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四章 饿死总比痛死好
江善将姚繁背进御药房时，徐斐正煎着药，一瞥间那张清丽的面容，立时惊呆了。
连忙帮着江药师将姚繁轻放在榻上，见她两颊晕红，伸手一摸，烫得吓人，甚至开始说起胡话。
什么开庭呀电视飞机，拆开来她是认得，一合起来就不知所云。
徐斐忙坏了，又是替她换下湿衣又是更换额上覆的湿布。
姚繁这场病来得格外凶险猛烈，烧得全身通红，失去意识，服下江药师配的药还不见好。急得徐斐团团转，连夜去太医院找医官。
奈何一听说是浣衣局的宫女，谁都不愿去。
徐斐气得跳脚，心里担忧姚繁，只得匆匆赶回药房。
这时，一个干净好听的声音如沐春风地传来：“我跟你去。”
徐斐愣住，只见对方已快步朝御药房走去。
她连忙小跑跟上，欣喜若狂，由衷地道：“整个太医院，真正能无愧于心的大夫，恐怕只有叶大人了。”
纤尘不染的白衣，云淡风轻的神韵，白玉温润的面容，徐斐看得思绪飘忽，心道叶大人真是神仙般的人物，若是能成为他的红颜知己，就算是死也甘愿。
姚繁一醒来，就看见叶占秋神情莫测地盯着自己，也不知在想什么。
她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自言自语：“看来真是烧糊涂了，竟出现幻觉……”
“不是幻觉。”他淡淡一笑，依旧优雅如翩翩公子。
姚繁呆了呆，立刻警惕起来，不是吧，这家伙竟追她追到这里来了……
“叶大人，药煎好——采莲！”徐斐端着一只大碗进来，瞅见姚繁，惊喜地冲过来，“你总算醒了！昨夜没少折腾我呢！”
姚繁却是没反应过来，愣愣地：“徐斐？你……”说到这，她环顾四周，不由吃了一惊，“我在什么地方？”
徐斐笑：“你昏倒在后山，多亏让江药师发现，将你背了回来。对了，这里是御药房。”说着，扭过头有些羞涩地瞧了叶占秋一眼，轻声说，“要不是叶大人，你还不知能不能脱险呢……”
姚繁皱起眉，一声不吭。
徐斐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以为她是身体不适才不愿开口，便对叶占秋道：“奴婢做了些早点，叶大人若不嫌弃，便尝尝奴婢的手艺吧？”
这时，一个年轻男子雾湿湿地进来，一边脱去斗笠草衣，一边笑道：“平日也不见你下过厨，叶大人好大的面子，连你都肯洗手作羹了。”
徐斐恼得跺脚：“你自去鼓捣你的草药，管我的事作甚！”
那男子摇摇头，与叶占秋打了声招呼便将药篓搁在一边，转眼看见睁着眼的姚繁，不由一愣：“咦，你醒了？”
徐斐顿时得意：“都是叶大人的功劳，要是靠你，就全完了。”
男子闻言，不以为忤，对姚繁温和地笑了笑：“感觉好多了吧？”
姚繁心思一动，也笑了：“你是江药师吧，还没谢过您的救命之恩呢。”
江善不大好意思地绕绕头，他却没意识到手上沾满泥污，这么一摸，头发可遭了殃。
徐斐窃笑不已，偏不提醒。
叶占秋起身告辞，走时也收下了徐斐做的早餐。江善取了新摘的药拿去晒，屋子里便直剩下徐姚二人。
徐斐果然急性子，开口就问：“你到底怎么开罪皇帝了？非得将你贬去浣衣局？！”
姚繁提醒：“我是个病人。”你连珠炮似的质问不适合运用在病人身上。
“少来！你不交代清楚就休想从这扇门出去！”徐斐哼道，捡了条椅子坐下，扫过她那双冻得开裂的手，叹道，“那浣衣局真不是人待的地方，好端端一个人怎么被折腾成这样，说来，你跑去后山做什么？”
姚繁苦笑：“你问题真多，我都不知先回答哪一个。”
徐斐双手抱胸，斜眼睨她：“不急，咱有的是时间，一个一个慢慢回答。”
徐斐的固执姚繁早见识过，微微叹了口气，含糊道：“你也知道皇上性格暴戾，喜怒无常，我以前还被贬去兽苑过，如今赶进浣衣局，也没什么奇怪的。”
这么一说，徐斐果然不疑有他，“真是难为你了，于姑姑真是，干什么将你配去乾清宫，你若来御药房与我作伴多好。”
姚繁点头：“江药师看来性子颇好。”
徐斐撇撇嘴：“那个痴子！成日就知道配药，榆木脑袋，无趣之极！”
姚繁笑了笑：“你这话可说错了，药师成日不配药那做什么？”
她皱眉：“不跟你贫嘴，你快说为甚去后山？”
姚繁将事情简略地叙述了一遍，就见小妮子若有所思，沉沉地道：“一定是蘅妃派人悄悄跟着你，一路毁去你的记号！这女人真是心狠手辣，你都去浣衣局了，碍着她什么事！干什么要赶尽杀绝！”
姚繁叹：“不论是蘅妃还是别的什么娘娘，都不是我开罪得起的，只能任由她们折腾，这口气出完兴许就消停了。”
徐斐瞪眼：“你疯了！她们可是要你的命！你就这么算了？！”
“我一个无权无势浣衣局的小宫女，还能怎么着？”她懒懒地伸了个腰，问，“有没有吃的，饿死了。”
等她吃的差不多，徐斐立刻将药碗往她面前一送，板着脸，正儿八经地道：“快把药喝，我熬了两个时辰呢。”
姚繁被药味熏得捏住鼻子，惊悚地瞪着黑糊糊的药汁，僵硬地扯了扯嘴角：“这个，是什么？”
“药啊！喝了它你才能快快痊愈！”徐斐见她连连退步，不由竖眉，“你再不喝，就休怪我用武力解决！”
果然跟念娥一个屋出来的，满脑子的暴力思想。
退无可退，她只有眼睛一闭，硬着头皮将一大碗药汁灌进肚子里。
浓重的苦味刺激着舌头，连鼻子都皱了起来。让姚繁不禁怀疑，叶占秋是不是故意开出这种极品药方。
徐斐被叶占秋迷得神魂颠倒，她都说不得叶占秋的一句不是，只得闷在肚子里。
徐斐向江药师告了假，坚持要送姚繁回浣衣局。
姚繁拗不过，便随她去，只是担心这夜不归宿，怠工一日，不晓得浣衣局是怎样情况呢。
果然，柴嬷嬷瞪她的眼睛都要喷出火来，尤其见她丢了扁担和木桶，当即扣光她的月俸，而属于她怠工之责更是难辞其咎，被罚关柴房两日不许吃饭。
徐斐一听，暴跳如雷，指着柴嬷嬷的鼻子骂道：“喂！你还讲不讲道理！昨夜采莲在山上迷了路，淋雨发烧，险些没命了你知不知道？！她现在身体还很虚弱，怎么可以断了伙食！你存心要她的命是不是？！”
柴嬷嬷脸都绿了，气得浑身发抖，怒喝道：“这是哪来的黄毛丫头，竟在这里撒野！”
眼见事情发展地越来越糟，姚繁不得不拉住捋袖管准备动粗的徐斐，低声道：“你先回去。”
徐斐却不肯：“我怎么能眼睁睁看你被这老巫婆欺负？”
姚繁无奈：“你这样能争到什么，只会让她变本加厉而已。”
徐斐发热的头脑渐渐冷静下来，姚繁说的不错，她毕竟不是浣衣局的人，逞了一时口舌之快，到头来受苦的还是姚繁。
踌躇了一会儿，她点点头。
徐斐一走，姚繁便被关进柴房。
房子里没有窗子，只有透过门缝才得以知晓白日黑夜，沉闷的空气带着木柴的朽味，白日还好些，一到晚上，就冷得不行。她蜷缩身子，往手心呵着气也起不到什么作用。
才生一场大病，身子本来就虚弱，她瘫在一堆堆木柴上，只有喘息的力气。
心里一遍遍地为自己打气，撑过两日，等她养精蓄锐，非整得林宫女柴嬷嬷什么的要死不死要活不活！
哎，肚子好饿。
她闭上眼，努力忽略空得发疼的胃。
终于，她等到第二日，看着门缝的白光渐渐暗淡，直到夜深，还是没有人来开锁。
第三日，她忍无可忍，爬到门边，有气无力地敲打着木板，喉咙干得只能发出微弱的声音：“开门！开门……”
难道她们忘记柴房还关着个人么？还是，柴嬷嬷存心要她死？
她绝望地倒在地上，手脚早已冻得毫无知觉，脸上的温度也渐渐在冰冷的地面上逐渐消失。
失去那个人的保护，她就只有任人宰割么？没想到，她竟不是死在蛊毒的剧痛下，不过，饿死总好过痛死，蛮划算的。
开裂的唇漾出一抹嘲弄的笑，眼皮渐渐垂了下去……
连忙帮着江药师将姚繁轻放在榻上，见她两颊晕红，伸手一摸，烫得吓人，甚至开始说起胡话。
什么开庭呀电视飞机，拆开来她是认得，一合起来就不知所云。
徐斐忙坏了，又是替她换下湿衣又是更换额上覆的湿布。
姚繁这场病来得格外凶险猛烈，烧得全身通红，失去意识，服下江药师配的药还不见好。急得徐斐团团转，连夜去太医院找医官。
奈何一听说是浣衣局的宫女，谁都不愿去。
徐斐气得跳脚，心里担忧姚繁，只得匆匆赶回药房。
这时，一个干净好听的声音如沐春风地传来：“我跟你去。”
徐斐愣住，只见对方已快步朝御药房走去。
她连忙小跑跟上，欣喜若狂，由衷地道：“整个太医院，真正能无愧于心的大夫，恐怕只有叶大人了。”
纤尘不染的白衣，云淡风轻的神韵，白玉温润的面容，徐斐看得思绪飘忽，心道叶大人真是神仙般的人物，若是能成为他的红颜知己，就算是死也甘愿。
姚繁一醒来，就看见叶占秋神情莫测地盯着自己，也不知在想什么。
她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自言自语：“看来真是烧糊涂了，竟出现幻觉……”
“不是幻觉。”他淡淡一笑，依旧优雅如翩翩公子。
姚繁呆了呆，立刻警惕起来，不是吧，这家伙竟追她追到这里来了……
“叶大人，药煎好——采莲！”徐斐端着一只大碗进来，瞅见姚繁，惊喜地冲过来，“你总算醒了！昨夜没少折腾我呢！”
姚繁却是没反应过来，愣愣地：“徐斐？你……”说到这，她环顾四周，不由吃了一惊，“我在什么地方？”
徐斐笑：“你昏倒在后山，多亏让江药师发现，将你背了回来。对了，这里是御药房。”说着，扭过头有些羞涩地瞧了叶占秋一眼，轻声说，“要不是叶大人，你还不知能不能脱险呢……”
姚繁皱起眉，一声不吭。
徐斐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以为她是身体不适才不愿开口，便对叶占秋道：“奴婢做了些早点，叶大人若不嫌弃，便尝尝奴婢的手艺吧？”
这时，一个年轻男子雾湿湿地进来，一边脱去斗笠草衣，一边笑道：“平日也不见你下过厨，叶大人好大的面子，连你都肯洗手作羹了。”
徐斐恼得跺脚：“你自去鼓捣你的草药，管我的事作甚！”
那男子摇摇头，与叶占秋打了声招呼便将药篓搁在一边，转眼看见睁着眼的姚繁，不由一愣：“咦，你醒了？”
徐斐顿时得意：“都是叶大人的功劳，要是靠你，就全完了。”
男子闻言，不以为忤，对姚繁温和地笑了笑：“感觉好多了吧？”
姚繁心思一动，也笑了：“你是江药师吧，还没谢过您的救命之恩呢。”
江善不大好意思地绕绕头，他却没意识到手上沾满泥污，这么一摸，头发可遭了殃。
徐斐窃笑不已，偏不提醒。
叶占秋起身告辞，走时也收下了徐斐做的早餐。江善取了新摘的药拿去晒，屋子里便直剩下徐姚二人。
徐斐果然急性子，开口就问：“你到底怎么开罪皇帝了？非得将你贬去浣衣局？！”
姚繁提醒：“我是个病人。”你连珠炮似的质问不适合运用在病人身上。
“少来！你不交代清楚就休想从这扇门出去！”徐斐哼道，捡了条椅子坐下，扫过她那双冻得开裂的手，叹道，“那浣衣局真不是人待的地方，好端端一个人怎么被折腾成这样，说来，你跑去后山做什么？”
姚繁苦笑：“你问题真多，我都不知先回答哪一个。”
徐斐双手抱胸，斜眼睨她：“不急，咱有的是时间，一个一个慢慢回答。”
徐斐的固执姚繁早见识过，微微叹了口气，含糊道：“你也知道皇上性格暴戾，喜怒无常，我以前还被贬去兽苑过，如今赶进浣衣局，也没什么奇怪的。”
这么一说，徐斐果然不疑有他，“真是难为你了，于姑姑真是，干什么将你配去乾清宫，你若来御药房与我作伴多好。”
姚繁点头：“江药师看来性子颇好。”
徐斐撇撇嘴：“那个痴子！成日就知道配药，榆木脑袋，无趣之极！”
姚繁笑了笑：“你这话可说错了，药师成日不配药那做什么？”
她皱眉：“不跟你贫嘴，你快说为甚去后山？”
姚繁将事情简略地叙述了一遍，就见小妮子若有所思，沉沉地道：“一定是蘅妃派人悄悄跟着你，一路毁去你的记号！这女人真是心狠手辣，你都去浣衣局了，碍着她什么事！干什么要赶尽杀绝！”
姚繁叹：“不论是蘅妃还是别的什么娘娘，都不是我开罪得起的，只能任由她们折腾，这口气出完兴许就消停了。”
徐斐瞪眼：“你疯了！她们可是要你的命！你就这么算了？！”
“我一个无权无势浣衣局的小宫女，还能怎么着？”她懒懒地伸了个腰，问，“有没有吃的，饿死了。”
等她吃的差不多，徐斐立刻将药碗往她面前一送，板着脸，正儿八经地道：“快把药喝，我熬了两个时辰呢。”
姚繁被药味熏得捏住鼻子，惊悚地瞪着黑糊糊的药汁，僵硬地扯了扯嘴角：“这个，是什么？”
“药啊！喝了它你才能快快痊愈！”徐斐见她连连退步，不由竖眉，“你再不喝，就休怪我用武力解决！”
果然跟念娥一个屋出来的，满脑子的暴力思想。
退无可退，她只有眼睛一闭，硬着头皮将一大碗药汁灌进肚子里。
浓重的苦味刺激着舌头，连鼻子都皱了起来。让姚繁不禁怀疑，叶占秋是不是故意开出这种极品药方。
徐斐被叶占秋迷得神魂颠倒，她都说不得叶占秋的一句不是，只得闷在肚子里。
徐斐向江药师告了假，坚持要送姚繁回浣衣局。
姚繁拗不过，便随她去，只是担心这夜不归宿，怠工一日，不晓得浣衣局是怎样情况呢。
果然，柴嬷嬷瞪她的眼睛都要喷出火来，尤其见她丢了扁担和木桶，当即扣光她的月俸，而属于她怠工之责更是难辞其咎，被罚关柴房两日不许吃饭。
徐斐一听，暴跳如雷，指着柴嬷嬷的鼻子骂道：“喂！你还讲不讲道理！昨夜采莲在山上迷了路，淋雨发烧，险些没命了你知不知道？！她现在身体还很虚弱，怎么可以断了伙食！你存心要她的命是不是？！”
柴嬷嬷脸都绿了，气得浑身发抖，怒喝道：“这是哪来的黄毛丫头，竟在这里撒野！”
眼见事情发展地越来越糟，姚繁不得不拉住捋袖管准备动粗的徐斐，低声道：“你先回去。”
徐斐却不肯：“我怎么能眼睁睁看你被这老巫婆欺负？”
姚繁无奈：“你这样能争到什么，只会让她变本加厉而已。”
徐斐发热的头脑渐渐冷静下来，姚繁说的不错，她毕竟不是浣衣局的人，逞了一时口舌之快，到头来受苦的还是姚繁。
踌躇了一会儿，她点点头。
徐斐一走，姚繁便被关进柴房。
房子里没有窗子，只有透过门缝才得以知晓白日黑夜，沉闷的空气带着木柴的朽味，白日还好些，一到晚上，就冷得不行。她蜷缩身子，往手心呵着气也起不到什么作用。
才生一场大病，身子本来就虚弱，她瘫在一堆堆木柴上，只有喘息的力气。
心里一遍遍地为自己打气，撑过两日，等她养精蓄锐，非整得林宫女柴嬷嬷什么的要死不死要活不活！
哎，肚子好饿。
她闭上眼，努力忽略空得发疼的胃。
终于，她等到第二日，看着门缝的白光渐渐暗淡，直到夜深，还是没有人来开锁。
第三日，她忍无可忍，爬到门边，有气无力地敲打着木板，喉咙干得只能发出微弱的声音：“开门！开门……”
难道她们忘记柴房还关着个人么？还是，柴嬷嬷存心要她死？
她绝望地倒在地上，手脚早已冻得毫无知觉，脸上的温度也渐渐在冰冷的地面上逐渐消失。
失去那个人的保护，她就只有任人宰割么？没想到，她竟不是死在蛊毒的剧痛下，不过，饿死总好过痛死，蛮划算的。
开裂的唇漾出一抹嘲弄的笑，眼皮渐渐垂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