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浣衣台上
醇月弯腰提了小半桶水上来，然后眉梢轻扬，笑着说：“妹妹你是负责扫千景苑的吧，要是有什么麻烦可以来找姐姐帮忙，姐姐还是能在管事面前说上几句话的。”
语气里带着些许骄矜，是我很熟悉的情绪，因为有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是用这样的语气去跟别人说话的。
我笑了笑，倒掉盆里的水，应到：“好啊。”
她貌似有些得意，往盆里倒了半盆水，又取了一个白瓷小瓶，撒了些白色的粉末，等水变成乳白色，才开始沃面。
倒不是一般的讲究。
我把帕子叠好，放在盆沿上搭着，问：“你也是这个时候才起吗？”
“对啊，”她低着头小心翼翼地擦脸，“姐姐负责傍晚的时候，去魔尊的寝殿换下白天的花，然后将新折的花插进花瓶里，自然不必急着起来。这人啊，睡得太短可是会变丑的。”
她冲我扬了扬唇，道：“像妹妹你这样每日半夜起来的，可最是遭罪了。”
我愣了一下，旋即笑了，才一天的功夫，竟是连我什么时候干什么都知道了，既然如此，之前还问什么名字。
只不过我也没继续纠结这些，只随口回了一句：“没关系，我天生丽质啊，若是姐姐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最后弯着眼睛朝她一笑，我便端起铜盆转身回屋了。
还想当我姐姐，也不看自己几斤几两，放眼整个仙门，有几个人敢跟我称姐道妹？
要说我最不屑的，大概就是这种明嘲暗讽的举止了。
嫌弃别人差直接说出来不就好了，何必拐弯抹角地埋汰人。
我放好铜盆，收拾了一身衣服，拎着去了后山的温泉。大概是当了活死人还是有些不习惯，虽然皮肤摸起来还是温热的，但总觉得里子冷得不行，时常要找些暖和的东西。温泉嘛，听着就很想去了。
一路上问了好几个人，才找到了那处温泉，又问了属于内殿姑娘们的去处，才终于安定下来。
这个时候基本上都在忙，所以一眼望过去，竟然只有我一个人。
这样也好，人多了我还不一定能习惯。
我把衣服放好，再解下贴着腰侧放着的软剑，用衣服盖上，才下水沐浴。
没有丹田之后，哪怕是认了主，软剑也就只能放在身外了。而且没了修为就会很麻烦，虽然五感还和之前一样好，但再也不能用神识探查万里了。
以前万里之内的风吹草动皆是一念之间便可以知晓的事情，如今不过一座山，却还要问路。
真是落了毛的凤凰不如鸡啊。
不过也算是过了不短的时间了，至少我现在虽然有些感叹，却也不会觉得不习惯。
我靠在石壁上，仰着头望着那渐渐转淡的水雾，舒服地发出了一声喟叹。水温有些烫，但这滚烫于我而言，似乎恰好，否则又哪里能暖到心里。
而且仔细想想，确实还有不少事情需要烦心。
天凝山作为魔宫所在，自然不会拘束，至少衣裳首饰都可随意，但内殿的姑娘们是不能带武器的，我这把软剑之前用绳子编了起来，假作腰带缠在身上带了进来，平时也不敢放在屋里，可随身带着，就好比今天这样，带进了温泉，必然是要取下来的，一翻一折的，很容易让人看到剑光。
毕竟在天凝山呆了不少时日，这些姑娘们总知道些东西，到时候难免起疑。但这软剑又不比湛星剑有灵气，也不能随意变幻，而灵气又不算太差，所以乾坤袋也承受不住，这样一来，真是个不好解决的东西。
但我不带又不行，万一真出了什么事情，还得靠这个跑路呢。
而且关于魔君的消息也要打听打听了，毕竟我了解花寻涯的一切，却对魔君一无所知。
等换上衣服，把湛云剑小心缠好，我便捧着换下的衣裳去了浣衣台。单靠院里的井水，大概还要排队，而且也不好倒，所以听同屋的姑娘说了，是要去浣衣台清洗的。
浣衣台离温泉不远，靠着一条溪流，是一段棕色的木制长台，溪水靠台子的地方放了许多大石块，一般是在那上面浣衣。木制长台靠地面的那部分是一片很大的空地，搭了许多高低粗细不等的竹竿，可以用来晾衣服，或者晒被子。
现在这个时间，已经挂了个七七八八了，但浣衣者寥寥无几。
我不紧不慢地挑了块看起来比较好下脚的石块，踩上去把木盆放下，然后撩起裙摆蹲下来，朝着水流的方向开始浣衣。
这条溪不深不浅，流速也不快不慢，用来浣衣倒是不差。只是听说下游有个洗菜的地方，甚至鸡鸭鱼肉也是在里面清洗，我还是觉得有些怪怪的。
隔得不远处有个黄裙子的小姑娘正埋头搓衣，听见我过来的声音，抬头看了我一眼，然后朝我笑了笑，低下头抬起胳膊蹭掉脸上的水珠，继续卖力搓衣。
我不由多看了她一眼，拿出衣裳放进水里抖了抖，顺便问：“你也是来洗自己的衣裳的吗？”
那小姑娘愣了一下，四周看了看，发现只有她一个人，才腼腆地笑了一下，张口答了：“不是，是护法们的衣裳，跟我一起的姑娘肚子疼没有来，所以今天玄鱼大人和白鸟大人的衣裳都是我来洗的，才洗到这个时候。”
“玄鱼？白鸟？”我手上的动作停下来，略有些疑惑。
那小姑娘却是吓了一跳，连忙抬手比了根指头在唇前：“嘘——”
我眨了眨眼，一瞬间没反应过来。
她小声地说：“你不要命啦，玄鱼大人和白鸟大人的名号也敢随意叫，他们可是魔君大人的左右护法，杀人不眨眼的。”
这个我是真的不知道。
我抱歉地笑笑，说：“我昨天才来天凝山，不太清楚的。”
小姑娘理解地点点头，“哦”了一声，说：“你是内殿的吧，内殿能见到次数比较多的除了魔君就是左右护法了，下次要小心一点，不要再乱说话了，天凝山的责罚很重的。”
我连忙点头，问：“你是外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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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气里带着些许骄矜，是我很熟悉的情绪，因为有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是用这样的语气去跟别人说话的。
我笑了笑，倒掉盆里的水，应到：“好啊。”
她貌似有些得意，往盆里倒了半盆水，又取了一个白瓷小瓶，撒了些白色的粉末，等水变成乳白色，才开始沃面。
倒不是一般的讲究。
我把帕子叠好，放在盆沿上搭着，问：“你也是这个时候才起吗？”
“对啊，”她低着头小心翼翼地擦脸，“姐姐负责傍晚的时候，去魔尊的寝殿换下白天的花，然后将新折的花插进花瓶里，自然不必急着起来。这人啊，睡得太短可是会变丑的。”
她冲我扬了扬唇，道：“像妹妹你这样每日半夜起来的，可最是遭罪了。”
我愣了一下，旋即笑了，才一天的功夫，竟是连我什么时候干什么都知道了，既然如此，之前还问什么名字。
只不过我也没继续纠结这些，只随口回了一句：“没关系，我天生丽质啊，若是姐姐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最后弯着眼睛朝她一笑，我便端起铜盆转身回屋了。
还想当我姐姐，也不看自己几斤几两，放眼整个仙门，有几个人敢跟我称姐道妹？
要说我最不屑的，大概就是这种明嘲暗讽的举止了。
嫌弃别人差直接说出来不就好了，何必拐弯抹角地埋汰人。
我放好铜盆，收拾了一身衣服，拎着去了后山的温泉。大概是当了活死人还是有些不习惯，虽然皮肤摸起来还是温热的，但总觉得里子冷得不行，时常要找些暖和的东西。温泉嘛，听着就很想去了。
一路上问了好几个人，才找到了那处温泉，又问了属于内殿姑娘们的去处，才终于安定下来。
这个时候基本上都在忙，所以一眼望过去，竟然只有我一个人。
这样也好，人多了我还不一定能习惯。
我把衣服放好，再解下贴着腰侧放着的软剑，用衣服盖上，才下水沐浴。
没有丹田之后，哪怕是认了主，软剑也就只能放在身外了。而且没了修为就会很麻烦，虽然五感还和之前一样好，但再也不能用神识探查万里了。
以前万里之内的风吹草动皆是一念之间便可以知晓的事情，如今不过一座山，却还要问路。
真是落了毛的凤凰不如鸡啊。
不过也算是过了不短的时间了，至少我现在虽然有些感叹，却也不会觉得不习惯。
我靠在石壁上，仰着头望着那渐渐转淡的水雾，舒服地发出了一声喟叹。水温有些烫，但这滚烫于我而言，似乎恰好，否则又哪里能暖到心里。
而且仔细想想，确实还有不少事情需要烦心。
天凝山作为魔宫所在，自然不会拘束，至少衣裳首饰都可随意，但内殿的姑娘们是不能带武器的，我这把软剑之前用绳子编了起来，假作腰带缠在身上带了进来，平时也不敢放在屋里，可随身带着，就好比今天这样，带进了温泉，必然是要取下来的，一翻一折的，很容易让人看到剑光。
毕竟在天凝山呆了不少时日，这些姑娘们总知道些东西，到时候难免起疑。但这软剑又不比湛星剑有灵气，也不能随意变幻，而灵气又不算太差，所以乾坤袋也承受不住，这样一来，真是个不好解决的东西。
但我不带又不行，万一真出了什么事情，还得靠这个跑路呢。
而且关于魔君的消息也要打听打听了，毕竟我了解花寻涯的一切，却对魔君一无所知。
等换上衣服，把湛云剑小心缠好，我便捧着换下的衣裳去了浣衣台。单靠院里的井水，大概还要排队，而且也不好倒，所以听同屋的姑娘说了，是要去浣衣台清洗的。
浣衣台离温泉不远，靠着一条溪流，是一段棕色的木制长台，溪水靠台子的地方放了许多大石块，一般是在那上面浣衣。木制长台靠地面的那部分是一片很大的空地，搭了许多高低粗细不等的竹竿，可以用来晾衣服，或者晒被子。
现在这个时间，已经挂了个七七八八了，但浣衣者寥寥无几。
我不紧不慢地挑了块看起来比较好下脚的石块，踩上去把木盆放下，然后撩起裙摆蹲下来，朝着水流的方向开始浣衣。
这条溪不深不浅，流速也不快不慢，用来浣衣倒是不差。只是听说下游有个洗菜的地方，甚至鸡鸭鱼肉也是在里面清洗，我还是觉得有些怪怪的。
隔得不远处有个黄裙子的小姑娘正埋头搓衣，听见我过来的声音，抬头看了我一眼，然后朝我笑了笑，低下头抬起胳膊蹭掉脸上的水珠，继续卖力搓衣。
我不由多看了她一眼，拿出衣裳放进水里抖了抖，顺便问：“你也是来洗自己的衣裳的吗？”
那小姑娘愣了一下，四周看了看，发现只有她一个人，才腼腆地笑了一下，张口答了：“不是，是护法们的衣裳，跟我一起的姑娘肚子疼没有来，所以今天玄鱼大人和白鸟大人的衣裳都是我来洗的，才洗到这个时候。”
“玄鱼？白鸟？”我手上的动作停下来，略有些疑惑。
那小姑娘却是吓了一跳，连忙抬手比了根指头在唇前：“嘘——”
我眨了眨眼，一瞬间没反应过来。
她小声地说：“你不要命啦，玄鱼大人和白鸟大人的名号也敢随意叫，他们可是魔君大人的左右护法，杀人不眨眼的。”
这个我是真的不知道。
我抱歉地笑笑，说：“我昨天才来天凝山，不太清楚的。”
小姑娘理解地点点头，“哦”了一声，说：“你是内殿的吧，内殿能见到次数比较多的除了魔君就是左右护法了，下次要小心一点，不要再乱说话了，天凝山的责罚很重的。”
我连忙点头，问：“你是外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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