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云突变 第九章 擦肩而过
4月15日午时三刻，葛城华新街俆记杂货铺，伙计韩冬正低头算账，冷不防门外匆匆走进一个头戴黑色礼帽身穿蓝色长布衫手拿白色折扇的男人。
“客官，你想买点什么？”
“姑且不买，先看看可以吗？”来人不慌不忙，将手里的折扇展开，优雅的轻轻摇着，扇子对着的一面画的是徐悲鸿的奔马图。
伙计一听客人并不是来买东西的，便不再理他，低头又看起账本来。
客人见伙计不理他，便主动和伙计搭话了。
“我想见见你家老板，可以吗？”
“先生有什么吩咐，只管给我说就行，我会替你把话带到的。”
“我听说你们老板有一副唐白虎的名画《函关雪霁轴》，不知可否一饱眼福？”
“先生来自哪里？”
“浊水滔滔向天啸，风沙漫漫路途遥。天下兴亡匹夫责，神州遍地英雄刀。”客官好像没听见伙计问话似的，竟随口吟出一首诗。
“你千里迢迢到此地有何公干呢？”伙计继续追问。
“鄙人来此，是因为听说你家先生有一剂治疟疾的良方。家母特令小生前来索取，不知你家先生肯否舍予？”说完，来人将礼帽取下盖在胸前，对伙计低头微微一笑。
“你就是马千里同志？你终于来了！快，里面请。”伙计撩起门帘子，把马千里让了进去。
马千里进去后，伙计依然坐下低头算账。
“小马，我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到了，听说上级要给我们派一个熟悉这里情况的同志过来，没想到是你。丁佑铭同志还好吗？”
“很好，首长让我代他向你问好。”
“上级有什么指示？快说，我都等不及了。”
“上级指示我们，尽快摸清葛城敌人的兵力和部署情况，组建一支短小精干的敌后别动队，并让我们想尽一切办法找到廿。”
“好，我们坚决执行上级的指示。但是对于廿，我们一点线索也没有。不知你是否知道一点什么？”
“从你们所掌握的情报来看，我认为多半是靠山冲死里逃生的赵青山。他以前是我家长工。这个人很有骨气，如果找到他，他可是别动队队长的最好人选。”
“对，我们一定要找到他。”。
“而且我们一定要赶在军统之前找到他。一会我就回靠山冲一趟，看能不能在那里找到一些线索。”
“等等，我叫伙计给你做碗汤面，我们继续聊。”
“你有把握找到赵青山吗？鬼子和汉奸可是把他吹得神乎其神的，什么来无影去无踪，天兵天将转世等，可玄乎了。”
“只要他还在这一带，就有把握。他这一切是给鬼子逼出来的，论种庄稼，他也是一把好手。”
“是啊，乱世造就人……来，你吃面，我们边吃边聊。你离开葛城多久了？”
“也就一年多吧，我刚才回来时去葛城师范看了看，学校没什么变化，只是校长换了，听说是一条日本狗。”
“那你以后尽量少到学校走动。以免引起敌人注意。”
“好，我准备马上出发去靠山冲，不过这身行头太惹眼，你给我找一套伙计的服装。”
收拾妥当，马千里担着挑子出门去了。在西门的门洞边，马千里看见墙上贴着一张通缉令。被通缉的人犯正是他急于要寻找的赵青山。
门洞之外，保安团正在盘查过往行人。
当马千里通过检查从等待进城的行列经过时，一个衣衫褴褛形若乞丐的人将他看了一眼。
轮到乞丐接受检查了。
“去去去，一边去！”乞丐身上的臭味熏得检查的伪军差点呕吐。
“那我可以进去了？”乞丐以为是通过了检查，便兀自往里走。
“站住！”城楼上传来一声呵斥。
“叫我吗？”乞丐仰头望着楼上。楼上站着身穿便服的中村荣黩。
“脸上的伤疤怎么来的？”中村荣黩阴沉着脸绕着乞丐转了一圈。然后用刀尖抬起乞丐的下颚问。
“嘿嘿——嘿嘿——这个……这个我可不可以不回答？”
“八嘎！快说！不然——”中村荣黩将刀高高举了起来。
“我说，我说……前些天我去东葛村，被财主放狗追，我就摔了一跤，刚好碰在石块上……”
“打开，把它打开。”中村荣黩的刀尖指着乞丐的口袋。
乞丐抖抖索索地打开了口袋，立刻一股恶臭扑鼻而来，中村捂着鼻子，用刀尖将里面的杂物挑的乱七八糟。翻检完了，他将刀插回刀鞘，对乞丐做了一个快滚的动作，乞丐拾起包裹进城了。
马千里在城门口和赵青山擦肩而过，就注定了今天凡事都会阴差阳错的和他擦肩而过。
因为他轻车熟路，在距离靠山冲千米之遥时，他选择了一条不为人知的近道，于是他和军统特务及日本便衣都擦肩而过了。
如果他早到半个小时，情况也许就很糟糕。——假想，早半个小时他会干些什么呢？他会在废墟周边寻找赵青山的蛛丝马迹，假如没有收获，他一定会寻找家宅下的暗道，进去看看父亲身前有没有留下大洋之类的贵重财富，那样，他一出来准和日本便衣碰过正着。
如此，麻烦就来了。宫本有令，凡是在靠山冲发现形迹可疑的人，一个也不要放过。国民政府对gcd奉行“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的信条，为了东亚圣战，我们更不能轻易放过任何一个可疑之人。
他知道父亲生前喜欢攒钱，甚至古玩之类的东西也收藏了不少。但是，他进去了后却大失所望，——种种迹象标明，这个暗道已不是什么秘密，所有值钱的东西都被洗劫一空了。不过，他还是不死心，因为他清楚记得父亲曾经说过，暗道里面还有机关，即便匪徒进了暗道也无妨，最最有价值的东西都在暗道的机关里。
他在里面打着手电摸索了好一阵，最后在暗道里悬挂祖父遗像的框架后发现了机关。说来也是巧合。他发现祖父像的鼻子上有一个很大的黑痣，就像作画之人不小心滴了一滴墨在上面，便下意识地用手去揩，没想这一揩就触着了机关，石壁上就出现了一个三十厘米大小的洞口，里面赫然放着一个黑匣子，他拿出打开一看，里面全是白生生的大洋和珠宝。
“这下好了，有钱买盘尼西林了。”马千里高兴的念叨着。
阳春三月十五的夜色真是美极了，就像是有人在地上涂抹了一层银色。西单路柳条巷人影灼灼热闹非凡。穿梭的人群中走来一个和当时环境气氛极不协调的身影，他就是白天接受过中村荣黩特检的乞丐。
“先生，太太，行行好，给我一口吃的……”乞丐一路走一路喊，走走停停，最后在妓院对面的“祥福”茶馆停了下来，但凡有人出来，他就追上去喊：“太太，先生大慈大悲，菩萨保佑……”
夜渐渐深了，乞丐正准备离开，突然看见妓院门口出现了两个身着和服的日本人，两个日本人进去不久，茶馆门口开来一辆黑色轿车，司机把车门打开，从后车座下来一个身着中山装的中国男人，接着，后座出来了一个西装革履的日本人。
他们下车后，目不斜视，径自进茶馆去了。
乞丐目送着他们走进茶馆，起身离开了。
十多分钟后，祥福茶馆门口出现了一个身穿黑色夹克头戴鸭舌帽的青年男子。
“伙计，楼上还有雅座吗？”
“不好意思，先生，雅座已经没有了。你就在楼下将就坐一会吧。”
“不行，我有贵客。给我在楼上开一间雅座。”说完，青年从兜里摸出一块大洋塞到伙计手里，伙计尖起两个指头拿到嘴边一吹，再放到耳边一听，顿时眉开眼笑地对青年说：“客官，请跟我来，……”
“杀人了！杀人了——”午夜，葛城祥福茶馆突然响起了尖利惊悚的叫喊声，喊声惊扰了昏昏欲睡的夜色，华新街顿时沸腾了。
“报告，保安团吗？我是祥福茶馆，刚才我们这里发生了一起命案……”
耿铭万刚放下电话，屁股还没挪开凳子，电话又急促地响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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伙计一听客人并不是来买东西的，便不再理他，低头又看起账本来。
客人见伙计不理他，便主动和伙计搭话了。
“我想见见你家老板，可以吗？”
“先生有什么吩咐，只管给我说就行，我会替你把话带到的。”
“我听说你们老板有一副唐白虎的名画《函关雪霁轴》，不知可否一饱眼福？”
“先生来自哪里？”
“浊水滔滔向天啸，风沙漫漫路途遥。天下兴亡匹夫责，神州遍地英雄刀。”客官好像没听见伙计问话似的，竟随口吟出一首诗。
“你千里迢迢到此地有何公干呢？”伙计继续追问。
“鄙人来此，是因为听说你家先生有一剂治疟疾的良方。家母特令小生前来索取，不知你家先生肯否舍予？”说完，来人将礼帽取下盖在胸前，对伙计低头微微一笑。
“你就是马千里同志？你终于来了！快，里面请。”伙计撩起门帘子，把马千里让了进去。
马千里进去后，伙计依然坐下低头算账。
“小马，我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到了，听说上级要给我们派一个熟悉这里情况的同志过来，没想到是你。丁佑铭同志还好吗？”
“很好，首长让我代他向你问好。”
“上级有什么指示？快说，我都等不及了。”
“上级指示我们，尽快摸清葛城敌人的兵力和部署情况，组建一支短小精干的敌后别动队，并让我们想尽一切办法找到廿。”
“好，我们坚决执行上级的指示。但是对于廿，我们一点线索也没有。不知你是否知道一点什么？”
“从你们所掌握的情报来看，我认为多半是靠山冲死里逃生的赵青山。他以前是我家长工。这个人很有骨气，如果找到他，他可是别动队队长的最好人选。”
“对，我们一定要找到他。”。
“而且我们一定要赶在军统之前找到他。一会我就回靠山冲一趟，看能不能在那里找到一些线索。”
“等等，我叫伙计给你做碗汤面，我们继续聊。”
“你有把握找到赵青山吗？鬼子和汉奸可是把他吹得神乎其神的，什么来无影去无踪，天兵天将转世等，可玄乎了。”
“只要他还在这一带，就有把握。他这一切是给鬼子逼出来的，论种庄稼，他也是一把好手。”
“是啊，乱世造就人……来，你吃面，我们边吃边聊。你离开葛城多久了？”
“也就一年多吧，我刚才回来时去葛城师范看了看，学校没什么变化，只是校长换了，听说是一条日本狗。”
“那你以后尽量少到学校走动。以免引起敌人注意。”
“好，我准备马上出发去靠山冲，不过这身行头太惹眼，你给我找一套伙计的服装。”
收拾妥当，马千里担着挑子出门去了。在西门的门洞边，马千里看见墙上贴着一张通缉令。被通缉的人犯正是他急于要寻找的赵青山。
门洞之外，保安团正在盘查过往行人。
当马千里通过检查从等待进城的行列经过时，一个衣衫褴褛形若乞丐的人将他看了一眼。
轮到乞丐接受检查了。
“去去去，一边去！”乞丐身上的臭味熏得检查的伪军差点呕吐。
“那我可以进去了？”乞丐以为是通过了检查，便兀自往里走。
“站住！”城楼上传来一声呵斥。
“叫我吗？”乞丐仰头望着楼上。楼上站着身穿便服的中村荣黩。
“脸上的伤疤怎么来的？”中村荣黩阴沉着脸绕着乞丐转了一圈。然后用刀尖抬起乞丐的下颚问。
“嘿嘿——嘿嘿——这个……这个我可不可以不回答？”
“八嘎！快说！不然——”中村荣黩将刀高高举了起来。
“我说，我说……前些天我去东葛村，被财主放狗追，我就摔了一跤，刚好碰在石块上……”
“打开，把它打开。”中村荣黩的刀尖指着乞丐的口袋。
乞丐抖抖索索地打开了口袋，立刻一股恶臭扑鼻而来，中村捂着鼻子，用刀尖将里面的杂物挑的乱七八糟。翻检完了，他将刀插回刀鞘，对乞丐做了一个快滚的动作，乞丐拾起包裹进城了。
马千里在城门口和赵青山擦肩而过，就注定了今天凡事都会阴差阳错的和他擦肩而过。
因为他轻车熟路，在距离靠山冲千米之遥时，他选择了一条不为人知的近道，于是他和军统特务及日本便衣都擦肩而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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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麻烦就来了。宫本有令，凡是在靠山冲发现形迹可疑的人，一个也不要放过。国民政府对gcd奉行“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的信条，为了东亚圣战，我们更不能轻易放过任何一个可疑之人。
他知道父亲生前喜欢攒钱，甚至古玩之类的东西也收藏了不少。但是，他进去了后却大失所望，——种种迹象标明，这个暗道已不是什么秘密，所有值钱的东西都被洗劫一空了。不过，他还是不死心，因为他清楚记得父亲曾经说过，暗道里面还有机关，即便匪徒进了暗道也无妨，最最有价值的东西都在暗道的机关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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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下好了，有钱买盘尼西林了。”马千里高兴的念叨着。
阳春三月十五的夜色真是美极了，就像是有人在地上涂抹了一层银色。西单路柳条巷人影灼灼热闹非凡。穿梭的人群中走来一个和当时环境气氛极不协调的身影，他就是白天接受过中村荣黩特检的乞丐。
“先生，太太，行行好，给我一口吃的……”乞丐一路走一路喊，走走停停，最后在妓院对面的“祥福”茶馆停了下来，但凡有人出来，他就追上去喊：“太太，先生大慈大悲，菩萨保佑……”
夜渐渐深了，乞丐正准备离开，突然看见妓院门口出现了两个身着和服的日本人，两个日本人进去不久，茶馆门口开来一辆黑色轿车，司机把车门打开，从后车座下来一个身着中山装的中国男人，接着，后座出来了一个西装革履的日本人。
他们下车后，目不斜视，径自进茶馆去了。
乞丐目送着他们走进茶馆，起身离开了。
十多分钟后，祥福茶馆门口出现了一个身穿黑色夹克头戴鸭舌帽的青年男子。
“伙计，楼上还有雅座吗？”
“不好意思，先生，雅座已经没有了。你就在楼下将就坐一会吧。”
“不行，我有贵客。给我在楼上开一间雅座。”说完，青年从兜里摸出一块大洋塞到伙计手里，伙计尖起两个指头拿到嘴边一吹，再放到耳边一听，顿时眉开眼笑地对青年说：“客官，请跟我来，……”
“杀人了！杀人了——”午夜，葛城祥福茶馆突然响起了尖利惊悚的叫喊声，喊声惊扰了昏昏欲睡的夜色，华新街顿时沸腾了。
“报告，保安团吗？我是祥福茶馆，刚才我们这里发生了一起命案……”
耿铭万刚放下电话，屁股还没挪开凳子，电话又急促地响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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