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月下黑猫
子时刚过，我就轻手轻脚地爬起来准备去干活了。
好在我本来也不需要什么睡眠，否则半夜离开床榻绝对是一件令人难以忍受的事情。心里小小的欢喜了一下，我穿好衣服去隔壁屋子取了扫帚，往千景苑去。
天赋一词绝非虚言，过目不忘的本事我肯定是有的，所以虽然白天只被带着走了一遍这条路，我还是毫无错漏地抵达了千景苑。
千景苑的花草很多，我以往只看些仙术相关的书籍，所以对这些花草不甚熟悉，而且夜半时分，要我欣赏也实在为难。
还是认认真真扫地吧。
我在寺庙那几年，跟着圆清一起扫了无数的地，几乎日日都要扫，所以干起来倒也得心应手，只是因为现在扫的都是些小径，所以扫帚小了许多，还要小心着不能扫到花花草草，弄坏了怕是这份工也做不下去了。
说起来有一些花草晚上也是需要照料的，跟我住一起的一个小姑娘亥时就要出去侍弄那一小片昙花，如果察觉到要开的话，甚至一晚上都不能睡，不过今天她不需要熬夜。
这个时间的千景苑大概就只有我一个人。
我按住扫帚柄，从左边划到右边，提起来，再从右边挪到左边。好在我目力不差，借着月光倒也能看清地面，连上面鹅卵石摆出来的花纹都看得一清二楚。若是真换作那种从未修炼过的凡人，也不知道这个时间能不能扫干净地。
一个时辰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后面怕时间不够动作又快了一些，总之在寅时到来之前，总算是把千景苑走完了。
我立起扫帚，抬手理了理散到前面来的头发，然后冷不丁听到身后传来一声脆响，我惊了一跳，赶忙转过身去看。
身后的游廊空空荡荡，只是一盆花摔在了地上。
但为什么这盆花会摔在地上？
我皱了皱眉，拎着扫帚走过去看。一只黑猫突然从游廊外花盆摔下去的地方蹦了出来，吓得我倒退一步，差点惊叫出声。
我喘了口气，站定之后仔细打量了一下那只黑猫。
那黑猫倒是不怕人，也就比手掌大一点，在漆红的栏杆上踱来踱去，颇有些气定神闲的意思，眼睛是墨绿色的，晚上看着着实有些瘆人。
可能是我看得太投入，它感应到了似的，扭过头朝我“喵”了一声。
又细又软，但不像是小奶猫。
我愣了愣，然后轻笑了一声，带着些虚惊一场的畅快，抬手抚了抚那只小黑猫的后颈毛，它倒是乖顺得很，哼了几声，便任我动作了。
只不过我也没继续下去，只是顺了两下毛，心里那点惊吓都被压下去之后，便拎着扫帚转身走了。
至于猫打碎的花盆，我才懒得收拾呢，反正也没人知道是我还在千景苑的时候碎的。
等回了院子，我先把扫帚放回去，然后去屋里取了干净的帕子和盆，在院内的井边打了一盆水，把脸上、手上都擦了擦。虽然不会出汗，但在庙里那三年我已经习惯了这么做了。
收拾了东西，我放轻声音回到我住的那间屋子，解下外衣便继续睡了。
其他房间已经有人起来了，早膳什么的还得有得忙活。
我侧躺着身子，闭眼听着外面的动静。倒不是困乏，只是有些无所事事罢了，自从不能再修炼了之后，我感觉我一下子就空闲下来，绞尽脑汁去想，也想不到什么要做的，当然，跟花寻涯有关的除外。
我好像也应该找点别的什么事情做，就像外面那些忙碌而又透着些嬉闹的声音一样，或许那样的生活也不错。
想着想着，我竟然睡了过去，只是心里惦记着事情，睡得有些不太安稳罢了。
梦里有个人一身黑衣，站在游廊里望着月光，而我只能看到那个人的背影，我跑啊跑啊，眼看着就要迈进游廊，那个身影却在那一瞬间变成了一只黑猫，冲我“喵”了一声。
我猛地坐起，喘了几口气。
抬起头往窗外看的时候，才发现，外面天早就大亮了。
屋子里的其他几个姑娘大概已经去忙自己的事情了，被子被叠好整齐地放在了床榻靠墙壁的那一侧。我跪坐在床上，照着她们被子的模样把自己的被子也叠起来放好，然后穿上鞋套上衣服，去外面梳洗。
这是一个大院，许多姑娘住在一起，一个屋子里放一张特别长的榻，可以铺五个床铺，住五个人。洗漱什么的全靠院内的那口井，有一个烧水的房间，剩下的屋子装的都是杂物。若是想要沐浴，还要去后山的温泉。
据说那是天凝山最大的温泉，被隔开来好几块，内殿姑娘们沐浴的、外殿的、洗马的，多得很，但就是因为太多了，所以也不建在内殿里面，反倒还有些远，等到夏天的时候，有些姑娘会早上去沐浴，省的走回来又是一身汗，晚上就着井里的冷水凑合一下也就勉强过了。
我扯了根簪子随手把头发绾了起来，用帕子沾了水擦脸。三月的天，水还有些冷，对着这上午的阳光，倒还算惬意。
“你是新来的？”
“啊？”我刚把帕子取下来，就被人拍了一下肩膀，差点反手就是一个绯樱漫天了。
绯樱漫天，是我自创的劫生剑法最后一式，最为厉害，也最为漂亮，但死不了人，所以我经常用。
把帕子扔回水里，我转过身，慢悠悠回了一句：“嗯。”
这姑娘比我高一点，穿着身粉红色的裙子，头上戴着玫红色的珠花，面上敷粉，唇上描红，在凡间的评价里，大抵算得上姝色了。毕竟天凝山内殿，招的人模样都生得不错。
虽然她刚刚的举动让我有些不喜，但至少还算赏心悦目。
我自然地退后了半步，以免和她看成两个斗鸡眼。
“我叫醇月，甘醇的‘醇’，月亮的‘月’，你叫什么名字？”她放下手里的铜盆，问我。
我见她动作随意，便也接着拧帕子了，顺便答到：“澜烟，波澜的‘澜’，烟雾的‘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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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我本来也不需要什么睡眠，否则半夜离开床榻绝对是一件令人难以忍受的事情。心里小小的欢喜了一下，我穿好衣服去隔壁屋子取了扫帚，往千景苑去。
天赋一词绝非虚言，过目不忘的本事我肯定是有的，所以虽然白天只被带着走了一遍这条路，我还是毫无错漏地抵达了千景苑。
千景苑的花草很多，我以往只看些仙术相关的书籍，所以对这些花草不甚熟悉，而且夜半时分，要我欣赏也实在为难。
还是认认真真扫地吧。
我在寺庙那几年，跟着圆清一起扫了无数的地，几乎日日都要扫，所以干起来倒也得心应手，只是因为现在扫的都是些小径，所以扫帚小了许多，还要小心着不能扫到花花草草，弄坏了怕是这份工也做不下去了。
说起来有一些花草晚上也是需要照料的，跟我住一起的一个小姑娘亥时就要出去侍弄那一小片昙花，如果察觉到要开的话，甚至一晚上都不能睡，不过今天她不需要熬夜。
这个时间的千景苑大概就只有我一个人。
我按住扫帚柄，从左边划到右边，提起来，再从右边挪到左边。好在我目力不差，借着月光倒也能看清地面，连上面鹅卵石摆出来的花纹都看得一清二楚。若是真换作那种从未修炼过的凡人，也不知道这个时间能不能扫干净地。
一个时辰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后面怕时间不够动作又快了一些，总之在寅时到来之前，总算是把千景苑走完了。
我立起扫帚，抬手理了理散到前面来的头发，然后冷不丁听到身后传来一声脆响，我惊了一跳，赶忙转过身去看。
身后的游廊空空荡荡，只是一盆花摔在了地上。
但为什么这盆花会摔在地上？
我皱了皱眉，拎着扫帚走过去看。一只黑猫突然从游廊外花盆摔下去的地方蹦了出来，吓得我倒退一步，差点惊叫出声。
我喘了口气，站定之后仔细打量了一下那只黑猫。
那黑猫倒是不怕人，也就比手掌大一点，在漆红的栏杆上踱来踱去，颇有些气定神闲的意思，眼睛是墨绿色的，晚上看着着实有些瘆人。
可能是我看得太投入，它感应到了似的，扭过头朝我“喵”了一声。
又细又软，但不像是小奶猫。
我愣了愣，然后轻笑了一声，带着些虚惊一场的畅快，抬手抚了抚那只小黑猫的后颈毛，它倒是乖顺得很，哼了几声，便任我动作了。
只不过我也没继续下去，只是顺了两下毛，心里那点惊吓都被压下去之后，便拎着扫帚转身走了。
至于猫打碎的花盆，我才懒得收拾呢，反正也没人知道是我还在千景苑的时候碎的。
等回了院子，我先把扫帚放回去，然后去屋里取了干净的帕子和盆，在院内的井边打了一盆水，把脸上、手上都擦了擦。虽然不会出汗，但在庙里那三年我已经习惯了这么做了。
收拾了东西，我放轻声音回到我住的那间屋子，解下外衣便继续睡了。
其他房间已经有人起来了，早膳什么的还得有得忙活。
我侧躺着身子，闭眼听着外面的动静。倒不是困乏，只是有些无所事事罢了，自从不能再修炼了之后，我感觉我一下子就空闲下来，绞尽脑汁去想，也想不到什么要做的，当然，跟花寻涯有关的除外。
我好像也应该找点别的什么事情做，就像外面那些忙碌而又透着些嬉闹的声音一样，或许那样的生活也不错。
想着想着，我竟然睡了过去，只是心里惦记着事情，睡得有些不太安稳罢了。
梦里有个人一身黑衣，站在游廊里望着月光，而我只能看到那个人的背影，我跑啊跑啊，眼看着就要迈进游廊，那个身影却在那一瞬间变成了一只黑猫，冲我“喵”了一声。
我猛地坐起，喘了几口气。
抬起头往窗外看的时候，才发现，外面天早就大亮了。
屋子里的其他几个姑娘大概已经去忙自己的事情了，被子被叠好整齐地放在了床榻靠墙壁的那一侧。我跪坐在床上，照着她们被子的模样把自己的被子也叠起来放好，然后穿上鞋套上衣服，去外面梳洗。
这是一个大院，许多姑娘住在一起，一个屋子里放一张特别长的榻，可以铺五个床铺，住五个人。洗漱什么的全靠院内的那口井，有一个烧水的房间，剩下的屋子装的都是杂物。若是想要沐浴，还要去后山的温泉。
据说那是天凝山最大的温泉，被隔开来好几块，内殿姑娘们沐浴的、外殿的、洗马的，多得很，但就是因为太多了，所以也不建在内殿里面，反倒还有些远，等到夏天的时候，有些姑娘会早上去沐浴，省的走回来又是一身汗，晚上就着井里的冷水凑合一下也就勉强过了。
我扯了根簪子随手把头发绾了起来，用帕子沾了水擦脸。三月的天，水还有些冷，对着这上午的阳光，倒还算惬意。
“你是新来的？”
“啊？”我刚把帕子取下来，就被人拍了一下肩膀，差点反手就是一个绯樱漫天了。
绯樱漫天，是我自创的劫生剑法最后一式，最为厉害，也最为漂亮，但死不了人，所以我经常用。
把帕子扔回水里，我转过身，慢悠悠回了一句：“嗯。”
这姑娘比我高一点，穿着身粉红色的裙子，头上戴着玫红色的珠花，面上敷粉，唇上描红，在凡间的评价里，大抵算得上姝色了。毕竟天凝山内殿，招的人模样都生得不错。
虽然她刚刚的举动让我有些不喜，但至少还算赏心悦目。
我自然地退后了半步，以免和她看成两个斗鸡眼。
“我叫醇月，甘醇的‘醇’，月亮的‘月’，你叫什么名字？”她放下手里的铜盆，问我。
我见她动作随意，便也接着拧帕子了，顺便答到：“澜烟，波澜的‘澜’，烟雾的‘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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