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曼陀罗
萧卿晚下了同庆楼，一路不敢多呆，径望着人少荒僻之处疾行。走得半日，见身后无人追来，这才略略放心，抬头一看叶枫正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不由得一阵无语。
“现在怎么办？”她恨恨一跺脚。
现实办案可不比武侠小说，主角可以从来不缺钱，随手都能掏出一大锭银子，俗话说无钱莫出门，在外办案，衣食住行，收买线报……这些都需要钱。
钱这个东西虽说俗，但没有它却是万万不能的。
然后她就看到叶枫刷地一下抽出了长剑。
剑式古朴，剑身冷冽，闪出深邃的光芒，宛若一汪清水，给人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萧卿晚不由得白了他一眼：“你这是要我去学那打家劫舍的强盗，还是要我做那飞檐走壁的蟊贼？”
叶枫：“……”
萧卿晚：“……？”
叶枫：“……”
“……你该不会是想说拉个场子，耍两趟刀什么的吧？！”萧卿晚瞪大了难以置信的眼睛，并且感觉自己的脑后一定挂出了巨大的汗滴，“你是脑袋被门夹了，还是生了病烧迷糊了？我们才吃了霸王餐从同庆楼里落荒而逃，你还要在外抛头露面？你是嫌丢人丢得不够大，还是安心看我笑话？”
都不是。
“城东永业商行是王爷的产业，我们可以上那里问周掌柜支取盘缠。”叶枫淡淡开口，“这是信物。”
所谓永业商行，其实就是广宗的“地产中介”。
可不要小看了大周朝的社会发达程度，事实上在古代，很早的时候就已经有专业的“房产中介”了。明朝冯梦龙的《警世通言》中，就记载了专门做投机生意的中介，他们去找那些孤儿和寡妇等不懂房产市场的弱势群体，低价收购他们的便宜房产，然后再倒手高价卖给他人。
只不过，听说永业商行居然是赵奕寒的产业，萧卿晚却是惕然心悸。
信物？！
一间商行而已，居然要用到“信物”来接头，看来这商行绝不是表面上看到的那么单纯……
难道这里是王府的情报点？
再想深一层，难道赵奕寒竟然也建立了一支密谍队伍？自己在王府卧底这么久，竟然一点也不知道！
他究竟还有多少秘密？
而且……
如果这个推论成立，这就说明赵奕寒早就派人盯着信王了，既然如此，那为何还要派自己前来？
“你想的没错。”似乎是看出了萧卿晚的心思，叶枫又道，“王爷深谋远虑，产业遍及天下，这些产业除了定期向王府缴纳盈利，也是王府的联络站和情报站，这些人称为‘鸽组’，并非只针对信王一家。”
萧卿晚：“……”
原来赵奕寒也在监察百官！
他这是想拿住百官们的短处，迫使对方为自己卖命吗？
叶枫：“而广宗的情报站就是永业商行，但他们传来的消息一向都‘无异常’，可现在却偏偏发生了信王刺驾之事……这就是为什么王爷不得不再派我们来查察的原因。”
萧卿晚：“这件事你为何不早说？”
“我本来是要说的。”叶枫语音淡淡，“不过神崎小姐似乎心有定计，反正我的职责只是‘协助你’，自然你说了算。”
“你……！”萧卿晚瞬时瞪大了眼睛，险些没一口气上不来，当场晕去。
不过好歹算是掌住了……
“那就赶紧走吧！”
她狠狠地瞪了叶枫一眼，二话不说扭头就走。
※※※
二人穿过东大街，路过观音桥，不多时就来到了通济门附近。
这里是广宗的东城门，面湖临河，是广宗最热闹的地段，时近中午，通济门附近挑担的、推车的、牵骡子的……人头攒动，摩肩接踵，挨挨压压挤得满街都是，把偌大的城门口搅得像是庙会场子般的热闹。
萧、叶二人随着熙熙攘攘的人流刚过了城门，身后一阵急骤的马蹄声响，二人回过头，这才发现是一辆受了惊的马车直愣愣地冲着自己撞了过来。
萧卿晚本想悄悄退开，但那马车来得好快，转眼就到了跟前，略一思忖，上前一步，便一把揪住了缰绳。
虽只这么随随便便一拉，一路上横冲直撞过来，搅得整个城门口鸡飞狗跳的高头大马竟然再也无法前进一分，“唏律律”地一阵嘶鸣，头甩蹄踹，却连萧卿晚的衣衫也不曾沾到半点，更怎么也挣不开，不多时便乖乖地静了下来，立在原地直喘粗气。
四周的商户、摊贩见萧卿晚驯服了烈马，自家的摊位总算没受到惊马波及，不由得个个拍掌叫好。
萧卿晚笑了笑，正待走开，那马车的门却在这时“吱呀”一声开了，顿时一股刺鼻的香气扑面而来，刺得萧卿晚险些没当场打了个喷嚏，然后她才看见马车里袅袅婷婷地走下一个女子。
萧卿晚不由得眼前一亮。
眼前的，是个让男人看了会流涎，女人看了会流泪的美人。
但她和萧卿晚不一样……
萧卿晚的美是那种让人英气逼人的，可这个女人的美却是让人第一时间联想到床的……
而她的声音，也是让人第一时间骨头发酥。
“多谢女侠救命之恩。”她风情万种地蹲身一福，随着她的动作，伴着那裙裾摇曳，顿时环佩叮当，又是那种刺鼻幽香扑面。
“这个……”萧卿晚微蹙着眉头，不着痕迹地退了半步，“区区小事，不足挂齿。”
女子嫣然浅笑，正要说话，旁边一阵脚步杂沓，人群中又气喘呼呼地挤出一个丫鬟，一把拉着她关切地问道：“可吓死我了～～！夫人，你还好吧？”
说着，又竖起眼睛指着赶车的小厮就骂：“我看你的胆子真是比斗还大了，居然敢让夫人亲自驾车，今儿万一出了事，瞧老爷不打你个贼死。”
那女子见小厮讪讪的，一声儿不敢言语，忙道：“好了好了，你也别骂他了。刚刚是我淘气，想学着赶车顽儿的，谁知刚过城门时，被打场子的火盆惊了车驾，若不是这位女侠相救，还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说完，又对萧卿晚低首敛眉地福了一礼：“救命之恩，不敢或忘。女侠若是有空，便请来我天香茶楼，让妾身焚香煮茶，略表心意。”
“好说，好说。”萧卿晚随口应和，这种场面上的客套自然不会当真。
目送着对方主仆穿过人群渐渐远去，她这才知道原来这位妖娆女子是天香茶楼的女东家。
叶枫见人都走得没影儿了，萧卿晚还是只管怔怔地站在那里，只得伸手捅了捅她的腰：“人已经走了。”
“我知道。”萧卿晚摇摇头，“你难道不觉得奇怪吗？”
“奇怪？”
“这位夫人看起来也知书达理的，干嘛往身上喷那么臭的东西？”
叶枫微微一怔，旋即恍然。
“那是曼陀罗的味道。”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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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怎么办？”她恨恨一跺脚。
现实办案可不比武侠小说，主角可以从来不缺钱，随手都能掏出一大锭银子，俗话说无钱莫出门，在外办案，衣食住行，收买线报……这些都需要钱。
钱这个东西虽说俗，但没有它却是万万不能的。
然后她就看到叶枫刷地一下抽出了长剑。
剑式古朴，剑身冷冽，闪出深邃的光芒，宛若一汪清水，给人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萧卿晚不由得白了他一眼：“你这是要我去学那打家劫舍的强盗，还是要我做那飞檐走壁的蟊贼？”
叶枫：“……”
萧卿晚：“……？”
叶枫：“……”
“……你该不会是想说拉个场子，耍两趟刀什么的吧？！”萧卿晚瞪大了难以置信的眼睛，并且感觉自己的脑后一定挂出了巨大的汗滴，“你是脑袋被门夹了，还是生了病烧迷糊了？我们才吃了霸王餐从同庆楼里落荒而逃，你还要在外抛头露面？你是嫌丢人丢得不够大，还是安心看我笑话？”
都不是。
“城东永业商行是王爷的产业，我们可以上那里问周掌柜支取盘缠。”叶枫淡淡开口，“这是信物。”
所谓永业商行，其实就是广宗的“地产中介”。
可不要小看了大周朝的社会发达程度，事实上在古代，很早的时候就已经有专业的“房产中介”了。明朝冯梦龙的《警世通言》中，就记载了专门做投机生意的中介，他们去找那些孤儿和寡妇等不懂房产市场的弱势群体，低价收购他们的便宜房产，然后再倒手高价卖给他人。
只不过，听说永业商行居然是赵奕寒的产业，萧卿晚却是惕然心悸。
信物？！
一间商行而已，居然要用到“信物”来接头，看来这商行绝不是表面上看到的那么单纯……
难道这里是王府的情报点？
再想深一层，难道赵奕寒竟然也建立了一支密谍队伍？自己在王府卧底这么久，竟然一点也不知道！
他究竟还有多少秘密？
而且……
如果这个推论成立，这就说明赵奕寒早就派人盯着信王了，既然如此，那为何还要派自己前来？
“你想的没错。”似乎是看出了萧卿晚的心思，叶枫又道，“王爷深谋远虑，产业遍及天下，这些产业除了定期向王府缴纳盈利，也是王府的联络站和情报站，这些人称为‘鸽组’，并非只针对信王一家。”
萧卿晚：“……”
原来赵奕寒也在监察百官！
他这是想拿住百官们的短处，迫使对方为自己卖命吗？
叶枫：“而广宗的情报站就是永业商行，但他们传来的消息一向都‘无异常’，可现在却偏偏发生了信王刺驾之事……这就是为什么王爷不得不再派我们来查察的原因。”
萧卿晚：“这件事你为何不早说？”
“我本来是要说的。”叶枫语音淡淡，“不过神崎小姐似乎心有定计，反正我的职责只是‘协助你’，自然你说了算。”
“你……！”萧卿晚瞬时瞪大了眼睛，险些没一口气上不来，当场晕去。
不过好歹算是掌住了……
“那就赶紧走吧！”
她狠狠地瞪了叶枫一眼，二话不说扭头就走。
※※※
二人穿过东大街，路过观音桥，不多时就来到了通济门附近。
这里是广宗的东城门，面湖临河，是广宗最热闹的地段，时近中午，通济门附近挑担的、推车的、牵骡子的……人头攒动，摩肩接踵，挨挨压压挤得满街都是，把偌大的城门口搅得像是庙会场子般的热闹。
萧、叶二人随着熙熙攘攘的人流刚过了城门，身后一阵急骤的马蹄声响，二人回过头，这才发现是一辆受了惊的马车直愣愣地冲着自己撞了过来。
萧卿晚本想悄悄退开，但那马车来得好快，转眼就到了跟前，略一思忖，上前一步，便一把揪住了缰绳。
虽只这么随随便便一拉，一路上横冲直撞过来，搅得整个城门口鸡飞狗跳的高头大马竟然再也无法前进一分，“唏律律”地一阵嘶鸣，头甩蹄踹，却连萧卿晚的衣衫也不曾沾到半点，更怎么也挣不开，不多时便乖乖地静了下来，立在原地直喘粗气。
四周的商户、摊贩见萧卿晚驯服了烈马，自家的摊位总算没受到惊马波及，不由得个个拍掌叫好。
萧卿晚笑了笑，正待走开，那马车的门却在这时“吱呀”一声开了，顿时一股刺鼻的香气扑面而来，刺得萧卿晚险些没当场打了个喷嚏，然后她才看见马车里袅袅婷婷地走下一个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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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女侠救命之恩。”她风情万种地蹲身一福，随着她的动作，伴着那裙裾摇曳，顿时环佩叮当，又是那种刺鼻幽香扑面。
“这个……”萧卿晚微蹙着眉头，不着痕迹地退了半步，“区区小事，不足挂齿。”
女子嫣然浅笑，正要说话，旁边一阵脚步杂沓，人群中又气喘呼呼地挤出一个丫鬟，一把拉着她关切地问道：“可吓死我了～～！夫人，你还好吧？”
说着，又竖起眼睛指着赶车的小厮就骂：“我看你的胆子真是比斗还大了，居然敢让夫人亲自驾车，今儿万一出了事，瞧老爷不打你个贼死。”
那女子见小厮讪讪的，一声儿不敢言语，忙道：“好了好了，你也别骂他了。刚刚是我淘气，想学着赶车顽儿的，谁知刚过城门时，被打场子的火盆惊了车驾，若不是这位女侠相救，还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说完，又对萧卿晚低首敛眉地福了一礼：“救命之恩，不敢或忘。女侠若是有空，便请来我天香茶楼，让妾身焚香煮茶，略表心意。”
“好说，好说。”萧卿晚随口应和，这种场面上的客套自然不会当真。
目送着对方主仆穿过人群渐渐远去，她这才知道原来这位妖娆女子是天香茶楼的女东家。
叶枫见人都走得没影儿了，萧卿晚还是只管怔怔地站在那里，只得伸手捅了捅她的腰：“人已经走了。”
“我知道。”萧卿晚摇摇头，“你难道不觉得奇怪吗？”
“奇怪？”
“这位夫人看起来也知书达理的，干嘛往身上喷那么臭的东西？”
叶枫微微一怔，旋即恍然。
“那是曼陀罗的味道。”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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