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六章 忆梦
军营，火光冲天。
常言笑的白衣已经不再洁净，绕过惊慌失措横冲直撞逃窜的士兵，一路来到主帅营帐。
“督主，敌人烧了粮草和马棚，军心已乱。现……”话还未说完，路小川挑开帐篷闪了进来，手持双剑，浑身是血。
“督主，敌军杀过来了。”
帐篷暗处，曹少钦斜坐在太师椅一侧，垂着眼，似与外界毫不相干。“驻扎在五里外的军队呢？”
“早在两个时辰前就失去音信了。”常言笑神色凝重，与路小川一起站在帐篷口，等着曹少钦的指示。
震天的杀喊声由远及近。
常言笑脸色一变：“督主，不如我们先走，找到军队后再想对策……”
两道凌厉的目光射来，常言笑立即沉默了，路小川斜了他一眼，不语。曹少钦站起身，一甩斗篷走了出去。常言笑、路小川二人忙跟了上去。
漫漫黑夜，熊熊烈火中，三个修长的人影显现，气势逼人。火光照亮了三个人的脸庞，俊美不可方物。骏马长嘶，鞑靼军个个虎背熊腰，凶如罗刹，兵器声嘶喊声排山倒海般涌来，将三人淹没了。
“不要啊！”一下坐了起来，仿佛是刚刚从水池中捞起一般，我浑身湿透，打着冷颤。
“小姐？”将一件衣袄披在我肩上，又起身去拿了脸巾来，替我擦拭脸上的冷汗，柔声道，“怎么？小姐，做恶梦了吗？”
定睛环视了下，红木床沿，素色的床账，兰花锦缎被褥，淡淡的冷香。没错，这是曹少钦的房间。那刚刚的场景，是做梦？按住狂跳的心脏，努力做着深呼吸。太好了，只是做梦。脑海中浮现出梦中黑色的天，红色的火光，潮水般的敌军……心跳又加快了。不可以，我现在身体还太弱，不可以。曹小境，只是做梦；艾诗幂，只是做梦……放心，只是做梦而已罢了。
稍稍平复了下心跳，我看她一眼，竟然是青鸢。都是，平时一听声音就该认出来了。
“小心着凉。”她将衣服给我拉拢了些。我望着她。灵动的双眸中满是关心，温柔得仿佛可以滴出水来。秋水般碧透，慢慢的，一抹悲伤在眸中晕开，渐渐变成了怜悯，直直通到了我内心深处。
青鸢，你这么望住我是什么意思？是在可怜我么？可怜什么……
“发生什么事情了？”抓着被褥，指节微微泛白。忽然，我有些怕听到答案。
她摇了摇头，只是这样子望着我，悲伤之色愈浓，看得我身心凉透。压抑心底的一些情绪，竟然被一点一点勾了出来。
雪夜的爆竹声，一家人欢乐融融围在桌边，外婆外公烧了一桌子的饭菜。7岁的我穿着新衣服，左手拉着妈妈，右手拉着爸爸，笑得很开心。进进出出忙着的外公外婆，也都很开心。
“妈妈，你看啊，我的成绩单都是a哦！”我甜甜笑着，已经好久没有见到妈妈了，小小的人，心情有多激动，其他小孩子是无法理解的。
妈妈一直接着电话，见我摇她的手，随意瞟了一眼哄我道：“恩，诗幂最棒了，乖，给你爸爸看。”又对着电话，皱眉，“我知道了，明天就回公司！什么？我不是说过了吗，那个文件是要交给……好好！我现在过来！”
“妈妈……”
“别吵啊！”被妈妈严肃的表情吓得愣在那里，拿着成绩单说不出话来。外婆外公坐在那里，不语。
“够了吧！今天是大年三十你不知道！？”爸爸一把夺过了手机，挂了电话。脸上的表情是无奈，是伤心，是生气。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这笔生意做不成公司会损失多少！”妈妈怒了，年轻艳丽的脸上，满是冷意。摊手，“手机还我。”
“你看看！这个是你的女儿啊！一年里面她见过她的妈妈几次？十只手指头都数的清！”
“那又怎么样？我每次都带来的玩具都是最新最贵的！其他小朋友都没有……”
“玩具？哈哈！”爸爸笑了。
听见爸爸的笑声，只觉得胸口好闷。“我不要玩具啊……我要妈妈……”忍不住，嚎啕大哭。
外婆忙走过来搂住我。妈妈愣在那里，看着我皱起了眉，目光中似是不忍。
“就一晚，让孩子和普通人一样过个年，行不行？”爸爸语气软了下来。我和外婆外公都望着妈妈，期待着她的回答。
‘铃铃铃’，手机又响了起来。铃铃铃，铃铃铃……是那样刺心。我们都没有说话，看着手机。我努力压制着抽噎声，望着妈妈的眼神，甚至带着乞求。
“把手机给我。”半晌，妈妈说。
之后，爸爸妈妈见面吵架次数一次一次少起来。我都以为，我的家庭快恢复正常了。看见妈妈，脸上笑脸也都愈多。亦是过年夜。外公外婆烧了一桌子的菜，我小心翼翼拉着爸爸妈妈的手，看着妈妈包里的手机，心惊胆战，生怕那铃声会响起来。今天，爸爸妈妈第一次带着我上街，看电影，吃东西，买衣服，真的很惊讶，也很幸福。是不是，以后我也可以过上和其他孩子一样的生活。
“来，诗幂，你最爱吃的汤圆，多吃一点！”外婆慈祥的笑着，往我碗里舀着白润玉滑的汤圆。
好啊~我笑得甜甜的。
‘铃铃铃’，拿着碗的手一下子无力了。爸爸冷笑了一下，不说话，继续吃饭。
“我说公司养你们这些人有什么用的！？”妈妈拿着手机起身到屋外讲电话去了。
“诗幂，没事的，你妈妈今天答应了我们会留下来的。”外婆握住了我的手。这时，突然屋外传来了争吵声。我与爸爸同时起身跑出去。只见一个很漂亮的女人站在妈妈面前。妈妈脸色铁青。
“亲爱的。”那个女人一见到爸爸就扑了过来，亲昵的挽住了爸爸的胳膊。“该去爸爸妈妈那里吃饭了，就等你了呢。”我不明所以，看向妈妈，她已别过脸去。
“诗幂乖，和外公外婆吃汤圆，爸爸明天再来看你。”说完，和那个漂亮女人向停车场走去。爸爸……你这是在向妈妈报复么？“诗幂乖，妈妈先去公司了，下次带你去迪斯尼玩！”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渐渐远去。心，好冷。我喜欢吃汤圆，因为，我希望，我的家庭能够团团圆圆……
忽然一个闪电，满世界都是雨的声音。
“别怕。”轻柔的嗓音在耳边响起，温暖的怀抱，给我一种很安定的感觉。“以后，你叫曹小境。一生一世，留在我身边。”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叫人死心塌地，安心满足。待在他身边，这么多年，似乎一点一点弥补了我童年时的遗憾……
“依倩姐，你说大人胜算有多少？我听青鸢说，鞑靼军可是个很棘手的角色！大破古州不费吹灰之力，一招将古州守卫将军拦腰斩成两截！都传开了！”“哼~夺回古州，我看连回来都很难。”“听说，大人这次会接旨去古州，完全是中了别人的计！恐怕处境很不好！”
“可是皇上不是让大人带了十万兵马前去支援吗？”
“你知道什么，杨宇轩大人和大人在朝中是水火不容，那些兵是谁调教的？”
“是周淮安将军。”
“那不就行了！周淮安是谁一手提拔的？不就是杨宇轩吗！借着情况紧急的借口，让大人立刻前去支援！连准备的时间都不够！”
“是啊！鞑靼军在古州养精蓄锐，而大人舟车劳顿。只怕到时大人一到，鞑靼军就已经摆好阵冲上去杀个措手不及！形式当真是严峻啊！”“神秘阴暗，心狠手辣，专政弄权，残害忠良……” “要是传闻是真的就好了！他战死在沙场上！”
“要是他战死，我就去烧高香！”
“东厂曹府的都不得好死！”
“对！”
火光冲天，七万大军消失不见……敌军偷烧粮草，放走马匹……鞑靼军庞大的阵势，恶鬼似的的表情，疯一般涌向三人……
不可以……不可以！随着年龄增大，我一直在后悔，若我当时努力做些什么，或许我的家庭就不会这么失衡，每个人都这么伤心……过去的我已经失去了这么多，现在上天给我机会重新来过，我不想再留下遗憾！
“小姐！你去哪里？”见我猛掀开被子，青鸢一惊，忙将床边的衣物往我身上套。没有理她，我帮着随便套上衣服，跳下床去。脚踝的痛令我一激灵，险些跌倒。“小姐！”青鸢忙扶住我。这才想起自己刚刚扭伤了脚，身子也还在打冷颤，头晕乎乎的。不过现在我都顾不了那么多了。我只想，做些什么……
“快，我要去东厂！”
常言笑的白衣已经不再洁净，绕过惊慌失措横冲直撞逃窜的士兵，一路来到主帅营帐。
“督主，敌人烧了粮草和马棚，军心已乱。现……”话还未说完，路小川挑开帐篷闪了进来，手持双剑，浑身是血。
“督主，敌军杀过来了。”
帐篷暗处，曹少钦斜坐在太师椅一侧，垂着眼，似与外界毫不相干。“驻扎在五里外的军队呢？”
“早在两个时辰前就失去音信了。”常言笑神色凝重，与路小川一起站在帐篷口，等着曹少钦的指示。
震天的杀喊声由远及近。
常言笑脸色一变：“督主，不如我们先走，找到军队后再想对策……”
两道凌厉的目光射来，常言笑立即沉默了，路小川斜了他一眼，不语。曹少钦站起身，一甩斗篷走了出去。常言笑、路小川二人忙跟了上去。
漫漫黑夜，熊熊烈火中，三个修长的人影显现，气势逼人。火光照亮了三个人的脸庞，俊美不可方物。骏马长嘶，鞑靼军个个虎背熊腰，凶如罗刹，兵器声嘶喊声排山倒海般涌来，将三人淹没了。
“不要啊！”一下坐了起来，仿佛是刚刚从水池中捞起一般，我浑身湿透，打着冷颤。
“小姐？”将一件衣袄披在我肩上，又起身去拿了脸巾来，替我擦拭脸上的冷汗，柔声道，“怎么？小姐，做恶梦了吗？”
定睛环视了下，红木床沿，素色的床账，兰花锦缎被褥，淡淡的冷香。没错，这是曹少钦的房间。那刚刚的场景，是做梦？按住狂跳的心脏，努力做着深呼吸。太好了，只是做梦。脑海中浮现出梦中黑色的天，红色的火光，潮水般的敌军……心跳又加快了。不可以，我现在身体还太弱，不可以。曹小境，只是做梦；艾诗幂，只是做梦……放心，只是做梦而已罢了。
稍稍平复了下心跳，我看她一眼，竟然是青鸢。都是，平时一听声音就该认出来了。
“小心着凉。”她将衣服给我拉拢了些。我望着她。灵动的双眸中满是关心，温柔得仿佛可以滴出水来。秋水般碧透，慢慢的，一抹悲伤在眸中晕开，渐渐变成了怜悯，直直通到了我内心深处。
青鸢，你这么望住我是什么意思？是在可怜我么？可怜什么……
“发生什么事情了？”抓着被褥，指节微微泛白。忽然，我有些怕听到答案。
她摇了摇头，只是这样子望着我，悲伤之色愈浓，看得我身心凉透。压抑心底的一些情绪，竟然被一点一点勾了出来。
雪夜的爆竹声，一家人欢乐融融围在桌边，外婆外公烧了一桌子的饭菜。7岁的我穿着新衣服，左手拉着妈妈，右手拉着爸爸，笑得很开心。进进出出忙着的外公外婆，也都很开心。
“妈妈，你看啊，我的成绩单都是a哦！”我甜甜笑着，已经好久没有见到妈妈了，小小的人，心情有多激动，其他小孩子是无法理解的。
妈妈一直接着电话，见我摇她的手，随意瞟了一眼哄我道：“恩，诗幂最棒了，乖，给你爸爸看。”又对着电话，皱眉，“我知道了，明天就回公司！什么？我不是说过了吗，那个文件是要交给……好好！我现在过来！”
“妈妈……”
“别吵啊！”被妈妈严肃的表情吓得愣在那里，拿着成绩单说不出话来。外婆外公坐在那里，不语。
“够了吧！今天是大年三十你不知道！？”爸爸一把夺过了手机，挂了电话。脸上的表情是无奈，是伤心，是生气。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这笔生意做不成公司会损失多少！”妈妈怒了，年轻艳丽的脸上，满是冷意。摊手，“手机还我。”
“你看看！这个是你的女儿啊！一年里面她见过她的妈妈几次？十只手指头都数的清！”
“那又怎么样？我每次都带来的玩具都是最新最贵的！其他小朋友都没有……”
“玩具？哈哈！”爸爸笑了。
听见爸爸的笑声，只觉得胸口好闷。“我不要玩具啊……我要妈妈……”忍不住，嚎啕大哭。
外婆忙走过来搂住我。妈妈愣在那里，看着我皱起了眉，目光中似是不忍。
“就一晚，让孩子和普通人一样过个年，行不行？”爸爸语气软了下来。我和外婆外公都望着妈妈，期待着她的回答。
‘铃铃铃’，手机又响了起来。铃铃铃，铃铃铃……是那样刺心。我们都没有说话，看着手机。我努力压制着抽噎声，望着妈妈的眼神，甚至带着乞求。
“把手机给我。”半晌，妈妈说。
之后，爸爸妈妈见面吵架次数一次一次少起来。我都以为，我的家庭快恢复正常了。看见妈妈，脸上笑脸也都愈多。亦是过年夜。外公外婆烧了一桌子的菜，我小心翼翼拉着爸爸妈妈的手，看着妈妈包里的手机，心惊胆战，生怕那铃声会响起来。今天，爸爸妈妈第一次带着我上街，看电影，吃东西，买衣服，真的很惊讶，也很幸福。是不是，以后我也可以过上和其他孩子一样的生活。
“来，诗幂，你最爱吃的汤圆，多吃一点！”外婆慈祥的笑着，往我碗里舀着白润玉滑的汤圆。
好啊~我笑得甜甜的。
‘铃铃铃’，拿着碗的手一下子无力了。爸爸冷笑了一下，不说话，继续吃饭。
“我说公司养你们这些人有什么用的！？”妈妈拿着手机起身到屋外讲电话去了。
“诗幂，没事的，你妈妈今天答应了我们会留下来的。”外婆握住了我的手。这时，突然屋外传来了争吵声。我与爸爸同时起身跑出去。只见一个很漂亮的女人站在妈妈面前。妈妈脸色铁青。
“亲爱的。”那个女人一见到爸爸就扑了过来，亲昵的挽住了爸爸的胳膊。“该去爸爸妈妈那里吃饭了，就等你了呢。”我不明所以，看向妈妈，她已别过脸去。
“诗幂乖，和外公外婆吃汤圆，爸爸明天再来看你。”说完，和那个漂亮女人向停车场走去。爸爸……你这是在向妈妈报复么？“诗幂乖，妈妈先去公司了，下次带你去迪斯尼玩！”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渐渐远去。心，好冷。我喜欢吃汤圆，因为，我希望，我的家庭能够团团圆圆……
忽然一个闪电，满世界都是雨的声音。
“别怕。”轻柔的嗓音在耳边响起，温暖的怀抱，给我一种很安定的感觉。“以后，你叫曹小境。一生一世，留在我身边。”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叫人死心塌地，安心满足。待在他身边，这么多年，似乎一点一点弥补了我童年时的遗憾……
“依倩姐，你说大人胜算有多少？我听青鸢说，鞑靼军可是个很棘手的角色！大破古州不费吹灰之力，一招将古州守卫将军拦腰斩成两截！都传开了！”“哼~夺回古州，我看连回来都很难。”“听说，大人这次会接旨去古州，完全是中了别人的计！恐怕处境很不好！”
“可是皇上不是让大人带了十万兵马前去支援吗？”
“你知道什么，杨宇轩大人和大人在朝中是水火不容，那些兵是谁调教的？”
“是周淮安将军。”
“那不就行了！周淮安是谁一手提拔的？不就是杨宇轩吗！借着情况紧急的借口，让大人立刻前去支援！连准备的时间都不够！”
“是啊！鞑靼军在古州养精蓄锐，而大人舟车劳顿。只怕到时大人一到，鞑靼军就已经摆好阵冲上去杀个措手不及！形式当真是严峻啊！”“神秘阴暗，心狠手辣，专政弄权，残害忠良……” “要是传闻是真的就好了！他战死在沙场上！”
“要是他战死，我就去烧高香！”
“东厂曹府的都不得好死！”
“对！”
火光冲天，七万大军消失不见……敌军偷烧粮草，放走马匹……鞑靼军庞大的阵势，恶鬼似的的表情，疯一般涌向三人……
不可以……不可以！随着年龄增大，我一直在后悔，若我当时努力做些什么，或许我的家庭就不会这么失衡，每个人都这么伤心……过去的我已经失去了这么多，现在上天给我机会重新来过，我不想再留下遗憾！
“小姐！你去哪里？”见我猛掀开被子，青鸢一惊，忙将床边的衣物往我身上套。没有理她，我帮着随便套上衣服，跳下床去。脚踝的痛令我一激灵，险些跌倒。“小姐！”青鸢忙扶住我。这才想起自己刚刚扭伤了脚，身子也还在打冷颤，头晕乎乎的。不过现在我都顾不了那么多了。我只想，做些什么……
“快，我要去东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