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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十二、保澍王来访

    转眼春末夏初,园子里的果蔬多起来,天天摘下大把鲜嫩的瓜果蔬菜,也吃不完。凌浈就想着腌制一些。说做就做,让碧痕、兰秀、小艾子他们将所有的瓶瓶罐罐都洗净,一面带着夏青、之雅几个清洗沥水晒干后,开始腌制小菜起来。一连忙活几天,居然将瓶瓶罐罐装满了。有酱制嫩黄瓜、酸白菜、糖醋嫩姜、糖醋脆萝卜、咸豇豆。。。。。。果然每日早晚佐餐,风味别致,清爽可口。

    一日凌浈在菜园里忙活得累了,便靠在杏树下的躺椅上小憩。敏妍坐在廊下刺绣——她已经给凌浈绣了好几件精美的内衣(鸳鸯肚兜自然也有两件,浅色的杏红,凌浈爱如珍宝,连喊了几声好姐姐)。

    凌浈半梦半醒眯着眼,摇头晃脑地哦吟:“人间四月杏花天,江南微雨美人行。”

    夏青看着院外忽道:“小姐,有人来了。似乎是年初梅林见过的保澍王(她们不知道这之前凌浈和他见过)。”

    凌浈忙翻身坐起,也向外面看去,见保澍王带着贴身随侍郑公公往这边来了。保澍王已经听到她的诗,赞道:“好句!”

    凌浈看到他,没来由的觉得有些亲切,笑问:“你怎么来了?”

    保澍王自从那日梅林一别,回去后竟不时忆起她的音貌,早就想来杏香别苑看看。偏偏太后寿辰,边疆战事,朝中政务,诸事烦身,一直不得空。河间王鹏煊去后,来传捷报,打了几次胜仗,突厥人后退了一百多里,朝政人心稳定不少。这日午后心念一动,特别渴望见到她,便急急地带着郑公公过来。

    见她问起,说:“早就想来的。”

    凌浈撇撇嘴,娇声道:“哄谁呢?”她在他面前,觉得亲近,不由得露出小女儿态来。

    保澍王见她可爱的样子,爱怜又好笑,急忙解释说:“真的,不骗你。”

    廊下敏妍见这边说笑,起身过来,凌浈说:“姐姐,这就是我和你说过保澍王。”

    保澍王听她居然提起过自己,心中一甜,看那敏妍,却被惊呆了。饶是他阅美无数,也端的被她的美丽震撼住,一时回不过神来。

    敏妍福了一福:“王爷万福。”

    凌浈一拍他肩膀:“喂!没见过美女呀?看呆啦?”

    保澍王回过神,讪讪笑答:“如此绝色,是为天人。”又问:“你们是宫中的美人吗?怎么从未见过,也未听说过,如何居在这样偏僻之所?”

    凌浈一挥手,道:“姐姐和我是去年入选的秀女。被臭皇帝随口一个封位,拘在宫中。偏姐姐生的这般美丽,无端遭宫内那起子娘娘们的嫉恨,将我们送到这里来——我是自愿陪姐姐来的。反正我又不稀罕皇帝的宠幸——没的恶心。”又一笑:“我的姿色,想来皇帝也未必看得中,倒成全了我。”

    保澍王问:“你们竟甘愿居此,毫无怨言?难道不想皇上恩宠吗?”

    凌浈说:“我们种菜玩耍,担水培土,忙都忙不过来,哪里有心思管那起子事?”

    敏妍温柔笑答:“这里清幽自在,妹妹又有百般花样,我们开心的很。”

    恰好一阵微风吹过,传来园子里肥料的味儿,保澍王皱皱眉头,说:“如此异味,如何处之泰然?”

    凌浈笑道:“这正是劳动的乐趣,你等养尊处优的王爷们自然不懂。”

    保澍王笑了,问:“冒昧一问二位美人名讳可否?”

    敏妍和凌浈居久了,性子也大方起来,道:“妹妹是京城于御使的小姐凌浈,我父亲是礼部尚书徐博信。”凌浈说:“姐姐敏妍,敏慧美丽之意。”

    保澍王隐隐想起去年殿选时那个冒失答“到”的于家千金,只是敏妍却一点印象都没有,想来确是遭人嫉妒,不得见天颜。

    凌浈推推他,问:“那你叫什么名字?”

    保澍王答道:“我,我,我啊,母后从前唤我睿儿。”

    凌浈歪头想来想,说:“睿儿,这个名字蛮好听的。我很喜欢。”又说:“在我们这儿,也不必拘什么礼,只管叫我们的名字。瞧着你比我们大许多,我们就叫你睿哥哥,可好?”

    保澍王笑道:“那感情好,我便唤你浈儿。”又向敏妍一笑:“敏妍,很好的名字。”

    几人在杏树下闲坐,说说笑笑,不觉日已偏西,郑公公几次催促,保澍王皱眉道:“好啰嗦,好容易高兴一回,怎么这样没眼色。”

    郑公公赔笑道:“是,是,只是……”

    保澍王挥挥手:“烦的很,一边去。”

    敏妍说:“今儿个晚了,这里没备什么好的,待下次来,定让睿哥哥你尝尝妹妹的手艺,端的是极好。”

    保澍王不信,说:“还能好过御膳房去?”

    敏妍笑道:“那不敢说——御膳房的美食我们无缘,不敢妄下断言。不过妹妹做的,保管是新鲜稀奇的。”

    过两日保澍王再来,果然吃到各式美味,连郑公公也赞:“的确别有风味,是御膳房不能比的。”

    凌浈道:“还有饭后甜点呢!听兰,将我们早起做的琥珀芝麻草莓派和拔丝金枣端上来;之雅,夏青,你们去后院井中吊一瓶鲜橘汁和玫瑰香露。”

    保澍王听着名字就已经心向往之,待入口一尝,绵甜入味,唇齿留香,冰镇过的鲜橘汁和冰露更是清凉爽口,直沁心扉。不由说道:“果真绝妙!浈儿,这般美味竟都是你做的?”

    凌浈得意一笑:“可不?今天的都是我亲手做的呢。有时懒起来,就教了他们去做。”

    郑公公在一旁赔笑道:“美人这是如何做的,也让奴才学学。”

    凌浈说:“这也简单。譬如这鲜果汁和玫瑰露,只选早上新鲜的瓜果压榨出来,加入些白糖调和,将玫瑰花洗净晾干,碾碎了泡进去。再吊入深井中冰镇几个时辰就行了。这琥珀芝麻草莓派呢,选上好的核桃、芝麻,淘净晒干,草莓拣新鲜的洗净沥干,再将白糖,少许盐和了芡粉,加入晒好的核桃、芝麻,倒水搅拌均匀,注意别太稀了,最后将草莓一个个挂糊——要稍微厚重些——下油锅炸至金黄色捞出,沥干油冷透即可,若要吃冰凉过的,吊入井中镇一下,亦是极好。拔丝金枣就更简单了,先将洗净沥好的小枣和了玉米粉沾均,入油锅炸至金黄起锅,然后大火将糖熬化,不停搅拌使之粘稠,这时将炸好的小枣倒入搅拌均匀,挂上糖汁,出锅冷却,吃时格外酥脆,里面也很鲜嫩。”

    郑公公听得入神,不停点头叹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保澍王笑道:“浈儿,就是御膳房主事公公也不及你十分之一啊!”

    敏妍说:“远不止这些,妹妹一肚子稀奇古怪的念头呢。我们皆是有福的人,能和妹妹朝夕相伴。”

    保澍王闻之点头不已。

    以后一下早朝,保澍王就带着郑公公直奔杏香别苑,每每一路上心情都格外舒畅,也不觉得路远,只想着不知凌浈今天又有什么新奇的事儿。他甚至常和郑公公一起在园子里帮她拔草,抓虫子,忙的不亦乐乎,回去的时辰也越来越晚。

    一日一直到晚膳过,几人在树下纳凉,凌浈耐不得热,自跑去西殿内间洗浴。出来时就叫碧痕、听兰将紫竹凉塌搬至杏树下,慵懒地躺在上面。一面对敏妍说:“睿哥哥又不是外人,你也洗洗罢,洗后纳凉,那才清爽呢。”

    敏妍终究腼腆,不好意思在男子面前失仪,想着待保澍王去后再洗。

    凌浈因为怕热,又兼是晚间,是以只着一件薄薄的罗衫,随意挽个结系在腰间,一头乌发也未绾起,如瀑布般倾泻在凉塌上。肌肤雪白莹润,映在如水的月色下,分外娇嫩。半闭着眼仰望星空,曼声吟道:“天阶夜色凉如水,坐看牛郎织女星。”

    保澍王看她天真随意的样子,心神一荡,一时呆了。又见她倦慵妩媚的娇态,不由无限神往地念道:“冰肌玉骨,自清凉无汗。水殿风来暗香满。绣帘开,一点明月窥人,人未寝,欹枕钗横鬓乱。”

    凌浈笑接:“起来携素手,庭户无声,时见疏星渡河汉。试问夜如何?夜已三更,金波淡,玉绳低转。但屈指西风几时来,又不道流年暗中偷换。这是蜀主赞花蕊夫人的,你倒会拿来应景。”

    敏妍听得他俩吟对,也轻声吟起:“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 长风几万里,吹度玉门关。”她想起戍边的鹏煊,那个她日夜思念的鹏煊,不知今夜,他是否也在这样的月色下,深深的将她思念。

    凌浈听得她的低叹,也不由为之黯然,叹道: “明月千古同,照尽古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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