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师姐，打够了吗？
一场大雨送走了暑气，秋风也渐渐变凉，虽然知弦峰之上仍是处处青葱翠绿，却仍然多了些悲秋的意味。这年中秋，尚书府又发来了书信，洛清歌这才想起来，自己已经一年没有归家了。遥记大概便是去年的这个时间，她回家探亲之时，还被逼着拜了个堂。
如今再回想起来，也不过好似浮生一场梦。
可是今年，她却一丝回家探亲的想法都没有。半年来，她每日都精进修为，在旁人看来，她不过是较平常努力了许多，大概是想在仙剑会夺一个头筹，但只有她知道，几乎每次灵力突飞猛进之后，她都会把月牙吊坠注满灵力。
以备不时之需。
离仙剑会的日子越来越近，每每与楚莫辞一起吃饭，她都尽可能得换着花样做一桌子好菜。只是，楚莫辞对她在系统中积累的好感度越高，她的心中便愈加不是滋味。
一日晚睡之前，她曾问过系统：“楚莫辞必须要跳下焚香谷吗？”
系统回答——
【如果宿主不能促成楚莫辞跳下，将视为未完成任务，被传送到惩罚世界】
“这样，他就没事了是吗？”
【不，会有别人促成他跳下去】
洛清歌：“……”
就算她不怕死的一搏，似乎都无法改变或者撼动什么。
这样看来，那似乎是一个不能改变的结局，而如果她被传送到惩罚世界，无法回到这里，那么事情还是会按照原作发展下去，仙泽山派依旧改变不了灭门的结局。
所以，如果她还在这个世界，事在人为，或许还能找到解决的办法。
曾经有一瞬间，她甚至都想着，反正她也不属于这个世界，倒不如牺牲她一个，换得仙泽山派平安。如今到头来才发现，就算她搭上一条性命，也改变不了什么。
……
这一届的仙剑会，在天问宗举行。这天问宗，是剑宗中最为富庶的一派，宗内弟子皆是官家富家送去的子弟，且这一派平日里除个邪祟，收的银钱也是极高。不像这仙泽山派，平日里除个鬼魅全当助人为乐，还得白搭上个把的路费银钱。
天问宗自是财大气粗，这场会便办得格外盛大隆重，天下各大门派，或者行走江湖的无门无派之人，都要去凑一个热闹。
而天问宗后山之处，却是一个无人问津之地。这里除了平日里受罚过来罚跪的弟子，几乎没有人敢过去。那处，有一个让人极为胆寒的名字——
焚香谷。
传闻这梵香谷之下是万丈深渊，跌落下去的人皆是粉身碎骨，连尸体都寻不到。一想到这谷里面又黑又冷，洛清歌的心便揪起来一样地疼。
心疼归心疼，但是有些路，终究还是要走下去，而且不能回头。谢萧然已经草拟了参会之人的名单，叫人提前送到了天问宗。除了知弦峰和乾定峰的人，这次，秦厌染也带上了几个思药峰的外室弟子，让洛清歌不由地侧目。
洛清歌回到静月轩，恰好看见楚莫辞正在舞剑，剑气穿过竹林，飒沓的剑刃破空而来，他一个轻功飞身跃起，稳稳地落在屋顶，回首笑道：“师姐，你回来了。”
洛清歌一笑，伸手化出青霭：“阿辞，接招。”
楚莫辞先是一愣，接着侧身闪过青霭刺过去的第一剑，却没料到洛清歌出招极为凌厉，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格挡才能不伤到她，于是虚晃了两下便张开双臂，转了两圈落在了另一处屋檐上。
洛清歌喊道：“不许躲，接招。”
洛清歌话音刚落，便携着青霭剑飞过来，直刺楚莫辞的心口，楚莫辞连忙侧身闪躲，剑气贴着肩头而过。他连忙收住离渊中的灵力，才回身迎上去。洛清歌一心想要试试楚莫辞如今多大能耐，便招招直刺要害，却又必须稳住剑刃点到为止，以免真的误伤。
楚莫辞见洛清歌没有停下来的打算，便用手直击洛清歌右手的内侧，接着用手揽过她的肩头，青霭剑从空中落下，铮然一声落在地面。洛清歌回过神来，才发觉自己已经被楚莫辞钳制在怀中。
楚莫辞微微低头，笑道：“师姐，打够了吗？”
洛清歌的耳尖被他蹭着，渐渐地发红，嗔道：“你使诈，仙剑会上不可如此！”
“仙剑会上，我自不会如此，”楚莫辞携着她飞下屋顶：“对付他们，自然不能像跟师姐这样，我怕伤到你。”
“可是，师姐希望，你能保护自己。若是我刚才再深一寸，你务必要出剑回击，不论对方是谁，知道吗？”
洛清歌被他身上的热气包裹住，便借着捡起来青霭剑的功夫，拉开一段距离：“阿辞，你可都准备好了？此去，凡事都要小心。”
洛清歌由于刚才激烈的打斗，再加上被楚莫辞钳制住的缘故，衣衫有些凌乱，领口似开未开。楚莫辞伸过手，指着她的前襟：“师姐，你这里……”
洛清歌低下头，看见月牙吊坠露出来一角，连忙转过身去，迅速整理好衣衫，将项链妥帖地放好，才转过来：“无事了，过几日便要启程去天问宗了，师姐只是想跟你切磋一番，如今看来，你做得很好，师姐很放心。”
洛清歌转过身慢慢走回屋里，手按住心口的月牙吊坠，抿着嘴，终究苦笑一声。
罢了……
第二天，众人齐赴天问宗所在的雍城，麒麟山。
此行，仙泽山派为各峰峰主和女修们准备了马车，而各个男修士则骑马前去。青石板上仍然留着昨夜的露珠，潮湿一片。洛清歌慢慢走过去，奈何路有些滑，而颜凝夕在前边蹦蹦跳跳并不等她，她只能慢慢向前挪。
这时，一只手适时地扶住她，沈慕寒好看的眉眼融在未散的晨雾里：“清歌，我扶你过去。”
虽然洛清歌并不愿意欠他这个人情，但是脑补到她四仰八叉摔在地上的惨状之后，她还是选择任沈慕寒扶着她一点一点向前走。
忽然，一只手把她向一处拉过去，她一头撞在楚莫辞的后背上。楚莫辞站在她跟沈慕寒之间，冷冷地说：“谢谢你照顾我师姐，不过，你们乾定峰怕是跟我们并不同时出发，沈公子还是赶紧下去找找吧，免得落单了。”
沈慕寒虽然也面色不善，但想到楚莫辞说得也有道理，便甩了一下衣袖，径自向山下走去。
洛清歌被楚莫辞说得云里雾里，忽然一愣：乾定峰和知弦峰，明明就是一起走的啊……难道是她记错了？
楚莫辞回首一笑，竟像是拨开了晨雾一般：“师姐，这里滑，我扶着你。”
两人行至山下，才发现沈慕寒站在山门旁，脸上一阵青色。而谢雪薇撩开车帘，笑道：“清歌，快一些。”
原来……真是楚莫辞忽悠沈慕
寒啊……
沈慕寒上前一步：“楚莫辞你什么意思，你诓我。”
楚莫辞不屑地转身，牵过一匹马：“沈公子可别诬陷我，我也不过是随口说说，我说什么你便信，也是天真。”
洛清歌连忙三步并作两步上了马车，催促着赶紧出发，心想：如果楚莫辞再不闭嘴，估计要么沈慕寒被气得冒烟，要么两人便要打上一架。
……
离仙剑会还有不到一月，他们便慢慢前行，走了四日，才走到了雍城脚下。这雍城的风格与天问宗极其相似，处处都显示着这里富得流油。走进城中，众人都不急着上山，便在雍城中找了一处客栈落脚，先玩上两天。
女孩子自然是喜欢珠宝首饰，胭脂水粉，而男孩儿便喜欢去那些个兵器堂。但楚莫辞却并没有跟着林青云去兵器堂，反而走过来，说：“师姐，我跟你去城里逛逛。”
洛清歌回头刚要问一下谢雪薇，便看见这厮已经跑过去追上林青云，边走边兴高采烈地问着什么，而颜凝夕则有些身子不适，跟萧祁年一同呆在客栈里。她只好转过身来点点头，问：“阿辞，你想逛逛什么？”
“师姐喜欢什么？”
“我……我喜欢……”洛清歌的喉咙哽住，一句“我喜欢你”几乎要脱口而出。
她连忙制止了自己这个危险的想法，笑道：“我也不知，但雍城里很是富庶，跟京城不相上下，我们边走边逛也好。”
她急忙低头多走了几步，把楚莫辞甩在后面，却默念清心咒：她怎能……有这种想法啊。
虽是她养的白菜……那也不能……
楚莫辞一路小跑跟上来，她回过头，男孩的面容跟清河镇陪她逛街市那次渐渐重合，一样急促跟上来怕跟丢她的步伐，一样冲着她笑，浅浅的梨涡，带着那些岁月向她翻涌而来，她似乎能看见那些从不曾泛黄的光阴。
多好。
却稍纵即逝。
这雍城的店铺倒是有些虚有其表，表面上富丽堂皇，实则要价极高，而东西却着实一般，逛了半日，洛清歌有些困乏，便跟楚莫辞早早回了客栈。
走到屋门口，楚莫辞却一路上欲言又止的样子，洛清歌停顿了两步，见他仍然不说，便笑着回头：“阿辞，早些休息，明日便要上山了。”
“等等……”
楚莫辞从袖子里拿出来一个白色的簪子，抬手簪上她的发髻，然后正了正，这才笑道：“嗯，这样就正了。我没事了，师姐也早些休息。”
他似乎是憋了很久的样子，长出一口气，脚步轻快地转身。
洛清歌回房照了照镜子，堪堪愣住——这世间，竟然还有雕着兔子的发簪。那发簪通体是雪白的玉，一直兔子栩栩如生，细看还能看到微红的眼睛，在烛光下流光溢彩。
洛清歌看着镜子，像一个初恋的女孩一样，露出来发自内心的，雀跃的笑容。这一定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看的发簪了。
对她来说，千金不换。
……
楚莫辞回房之后，笔直地躺在床上，也不盖被子，只是不安地左右翻身。
却满脑子都是那只雪白的兔子发簪，和发簪下娇憨的笑颜。他忽然觉得口渴，起身拿过来床头的一杯水，尽数灌进喉咙。
可似乎，还是不够。差太多太多了，就好像，他总是觉得自己离洛清歌太远，每靠近一步，他都觉得不够。但是若靠的再近一些，他便又会控制不住自己。她的一颦一笑便会牵动起自己所有的情思，她的一举一动也吸引着自己全部的目光，但却偏偏，身为同门，他不能逾矩，也不能越界。
这种喜欢变成了煎熬，任何肖想也都变成了亵渎，甚至不敢叫一句“清歌”，只唤她“师姐”。他画地为牢，在她身边装作乖巧，装成她喜欢的，丝毫不需要防备的样子。
只有这样，他才能自我催眠地，把所有她的关照都以为成喜欢。他渴望她明白他的心思，却又害怕她知晓之后，彻底远离。
这世间有些人，本来天不怕地不怕，却在遇见了心爱的人之后，变成了这世上最瞻前顾后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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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再回想起来，也不过好似浮生一场梦。
可是今年，她却一丝回家探亲的想法都没有。半年来，她每日都精进修为，在旁人看来，她不过是较平常努力了许多，大概是想在仙剑会夺一个头筹，但只有她知道，几乎每次灵力突飞猛进之后，她都会把月牙吊坠注满灵力。
以备不时之需。
离仙剑会的日子越来越近，每每与楚莫辞一起吃饭，她都尽可能得换着花样做一桌子好菜。只是，楚莫辞对她在系统中积累的好感度越高，她的心中便愈加不是滋味。
一日晚睡之前，她曾问过系统：“楚莫辞必须要跳下焚香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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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宿主不能促成楚莫辞跳下，将视为未完成任务，被传送到惩罚世界】
“这样，他就没事了是吗？”
【不，会有别人促成他跳下去】
洛清歌：“……”
就算她不怕死的一搏，似乎都无法改变或者撼动什么。
这样看来，那似乎是一个不能改变的结局，而如果她被传送到惩罚世界，无法回到这里，那么事情还是会按照原作发展下去，仙泽山派依旧改变不了灭门的结局。
所以，如果她还在这个世界，事在人为，或许还能找到解决的办法。
曾经有一瞬间，她甚至都想着，反正她也不属于这个世界，倒不如牺牲她一个，换得仙泽山派平安。如今到头来才发现，就算她搭上一条性命，也改变不了什么。
……
这一届的仙剑会，在天问宗举行。这天问宗，是剑宗中最为富庶的一派，宗内弟子皆是官家富家送去的子弟，且这一派平日里除个邪祟，收的银钱也是极高。不像这仙泽山派，平日里除个鬼魅全当助人为乐，还得白搭上个把的路费银钱。
天问宗自是财大气粗，这场会便办得格外盛大隆重，天下各大门派，或者行走江湖的无门无派之人，都要去凑一个热闹。
而天问宗后山之处，却是一个无人问津之地。这里除了平日里受罚过来罚跪的弟子，几乎没有人敢过去。那处，有一个让人极为胆寒的名字——
焚香谷。
传闻这梵香谷之下是万丈深渊，跌落下去的人皆是粉身碎骨，连尸体都寻不到。一想到这谷里面又黑又冷，洛清歌的心便揪起来一样地疼。
心疼归心疼，但是有些路，终究还是要走下去，而且不能回头。谢萧然已经草拟了参会之人的名单，叫人提前送到了天问宗。除了知弦峰和乾定峰的人，这次，秦厌染也带上了几个思药峰的外室弟子，让洛清歌不由地侧目。
洛清歌回到静月轩，恰好看见楚莫辞正在舞剑，剑气穿过竹林，飒沓的剑刃破空而来，他一个轻功飞身跃起，稳稳地落在屋顶，回首笑道：“师姐，你回来了。”
洛清歌一笑，伸手化出青霭：“阿辞，接招。”
楚莫辞先是一愣，接着侧身闪过青霭刺过去的第一剑，却没料到洛清歌出招极为凌厉，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格挡才能不伤到她，于是虚晃了两下便张开双臂，转了两圈落在了另一处屋檐上。
洛清歌喊道：“不许躲，接招。”
洛清歌话音刚落，便携着青霭剑飞过来，直刺楚莫辞的心口，楚莫辞连忙侧身闪躲，剑气贴着肩头而过。他连忙收住离渊中的灵力，才回身迎上去。洛清歌一心想要试试楚莫辞如今多大能耐，便招招直刺要害，却又必须稳住剑刃点到为止，以免真的误伤。
楚莫辞见洛清歌没有停下来的打算，便用手直击洛清歌右手的内侧，接着用手揽过她的肩头，青霭剑从空中落下，铮然一声落在地面。洛清歌回过神来，才发觉自己已经被楚莫辞钳制在怀中。
楚莫辞微微低头，笑道：“师姐，打够了吗？”
洛清歌的耳尖被他蹭着，渐渐地发红，嗔道：“你使诈，仙剑会上不可如此！”
“仙剑会上，我自不会如此，”楚莫辞携着她飞下屋顶：“对付他们，自然不能像跟师姐这样，我怕伤到你。”
“可是，师姐希望，你能保护自己。若是我刚才再深一寸，你务必要出剑回击，不论对方是谁，知道吗？”
洛清歌被他身上的热气包裹住，便借着捡起来青霭剑的功夫，拉开一段距离：“阿辞，你可都准备好了？此去，凡事都要小心。”
洛清歌由于刚才激烈的打斗，再加上被楚莫辞钳制住的缘故，衣衫有些凌乱，领口似开未开。楚莫辞伸过手，指着她的前襟：“师姐，你这里……”
洛清歌低下头，看见月牙吊坠露出来一角，连忙转过身去，迅速整理好衣衫，将项链妥帖地放好，才转过来：“无事了，过几日便要启程去天问宗了，师姐只是想跟你切磋一番，如今看来，你做得很好，师姐很放心。”
洛清歌转过身慢慢走回屋里，手按住心口的月牙吊坠，抿着嘴，终究苦笑一声。
罢了……
第二天，众人齐赴天问宗所在的雍城，麒麟山。
此行，仙泽山派为各峰峰主和女修们准备了马车，而各个男修士则骑马前去。青石板上仍然留着昨夜的露珠，潮湿一片。洛清歌慢慢走过去，奈何路有些滑，而颜凝夕在前边蹦蹦跳跳并不等她，她只能慢慢向前挪。
这时，一只手适时地扶住她，沈慕寒好看的眉眼融在未散的晨雾里：“清歌，我扶你过去。”
虽然洛清歌并不愿意欠他这个人情，但是脑补到她四仰八叉摔在地上的惨状之后，她还是选择任沈慕寒扶着她一点一点向前走。
忽然，一只手把她向一处拉过去，她一头撞在楚莫辞的后背上。楚莫辞站在她跟沈慕寒之间，冷冷地说：“谢谢你照顾我师姐，不过，你们乾定峰怕是跟我们并不同时出发，沈公子还是赶紧下去找找吧，免得落单了。”
沈慕寒虽然也面色不善，但想到楚莫辞说得也有道理，便甩了一下衣袖，径自向山下走去。
洛清歌被楚莫辞说得云里雾里，忽然一愣：乾定峰和知弦峰，明明就是一起走的啊……难道是她记错了？
楚莫辞回首一笑，竟像是拨开了晨雾一般：“师姐，这里滑，我扶着你。”
两人行至山下，才发现沈慕寒站在山门旁，脸上一阵青色。而谢雪薇撩开车帘，笑道：“清歌，快一些。”
原来……真是楚莫辞忽悠沈慕
寒啊……
沈慕寒上前一步：“楚莫辞你什么意思，你诓我。”
楚莫辞不屑地转身，牵过一匹马：“沈公子可别诬陷我，我也不过是随口说说，我说什么你便信，也是天真。”
洛清歌连忙三步并作两步上了马车，催促着赶紧出发，心想：如果楚莫辞再不闭嘴，估计要么沈慕寒被气得冒烟，要么两人便要打上一架。
……
离仙剑会还有不到一月，他们便慢慢前行，走了四日，才走到了雍城脚下。这雍城的风格与天问宗极其相似，处处都显示着这里富得流油。走进城中，众人都不急着上山，便在雍城中找了一处客栈落脚，先玩上两天。
女孩子自然是喜欢珠宝首饰，胭脂水粉，而男孩儿便喜欢去那些个兵器堂。但楚莫辞却并没有跟着林青云去兵器堂，反而走过来，说：“师姐，我跟你去城里逛逛。”
洛清歌回头刚要问一下谢雪薇，便看见这厮已经跑过去追上林青云，边走边兴高采烈地问着什么，而颜凝夕则有些身子不适，跟萧祁年一同呆在客栈里。她只好转过身来点点头，问：“阿辞，你想逛逛什么？”
“师姐喜欢什么？”
“我……我喜欢……”洛清歌的喉咙哽住，一句“我喜欢你”几乎要脱口而出。
她连忙制止了自己这个危险的想法，笑道：“我也不知，但雍城里很是富庶，跟京城不相上下，我们边走边逛也好。”
她急忙低头多走了几步，把楚莫辞甩在后面，却默念清心咒：她怎能……有这种想法啊。
虽是她养的白菜……那也不能……
楚莫辞一路小跑跟上来，她回过头，男孩的面容跟清河镇陪她逛街市那次渐渐重合，一样急促跟上来怕跟丢她的步伐，一样冲着她笑，浅浅的梨涡，带着那些岁月向她翻涌而来，她似乎能看见那些从不曾泛黄的光阴。
多好。
却稍纵即逝。
这雍城的店铺倒是有些虚有其表，表面上富丽堂皇，实则要价极高，而东西却着实一般，逛了半日，洛清歌有些困乏，便跟楚莫辞早早回了客栈。
走到屋门口，楚莫辞却一路上欲言又止的样子，洛清歌停顿了两步，见他仍然不说，便笑着回头：“阿辞，早些休息，明日便要上山了。”
“等等……”
楚莫辞从袖子里拿出来一个白色的簪子，抬手簪上她的发髻，然后正了正，这才笑道：“嗯，这样就正了。我没事了，师姐也早些休息。”
他似乎是憋了很久的样子，长出一口气，脚步轻快地转身。
洛清歌回房照了照镜子，堪堪愣住——这世间，竟然还有雕着兔子的发簪。那发簪通体是雪白的玉，一直兔子栩栩如生，细看还能看到微红的眼睛，在烛光下流光溢彩。
洛清歌看着镜子，像一个初恋的女孩一样，露出来发自内心的，雀跃的笑容。这一定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看的发簪了。
对她来说，千金不换。
……
楚莫辞回房之后，笔直地躺在床上，也不盖被子，只是不安地左右翻身。
却满脑子都是那只雪白的兔子发簪，和发簪下娇憨的笑颜。他忽然觉得口渴，起身拿过来床头的一杯水，尽数灌进喉咙。
可似乎，还是不够。差太多太多了，就好像，他总是觉得自己离洛清歌太远，每靠近一步，他都觉得不够。但是若靠的再近一些，他便又会控制不住自己。她的一颦一笑便会牵动起自己所有的情思，她的一举一动也吸引着自己全部的目光，但却偏偏，身为同门，他不能逾矩，也不能越界。
这种喜欢变成了煎熬，任何肖想也都变成了亵渎，甚至不敢叫一句“清歌”，只唤她“师姐”。他画地为牢，在她身边装作乖巧，装成她喜欢的，丝毫不需要防备的样子。
只有这样，他才能自我催眠地，把所有她的关照都以为成喜欢。他渴望她明白他的心思，却又害怕她知晓之后，彻底远离。
这世间有些人，本来天不怕地不怕，却在遇见了心爱的人之后，变成了这世上最瞻前顾后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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