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五·不容小觑的敌人
虽然笠松已多次向众人重申叶山只是自己的青梅竹马，两人的关系实在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但自从那天下午叶山找过来之后，她这几天就一直静静地坐在休息区那等他训练结束，就连周末训练也不例外。在这种情形之下，自然是任他再怎样解释都没人相信了。
但见笠松如此拼命地否认，也有几人会故意开玩笑说你不要就介绍给我好了。却不料他竟以十分怜悯的眼神看着他们说，想见识一下地狱的话自己也不好拦着你们走好，弄得那么多天来就没人敢过去跟叶山打招呼。
而叶山对此却也没多大反应。尽管黄濑很肯定她绝对有听到旁人对她的议论，可她那副扑克脸就像定了型似的毫无变化，依旧是捧着本书看到他们练习结束。等笠松换好衣服出来了，才会站起来向众人轻轻行礼告别。
有不少被假象迷惑的人都在羡慕感叹：真好啊我也想要个女朋友等我放学啊。
只有黄濑会在心里默默吐槽，你们只是没和她对话过而已，说了话你们就该幻灭了。
当然，作为一个毎天都会有十来个女生聚在场边为自己加油的高人气人物，他觉得为了自己的人身安全还是别对那些怀抱美好幻想的学长们说这些好。
“永禄三年，织田信长和谁之间爆发了场什么战役？”
“今川义元，桶狭间之战。”
“战国时代结束的标志是什么？”
“德川幕府的建立。”
“……嗯，差不多就这样吧。理科和社会要上七十分不难。”
叶山合上了课本，表示黄濑复习得不错。
“啊啊啊，终于背完了啊。”
松了口气的他马上摊在桌子上伸了个懒腰。
“不注意些形象可以吗。”
“嗯？”
还趴在桌面上的黄濑不解地看向翻着课本的叶山，却见她微微叹了口气，撇嘴示意他注意周围。
“虽然你可能习惯了被人注视，但我对这种嫉恨目光可是很不拿手的啊。”
这才注意到平时总是寥寥数人的图书室，不知何时便挤满了一群女生的黄濑不禁咋舌：这些人都啥时候冒出来的？！咋一点动静都没有？！
但很快他就想通了——有这种魔王级的人物在自己身边持续散发低气压，任是再大胆的人都不敢大声说话，更不敢靠过来吧？
“对不起……这都是我太美丽的错呢。”
“去死。”
本想改善气氛而开的玩笑立即得到了简短有力的回话，瞬间刺破黄濑少年心。
“好过份……用不着叫人去死吧……”
“啊。”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的叶山马上向他道歉，“对不起，一不留神就说出心里话了。”
“你这样让人更难接受啊！”
“我了解了，以后我会更加注意的。”
……算了，再说也是白费力气。
黄濑泄气地长叹一声，用食指立起铅笔晃着玩。
“难怪笠松学长总被你气到没话说啊。”
叶山整理卷子的手顿住了。
“黄濑君也认识小男？喔，我是指笠松学长。”
“拜托，我跟他一个社团的，还是正选队员哎。”
“抱歉，我没有特意去记那些人的脸。”她略一沉吟后点了点头，“原来你就是学长头痛的那个后辈啊。”
“什么？！学长居然觉得我很麻烦吗？！”
“啊，经常看他嘀咕些现在的小鬼一点都不可爱，目中无人之类的东西。”
“冤枉啊！”黄濑掩面欲泣，“好吧，可能以前是有点自大了，但那都是无意识的啊！而且现在我都有好好练习啊！”
见他这副可怜模样，叶山的眉头不由收紧了些。片刻后才不甘愿道。
“不过最近不怎么提了。”
“诶？”
“最近不为你的事唠叨了。精力好像都转去战术研究一类的东西上了。”
尽管她露出副不耐烦的模样，可黄濑的精神却一下就好了起来。
“真的？就是说其实学长还是很喜欢我这个后辈的？”
“……就算你这样问我也不可能知道，所以请别用这种眼神看过来。”叶山一脸嫌弃地别开了目光，“团体运动不可能会和讨厌的人组队的吧。”
“说的也是呢，谢谢。”黄濑毫不在意她的冷淡，“啊，那空手道部也是一样的吗？”
“什么？”
“空手道部也是像篮球这样注重团体性的吗？”
“那个，黄濑君。空手道是种一对一的运动喔。”
“我、我知道了！我只是说部内会不会也注重团体性了！”
才意识到自己问了个蠢问题的黄濑仍嘴硬道。
“这个嘛……其它道场我不太清楚，但我中学的空手道部很注重上下关系和友爱性。”
“这样说来，叶山君你现在是几段？黑带吗？怎么现在变成回家部了呢？”
一连串的问话让叶山脸上现出了十分不耐的表情。可她最终还是敌不过黄濑那万分期待的眼神，只能无奈道。
“黑带考试要满十六岁才够资格参加，我还只是棕带。”
“那为什么不加入空手道部了呢？我听说你中学曾是主将啊。”
话音刚落，叶山向来平静无波的脸上就猛地一变，带上了几分惊讶与灰暗。
黄濑愣了愣：啊咧，难道说自己踩到什么禁区了？
未待他理出个头绪，她就又变回了平时那样。
“因为我太弱了。”
“啊？等、等等，你不是强到称霸学校了吗？！啊——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
“唉，到底是哪个家伙把别人的过去全给说了出来啊？”叶山并未如他所想那般震怒，反倒是苦笑了一声，“虽然夏中一直被人当成混混学校，实际可不是那样啊。那里有的只是一群热血过头的笨蛋而已。”
嗯，虽然你的态度很随和，但不管怎样这话都像是君临顶点的老大才说得出来的啊。
“那个，难道是受伤了不能再运动吗？”
“嗯？不，完全不是。就算要我现在劈断面前这桌子给你看都不是问题哦。”
看了看面前约十公分厚的笨重木桌，黄濑默默地咽下了一口唾液。
“不用了，您请继续……”
“就是这个了。”叶山握合了几下拳头，“我不能完全地控制自己的力度。初次见面时，黄濑君也听到了我弄伤人的事了吧？”
“这种应该叫强过头而不是太弱了吧……”
“不，这就是弱小的表现。无法控制自己蛮力的我还未修练到家，所以才要尽量避免这类运动。”
完全没想过是这种原因的黄濑有些目瞪口呆。
“可这样的话不是更能轻易取胜吗？难道是那个？因为没有好的对手所以对比赛失去兴趣了。”
叶山一时间也愣住了，过了好一会才摇头道。
“该怎么说呢……我是就算和对手都戴了防护用具对打，也会重伤对方那种程度。不可能仅为取胜就去做这么失礼的事了。另外……”
她顿了顿。
“『还没有更强的对手出现』，这种说法比较恰当。每个人的成长速度都不一样，我只是在现阶段比较突出而已。”
说实话，黄濑真有些懵了。虽说之前与诚凛一战后，他从帝光时代继承下来的理念也有了些许改变，可胜利这东西是不管怎样都会在意的吧？叶山这种不在乎的态度在他看来实在是无法理解。
看见他那略带怀疑的探究目光，叶山便知道自己又被误会了。虽然早已习惯，但念在黄濑是笠松后辈的份上，她还是耐心地解释了一下。
“黄濑君，你不认为在自然界中人算是很弱的生物吗？如果什么工具都不带地被投入野外，说不定连一只兔子都比不上。人类正是因为没有其它动物那样的天赋才能，才需要习武喔。人若越是能将武术磨练到极致，就越能证明他本身并不强大。”
“呃，能不能换个简单点的说法？”
“你觉得人类如果能单手举起一块巨石的话，还会去制作杠杆和定滑轮这类东西吗？武术不过是种工具，正因为人不能单靠现有能力取胜，才需要借助它的力量。”
黄濑大概明白她想表达什么了。
“虽说变强与防身也是习武的目的，但这其中真正重要的是学会如何与自己战斗。”坐姿向来端正的叶山淡道，“惰性，自满，骄横，全都是需要与之不断斗争的陋习。”
「胜负是胜负，但也不是胜负」。
她说了句很模棱两可的话。
黄濑又变回了之前那副不知道你说啥的呆愣表情，叶山只能无奈补充。
“就是说，出于对武术和对手的尊敬，绝不可以轻率地对待胜负。但与比赛中所能参悟的东西相比，比试的结果较为次要。”
细细琢磨许久后，黄濑总算理解她的意思了。可一旦明白，他心中却不禁泛起一片苦涩。
“叶山君，有没人跟你说过你性格太……正直了？”
不，准确来说，应该是太死板认真了。本来以为她只是个性格恶劣的毒舌女，但刚才关于体育精神的探讨却让黄濑清楚认识到，虽然少有，但这人根本就是个生错时代的武士啊。
一直以武道精神严格要求自己的叶山理所当然地答道。
“如果不是的话，是不可能一统学校的吧？”
啊啊啊，对不起，我忘了你是统领了全校不良学生的老大呢。光凭力气的话是不会有人追随的是吧，对不起我小看您了呢。
“……才不是这种问题。”
黄濑扶着额头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看来要跟上叶山思维是件相当耗时间的事啊……
但见笠松如此拼命地否认，也有几人会故意开玩笑说你不要就介绍给我好了。却不料他竟以十分怜悯的眼神看着他们说，想见识一下地狱的话自己也不好拦着你们走好，弄得那么多天来就没人敢过去跟叶山打招呼。
而叶山对此却也没多大反应。尽管黄濑很肯定她绝对有听到旁人对她的议论，可她那副扑克脸就像定了型似的毫无变化，依旧是捧着本书看到他们练习结束。等笠松换好衣服出来了，才会站起来向众人轻轻行礼告别。
有不少被假象迷惑的人都在羡慕感叹：真好啊我也想要个女朋友等我放学啊。
只有黄濑会在心里默默吐槽，你们只是没和她对话过而已，说了话你们就该幻灭了。
当然，作为一个毎天都会有十来个女生聚在场边为自己加油的高人气人物，他觉得为了自己的人身安全还是别对那些怀抱美好幻想的学长们说这些好。
“永禄三年，织田信长和谁之间爆发了场什么战役？”
“今川义元，桶狭间之战。”
“战国时代结束的标志是什么？”
“德川幕府的建立。”
“……嗯，差不多就这样吧。理科和社会要上七十分不难。”
叶山合上了课本，表示黄濑复习得不错。
“啊啊啊，终于背完了啊。”
松了口气的他马上摊在桌子上伸了个懒腰。
“不注意些形象可以吗。”
“嗯？”
还趴在桌面上的黄濑不解地看向翻着课本的叶山，却见她微微叹了口气，撇嘴示意他注意周围。
“虽然你可能习惯了被人注视，但我对这种嫉恨目光可是很不拿手的啊。”
这才注意到平时总是寥寥数人的图书室，不知何时便挤满了一群女生的黄濑不禁咋舌：这些人都啥时候冒出来的？！咋一点动静都没有？！
但很快他就想通了——有这种魔王级的人物在自己身边持续散发低气压，任是再大胆的人都不敢大声说话，更不敢靠过来吧？
“对不起……这都是我太美丽的错呢。”
“去死。”
本想改善气氛而开的玩笑立即得到了简短有力的回话，瞬间刺破黄濑少年心。
“好过份……用不着叫人去死吧……”
“啊。”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的叶山马上向他道歉，“对不起，一不留神就说出心里话了。”
“你这样让人更难接受啊！”
“我了解了，以后我会更加注意的。”
……算了，再说也是白费力气。
黄濑泄气地长叹一声，用食指立起铅笔晃着玩。
“难怪笠松学长总被你气到没话说啊。”
叶山整理卷子的手顿住了。
“黄濑君也认识小男？喔，我是指笠松学长。”
“拜托，我跟他一个社团的，还是正选队员哎。”
“抱歉，我没有特意去记那些人的脸。”她略一沉吟后点了点头，“原来你就是学长头痛的那个后辈啊。”
“什么？！学长居然觉得我很麻烦吗？！”
“啊，经常看他嘀咕些现在的小鬼一点都不可爱，目中无人之类的东西。”
“冤枉啊！”黄濑掩面欲泣，“好吧，可能以前是有点自大了，但那都是无意识的啊！而且现在我都有好好练习啊！”
见他这副可怜模样，叶山的眉头不由收紧了些。片刻后才不甘愿道。
“不过最近不怎么提了。”
“诶？”
“最近不为你的事唠叨了。精力好像都转去战术研究一类的东西上了。”
尽管她露出副不耐烦的模样，可黄濑的精神却一下就好了起来。
“真的？就是说其实学长还是很喜欢我这个后辈的？”
“……就算你这样问我也不可能知道，所以请别用这种眼神看过来。”叶山一脸嫌弃地别开了目光，“团体运动不可能会和讨厌的人组队的吧。”
“说的也是呢，谢谢。”黄濑毫不在意她的冷淡，“啊，那空手道部也是一样的吗？”
“什么？”
“空手道部也是像篮球这样注重团体性的吗？”
“那个，黄濑君。空手道是种一对一的运动喔。”
“我、我知道了！我只是说部内会不会也注重团体性了！”
才意识到自己问了个蠢问题的黄濑仍嘴硬道。
“这个嘛……其它道场我不太清楚，但我中学的空手道部很注重上下关系和友爱性。”
“这样说来，叶山君你现在是几段？黑带吗？怎么现在变成回家部了呢？”
一连串的问话让叶山脸上现出了十分不耐的表情。可她最终还是敌不过黄濑那万分期待的眼神，只能无奈道。
“黑带考试要满十六岁才够资格参加，我还只是棕带。”
“那为什么不加入空手道部了呢？我听说你中学曾是主将啊。”
话音刚落，叶山向来平静无波的脸上就猛地一变，带上了几分惊讶与灰暗。
黄濑愣了愣：啊咧，难道说自己踩到什么禁区了？
未待他理出个头绪，她就又变回了平时那样。
“因为我太弱了。”
“啊？等、等等，你不是强到称霸学校了吗？！啊——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
“唉，到底是哪个家伙把别人的过去全给说了出来啊？”叶山并未如他所想那般震怒，反倒是苦笑了一声，“虽然夏中一直被人当成混混学校，实际可不是那样啊。那里有的只是一群热血过头的笨蛋而已。”
嗯，虽然你的态度很随和，但不管怎样这话都像是君临顶点的老大才说得出来的啊。
“那个，难道是受伤了不能再运动吗？”
“嗯？不，完全不是。就算要我现在劈断面前这桌子给你看都不是问题哦。”
看了看面前约十公分厚的笨重木桌，黄濑默默地咽下了一口唾液。
“不用了，您请继续……”
“就是这个了。”叶山握合了几下拳头，“我不能完全地控制自己的力度。初次见面时，黄濑君也听到了我弄伤人的事了吧？”
“这种应该叫强过头而不是太弱了吧……”
“不，这就是弱小的表现。无法控制自己蛮力的我还未修练到家，所以才要尽量避免这类运动。”
完全没想过是这种原因的黄濑有些目瞪口呆。
“可这样的话不是更能轻易取胜吗？难道是那个？因为没有好的对手所以对比赛失去兴趣了。”
叶山一时间也愣住了，过了好一会才摇头道。
“该怎么说呢……我是就算和对手都戴了防护用具对打，也会重伤对方那种程度。不可能仅为取胜就去做这么失礼的事了。另外……”
她顿了顿。
“『还没有更强的对手出现』，这种说法比较恰当。每个人的成长速度都不一样，我只是在现阶段比较突出而已。”
说实话，黄濑真有些懵了。虽说之前与诚凛一战后，他从帝光时代继承下来的理念也有了些许改变，可胜利这东西是不管怎样都会在意的吧？叶山这种不在乎的态度在他看来实在是无法理解。
看见他那略带怀疑的探究目光，叶山便知道自己又被误会了。虽然早已习惯，但念在黄濑是笠松后辈的份上，她还是耐心地解释了一下。
“黄濑君，你不认为在自然界中人算是很弱的生物吗？如果什么工具都不带地被投入野外，说不定连一只兔子都比不上。人类正是因为没有其它动物那样的天赋才能，才需要习武喔。人若越是能将武术磨练到极致，就越能证明他本身并不强大。”
“呃，能不能换个简单点的说法？”
“你觉得人类如果能单手举起一块巨石的话，还会去制作杠杆和定滑轮这类东西吗？武术不过是种工具，正因为人不能单靠现有能力取胜，才需要借助它的力量。”
黄濑大概明白她想表达什么了。
“虽说变强与防身也是习武的目的，但这其中真正重要的是学会如何与自己战斗。”坐姿向来端正的叶山淡道，“惰性，自满，骄横，全都是需要与之不断斗争的陋习。”
「胜负是胜负，但也不是胜负」。
她说了句很模棱两可的话。
黄濑又变回了之前那副不知道你说啥的呆愣表情，叶山只能无奈补充。
“就是说，出于对武术和对手的尊敬，绝不可以轻率地对待胜负。但与比赛中所能参悟的东西相比，比试的结果较为次要。”
细细琢磨许久后，黄濑总算理解她的意思了。可一旦明白，他心中却不禁泛起一片苦涩。
“叶山君，有没人跟你说过你性格太……正直了？”
不，准确来说，应该是太死板认真了。本来以为她只是个性格恶劣的毒舌女，但刚才关于体育精神的探讨却让黄濑清楚认识到，虽然少有，但这人根本就是个生错时代的武士啊。
一直以武道精神严格要求自己的叶山理所当然地答道。
“如果不是的话，是不可能一统学校的吧？”
啊啊啊，对不起，我忘了你是统领了全校不良学生的老大呢。光凭力气的话是不会有人追随的是吧，对不起我小看您了呢。
“……才不是这种问题。”
黄濑扶着额头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看来要跟上叶山思维是件相当耗时间的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