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捡到女人
一片竹林里。
三五个光膀子的男子正躲在荫凉处吃饼聊天。
其中一个人三两下吃完一块大饼，不言不语起身继续干活。
在场不过几个人，自然都看见了。
柯二紧盯着努力砍伐的人，脸凑到他大哥那边，低声道：“哥，明叔不是得了个儿子吗？怎么还这么拼命？”
柯大喝了口水，嗤笑道：“可不得拼命。这次花了不少钱，不拼命赚钱哪里养得起？”
明叔也确实拼。像他这个年纪正是享福的时候，现如今却在这里同他们这些小伙子做砍伐的苦力活。
不过个人有个人的活法。
柯平听见两兄弟的对话，也凑过去补了话：“听说花了七天才成功。明叔还给他取了个名字，叫什么柯言。”
“七天时间，足够了。也就明叔才有好耐性费这些功夫，要是在我们家……哼！”
“咱们都还年轻，不急不急。”
另有两个也加入。几个人就这事又多说几句，便把话题转向其他。实在是像这种情况，也不是一回两回，没有深谈的兴趣。
柯明坚持着砍了几根，受不住了才在原地休息，余光瞟到同来的几个后辈。他们细细碎碎讲着话，时不时大笑。他虽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但大概可以猜到。无非是说他新得的儿子。
想到儿子，柯明朴实的圆脸上不禁露出微笑。
年轻人怎么会懂？以后有他们苦头吃的。
几个小伙子吃完稍休息下，也开始下午的工作。
日头渐斜。
几个人收拾了下，准备往村里走。这一片竹林离莫桂村有点远，得趁日头还在赶紧归去。
柯明虽想多砍几排，但也知道要和其他人一起早点回去。
他想着家里的事，心思不由飘了。
“前面有个白色的东西！”
“是什么？走，去看看！”
忽听前面咋咋呼呼一片，柯明一点兴趣都没有，甚至有点不满。但也没出声阻止。他在村里一贯是老好人形象，有些话说了没用，也就懒得说了。
他坐在路边的石头上闭目养神，两手不自觉地按摩膝盖。
“是人！”柯二兴奋的叫声传来，其中夹扎着围观者的惊呼。
柯明神色未变。并不觉得人有什么稀奇的。
当下一句话传入他的耳朵，他忍不住站了起来。
日落余光朦胧，给他的一边侧脸染上了绯色。一抹难言的微笑出现在嘴角：“带回去。”
柯言不安地坐在沙发上，眼睛瞪大，紧盯着敞开的大门。
这几天这个点，出去砍竹的人早就回来了。
他没纠结多久，就听到门外的吵闹声。
意识到人要进来了，柯言捂着胸口深呼吸几下。
“柯大，晚点我去你家。你跟你爸妈说下。”
“知道了。”
熟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柯言两眼笔直地盯着前方，挺直腰迎了上去。
那人转过身来，一拐一拐地向他走来。憨厚老实的脸上残有微笑，嘴巴一张一合，说着熟悉的话：“阿言，你今天在家乖吗？”
柯言不敢与他对视，紧张地梗着脖子，脸上堆起一个僵硬的笑，露出两个小酒窝，糯声回答：“爸爸，我很乖。”
眼前这人满意地点了点头，还把手掌放在他的肩头上。
一感觉到加在肩膀的重量，身体本能避开。
糟了！
他很快反应过来，下意识抬头看身边的人，脸上收了笑，结结巴巴地说：“我不是……”故意的。
那人虽皱了下眉，却意外地没说什么，撤手离开。左脚拖着右脚，有节奏地摩擦地板。
他今天心情很好。
脑海中闪过这句话。柯言整个人放松了些，脸上表情勉强，讨喜的酒窝也消失了。
他举起来右手，轻轻搭在左肩上，听着自己砰砰直跳的心归于平稳。
直到身后传来关房门的声音，他才敢回头偷瞄了一眼。
确认那人已经进了房间，一时半会儿不会出来后，柯言悄悄地往门口方向挪动了几步。
他两只小手扒着门，一脚翘起，探头往外看。
刚才发出吵闹声的那些人已经离开了。外面没有半个人影。
不敢看太久，柯言不舍地收回脑袋，迈着小短腿回到沙发这边。
他规规矩矩地坐着，两手搭在膝盖上。安安静静的，不像个7岁的小孩。
晚上7点，两人如常吃起晚饭。
柯言扒拉着饭，左看右看桌上的几道菜，苦恼地发现都是他不喜欢吃的。
但又不能不吃。
他只好伸出筷子小心翼翼地去夹胡萝卜。筷子一紧，夹起一小块。
对切成细块的胡萝卜，还是可以勉强接受的。
不知是技巧不对，还是胡萝卜块太滑，等他回过神来，那一小块已经掉在桌上，恰在旁边。
对面那人不出意料瞬间拉下脸。
柯言顿时感觉心脏要跳出喉咙，不敢喘气，拿着筷子的手甚至不敢收回来。
庆幸的是，柯明只是粗声叫他捡起来吃掉，并告诫他不要浪费食物。
柯言战战兢兢地应好。一张白净的小脸上露出强装镇定后讨好的笑。
柯明不耐烦看他的蠢脸，但意外地不叱他。
两人再不作声，各吃各的。
饭后，柯明留下几句话就出门了。
“你吃完收拾下。好好呆家里，不要出门半步。有人找我就说到村长家去了。”
柯言早学乖了。
他蹲在门内，抬头看门外的天。
天上星星繁多，一闪一闪的，让观看的小人不禁展开笑颜。
笑着笑着，他又收起来，黯然低头。残在眼里的笑意慢慢退去。
门内一个世界，门外另一个世界。
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走出这个门，才能离开这个地方。
柯言在门口待了会，便回到客厅。
不到半小时，门口又出现了动静。
只见柯明一脸笑意走在前头，一个陌生的男人背着个鼓鼓的麻袋跟在后面。
柯言站起来，佯装高兴地问候完后，就当自己是个透明人，不看不动。其实耳朵一直竖着，努力在听。
两人说着他听不懂的话。
但有一点他还是听懂了。这个男人是村长的大儿子柯大。
柯大并不高，只比柯明高那么一点。但他的力气似乎很大，走路很稳，也不见大口喘气。
他好像对柯言有点兴趣。经过时，明显顿了下，才继续往前走。
柯言不明所以。待两人背对着他，大着胆子探头瞅着麻袋。
麻袋口没扎紧，看上去松松垮垮的，显然动手的人很随意。
以他的身高，踮着脚也看不到口里装着的东西。
仗着两人没有回头，他还小跳了下，努力往上看。
可惜还是什么都没看到。
反而眼巴巴地看着他们走上楼梯，拐个弯后消失视线里。
很快两人一起下来了。
相互寒暄推诿了几句后，柯大面带喜色地离开了。临走前，他似是不经意又看了柯言一眼。
本人这次没有察觉，倒是站在旁边的柯明注意到了。
他当没看见一样拉下眼帘。
屋里又剩下他们两人。
柯言硬着头皮站在旁边。
柯明扫了他一眼，示意有话说。
就在柯言忐忑不安中，他被告知他有了个妈妈。
哈？？
柯明明显不在意他的想法，只是通知他一声，说完便把大门一关一锁，自顾回房。
柯言傻傻地立在原地。好半天才想明白，原来麻袋里套着的是个人，并且是个女人。
他思绪混乱，懵懵地往楼上走，停在自己的房门前。
走廊的灯闪了下，有些诡异。
柯言怪叫一声，忙打开房门蹿了进去。
至于那个女人，等明天再看看吧。
莫桂村平凡的一天又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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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五个光膀子的男子正躲在荫凉处吃饼聊天。
其中一个人三两下吃完一块大饼，不言不语起身继续干活。
在场不过几个人，自然都看见了。
柯二紧盯着努力砍伐的人，脸凑到他大哥那边，低声道：“哥，明叔不是得了个儿子吗？怎么还这么拼命？”
柯大喝了口水，嗤笑道：“可不得拼命。这次花了不少钱，不拼命赚钱哪里养得起？”
明叔也确实拼。像他这个年纪正是享福的时候，现如今却在这里同他们这些小伙子做砍伐的苦力活。
不过个人有个人的活法。
柯平听见两兄弟的对话，也凑过去补了话：“听说花了七天才成功。明叔还给他取了个名字，叫什么柯言。”
“七天时间，足够了。也就明叔才有好耐性费这些功夫，要是在我们家……哼！”
“咱们都还年轻，不急不急。”
另有两个也加入。几个人就这事又多说几句，便把话题转向其他。实在是像这种情况，也不是一回两回，没有深谈的兴趣。
柯明坚持着砍了几根，受不住了才在原地休息，余光瞟到同来的几个后辈。他们细细碎碎讲着话，时不时大笑。他虽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但大概可以猜到。无非是说他新得的儿子。
想到儿子，柯明朴实的圆脸上不禁露出微笑。
年轻人怎么会懂？以后有他们苦头吃的。
几个小伙子吃完稍休息下，也开始下午的工作。
日头渐斜。
几个人收拾了下，准备往村里走。这一片竹林离莫桂村有点远，得趁日头还在赶紧归去。
柯明虽想多砍几排，但也知道要和其他人一起早点回去。
他想着家里的事，心思不由飘了。
“前面有个白色的东西！”
“是什么？走，去看看！”
忽听前面咋咋呼呼一片，柯明一点兴趣都没有，甚至有点不满。但也没出声阻止。他在村里一贯是老好人形象，有些话说了没用，也就懒得说了。
他坐在路边的石头上闭目养神，两手不自觉地按摩膝盖。
“是人！”柯二兴奋的叫声传来，其中夹扎着围观者的惊呼。
柯明神色未变。并不觉得人有什么稀奇的。
当下一句话传入他的耳朵，他忍不住站了起来。
日落余光朦胧，给他的一边侧脸染上了绯色。一抹难言的微笑出现在嘴角：“带回去。”
柯言不安地坐在沙发上，眼睛瞪大，紧盯着敞开的大门。
这几天这个点，出去砍竹的人早就回来了。
他没纠结多久，就听到门外的吵闹声。
意识到人要进来了，柯言捂着胸口深呼吸几下。
“柯大，晚点我去你家。你跟你爸妈说下。”
“知道了。”
熟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柯言两眼笔直地盯着前方，挺直腰迎了上去。
那人转过身来，一拐一拐地向他走来。憨厚老实的脸上残有微笑，嘴巴一张一合，说着熟悉的话：“阿言，你今天在家乖吗？”
柯言不敢与他对视，紧张地梗着脖子，脸上堆起一个僵硬的笑，露出两个小酒窝，糯声回答：“爸爸，我很乖。”
眼前这人满意地点了点头，还把手掌放在他的肩头上。
一感觉到加在肩膀的重量，身体本能避开。
糟了！
他很快反应过来，下意识抬头看身边的人，脸上收了笑，结结巴巴地说：“我不是……”故意的。
那人虽皱了下眉，却意外地没说什么，撤手离开。左脚拖着右脚，有节奏地摩擦地板。
他今天心情很好。
脑海中闪过这句话。柯言整个人放松了些，脸上表情勉强，讨喜的酒窝也消失了。
他举起来右手，轻轻搭在左肩上，听着自己砰砰直跳的心归于平稳。
直到身后传来关房门的声音，他才敢回头偷瞄了一眼。
确认那人已经进了房间，一时半会儿不会出来后，柯言悄悄地往门口方向挪动了几步。
他两只小手扒着门，一脚翘起，探头往外看。
刚才发出吵闹声的那些人已经离开了。外面没有半个人影。
不敢看太久，柯言不舍地收回脑袋，迈着小短腿回到沙发这边。
他规规矩矩地坐着，两手搭在膝盖上。安安静静的，不像个7岁的小孩。
晚上7点，两人如常吃起晚饭。
柯言扒拉着饭，左看右看桌上的几道菜，苦恼地发现都是他不喜欢吃的。
但又不能不吃。
他只好伸出筷子小心翼翼地去夹胡萝卜。筷子一紧，夹起一小块。
对切成细块的胡萝卜，还是可以勉强接受的。
不知是技巧不对，还是胡萝卜块太滑，等他回过神来，那一小块已经掉在桌上，恰在旁边。
对面那人不出意料瞬间拉下脸。
柯言顿时感觉心脏要跳出喉咙，不敢喘气，拿着筷子的手甚至不敢收回来。
庆幸的是，柯明只是粗声叫他捡起来吃掉，并告诫他不要浪费食物。
柯言战战兢兢地应好。一张白净的小脸上露出强装镇定后讨好的笑。
柯明不耐烦看他的蠢脸，但意外地不叱他。
两人再不作声，各吃各的。
饭后，柯明留下几句话就出门了。
“你吃完收拾下。好好呆家里，不要出门半步。有人找我就说到村长家去了。”
柯言早学乖了。
他蹲在门内，抬头看门外的天。
天上星星繁多，一闪一闪的，让观看的小人不禁展开笑颜。
笑着笑着，他又收起来，黯然低头。残在眼里的笑意慢慢退去。
门内一个世界，门外另一个世界。
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走出这个门，才能离开这个地方。
柯言在门口待了会，便回到客厅。
不到半小时，门口又出现了动静。
只见柯明一脸笑意走在前头，一个陌生的男人背着个鼓鼓的麻袋跟在后面。
柯言站起来，佯装高兴地问候完后，就当自己是个透明人，不看不动。其实耳朵一直竖着，努力在听。
两人说着他听不懂的话。
但有一点他还是听懂了。这个男人是村长的大儿子柯大。
柯大并不高，只比柯明高那么一点。但他的力气似乎很大，走路很稳，也不见大口喘气。
他好像对柯言有点兴趣。经过时，明显顿了下，才继续往前走。
柯言不明所以。待两人背对着他，大着胆子探头瞅着麻袋。
麻袋口没扎紧，看上去松松垮垮的，显然动手的人很随意。
以他的身高，踮着脚也看不到口里装着的东西。
仗着两人没有回头，他还小跳了下，努力往上看。
可惜还是什么都没看到。
反而眼巴巴地看着他们走上楼梯，拐个弯后消失视线里。
很快两人一起下来了。
相互寒暄推诿了几句后，柯大面带喜色地离开了。临走前，他似是不经意又看了柯言一眼。
本人这次没有察觉，倒是站在旁边的柯明注意到了。
他当没看见一样拉下眼帘。
屋里又剩下他们两人。
柯言硬着头皮站在旁边。
柯明扫了他一眼，示意有话说。
就在柯言忐忑不安中，他被告知他有了个妈妈。
哈？？
柯明明显不在意他的想法，只是通知他一声，说完便把大门一关一锁，自顾回房。
柯言傻傻地立在原地。好半天才想明白，原来麻袋里套着的是个人，并且是个女人。
他思绪混乱，懵懵地往楼上走，停在自己的房门前。
走廊的灯闪了下，有些诡异。
柯言怪叫一声，忙打开房门蹿了进去。
至于那个女人，等明天再看看吧。
莫桂村平凡的一天又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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