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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生死两茫茫

    一路从江南回到京城,培生也没有听到培安提及妙林。培安一切言行举止都如往常一般,没有太多的表情也没有更加冷酷。但是培生心底却隐隐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这样的培安更加让人放心不下。

    培安回府,晨贤王是亲自来迎接了的。培安自马车上下来,便对着晨贤王躬身道:“有劳王爷了。”

    晨贤王见着培安面色如常,心中有些诧异,脸上却是平常一样,笑了笑温和说道:“培安这次江南之行,辛苦你了。”

    培安又是谦恭的说道:“为王爷效力,在所不辞。”

    晨贤王点了点头,伸手揽了一下培安的肩膀说道:“先进去再说。”

    培安点头,跟在其后。一行人在大堂内落座后,晨贤王伸手端起茶杯,目光却是掠向培安,培安如以前一般面色沉静,举止文雅得体,丝毫不见异样。晨贤王便轻轻放下茶杯,沉吟着说道:“培安,你刚刚劳累奔波回来,回来就多休息几天吧。手下的事情暂且交给培生打理,你看如何?”

    培安面无波澜,看着晨贤王说道:“一切就依王爷所言。”

    管家此时走了进来,看了看晨贤王迟疑着开不开口,晨贤王便问道:“管家,有什么事情吗?”

    管家点了点头,自袖中拿出一封拜帖来说:“这是木府送来的帖子,说是请培安少爷过府一叙,木夫人生前留下了些许东西,要亲自交给少爷。”

    晨贤王略微担忧的看向培安,培安放在膝盖上的手指微微颤动,只是脸上依然是不动声色,听完管家的话后,略略抬起头说道:“我知道了,有劳管家了。”

    :“培安,你若是不想去,就派人去取了东西来便是。”晨贤王提议着,培安摇头,“多谢王爷关心,培安无事。既然是要亲自交到培安手上的东西,自然由培安亲自去取了。”

    晨贤王不再说什么,只是目光依然关切。

    培安低着头,看着地,不知所想。

    小泉也知道些妙林的事情,替培安换衣服的时候,也是小心翼翼。白衣如雪,培安甚少穿这样的颜色,自有记忆以来,这应该是第二次吧。小泉半蹲着,替培安整理腰间带子的时候,忍不住说道:“少爷,小泉跟您一块去吧。”

    :“不必了。”培安只是淡淡的说道,“你留在府中,不要闯祸便好。”

    小泉下意识的想要反驳一两句,但是话到嘴边又生生的咽了下去。替培安穿戴整齐以后,小泉微红了眼眶,趁着转身的间隙,擦了眼泪,笑对着培安说道:“少爷,小泉给您做些糕点等您回来。”

    培安听到这话,正在整理袖口的手微微僵了一下,随即点头,大步迈了出去。

    景阳们已经准备好马车,在外边候着,只等着培安出来。培安刚要上车,培生又喊了一声:“少爷。“培安微微侧过脸看着他,等待他说下文,培生欲言又止,最后只是说道,”没事,少爷早去早回。”

    培安点头,跨入马车。景阳挥鞭,载着培安驶远了。培生不禁叹了一口气,晨贤王走了出来,看着培安离去的方向,问道:“妙林对于培安真的那么特殊吗?”

    培生对于晨贤王不如培安那般恭敬,当下也只是笑了笑说道:“倘若有这么一个人在你人生最是黑暗的时候出现,给了你光明,你认为那个人会不会你的特殊存在?”

    晨贤王有些诧异的看向培生:“此话怎讲?”

    :“少爷十岁那年失去了父亲,王爷想必是知道这件事情的吧。”培生目光转向晨贤王,喊着几分唏嘘的笑意问道。

    晨贤王点头,培生继续说道:“那段时间是少爷最为低落的时候、、、、、、”

    培安十岁的时候,培生已经十七了。是比培安更加懂事明事理的年纪了,当时李府离奇出了一场火灾,不禁差点烧了半个京城,甚至李府主人李智也在这场大火中身亡。但是千机阁对外掩饰了一切,火灾的真正起源,甚至是李府主人的去世。据说这一切都是年轻的千机阁主人李培安的意思,他们对外宣称李智死于疾病,火势源于临近李府的一户人家。

    李智的死,对于刚刚与潮帮对弈惨败的千机阁来说是雪上加霜,不禁李府家财架空,千机阁更是人才陨落,大量情报亦在这场大火中焚烧殆尽。李培安的接任可以说是困难重重。

    好在潮帮的孟二爷突然失了踪迹,这无疑给了千机阁苟延残喘的机会。培安抓住了这个机会,将所有的时间都用在了重整千机阁上。培生因为年轻有为很快成为培安的左膀右臂,也因此培安所受的苦他看得一清二楚。千机阁在一片声名狼藉之中,在所有的人怀疑鄙夷 的目光中,缓缓站了起来,李培安的名号甚至比他父亲更加让人畏惧。

    但是培安内心深处是一片黑暗,是深深的孤独。他从来不会笑,也不会说些除了公事以外的话。他都没有用时间去处理他的丧夫之痛,便投进了重振千机阁的重任之中。妙林便是在这个时间里出现的,因为家道中落,父母双亡,生性好强又不愿寄人篱下的她便来了李府当丫鬟,因为不会做事被管家责骂的时候被培安遇见了,也许是缘分吧,培安就偏偏让她贴身伺候他去。

    这以后又才渐渐发现,妙林因为以前是个千金小姐,什么也不会做,经常是要培安指引她。这样笨的一个丫鬟,培安却不见半分腻烦,有时候会被气到,但也不见真的动怒。培生清楚的记得,有一次他与培安经过那花园的时候,恰巧妙林子在院子里荡秋千,大声的唱着歌儿:“小哥儿呀,听奴家把话儿说、、、、、、”

    见着培安经过,妙林便大声的改了词,唱道:“小哥儿呀,听奴家把话儿说,你若是笑一笑呀,天下女儿皆倾倒。”

    培生还在想着这丫头好生大胆,却是看向培安时,惊奇的发现培安嘴角微微上扬,看着妙林的眼神也似泛着点点无奈的笑意。那笑容在阳光晕圈里,十分的不真实,培生至今都在怀疑当时是错觉吧。

    晨贤王静静的听着,良久才说道:“或许只有妙林那般的女子,才能够住进培安的心中吧。”

    马车很快便到了木府,培安掀开车帘下了马车,抬眼看了看木府金字招牌,冷哼一声,走了进去。木府管家迎了上来,带着培安到大堂去见木三少。

    木三少远远见着培安便是拱手,看得出这么多天来,木三少也是身形憔悴了很多,嘴巴周围长着一圈青色的胡渣,眼睛下面也是青黑一片,脸色苍白,神情落寞。勉强打着精神跟培安寒暄几句后,便让管家带培安去妙林生前住过的地方,顺便将妙林的遗物交给培安。

    培安刚刚要跟着管家走,便听见大堂内侧传来一阵喧哗。女子娇媚的声音渐渐清晰:“这是什么规矩?!她一个妾侍竟要入了正牌夫人的墓地!”

    木三少脸色微变,培安脸上说不出是讥诮还是愤怒,只看着那女子走了出来,木三少脸色清冷,大声责难:“妇道人家,在客人面前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那女子也是惊觉这边有人,被木三少斥了几句,脸上无光,极不情愿的说道:“妾身失礼了!”

    木三少面色难看的对着培安说道:“这是贱内,失礼之处还望海涵!”

    培安碧眸闪烁着不定的光,看着那女子,终是凉凉一笑:“三少客气了。”

    那女子被培安诡谲的碧眸看的心底荒凉,神色积分不自然起来,木三少干咳几声,培安才转过目光,对着管家说道:“劳烦管家带路了。”

    培安随着管家来到妙林身前居住的地方,这是一件布置的很是简约的房间,倒是符合妙林的性子,培安在屋子里四处走了一圈,管家将一个小箱子抱给培安,说是妙林遗留的。培安目光落在那箱子上的金锁上,微微皱眉。

    管家有继续说道:“夫人临终前说这钥匙在阁主那里。”培安点了点头,景阳接过小箱子,管家又说道,“阁主,小人就先退下了。”

    见培安点头以后,管家叹了一口气便离开了。培安在屋子正中间的凳子上坐下,紧盯着景阳问道:“那女子是谁?”

    :“那是木三少明媒正娶的正房夫人!”景阳平板的回答。培安拳头砸在桌上,震得桌上瓷器一阵碎响。

    :“好一个正房!这才是几月光景,便多出了这正房!当初是谁说‘会对妙林好的’!这边是木三少所谓的‘好’了吗!?”培安恨恨的说着,几乎是想要冲出去与木三少当面对质。

    :“少爷,妙林只是个丫鬟,要坐这木府的女主人,自然不会那么容易!”景阳出乎意料的主动说话。

    培安心沉了几分,面容上沾染的怒意也渐渐消失,沉寂了片刻,培安压着嗓子问道:“我不在京城的这两个多月,木府究竟发生了什么,景阳,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景阳应了声‘是’便开始慢慢叙述起来。

    妙林怀有身孕,木家的人却不同意让她做正房,妙林又是骨子里那般高傲的人,也不愿意做小,便吵着说是要离开。

    木三少到妙林房间里来劝阻正在打包收拾东西的妙林,妙林不依。木三少情急之下说道:“你以为你还可以去哪里?李培安已经不会再收留你了!你以为你对他来说是不可或缺的吗!?他现在身边已经有了另外一个丫头,性子跟你差不多!他不需要你了!”

    妙林顿了顿,失了神,缓缓坐在床上,讷讷的说道:“我差点忘了,我没有地方可去!我早就是个无依无靠的人了!”

    言罢,妙林大声痛哭起来。木三少也是心疼的看着妙林,一把将妙林揽入怀中:“你再给我些时间,我定会让你成为我明媒正娶的妻子!”

    妙林只是哭而不答。

    却不想几天后,木府的老夫人以死相逼,强迫木三少娶了另一位千金小姐为妻。妙林心灰意冷,却也没有生出要离家出走的念头了,只是拒绝再见木三少,一个人住在这院子里,整日不出房门。一日三餐让人送到房间里来,没人知道她躲在房间里整日做些什么。

    直到半个多月前,妙林忽然唤来丫头说是想要出去走走,丫鬟一听自然是很高兴,让人去告知了三少。

    妙林在府里走动,碰到的人却不是三少,而是府里的新主子,刚进门的正房太太。

    之后根据在场的丫鬟说是因为妙林故意寻那正房太太的不是,恶言相向。那正房太太起初是让着妙林怀有身孕,一再忍让。偏偏妙林咄咄逼人,正房忍无可忍,两人争执起来,争执的过程中,妙林不慎踩在滑石上,跌倒小产了。

    培安听完整个故事后,不禁大笑起来:“恶言相向?咄咄逼人?!哈哈哈哈、、、、、、”

    景阳微微皱眉看着培安,培安只是笑的眼泪都要出来了一般:“景阳、、、、、你、你说,那正房的模样是那种一再忍让的人吗?!哈哈、、、、、亏她能够编的出来!”

    景阳没哟说话,培安撑着桌边,站了起来,目光阴冷:“妙林,我不会让你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

    :“我要去找木三少,我要问他,妙林在他心里究竟有多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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