    爷爷说:“你不好好学习,研究这土里的东西干吗?”

    从爷爷的话语里我感受不到责怪,就有些得意,“这是我们家族的手艺嘛,我就是研究研究。爷爷你还没说对不对,还有,为什么要丢掉啊?”

    爷爷摸摸我的头,“这个手艺你就不要学了,你说得对,那是古代的,有个两千年以上了。你倒是聪明,也算细心,还知道问。我从早晨出那屋,就看到了他羊圈里有个陶罐,很有年头了。我估计也是挖出来的,也问了他,知道是从柳树泉农场出来的。这就叫运气,多少年都没碰见宝贝丢羊圈里的了。”

    我突然有种幸福感,偷偷瞄了一眼花姐,看不到正脸,只看到她眼神很冷。但是这谜一样的感觉真好啊,哈哈哈哈……

    我说:“爷爷,可是没必要丢掉啊。”

    爷爷说:“傻小子,这就是计划,计划外出现的小便宜是不能要的。而且,这个东西一旦让人看到,对咱们可是不利的。呵呵,过日子也是这样,小便宜不能要啊。”

    我觉得很有道理,我又问:“那爷爷,我们去不去柳树泉农场?”

    爷爷哈哈大笑,“你着魔了吗,哈哈,我们去的就是那儿。”

    我大喜过望,“那你咋不告诉我呢?”

    爷爷取过保温杯,喝了一口茶,“这个就不一定了,这一路上有很多可能呢。要会看啊!”

    我想想也是,打了个哈哈,就开始趴在窗外看,不过突然感觉身上很痒痒,但是在背上。我不停地往车后背上蹭,还是不行。我又想办法挠,结果更痒了。

    爷爷似乎看出我的不对劲,一把按住我的头,另一只手拉起我的衣服。就听他喊了一句:“忍住!”

    我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一阵钻心的痛,接着又是一阵。爷爷从怀里掏出酒壶,含了口酒在嘴里,然后喷在了我的背上。顿时,我感觉背上火辣辣的。我侧过头,问:“爷爷,怎么了?”

    爷爷说:“还有没有哪儿痒痒?”

    我感受了一下,“没有了,到底怎么了,痛了我一头汗!”

    爷爷说:“你被蹩子咬了,昨晚睡觉没喷花露水吗?”

    我吓了一跳,“啊,被什么?”

    爷爷说:“和羊待久了的人长时间不洗澡就长这个,羊身上反而没有。你睡的是老牧民的床,估计是被咬了。”

    我吓了一跳,“爷爷,这个东西要不要打狂犬疫苗啊?”

    爷爷说:“你咋那么脆弱,没事儿,给你消毒了都。”

    啊,就拿酒啊?我又说:“爷爷,还会不会有啊?”

    爷爷有些不耐烦,“这个问你自己啊,还有没有哪儿痒?”

    我突然感觉全身无一处不痒,但是花姐在,又不好意思全身脱光让爷爷看。我憋了半天,“没……没了!”

    一会儿,我凑上去,问花姐:“花姐,你没被咬吗?有没有哪儿痒啊?”

    花姐看了我一眼,冷冷地说:“我洒了花露水的,没事儿!”

    我“哦”了一声,“哦,那样就好,那样就好。”

    爷爷看着,笑了起来,“这都是经验,以后学着点儿,哈哈。”

    突然间我感觉背上痛得更厉害了。我转过头,对爷爷说:“爷爷,背上痛得厉害,你说这个蹩子会不会像蚯蚓那样,断了一半,另一半还是活的。我背上会不会还活着半只,往里钻呢?”

    爷爷再次哈哈大笑,“我的傻孙子,不会的,我全部弄死了!”

    我才注意到爷爷手指甲上还残留着点点血迹,这又让我无比痛恨咬我的混账蹩子。

    车开了两个小时,路不是很好走。本来以为柳树泉农场应该就是大草原,空气很好,离天也很近,结果我失望了。实际上,这里是草原一部分,沙化地一部分。我说:“爷爷,这几千年前,可是好地方啊,大片的草场。放羊、放马什么的,都是好地方啊!”

    爷爷眯着眼,“嗯,是的,养一支军队都没问题。小花,开慢点!”

    车慢了下来,爷爷开始拿着望远镜四处张望,路上沙子夹杂着沙砾,不时地碰着底盘,发出“卡啦卡啦”的声音,在车后掀起不少的沙尘。我也有些激动了,毕竟这是在和古人玩脑子。

    车在沙砾中,缓慢前进,整个草场上一个人都没有,但是在很远处有一些若隐若现的树。这是个分界岭,分开了草地与沙化地。车似乎并不想去到草地上呼吸新鲜空气,而是与分界线平行而行,爷爷不时地指挥着车往纵深驶去,我感觉到这里面有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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