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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4第十四章

    第二天一早我第一个坐在了客栈的大堂里,等着吃早饭。

    过了半个时辰左右,我吃掉了一盘油酥饼才有人陆续下楼来,南宫令一伙中最早露面的是南宫令的三师兄林乾图。

    “早啊。”我向他打招呼。

    他那双长得非常有特色,向上飞翘起的眉毛动了动,往我边上一桌坐了下来。

    “你居然能起那么早?”他看了看我桌上空掉的盘子和沏淡了的茶。

    我冲他眨了眨眼,“你嫉妒?”

    这次轮到他的脸开始抽,“……那是不可能的。”

    不错不错,可比他大师兄有趣多了。要是换做了敬天祥他一定回我一个警告的眼神外加一句容小姐请自重,哼,我一直都很自重的好不好,真是的。

    “话说你们几个到底是来干吗的?保护岳玲荷?”

    “这个……”他想了想,“师弟和我说是出来游山玩水顺便见识一下武林大会的。”

    “游山玩水?”我就乐了,“那你说你游到什么山了玩到什么水了?”

    他晃起脑袋想了又想,“额……这个好像没有。”

    多可爱的师兄,你师弟诓你呢,勉强能算个景色能玩的就只有严坞堡后面的西醍湖了。

    说到这个我都有仔细留意,南宫令选的都是那种荒僻的小路,一方面难走另一方面也容易招来幺蛾子,而且回去的行程赶得也紧。来的时候分明走的是官道,现在回去了居然捡这种路走,他不会真惹了什么麻烦吧?

    “你看他那种人,有好处了自己独享,一旦事坏了就你们倒霉……就说他那辆马车吧,差别也太大了!”我抓了一块不知道什么时候送上来的金糕卷塞进嘴里,嘴上还不忘喋喋不休,“凭什么他那么享受你们还要跟着他走这种危险的荒郊小路?”

    林乾图的嘴很不自然的抽搐了一下,“那是师弟生意做得好,经营有方,赚钱花自己的很正常。而且师弟做事向来稳妥,我相信他自有他的道理和打算。”

    这三师兄的良心倒是顶好的,叫人看了忍不住就想欺负,“很奇怪好不好,严坞堡那种半路出家的也就算了,他一个正统武林世家出身的少爷怎么就跑去跟人家商贾抢生意呢?人家说无奸不商,看他赚的盆满钵满的,就知道有多奸了……”

    我越说越来劲,我这个人有时候就这样,什么事到了劲头上就顾不上周围的事了,所以说特别容易招麻烦。

    对桌的人听得是一愣一愣的,脸上的表情也越来越不自然,我权当是自己说的头头是道对他的影响深远造成的,又顺手抓了一个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上桌的肉包就啃了起来。

    吃了一半我瞪起眼,噎到了。我一边用空着的手拍胸一边到处找水,忽然一只纤白玉手递过来一杯茶,我如见大赦,十万火急的就拿来过口。

    “吃饭不要说话,没人教过你吗?”那慵懒的语调,神仙般飘逸清越的声音,听着都是一种享受。

    不过听在我耳朵里,就是那魔音穿脑,比此刻大白天出鬼还具震撼力。我努力的喝了一大口水,唬弄过去吧,还是老实认错?可前者过不了南宫令那关,后者又过不了我自己那关……

    “咳咳咳,南宫大少爷真是早啊,您真是慧眼,没想到这么小一家客栈居然干净整洁而且东西又好吃……”

    他看着我胡说八道,眼角一挑高高在上,尊贵无比。

    “容莲。”他垂下眼只轻轻唤了一声,仅此也足已让任何人闭嘴了。

    这个人小时候不是这样的,什么时候开始变得那么危险了?我下意识觉得讨厌,不管怎么样就是不喜欢屈于人下。

    我看了眼拿着帕子替我擦起满手油的南宫令,每次都是这样,反正不管我怎么闹他都不曾真正对我下过杀手。

    “没想到你这么小气,说几句就不开心了,你还……”

    他的手忽然就抽了开来,几乎同时他手里的帕子就碎成了粉末。

    怔怔地看着他白皙漂亮的手,五指纤细修长如玉雕般精致,却有着如此可怕的杀伤力。

    心里头咯噔一下,我抬起头看他的眼,短暂到片刻的杀意经过表面的流光后被深沉的眸色掩盖了回去。

    他想杀我,虽然可能连瞬间都没有,但重要的是他有过这个念头。

    “你非要逼我做出后悔的事才甘心?”

    我逼你?不要本末倒置好不好?你不顺心,我还不爽呢!

    “令哥哥,早!”

    不过没等我拍桌子发飙,一个笑盈盈的声音先从楼上传了下来。

    南宫令睫毛一扇,绷紧的唇线慢慢软了下来,再抬眼又是那副脾气很好很无辜的模样。

    结果就是经过一个早上我和岳玲荷的位置终于换了回来,我就顺理成章的被赶到最后一车看行李去了。

    “忽冷忽热的又喜怒无常,你累不累啊?”我坐在闷闷的车里开始自言自语。

    走了一段实在是无聊,车里又闷的睡不着,我只好掀起窗上的帘子看风景,结果荒郊野外除了草就是树,看多了不仅眼花而且更无聊了。

    但是老天还是眷顾我的,就在我绝望之际有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冒了出来。

    这最后一辆马车的好处就是除了我它没人看,完全是靠绳索与前面少游他们那一车连着,南宫令就在于他太自信以为没人敢打他无月宫的主意,就只派了少游、少岩和少茗轮流看守。

    现在倒是便宜了我,伸手一挥掀开了帘子就大摇大摆的跳下了车,全然没顾及到这一时兴起的玩念会带来多么严重的后果。

    最近闲来无事就练练内功,从马车上跳下来竟也无事,落地还算稳妥。

    那个人影见有人从马车上跳下,先是躲了下,后来看前面的马车并没有停下的意思,便又走了出来。

    “何方妖怪,报上名来!”我双手插腰,吼了句自己觉得很有气势的话。

    人影见到我愣了愣,“说谁妖怪?也不怕别人笑话。”

    我猛眨了两下眼睛,才确定我没有在做梦也没有眼花,这简直就是传说中的神仙姐姐啊!

    “还说不是妖怪,什么人能长成你那模样?”

    她眼带鄙视的抿起嘴,“神经,你怎么不拿镜子照照你自己?”

    “我九岁以后就没照过镜子,怎么了?”我走近她,越看越漂亮,“你跟在后面鬼鬼祟祟的有什么目的?”

    “鬼鬼祟祟?你会不会用词?本姑娘正大光明的走这条路,怎么着这条路还是你家开的不成?”

    看她长的清丽婉约,一派柔雅,脾气竟然这般暴躁。

    “啧啧。”我摸起下巴,上下打量她,“是不是从严坞堡一路跟来的哪家小姐?看上南宫令了吧,一路过来你这千金之躯倒是受得了啊?”

    “放屁!谁看上南宫令了,他哪点比得上丰姿俊朗的琼华了!”

    虽然琼华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过说得好,说的太好了,有眼光,大大的有眼光。

    我凑过去就抓她的手,她反倒被我吓了一跳。

    “止郁你干什么呢,停在这里作甚,回头让师弟跑了……”

    随着声音跟上来一个人,倒也是个美人,眉目间多了份英姿,极具狭义之气。

    “师姐……”

    “令儿的车呢?”

    止郁忽然清醒过来,拍开我的手指向我,“她刚才从车上跳下来,然后,然后师弟的车就走了……”

    止郁的师姐眼中含剑朝我看来,看到我却是一愣。

    “容四小姐?”

    咦,居然是认得我的。不过听她们说话应该是冲着南宫令来的,听这个师姐叫南宫令令儿,两人又是一口一个师弟的,可是南宫世家的女弟子不多,仅有的几个我也都见过,那这两个又是谁?

    “行了,止郁我们不用追了。”

    师姐看着我笑的高深莫测,起了我一身的疙瘩。

    “啊,为什么?”

    “容四小姐在我们手上,还怕他不过来?”

    “容四小姐?”止郁皱着眉琢磨了一遍,上下打量我一番才恍然大悟,“原来是容莲啊,怪不得……那就没问题了。”

    “那个,你们当着肉票的面商量绑架的事好像不太厚道吧,要不你们换个地方,隐秘点的?”

    “谁说要绑你了?”师姐好笑的看着我,“跟着我两走,好吃好玩少不了你,事成之后也不会把你卖给令儿,怎么样?”

    敢情他们以为我是在逃跑呢,如果我说我纯粹是因为无聊没事跳车玩不知道有没有人会相信。

    “那你们要去哪?”

    “安亭。”

    “……”我顿时很无语,“那破地方有什么好吃好玩的?”

    这芝麻小的地方之所以能出名,完全是因为一个人的关系,此人乃皇城门下七星楼楼主,江湖人称武尊。

    所谓皇城,那可以说是天下武学的终极之地,从那里随便抓几个出来都是个顶个的高手,更别说还是十二楼之一的楼主,他一出面连严肃青都要看他三分脸色。

    “我与容小姐曾有过一面之缘,那年容老爷大寿,我有幸随家师一同前往,不过容小姐那时候还小大概不记得了。”

    听我说安亭是破地方,止郁就不乐意了,想要发难却被她师姐挡下了。

    我努力回想了下,我爹寿辰也不是随便谁能来的,想来想去安亭那地方也只有个武尊能有这个地位。

    “你们……难道是武尊的徒弟?”

    “看来容小姐还记得。”

    能不记得才怪,这么一想倒把我一些不堪回首的事想起来了。

    这武尊那是相当有个性,脾气跟头牛似的,通常请帖过去十有□他是不会理睬的。我那时也是从坊间听闻他的一些事,便想一睹尊容,看看是个什么人有多厉害,我还求了我爹好长时间,软磨硬泡着,我爹才动了许多关系将他从安亭请来的。

    人是见到了,我又对他的长胡子感兴趣了,那真是雪白雪白的,那时候小啊也没什么顾虑,想着就拿了剪子想把他的胡子剪下来,结果当然没成功,还反被他摆了一道,不知道他撒了什么粉,当场就把我弄晕了。第二天照镜子就看到自己的脸肿的像个猪头还满脸红斑,吓得我再没打过他主意,从此以后也就没再照过镜子。

    其实过几天就没事了,但这件事给我留下的阴影很深,一照镜子我就会想到自己那张猪头脸,因为这件事家里所有的镜子都给撤了,到后来也就无所谓照不照镜子了。

    严坞堡下去是燕行山,而安亭就在严坞堡与燕行山的中间。

    南宫令因为走的比较快,已经走出去严坞堡好一段路了,这两位师姐妹好像也赶着回安亭样子,一路策马加鞭。

    我向来坐惯马车,从小我大哥就不太让我骑马,说是怕我摔伤了,所以这一折腾简直要了我半条命。

    “不行不行,我得休息,南宫令都没这么折腾的。”

    趴在马背上,我很不文雅的喘着粗气,很不形象的吼着。

    “师弟当然不敢折腾,真弄伤了你他还不心疼死。”止郁撇着嘴,非常鄙视我跑了没一会就趴下了。

    “……这笑话不好笑,你们不累啊?”

    “拜托大小姐,才十五里路好不好,你要不要这么娇贵?”

    “容家只会教她一些花拳绣腿的功夫,让她动刀动枪的万一伤了怎么办?”师姐递了水过来,语气中不含讽刺,倒是很客观的在阐述事实。

    喝了两口水感觉好一点,大热天的,我真是好好的马车不做,跑来受罪。

    “再走一段路就到客栈了,先休息一晚。”

    师姐发话,扯了缰绳就先往前走了。

    止郁回头瞪我一眼,才拉着我的马跟了上去。

    在太阳落山前我总算看到了客栈,我也顾不上两位师姐,翻身下马就往客栈里冲。

    “小二,上房一间,备上好酒好菜!”

    ……

    然后回应我的是一片寂静,鸦雀无声,害的我一度以为是不是头昏脑胀的跑错地方了。

    “你不是跟南宫令走了吗?”

    喉咙紧了下,这个声音很危险。嗯,虽然我还没看清楚状况,但当即就决定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站住!”

    那边话音未落,我就感到手臂传来被长鞭卷住的紧缚感。

    阴魂不散啊阴魂不散!算了,既然跑不掉就不跑了,姑娘我现在快渴死了。

    “水,先给我杯水!”

    我睁大眼睛想看的清楚些,心中还抱有一线希望,希望看到的不是我所想的那样,可努力眨巴了几下眼前还是黄蒙蒙的一片。

    模糊中有只手递来了一杯水,我拿过来一口气就灌了下去。

    “急什么,又没人和你抢。”这人说着拿走我手上的空杯,又满了一杯给我,“你倒是爽快,不分青红皂白的就喝个底朝天,也不怕有人给你下药?”

    “你和一个快要渴死的人说这些有意义吗?”

    我抹了下脸,跟着就有一块丝绢送到了我面前,眼前的手苍白纤细,白的都快要和那块白丝绢一个颜色了。

    “小妖精跑这么快,你居然还有力气……”止郁的声音越飘越近,到了门口时却突然卡住了。

    “这是……君教主怎么跑到这穷乡僻壤来了?”师姐进门来,好像有些诧异。

    只见那双苍白的手略微一顿便将那块丝绢收了回去,一手松开卷着我手臂的麒麟鞭,就着那块丝绢擦拭了起来。

    “容莲怎么跟你们在一起?”

    “跑出来了,我们顺带她去安亭。”

    “顺带?”君观抬头嘴角含起一抹冷笑,竟红了止郁的脸,“开始我还不太相信,所以专程绕过来看看,你们两常年不在外走动,突然出来难道是安亭出了什么事?你们找南宫令救援不成,改绑容莲,让他不得不来?”

    “不知君教主听信了哪方流言,有家师坐镇安亭自然一切安好。至于容小姐,她是自愿跟我们来的,并非强迫,望君教主莫要辱了家师的名声。”

    师姐果然是师姐,有条有理,处变不惊。

    君观不清不楚哦了一声,也没再说什么,就转头看我。

    “怎么想开了?”

    他坐在用凉席铺成的软椅上,身着丝绸白衣,绣有流云霞纹,分明是款式极为简洁的衣服,但穿在他身上却平添多出几分妖冶之感。

    我看他一眼,没理他,拿起他桌上的糕点开始吃。他就没再问,又倒了杯水放在我手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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