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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24第二十四章

    要说到二十年前江湖上有什么奇人奇事就不得不提到一个人,武林第一美人秦倦柔,也就是南宫令的生母。

    秦倦柔一生风流多情,仰慕者无数,有关于她的传闻只要是有人的地方都几乎打听得到。虽然最终是应了红颜多薄命,但她二十八年的风花雪月却是三天三夜也说不完。

    “要不是因为我长得像我亲娘,我爹大概早把我赶出南宫家了。”

    这事我就觉得奇怪,一直没想明白,“秦倦柔难产又不是你能控制的事,这也要怪你?”

    “因为我让他心爱的女人受了苦。”他笑了笑,“而且留下了我所以那个女人才走的那么潇洒,但没过多久就传来她病死的消息,你说他能不恨我吗?”

    “想法真是可怕,所以你就要自立门户?”

    “就无月宫来说还是太单薄了,可今年已经错过了去聚义庄的时机,又要再等一年了。”

    正说着,门外传来了一阵匆匆地脚步声。我愣了愣,突然反应过来,猛地从他身上跳了开来。

    门开的太急我只来得及一错而过他眼中情绪,但是闪的太快太快,以至于我捕捉不到。

    “属下见过宫主。”走进来的是春和堂的傅堂主。

    “……”

    南宫令没什么表态,低着头吹开杯中的嫩叶,静默无声。

    我没来由的觉得一阵心虚,刚才的反应是不是太大了?可原来明明是水火不容的两个人,突然变得如此亲昵,好像我自己都没做好这个心理准备。

    对了,我貌似还在和这个人吵架呢,差点就被他糊弄了过去,这个人转移话题的本事倒是越发见长了。

    瞥了一眼单膝而跪的傅堂主,他好像一脸见怪不怪的样子。

    我清了清嗓子,以掩尴尬,“什么事?”

    傅堂主抬头面上带着惊讶,见到南宫令仍是什么反应都没的喝着茶,张了张嘴不知道是说好还是不说好。

    “你哑巴啦?!”我提高了音。

    “今、今天早上京言门的三少爷在玉翠坊出事了,发现的时候他手上握着一块月牙形的雪玉。”

    南宫令淡淡一笑,唇上的水光折射出惊人的瑰丽。

    “真让人失望,我以为找了谁开刀呢。”他站起身牵过我的手,“这事儿你看着办吧。”

    “是。”

    于是他把我领到厅后,再穿过两个回廊就到了暖阁。

    “天冷了,要不要再给你添点衣物?”

    “别给我转话题,刚才那是怎么回事?”

    他看我一眼,嘴角含笑给我倒了杯茶。

    “你说一个想要吞并武林、称霸江湖的人一般会做出什么事来?”

    “……反抗他的人只有死路一条。”

    “那你说目前有这个雄心壮志并且有此实力的江湖上能有几个人?而在他的前进路上最大的阻碍又是哪些?”

    “你自己不就是一个,前面有严坞堡有天绝教有封家,别云山庄要是有这个心也勉强可以算,不过最大的麻烦还是南宫易的压制……”

    能看到南宫令哭笑不得的表情实在是不容易,今天有幸被我瞧见了。

    “真是败给你,你就不能反过来想?”

    哦,原来是这样啊,有人要称霸武林,南宫令的光芒又太盛了所以要打击他?

    “典型的栽赃嫁祸手段,你南宫令做事向来滴水不漏,会蠢到留下这么明显的证据?再说你自己都一点不重视了,我干嘛要替你担心啊。”

    “京言门是不足为惧,万老爷是个墙头草而且为人贪婪嗜赌,等他散光了家财,没有钱他还怎么撑下去?”

    俗话说钱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钱却是万万不能的,这个人太邪恶了,纵使没有一身武功他也可以捏着你的性子弱点把你整垮,还不给你任何的翻身机会。

    “那幕后指使京言门栽赃嫁祸的人,你心里应该有数了吧。”

    “啊……”细长凤目慢慢眯起一个撩人的弧度,笑容中带着血的妖异和残艳。

    这几日没事,南宫令也说不急着回去,就放了我出去玩。

    其实安庆城里也没什么好玩的地方,唯一值得看看的就是每年一次的庙会,可惜已经错过了时段。

    我去坊间选衣服,身边跟了个盯得我死紧的少茗。

    南宫令管教起自己的下属也不手软,看这孩子走路的僵硬姿势,都这么长时间了还别扭,肯定吃了不少板子。

    “你去那边的椅子上歇会吧。”我说完他立刻瞪起了一双兔子眼,“我让他们把衣服拿出来给我挑,总之不离开你的视线范围可以了吧?”

    小姐我怜惜你,居然不领情还这么不相信我。

    “就算我想走,一旦出了这条胡同就会有人把我抓回去,你以为我不知道暗里还跟着少岩啊,有暗卫堂的堂主在,我逃得掉么。”

    他想了想,好像觉得也是,就点了点头。

    后来我看上一件暗红大花的外袍,式样简单又保暖。

    “你还走得动吗?可别拖了去茶楼的时间,我还赶着去买雪果饼呢。”

    出了坊间没走多远,我实在看不下去了。

    “属下没事,属、属下可以……”

    脸都青了还没事?你睁眼说瞎话的本事比我还厉害嘛。

    “少岩你出来,把你这不中用的弟弟带回去。”

    话音刚落暗处就走出一个人,与少茗有六分像却是一脸的冷峻。

    “茶楼乃是非之处,安庆城又是人多杂乱之地,小姐还是不去为妙。”

    “那你去给我买雪果饼?”

    “这是属下该做的事。”说着拍了两下手,暗处又多出来两个人。

    两人一身轻装素衣,长的是英挺威武,身手很不错的样子。

    “按小姐吩咐的去办。”

    少岩挥手,两人就干净利落的消失了。到底是暗卫堂的堂主,气派就是不一样。

    当我心情不错的回到春和堂的时候,脚还没踏进门就从屋里飞来横祸。

    好在少岩眼疾手快,在茶杯砸到我脑门前一刻卷袖挡掉了。事情发生的太快,我还没来得及反应又有一片黑影罩了过来,耳边生过风,阴影突然退后了几步。

    “南宫令!”是女人充满了愤怒的声音。

    什么什么什么情况?!

    “春和堂不是你该来的地方。”那人的声音很轻,仿佛在低喃,“不要自讨没趣。”

    南宫令抓着女人停在半空的手,从我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见他的嘴角和轮廓漂亮的下巴,又长又卷的睫毛投下一片暗影,扑扇着危险的气息。而那个女人咬紧了唇,脸色苍白如雪。

    “你……”

    我出了个声,那女人就不可抑止的抖了起来,光洁的额上沁出细密的冷汗。

    “她是谁?”我只好问身边的少岩。

    那边的南宫令松了手,转过头看我,眼中错开一抹复杂的光芒。

    “你真想知道?”

    “其实你不想说也没关系。”我笑了笑,又笑了笑。该死的这不是还没清楚发生了什么嘛,我火什么?

    他漆黑的眼眸猛然一亮,璀璨又耀眼。

    “少岩,送客。”顿了顿,他又说,“告诉傅堂主好生看紧了门。”

    少岩领了命二话不说就扯过那个浑身发抖的女人,出门前一瞬我看到女人发红的眼中有惊吓后的呆滞还有许多的不甘。

    “说吧。”我大刺刺地坐下,喝了一大口毛峰,绿茶降火。岳玲荷还没解决,这怎么又冒出了一个?

    “四年前我中过一次毒,那毒的名字叫水媚子。”

    “……”

    后面的事我用猜的都能猜出个七八分,所以啊,谁说绿茶降火的?

    “你大少爷不是很厉害吗,怎么会给别人下毒的机会?”

    他的眼神变得有些奇异,直看得我心里发毛。

    “那两年是我最低沉的一段时间,谁都可以乘虚而入,何况你爹又有心要置我于死地。”

    让我想想我那个时候在干什么,貌似也是这个时节,正巧在扬州遇到了下江南画美人图的封莫如。我说要抓秋婵玩,他就陪我到野林子里找,谁知遇上了暴雨,把我们两个困在山里有几天几夜,这一段时间几乎就与世隔绝,等我回了城里很久以后才回味过来这个问题,不过当时的我自然没多想,又怎么顾及得到远在洛阳的南宫令的心情。

    “谁下的毒?”

    他的下巴紧了紧,“我不愿意和你说这些就是不想让你看到太多丑恶的事物……”

    “不愿告诉我就是为我好?你未免太自私太一厢情愿了吧。何况你不说我就不知道了?是家里的哪位夫人?”

    “……十一娘。”

    南宫易自秦倦柔死后就不停的娶妻添妾,一个个不是眼睛眉毛有几分像秦倦柔就是嘴巴鼻子,要么脸形身段,总之要有秦倦柔的影子。

    虽然南宫易的俊朗并不随着年龄增长而减,但到底是透过了自己在看另一个女人罢了,时间长了谁也不好受,于是她们就把目光放在了出落得日益漂亮的南宫令身上。

    “下三滥的手段。”我哼了一声,“然后呢你就去了惜红园,你大少爷眼光高,一挑就挑中了花魁小姐,成就了一段露水姻缘。事隔多年人家还对你念念不忘,终于抵不过相思来见你一面,谁知你大少爷不领情,一句送客碎了一颗芳心……”

    “莲儿,太酸了。”

    他眼中奇异的光芒散了去,继而染上了深浓的笑意。

    哼,谁理你!

    北方有一座都城,称之为皇城,是权利中心的交织地。

    那地方在江湖中的威望极高,可惜继上一位城主过世后城主之位已缺空了十余年。当时是说只要闯过十殿阎王的人就能拿到阎王令,坐实城主之位,但至今没人能闯过,最远的好像也只到得了第四殿忤官王便无人再能下去了,不过这也是好几年前的事了。

    皇城之中最让人闻风丧胆的便是十殿阎王,城主的阎王令一下,名牌上的人就必死无疑,至今为止从未失过手。也许是杀戮太重,这十殿阎王在江湖上难得人心,想绞杀他们的人不计其数,老一辈的因为见识过厉害,心中虽有所想又不敢有什么动作,免得把自己的身家性命赔了进去。

    可这十几年来阎王令一面没有用过,十位阎王在江湖上没掀起什么风波,于是新人更迭,蠢蠢欲动的人在近两年便多了起来。

    “我又不是不知道,你给我讲这些干嘛?”

    “哦,我们现在正要过去那里。”

    嗯,我大概是听错了。拜托,连武尊都不敢撒野的地方……反正琼华说出来的话也是不能信的。

    “是九公卿邀请的宫主。”

    皇城内,城主之下就是九公卿说的话最有分量,开什么玩笑,不是南宫易而是南宫令?那些人当年可是连我们容家都不放在眼里的。

    我怀疑的看向马车那头看着文书的某人,他只是点点头,看都不看我一眼。

    “我能不能不去?”其实我根本不抱任何奢望。

    “为什么?”琼华眨着眼,状似很无辜的问。

    为什么?你要我怎么说,说我很无聊和双子安打赌,谁输了谁去敲皇城内城的大门,敲开了还要进去晃一圈才算完。结果我不幸中招,费了多大的劲才从看门的哑巴手上逃出来的,现在去不等于是自投罗网?

    “不想去就不去了哪来那么多为什么!”

    琼华又眨了眨眼,盯着我看了一会,忽然大笑三声。

    “你怕什么呀,心虚了吧,哈哈哈!你别看小哑巴瘦瘦弱弱的,人家也算是高手,要不是他放水你怎么可能从他手上逃走,哈哈哈……”

    我就说过琼华不是什么好东西,他是故意的!

    笑吧笑吧,也不怕笑岔了气。

    过了不久马车停了下来,琼华还在笑,扇子上的羽翎都抖得像风中残叶。南宫令走到他身后,轻轻地拍了他一下。

    “小心岔气。”才说完我就看到琼华的笑僵在了脸上。

    南宫令扶我下车,我转头看见琼华的脸色慢慢地变青了,突然就咳了起来,看来是真岔气了。

    “你不是很喜欢荔枝么,城里一年四季有新鲜的荔枝可以吃,就当去玩吧。”

    “一年四季有新鲜的荔枝?不可能吧,骗我好玩啊?”

    “是挺好玩。”他笑着,温润若三月春风,“不过我没骗你,城里有一位能妙手生花的奇人,无论何种奇花异草都不在话下,城里能四季如春,花开不败,全靠他一双巧手和一颗玲珑剔透心。如此妙人,真不想去见识一下?”

    凭我的好奇心,我会不去才有鬼了。

    “我本来就没得选择,你决定好的事有人能改变得了吗?”

    白玉般的手轻轻捏了一下我的脸,笑容轻软如棉絮,温柔的像是能溺出水来。

    时值秋末初冬,金色的阳光洒下来大片的暖意,微风送过吹开他额前的碎发,飘飘衣袂翻飞勾勒出他修长挺拔的身段。此刻的他如轻雾中绽开到极致的水莲花,因为朦胧的好似不真实,所以才如此美丽到几乎残酷的地步。

    最是受不住他这个笑,叫人看了整颗心都软了。

    “走吧,别发呆了。”

    “哦。”

    只在客栈歇了一宿,第二天一早就匆匆上了路。

    皇城三面环山,一面朝江,外城民生富饶,杂货商铺繁多,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可谓是好山好水好地方。穿过广殿门有一条长街直通内城的长生门,长街两旁既有鳞次栉比的一般店铺,也有较大的仿古楼阁,青砖灰瓦,褐柱画梁,朱栏雕窗,并饰以砖、石、木雕,古朴典雅,秀丽含蓄也热闹非凡。北端西侧有一座仙鹤楼,由东、西、南、北、中五座楼阁组成,三层相高,五楼相向,格局独特,玲珑精巧。

    “喜欢这里吗?”马车在长生门前停下,扶我下车的人突然问了一句。

    “当然喜欢啊,这里什么都有什么都不缺,风景又好气候尤佳。我给你说啊,上上上次我来这里的时候抓到一只金蛐蛐儿呢,我封他为战神将军,这小东西也真是争气一路给我赢回临安,可惜寿辰太短,唉……到了临安没几天就死了。”

    他揽着我的腰低眉含笑,“喜欢就好,往后要多少金蛐蛐儿就给你抓多少好不好?”

    闻言我呆了片刻,总算模模糊糊的捕捉到了一点什么。

    此行皇城,必不简单。

    时,长空如洗,碧江粼粼。山雨欲来,尚欠东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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