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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中秋节黛玉拜月

    却说中秋这日,天高云淡,风清气朗,端的是个大好天气。扬州自古繁华,文人雅士又多,诸如花朝清明端午中秋上元这样的日子,往往都有一番庆祝。街上人潮涌动,湖上画舫穿梭,便是往常养在深闺的女孩儿,都可以出来游玩的。

    杜知府的女儿杜芳尘早早儿地就邀了黛玉同去游湖,黛玉虽然在府里头闷得久了,心里很想出去逛逛,只是想到了贾敏如今身子越发沉重,正是需要人的时候,便欲推辞了。

    反倒是贾敏,大感欣慰之下替黛玉应了下来。一来是瞧着女儿这些日子来又是跟着教养嬷嬷学习,又是要帮着自己管理府中内务,着实是有些心疼,有意叫黛玉出去散淡放松一日。二来,却也是她觉得黛玉的几个手帕之交中,杜芳尘性子活泼,胆大心细,夏依萱却是沉静端庄,都是很出色的闺阁女孩儿,黛玉若是能与她们相交,也是不错的。

    既然贾敏都发话了,黛玉也就不再说别的。想想来了这里以后,除了上京一次外,还真的鲜有出门的时候,更别提游湖了。这中秋之约,倒也很是令人期待。

    林珩知道了,大叹自己不能跟着。不但不能跟着黛玉去玩儿,而且轻易也出不了府的。毕竟身边儿跟着个徒瑞岚,那可是个不能出岔子的。

    说是游湖,这些大家子中的女孩儿自然也是不能够随心所欲的,黛玉也不过去了半日便回来了。贾敏看看天色,笑问女儿:“今儿玩的可好?都见着谁了?”

    “今儿杜家姐姐请的人不多,除了有程家姐姐外,还有就是李大人家里的二姑娘,黄大人家里的四姑娘。再有几个我都没怎么见过。也不过点点头的交情了。”黛玉随手将身上披着的水红色亮缎子披风解了,交给身后的紫苏。

    “夏姑娘和李大姑娘都没去么?”

    黛玉坐在她的身边儿。先是看看那隆了起来的圆肚子。很想伸手摸上一摸,忍了忍,到底没敢伸出手去。

    后边儿的紫苏代替黛玉说道:“听杜姑娘说,夏家的姑娘和李家大姑娘都大喜了。正在家里备嫁呢。”

    贾敏这段日子在府里头安胎,甚少出门去。这些个事儿倒是都不知道的。乍一听闻,倒是很好奇。夏家也罢了,那李大姑娘乃是扬州同知李如茵的长女。生母早逝。继母刻薄,也不知道会为她定个什么样的人家。

    当着黛玉的面儿她也不再提这个,只叫黛玉回去歇着:“你父亲带着珩哥儿和岚哥儿两个在前头呢。你且回去歇歇,晚上咱们一块儿圆月。”

    黛玉也不推辞,告了罪便回了自己的院子。今儿原是中秋,两位教养嬷嬷也都早早地便得了贾敏的节礼。又有黛玉一早起来命人送去了月饼西瓜等物,此时也都不像往日那般在跟前看着。算是黛玉难得放松的一日了。

    歪在自己屋子里的床上,黛玉手里头有一下没一下地捋着颊边的一缕秀发,想着游湖时杜芳尘提及李家大姑娘被她继母草草地定了人家的话,心里不由得有些发堵。这个时候的女孩儿,婚姻大事全是凭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盲婚哑嫁。红盖头掀了起来才瞧见自己丈夫的模样,至于是不是良人,那可就不知道了。

    李大姑娘黛玉见过几次,性子绝不是外头看起来的那般柔弱,很是有点儿自己的小算盘的。不过,那又如何呢?还不是凭着继母几句话,便由父亲做主,许给了一个足足大了她十来岁的武夫?

    黛玉倒不是看不起武夫,不过李大姑娘到底是豆蔻年华,就这么要嫁给一个死了老婆的男人做续弦,究其缘由,不过是那个李夫人私心作祟罢了。

    “姑娘,这会子天还早呢,还是略眯一眯罢?晚上还要‘拜月’,到时候没了精神儿可就拜不成了。”

    相传古代齐国丑女无盐,幼年时曾虔诚拜月,长大后,以超群品德入宫,但未被宠幸。某年八月十五赏月,天子在月光下见到她,觉得她美丽出众,后立她为皇后。中秋拜月由此而来。月中嫦娥,以美貌著称,故少女拜月,愿“貌似嫦娥,面如皓月”。

    也正是因为如此,拜月只有女孩儿为之,所谓“男不拜月女不祭灶”是也。

    至晚间赏月,便安排在了园子里头。大案上头摆着各色月饼,切成了莲花形状的西瓜,葡萄苹果等物都码在了翡翠盘子水晶碗里,瞧着虽只是家宴,却也丰富的很。

    林如海是个细心谨慎的人,徒瑞岚身份特殊,寄住在自己家里本就不好大张旗鼓地叫外人知道,因此白日里头虽是没有教他和林珩出去逛逛,却是答应了他们两个晚上去看河灯。

    因此,这两个小子都巴不得家里快些完事儿,好立时便出去。

    黛玉换了一身儿鲜亮的衣裳,站在香案前头朝着高挂天际的一轮圆月拜了一拜,又上了香,应应景而已。

    倒是那些个大小丫头们十分兴奋,这里拜完了月亮,但凡当值的留了下来,余下的便散了在园子各处儿,三三两两地吃着瓜果赏月。

    好在园子里头游廊上都悬着不少的灯笼,虽是说不上灯火通明,也并不算黑了。

    陪着贾敏坐了一会儿,林如海便要带着林珩和徒瑞岚出门去了。贾敏嘱咐道:“老爷身边儿多带些跟着的人。”

    “知道,夫人早些安寝。”

    看着父亲带着人走了,黛玉又陪着贾敏坐了一会儿,便劝道:“母亲,外头也凉了,不如回了屋子去罢?”

    月朗星稀,晚风徐来,确实带了几分秋意。贾敏怀着身子,因怕着凉,还特意裹了一件儿暗金色夹缎子披风出来。饶是如此,也觉得脚底下有些个受不得。

    点了点头,“玉儿也跟我一道回去罢。这里交给赵嬷嬷就好。”

    赵嬷嬷忙在一旁答道:“太太姑娘只管放心,都有我呢。”

    她是府里头头一个得用的管事嬷嬷,黛玉便也起身,亲手扶着贾敏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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