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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忆初见

    :“用不着你们伺候,都先下去吧。”培安环视了一圈婢女,冷声说道。那些婢女被培安看得有些害怕,赶紧应了声是,陆续走了出去。

    培安这才稍稍宽了心,走向浴桶。

    这房间虽然是寒酸了些,但是这里的东西摆设倒是雅而不俗,培安有些尴尬的看着那水面上飘荡的玫瑰花瓣,最终还是忍了又忍,

    培安刚刚洗浴完毕,站起身来看着整齐叠放在一旁的白色单衣。也是微微愣了一下,他有多少年没有再穿过这样纯白的颜色了。

    :“少爷。”外面有人敲门然后是有人推门而入的声音,培安一惊,赶紧将衣服胡乱套上,凌乱着发看着进来的婢女,目光几分森寒,那婢女瑟缩了一下,不敢正视培安幽深寒意的碧眸,只得低着脑袋,嗫嚅说道:“这是厚实的外衣,方才忘了放进来。”

    :“放在这儿,你出去吧!”培安冷冷的说着,死死盯着那婢女,那婢女几分胆怯的将衣服放下之后便飞快的走了出去。

    培安刚要拉开房门走出去,便听见外边隐隐约约的声音传了进来:“你没看见他的眼睛,居然是碧瞳,你说会不是什么不祥之人?”

    :“说不定啊,我一看见他的那双眼睛,我就害怕。”另有人说着。

    培安身体微僵,片刻后从容的推开房门走了出来,外面的婢女们立刻禁了声。培安看了她们一眼说道:“带我去见你家主子吧。”

    :“是。”一个小丫鬟怯怯的应了声,站出身来在前面带路。

    培安头发犹是湿湿的,用一根白玉簪子简单的扎起。露出光洁的额头来,面色因为刚沐浴完的缘故,竟然也有几分潮红。小丫鬟一边带路,一边向培安扫了一眼,顿时几分惊艳与羞意。

    小丫鬟带着培安来到一处院落,便止了步。

    :“少爷,二爷便在里边,这里面我们下人是不方便进入的。”

    培安点了点头,走了进去,孟二爷背对着培安站立着,在院落中间的花圃里修剪着什么。这处院落也依然是如外面一般简单整洁,培安看着院子里栽种的花也不过都是些寻常百姓家常见的,列如鸡冠花、兰花之类的,不禁好奇道:“二爷这院子是你自己买下的吗?”

    孟二爷知道培安到了,当下也不回头只是点头道:“是。”

    培安虽有疑惑,但也没有再问下去。略一抱拳道:“今日多谢二爷了,培安感激不甚,却因天色不早了。在下便不多做打扰了。”

    孟二爷朗声笑着,转过身来见着培安微微一愣,培安被他目光深沉看得有些心虚,当下便说道:“在下告辞。“

    :“且慢!”孟二爷出声阻止,培安略显戒备的看着孟二爷。孟二爷笑道,“我若真有心此时害你,你也不会跟着我来了!”

    培安依旧戒备的看着孟二爷,孟二爷又说道:“阁主难得来此一次,在下总该尽些地主之谊罢。”

    培安这才几分恍然,漕帮原来是江南的生意,后来发展到京城里的。

    :“不必了。二爷的好意培安心领了。”培安客气了几分,态度依然坚决。孟二爷也肃这位一张脸说道,“我孟二要留的人还没有留不下的!”

    培安与他两相对视着,彼此眼眸里是不肯退让的光,培安眉间不经意的便染上了厌恶的神色,心底深处也在不停的叫嚣着:杀了他!

    培安强自收敛了几乎无法自抑的怒火,末了还是一挥袖袍,冷声道:“这才是孟二爷啊!”

    :“阁主,请自便!”孟二爷继续修剪花草,一脸从容,仿佛刚才的暗流涌动不曾存在。

    培安冷哼一声转身离开,外边有侯着的丫鬟,孟二爷隐约间听到培安几分怒气的声音:“随便去哪!你们主子难道请了客人来还没办法安排房间吗!?”

    外面声音渐渐弱下去了,孟二爷凝视着眼前的君子兰,想到方才傲娇的站在自己面前的培安,一连窜的画面不禁映入脑海。

    方是六年前,那时京城李府尚是名声大噪之际,提到李府老当家的李智,就连江南一带也如雷贯耳。

    也就是那时,千机阁上任阁主到江南巡游一事立马被传开,商界为之振奋,时值京城急需扩大内需,江南丰富的绵米供应,使得江南商人们嗅到了发财的机会。

    李智首选的入住之地不出乎意料的是漕帮,漕帮作为同属江南与京城的大帮派,理所当然的受到千机阁的注目,更多的人也是知道些内幕,说是千机阁近些年来有同漕帮联合的趋势。

    孟二爷是漕帮的之主,对于李智的到来表现十足的诚意,且亲自到城外迎接。漕帮这样带头的效果导致江南商人争先模仿,引得江南百姓也想一睹千机阁阁主之风姿,一时间城外人山人海。

    人们翘首以盼,最终见着一人策马狂奔而来,几分激动的说着:“他们来了!”

    孟二爷从众星捧月的包围圈里走出来,一脸闲适的看着宽阔的官道。渐渐地有十几人组成的马队出现在视线中。

    来的人皆是一身玄黑,面目严肃。中间半圈包围着一个中年人和一名男孩,劲马飞驰而来,渐渐放慢速度,最终十几人勒住马匹,眼神在这壮观的场面上来回扫视。

    孟二爷缓缓走近,拱手道:“漕帮孟二恭迎阁主大驾!”

    :“二爷。幸会!”为首的中年男子翻身下马,动作赶紧利索。其身后一众黑衣人也跟着下了马,那男孩不苟言笑走到中年男子身边站定,见着孟二爷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男孩微微颔首权当是见过礼了。

    李智见着孟二爷目光落在男孩身上,不禁微微一笑:“这是犬子——培安。”

    孟二爷微微点了点头,几分赞赏:“果真是虎父无犬子!”

    随后江南一众商人纷纷涌了上来,与李智套着交情。孟二爷的目光不禁再次看向男孩,男孩衣冠华丽,面目俊秀,神情间却是说不出的清冷。似乎觉察到有人在看他,男孩侧过头看向孟二爷,孟二爷这才猛然惊觉这男孩竟是一双幽深寒寂的碧眸。

    男孩看到孟二爷的几分失神,嘴角掠过一丝嘲讽。孟二爷回过神来,目光缓慢的在男孩身上停留着,又不着痕迹的挪开,倒是极为自然的。

    培安那时几乎没有说过一句话,只是静静的坐在一旁,眼神看向不知的虚空。似在出神又似在听着他们的谈话。

    在孟府里,培安因为总是跟在李智身后,所以孟二爷见着培安的次数也还比较多。但大多数时候都是孟二爷向他打招呼,培安只是微微颔首表示还礼了。

    以至于当时孟府里的丫鬟很多都以为培安是个哑巴。

    因着米绵运输一事,孟二爷去找李智商讨,当时李智却是约了人正要出门,运输又不能耽搁,李智便让培安留下同孟二爷商讨一下细节。

    孟二爷起初还不大相信,培安这些天来从未发表过任何意见,也看不出他能力的高低。李智却是自信一笑:“二爷要是有什么不满的,这趟生意我李府便分文不赚!”

    李智打了这样的包票,孟二爷边将信将疑的同培安说着运输装载以及价格一事。

    未带孟二爷说完,培安便打断道:“二爷这安排可是让我李家做不成这生意啊!”

    孟二爷微微一惊,问道:“此话怎讲?”

    :“虽然近些天来,因着河道干涸,水运会缓上些时日也在情理之中,但是为商者切记一个诚字。京城那边已经说好定在十日后送达。倘若按照孟二爷的安排,只怕是再给个十日也未必能送达。”培安一脸果决的说道,“所以,这方法断然不行!”

    :“二十艘货船已经是现如今漕帮能最大限度供应出来的数量了!”孟二爷不禁几分好奇的看着培安,“倘若阁主当真还要赶时间的话,漕帮只能从旁的小帮派租赁些船只来。但是这样一来的话,这价钱可就相对要高很多!”

    :“这个二爷不用考虑,二爷只用帮李家在十日内将货物运达便是。尽量让每艘船承载的货物减少一半,这么一来速度会快很多。”培安略微思索后说道。

    :“一半?”孟二爷神情严肃起来,“少爷不是开玩笑的吧,这要真是减少一半,就算是将江南整个货运行业的船只都借来,只怕也装不完少爷这些货物啊。”

    培安沉思片刻后说道:“之前与京城里的商家信誓旦旦,如今是不可能延期的。所以这一趟哪怕是李府吃了大亏也要定时送到。二爷的商船是这江南一带最大的,其它人的货船加起来只怕还不能装完二爷五条船的货物,要让承载这样卸下来的一半的确是不大可能,因此培安有个不情之请。”

    孟二爷看着培安等他说完下文,培安目光坚定,一字一句说道:“请孟二爷将漕帮所有商船都调来,全部为李家承运。”

    孟二爷惊了一下,微眯了眼看着培安:“你可知这样调过来所有商船,违背了协定,会让我损失多少?你确信你能做得了这个主吗?”

    :“当然能!”培安镇静的说道,“这样的话我也是不敢乱说的!”

    :“好!”孟二爷猛地应道,“少爷好胆识,既然如此,那我孟二有何不可。”

    :“谢谢二爷!”培安神情间留露出几分欣喜,随即又微微冷却下来说道,“但是关于船只的价格,在下认为有不合理的地方,还需与二爷商榷一番!”

    孟二爷微眯了眼看着培安,这个人内心之腹黑较之父亲李智有过之而无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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