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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红豆引(2)

    梦蝶轩。

    蝶眸临风而立,湖面上的残荷映进她的眼中,她步上深入到湖中的台阶,到最后一阶时,弯下腰,掬了捧水在手中,凉 意从她的手指缝中滑过。一泓秋水照人寒,她的样子随着水流的涌动,微微地晃动。自从到了康州,桓淇先是把刘瑜和昭晰安顿在了城中的一处别苑内,而她就被桓淇带到了这里,桓淇的解释是她上次到桓府中做丫鬟时,府中已有不少人认得她,若突然间再莫名其妙地出现,对她恐怕不利。所以让她先暂住 在 这里,有机会再见桓洵,蝶眸思来想去,总觉得那里不对,但这个安排却是最合适的。

    梦蝶轩建在湖中央,湖中只有孤零零的一座石桥可连接岸上,本来守桥的护卫只有两个,自从她来了以后,就变成了六个。

    桓淇,这个如阳春三月的阳光般温暖的男人,徒然让她感觉寒冷。

    他有时是在笑,但那笑太虚散,就好像一张苍老的脸硬是抹了厚厚的胭脂,刻意地在掩饰些什么。

    她从怀中掏出那对红豆手钏,细细地抚摸着每一颗珠子,思虑着怎样才能离开这里。

    ”姑娘,怎么一个人站在这风口上,要是让三少爷看到,我肯定挨骂。“桓淇留下的小丫环娟儿把一件白底绿萼披风披在她的肩上,

    蝶眸随口问道:三少爷最近很忙吗?

    娟儿抿嘴一笑道:姑娘,三少爷现在在朝中任职中书待郎,事务繁忙,难免泠落了姑娘,还请姑娘要体谅少爷。

    蝶眸看着她道:那你陪我到岸上走走吧。

    娟儿很是为难地说道:姑娘,少爷吩咐我们,没有他的命令,不准姑娘走出梦蝶轩以外的地方,所以,姑娘就不要为难奴才了。

    原本她在怀疑桓淇是不是把她软禁 了,等到有人亲口证实了她的料想,心头不免沁出一丝凉 意。

    蝶眸浅笑嫣然道:既是如此,我就不为难你了,只是不知三少爷何时回来这里。

    娟儿舒了口气道:姑娘莫急,再等等,少爷自然会来的。

    蝶眸不再说什么了,就着娟儿的手,回到了屋子里。

    桓淇日日守在母亲身边,幕容飞雪经过调理,身体虽说还是虚弱不堪,但比起前些日子,已经好了许多了。父亲桓数连日来,不管多忙,都要来雪舞居亲自喂母亲喝下汤药,他真切地感受到母亲之于父亲,是与其它妻妾不同的。

    他六岁那年离开桓府,十三岁才重新回来,又常年居于灵光城,对于父亲的印象他是陌生的,虽是亲生父子,总感觉他们之间隔了一层。

    这日,桓洵站在檐下喂着鸽子,一个月内,他连放出五只信鸽,全都一去不复返。

    师妹贪图好玩,帮桓洛烧了他在灵光城的几乎所有产业,这些,他都可以不在乎,可是,他的三哥也插手了这件事,不得不让他有几分忌惮,桓洛,是个草包不足为患,桓渊,师妹自会处理好此事,桓汾,一向是菩提树下诵佛经,已非尘世中人。只有他这个三哥,智谋手段,远甚于他的其它几个哥哥,日后倒是个十分棘手强劲的对手。

    雪白的鸽子发出咕咕的叫声,管家路良炎小跑着走到他身边,伏在他耳旁说了几句话。

    桓洵的手掐入白鸽的翅膀里,白鸽吃痛,扑愣着翅膀挣开他的手,飞向天际。他掸去身上的鸽子羽毛,泠 泠 说道:好一个谦谦公子。

    路良炎小声道:五少爷,也许幕容姑娘呆在梦蝶轩未必是一件坏事呢。

    桓洵思付着他的这句话,良久道:先生说得话不是没有道理,我担心 的是他。

    路良炎眉头微皱,“五少爷,大可不必为了一个女人在这个时候和三少爷大动干戈。

    桓洵横了他一眼道:路先生,此事我自有主张,不劳先生费心了。

    路良炎心里懊梅不已,早知如此,他就不该对桓洵说蝶眸的事情。

    深秋将至,霜华尽现。一轮明月,铺泻满地银辉。

    ·桓淇白衣纶巾,乘着月色而来。

    守桥的护卫见是三少爷,连忙行礼、桓淇自顾自地走上石桥,湖面的风撩起他的衣角,清泠的眸子蕴了笑意。

    护卫们暗道,这三少爷一向是白日里来梦蝶轩的,怎地今天是晚上才来,心里都不禁纳罕。

    桓洵过了石桥,走进梦蝶轩,虫蛙之声不绝于耳,两层的竹楼隐在竹林里,落于地上的层层竹叶在月光下,如霜似雪。几轮水车还在不停地转着,带动的风里夹着金桂的香气。四周俱寂,只有一点昏黄豆大的光线从二楼的一间屋里溢出。

    桓洵轻轻地跃到二楼上,停在那间房前,捅破了窗户纸,往里面瞧去,只瞧得半个女子影子,正在对镜卸妆,从镜子里反射出的人正是蝶眸,她旁边还站个着个女孩子,应该是个小丫头。

    桓洵一正衣襟,扣响了房门。

    里面传出蝶眸的声音,“外面是谁。”

    桓洵模仿着桓淇的声音道:我是淇。

    娟儿一听,正要开门,蝶眸拦下了她,道:娟儿,淇少爷进来后,你就可以去休息了,不要打扰我们。

    娟儿暧昧地看了一眼蝶眸,乐呵呵地去了。

    蝶眸用密齿檀香木梳一下一下地梳着自己乌亮柔顺的头发。

    镜中的她粉浅眉淡,嘴角挂着妩媚的笑。

    桓洵进来后,走到她的身边,蝶眸从镜中窥见他,转身站起。一双柔荑绕上他的脖颈,气若幽兰,身似无骨。一个劲地蹭向桓洵的怀中,手则不经意似的滑向了桓洵的颈椎处。

    桓洵不由得怒火中烧,反手猛地握住蝶眸的一只手,泠泠 说道:你平时就是这么伺候三哥的吗?

    蝶眸直如被谁给浇了一头泠水,眼前之人是桓淇没错,但桓洵的易容术出神入化,那双寒夜星子般的眼睛她怎么就没注意到呢。

    她手腕被桓洵紧握着,不免吃痛,嘴一努道:你先放开我再说。

    桓洵依言放开了她,看她只着一件苏绣芙蕖蚕丝中衣。玲珑曲线半隐半现,便扭过头道:去把衣服穿好,我们马止离开这里。

    蝶眸红着脸朝着的背影吐了吐舌头。

    待蝶眸穿截整 齐,桓洵牵起她的手道:跟着我走就是了。

    蝶眸依在他身畔,小手放在他温热的大手里,他身上草木晨露的味道让她安心。

    守桥的护卫见他三少爷牵着一个女子的手踏着月色而来,一个玉树临风,一个宛若谪仙,翩翩行走玉桥之上,心里都不禁一惑。

    桓洵和蝶眸走过他们身边时,几个人大着胆子瞅着蝶眸,桓洵一眼瞪了过去,吓得几个人连忙低下了头。

    眼见他们走得远了,其中一个护卫脑中浮现出刚才桓洵瞪他们时的样子。那双眼睛与桓淇大相径庭。

    他暗叫不好,心道,明天天亮若是把这件事禀明三少爷,自己岂非更得三少爷赏识。

    他又瞧了瞧其它人无甚异色,心中越发觉得自己与他们是不同的。

    黑缎子似的夜空不知从那飘来一朵黑云,把本来明朗的月遮去了大半。

    桓洵停下了脚步,淡淡的月光洒在他的身上,他揭去脸上的伪装的面具,语带商议,“眸眸,若是呆在桓府你会很危险,外面可能会更安全些,所以,我想---------,”

    不待他说完,蝶眸用手指按在他的唇上,温柔地笑道:你不要跟我说这样的话,我既已认定了你,哪怕日日粗黍,岁岁风雨,能和你一起并肩而行,我也很快乐。

    桓洵心中动容,双手揽过她的肩头,拥她入怀,说道:眸眸,总有一天,我会和你一起笑看天下的。

    蝶眸从他怀中探出头,取下腰间的荷包,拿出里面的一对红豆链子,一只套在桓洵的腕上,一只套在她自己的皓腕上。

    手臂一扬道:五少爷,红豆为证,我的心是你的了,那么你呢。

    桓洵支着下鄂笑说:我嘛,将来说不准有个三妻四妾的,每个都给我为这么一串链子,我算算我的心得分成几瓣呢。

    蝶眸眼里弥漫出了了哀伤,闪闪的大眼一眨不眨地看着桓洵。

    桓洵恍做不察,伏身攅住了蝶眸的唇,蝶眸心头乱跳,手不自觉地搂住了桓洵的脖颈。

    她被桓洵吻得喘不过气来,身子软软靠在桓洵怀里。

    等桓洵放开了她的唇,她问道:五少爷,你知道的,我曾是贺兰慎的王妃,你不介意吗?

    桓洵把她搂得更紧了,“你都 已经不在乎他了,我为什么还要为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浪费心神呢。“

    蝶眸心下释然。

    桓洵在她耳边喃喃道:以后不许再叫我五少爷,叫我洵。

    蝶眸呢喃一声道:洵。

    次日,桓淇站在蝶眸在梦蝶轩时住着的房间里,手握一支双蝶展翅白玉钗,眼里布满血丝。

    娟儿瑟缩着跪在地上。

    桓淇淡淡道:娟儿,你是说咋晚我来过,还带走了猫儿姑娘。

    娟儿小声地咽泣道:少爷,咋天确实是您自已把猫儿姑娘带走了。

    桓淇命令道:去把那六个守桥的蠢货给我叫来。

    娟儿唯喏着应命而去。

    不一会儿,娟儿就把那几个人给带到了。

    桓淇在梨花木凿菱形花纹的太师椅上坐下,瞧着眼前几个面色惶恐的护卫。

    他的神色如阳光般温淳,瞳光却如寒冬腊月的风,轻轻在人脸上一刮,血肉都会冻结成冰。

    他悠悠地问道:咋天晚上是你们几个当值 吧。

    护卫们连声应道:是我们是个当值。

    “那你们几个咋天晚上也是看见我带着人走的了,”

    几个护卫觉得这话问得奇怪,便如实答道:咋晚少爷确实和一个女子携手而去。

    桓淇腾地一下站起来,死攒着手中的蝴蝶钗,携手而去,她是和谁携手而去了。

    一个护卫见此情景,小眼一溜,上前一步道:“三少爷,咋天我注意到,那个人确实和三少爷长得一模一样,但眼晴是骗不了人的,小的觉得那人不是三少爷,这人也忒大胆了点,连三少爷的女人都敢明拐。“

    桓淇泠泠看了他一眼,道:咋天晚上的人确实是我桓淇,若是以后让我听到半点和这件事有关的言语,我就把你们的舌头全割了,听到没有。

    几个人吓得纷纷膝盖委地,慌忙应道:属下等决不敢往外透漏半句。

    他指着那个人道:你以后就不必在我这儿当差了,我会安排个去处给你。

    那人听罢,双腿一软,瘫在了地上。

    桓淇缓步走出屋子,秋叶簌簌飘落,远处湖光山色逦迄重彩。

    他负手而立,眼中透出一丝落寞,心道: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

    童鞋们,我不嫌鲜花多啊,有什么尽量往我这砸吧,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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