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苏醒
倩尤爬起身来，周遭通明一片，眼前陌生的一切让她茫然。我是谁？我在哪？
她晃了晃头，猛吸口气，狠狠抽了自己两巴掌，躺下了，闭上双眼，等了一会儿。一定是刚才的姿势不对，躺下重睡！
忽然，很多梦境进入她的脑里，这……是什么？
她再次睁开双眼，脑里满是陌生的记忆，“亦忱，段亦忱……”她嘟囔着，一张面孔浮现在眼前，那个人是段亦忱……
倩尤侧身之时看到了冰面之上自己的倒影，那是和亦忱一模一样的脸庞，不同之处是她的左脑之上戴了一块金甲，像是朵盛开的海棠花贴附在她的头上，花蕊处镶嵌着零星的妃色碎宝石，她知道，那精致的花雕之下，是不堪入目的伤疤。
“你醒了。”声音波澜不惊，依稀记着此人只见过两面，但是这般清透慵懒的声音世间只有一人。
“怎么是你？”倩尤看着冰面之上的倒影问道。
“你当年答应的事还没做到，我不找你找谁。”
他的模样依旧如出尘的仙人一般令人沉醉，言语却依旧让人想要捶他一顿。
“说罢，什么事。”倩尤躺了下来，并不直视眼前的这个人。
“你感觉怎样？能起来吗？”这人说着，走了过来，附身看向倩尤。妖邪俊美的脸庞倒映在倩尤的眼里。
倩尤像是死鱼一般躺在那里，并不动身，只是睁大了眼看他。
她的眼，变了。浮清内心一惊。
“你？”他看着眼前这位熟悉又陌生的女子。
“我？哈哈哈哈……”倩尤大笑起来，笑得自己侧过身子，卷曲做一团，眼泪一股股流进头发里。
浮清眉头紧蹙，心拧做一团，他蹲下身来，怔怔地看着倩尤。
“你信不信，现在的我，是三个人。”倩尤抬头嬉笑着对他说道。
浮清如水的双眸氤氲起雾，抿住的双唇掩饰不住他内心的疼。
“看来你只是把这副身躯留住，至于我这灵魂经历了什么，你恐怕还不知道。”倩尤从冰面上爬了起来，继续说道：“但是这身躯经历了什么我也不知道，来，傀儡师，告诉告诉我，你是怎么把这块碎玉救下来的！”
倩尤说这些话的时候，笑滟如花，完全没有了刚才的哀伤与痛楚。浮清看着她的样子，感觉跳动的心被酒浇了一般，灼热而辛辣，随即是刀铰般疼痛。
“那时智女之死人尽皆知，央国战败，你的尸身虽是被送回了段家已经入殓，但是你父亲身亡之时，一场大火烧尽了家中一切。混乱之中，我带你的躯体逃了出来。置于这寒冰之地。”
浮清坐在倩尤的身旁，看着她菡萏般的脸庞，浓密松软的睫毛遮住了她半个眼。转头之时，却清晰可见那轻蔑而飞扬的眼角，她并未生怒，目光却极其凄寒。
她挪到了浮清的身旁，像是抓住了棵救命稻草一般靠在了他的身上，倩尤听着浮清此起彼伏的呼吸和突然加快的心跳声说道：“你为什么救我呢？你怎么知道回来的是不是我。”
“我寻遍了人界和魔界，在混沌初听说你的残魂还在。”浮清低头看着怀里的倩尤说道，“你可否记得在海棠林的小伙伴，海棠精灵？她耗尽自己的修为，毁了容颜，造了隔开魔界与人界的混沌初，也是她用海棠花，盛了你从地狱回来的魂魄。”
“小海棠精灵，我的枯婆，她曾经的模样那般美好。”倩尤看似轻描淡写的说着。
“还好你记得她。”浮清说道。
随即倩尤轻声说道：“以前活着之时，还真不记得和她之间居然有这么大的交情。”
“对她而言何谈交情不交情，只有正不正确。”浮清将脸转向旁边，随即又看了回来。
“那她又怎知自己做的事是否正确呢？你们又怎知救我是正确的呢？”
“因为你就是你，无论你受尽怎样的折磨，她相信，只要你再回来，定不会让人界再继续受折磨。”
倩尤陷入沉默，她静下心来，仔细回想这段日子，脑里的所有事情。
她之前最后的记忆，是那两个被她和尤谒救下的女孩，她们将她带到了一个陌生的屋内，随后，她便眼前一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可是还有些记忆，迷糊的，凌乱又破碎的浮现在了眼前，那应是在遇到两个女孩之后发生的事情。
她看到尤谒为自己做的皮囊被毁，容貌尽失，再次的沦为了最下贱的半鬼鬼奴，她被同一群鬼奴拴在了一起，穿越荒漠和雪山被送至魔界。
她回想自己那时的饥饿，干渴，恐惧和寒冷，当时因为披着残破的皮囊，所以人的各种痛苦她依旧可以感受的到。
那时的她像是被控制了一般，并未想逃脱，也没想留下尤谒可以寻找到她的记号。她似乎认命了，甘愿永远做一个没有思想的鬼奴。
她和其他鬼奴一样，吃尽苦头后被送至魔界，在魔街被关进笼子，在路边展示，她们即将被卖给新的主人。
面前常有魔军经过，但那时的倩尤容颜尽毁，已是一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残废样。她也不知该寻求谁的帮助，那时的她思想尽空，只有零星的一部分关于亦忱的记忆，又是模糊的片段。
她不记得自己经历了多久那样的日子，直至某天自己被新主人买走，她在新主人家里喂血龙兽。那是魔界常见的兽，倩尤清晰的记得那群家伙，因为它们和人界的马用处差不多。
不同的是它们长相丑陋，身上有着一股腐烂的奇臭。她的差事便是照料这群怪物的吃喝拉撒，还要负责清理粪便和清洗它们的身体。
魔界的贵族似乎对味道极其敏感，这怪兽虽是善于奔跑却肮脏不堪，所以清理怪物的卫生并不是件简单的差事。倩尤多次因为没有做好而挨了管理罗刹的鞭子。
现在回想起来，只觉得那些疼痛仿佛过眼云烟，留下的只有一片混乱的记忆。
“是两个小婊子害了我。”倩尤想到此忽然说道。
浮清一愣，显然有些不懂她话里的意思。便问道：“你可否记得她们的模样呢？能猜测出来她们是谁吗？”
“知道，永远都不会忘，除了贱人玉瑾还有魔界那个老婆娘还能有谁。”倩尤撇着嘴角骂着，浮清低头看着她脸上那种讥笑玩弄的表情，反应过来她真的不再是曾经的亦忱了，她还有亦忱的影子，但是性格与说话习性已是大变。
“人界的赵后玉瑾，她还好说，不过魔界的那位较难对付。”浮清撩起她眉前的一缕发丝说道。
“那就一个一个结束。”倩尤仰面望向他，脸上露出志在必得的笑容。
她笑过之后起身在冰面之上漫步，仰头张望这里的景致，此地看似冰面，却不似人界的冰川地貌，看起来颇具水界的风格。
“这是哪？是水界吗？”倩尤问道，只见四面并无墙壁，一片空旷的冰面被水的结界所围，抬头可以仰望青天，轻薄如棉丝的浮云飘荡于天际。
“水界的冰境。”浮清顺着她的眼神望去。
“你为何将我尸身带到此处。”
“其实你那算不得是尸身，因为你是大智女，是不死之身。”
“还不死？那我这又算什么？算回魂了？”倩尤轻笑。
“你的魂残了，你说你是三个人，可能是这个原因吧，你过的便不再是这一世的生活，你被分成了三个人。”
“也就是人格分裂喽！”倩尤说着浮清听不懂的话，此时的她有亦忱，半鬼倩尤和自己醒时的全部记忆，说的很多东西，其他人当然不懂。
她见浮清剑眉微蹙，眉下深邃的双眸眯着，轻轻的又说了一句：“不过你长得还挺混血的。”
浮清更是不解，板起脸来略有尴尬说道：“我并非像你的小神仙般混血，我只是纯魔界中人。”
听他提到尤谒，倩尤顿时冷下了脸，语气如寒风般凛冽地说道：“你提他作什么，扫兴！”
“好，都听你的。以后不提。”浮清痛快的答应了，让倩尤吃惊。
“你为什么会救我呢？刚刚居然忘了这个问题。”倩尤走到浮清面前，仔细观察着他脸上的表情。
“你随我来。”浮清带着倩尤走出这里，这几处宫殿像是建在浮岛上，经过蜿蜒的青石桥，她们走到另一处冰封之地，冰砖砌墙，只留有一道门，无窗无屋顶的结构像是人间的天井。
走进之后，发现脚下的冰面浮于海水之上，冰面如琉璃般清透，可以清晰的看到流动的海水。她见室内地面之下有一水绿色的身影，她跑了过去，透过冰面和海水看那冰棺中的人。
她有着一张和自己极相似的脸，倩尤看看冰面反射自己的模样，又看到了冰面之下她的模样，顿时升腾起眼雾。梦中想象了千万次的模样终于真正的出现在了眼前。
母亲的面容略显疲惫，但毫无岁月的痕迹，不过想想也是，她不过和自己一般的年纪便已消逝于这天地间，又怎会苍老。
“你为何将我娘藏在这里？”倩尤看着冰面下的母亲，头也不抬的问道。
“是洛先生将智女安葬于此，并不是我。”浮清也跪身下来看冰面之下的亦忱母亲。
“你个蚩宫殿主，魔界的大魔头，为何会在水界呢？”倩尤不解，看向身旁的浮清。
“我是你母亲的师弟，你的师哥你不知道么？不然怎么会对你这么好。”
“什么乱关系，洛先生怎会收你个魔界之人为徒？”
“我师从洛先生在前，回魔界在后。”
“仔细讲讲。”
“我不记得少时的事，以前我曾在天界为质子，后入水界拜洛先生为师学习四十年，在我五十多岁的时候被召回魔界，那时我才知自己是魔界蚩宫殿主，便跟随夜王做事。后来夜王败落，我藏身于冰境，三战得知你遇害，便寻了你，将你的残身补全，也算是还了我师姐的人情。”
倩尤听他一会四十年，一会五十多的说着，顿时有些迷惑，说道：“那我母亲应是死于四十年前，当时的你在水界是吧？”
“正是。”
“那你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吗？”倩尤望向他的侧脸，只见他眉头轻蹙，如画的侧面弧度勾勒出一抹哀伤。
“她为生你刨腹而亡。”浮清黑曜石般的眼眸映着倩尤那张困惑的脸。
她头一转，看向冰面之下的母亲说道：“原来我是刨妇产啊！”说罢，愧疚感带来的疼痛在心上蔓延。
“那时段府上下，甚至宫里都为你母亲请来了御医，但未保住师姐性命。师姐奇人异体，人界的医术用在她的身上并无效果，没过多久，便无力回天。”
倩尤用手摸着冰面问道：“那为何不葬于段家陵墓，而来这了？”
“因为师姐要保守一个秘密，那就是赤铜可切伤智女。谁人都知她是玉肌铁骨，刀枪不入，但是这世间只有昆吾的赤铜锻造的武器可以伤她。当年她自己刨腹的匕首便是世间罕见的赤铜所造。”
“可怜了我娘，也可惜了代代智女想保守那个秘密。终是都死在了赤铜之下。”倩尤泪眼朦胧。
浮清不解，问道：“你是说以前的智女？”
“你们以为她们都飘渺成仙了？我的外婆死于天界的清扬宫，因燃爆的丹炉飞溅而出的赤铜碎片而死。外婆的母亲是在昆吾山跌落谷底，被谷底锋利的赤铜划伤而死……再之前的，我不知道了。”
倩尤并不避讳浮清，将这些事都说了出来，浮清惊异，“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
“在死了以后，回来之前。”倩尤附身趴在母亲之上，眼睛直视空无一物的前方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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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晃了晃头，猛吸口气，狠狠抽了自己两巴掌，躺下了，闭上双眼，等了一会儿。一定是刚才的姿势不对，躺下重睡！
忽然，很多梦境进入她的脑里，这……是什么？
她再次睁开双眼，脑里满是陌生的记忆，“亦忱，段亦忱……”她嘟囔着，一张面孔浮现在眼前，那个人是段亦忱……
倩尤侧身之时看到了冰面之上自己的倒影，那是和亦忱一模一样的脸庞，不同之处是她的左脑之上戴了一块金甲，像是朵盛开的海棠花贴附在她的头上，花蕊处镶嵌着零星的妃色碎宝石，她知道，那精致的花雕之下，是不堪入目的伤疤。
“你醒了。”声音波澜不惊，依稀记着此人只见过两面，但是这般清透慵懒的声音世间只有一人。
“怎么是你？”倩尤看着冰面之上的倒影问道。
“你当年答应的事还没做到，我不找你找谁。”
他的模样依旧如出尘的仙人一般令人沉醉，言语却依旧让人想要捶他一顿。
“说罢，什么事。”倩尤躺了下来，并不直视眼前的这个人。
“你感觉怎样？能起来吗？”这人说着，走了过来，附身看向倩尤。妖邪俊美的脸庞倒映在倩尤的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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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哈哈哈哈……”倩尤大笑起来，笑得自己侧过身子，卷曲做一团，眼泪一股股流进头发里。
浮清眉头紧蹙，心拧做一团，他蹲下身来，怔怔地看着倩尤。
“你信不信，现在的我，是三个人。”倩尤抬头嬉笑着对他说道。
浮清如水的双眸氤氲起雾，抿住的双唇掩饰不住他内心的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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倩尤说这些话的时候，笑滟如花，完全没有了刚才的哀伤与痛楚。浮清看着她的样子，感觉跳动的心被酒浇了一般，灼热而辛辣，随即是刀铰般疼痛。
“那时智女之死人尽皆知，央国战败，你的尸身虽是被送回了段家已经入殓，但是你父亲身亡之时，一场大火烧尽了家中一切。混乱之中，我带你的躯体逃了出来。置于这寒冰之地。”
浮清坐在倩尤的身旁，看着她菡萏般的脸庞，浓密松软的睫毛遮住了她半个眼。转头之时，却清晰可见那轻蔑而飞扬的眼角，她并未生怒，目光却极其凄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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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寻遍了人界和魔界，在混沌初听说你的残魂还在。”浮清低头看着怀里的倩尤说道，“你可否记得在海棠林的小伙伴，海棠精灵？她耗尽自己的修为，毁了容颜，造了隔开魔界与人界的混沌初，也是她用海棠花，盛了你从地狱回来的魂魄。”
“小海棠精灵，我的枯婆，她曾经的模样那般美好。”倩尤看似轻描淡写的说着。
“还好你记得她。”浮清说道。
随即倩尤轻声说道：“以前活着之时，还真不记得和她之间居然有这么大的交情。”
“对她而言何谈交情不交情，只有正不正确。”浮清将脸转向旁边，随即又看了回来。
“那她又怎知自己做的事是否正确呢？你们又怎知救我是正确的呢？”
“因为你就是你，无论你受尽怎样的折磨，她相信，只要你再回来，定不会让人界再继续受折磨。”
倩尤陷入沉默，她静下心来，仔细回想这段日子，脑里的所有事情。
她之前最后的记忆，是那两个被她和尤谒救下的女孩，她们将她带到了一个陌生的屋内，随后，她便眼前一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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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记得自己经历了多久那样的日子，直至某天自己被新主人买走，她在新主人家里喂血龙兽。那是魔界常见的兽，倩尤清晰的记得那群家伙，因为它们和人界的马用处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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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界的贵族似乎对味道极其敏感，这怪兽虽是善于奔跑却肮脏不堪，所以清理怪物的卫生并不是件简单的差事。倩尤多次因为没有做好而挨了管理罗刹的鞭子。
现在回想起来，只觉得那些疼痛仿佛过眼云烟，留下的只有一片混乱的记忆。
“是两个小婊子害了我。”倩尤想到此忽然说道。
浮清一愣，显然有些不懂她话里的意思。便问道：“你可否记得她们的模样呢？能猜测出来她们是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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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界的赵后玉瑾，她还好说，不过魔界的那位较难对付。”浮清撩起她眉前的一缕发丝说道。
“那就一个一个结束。”倩尤仰面望向他，脸上露出志在必得的笑容。
她笑过之后起身在冰面之上漫步，仰头张望这里的景致，此地看似冰面，却不似人界的冰川地貌，看起来颇具水界的风格。
“这是哪？是水界吗？”倩尤问道，只见四面并无墙壁，一片空旷的冰面被水的结界所围，抬头可以仰望青天，轻薄如棉丝的浮云飘荡于天际。
“水界的冰境。”浮清顺着她的眼神望去。
“你为何将我尸身带到此处。”
“其实你那算不得是尸身，因为你是大智女，是不死之身。”
“还不死？那我这又算什么？算回魂了？”倩尤轻笑。
“你的魂残了，你说你是三个人，可能是这个原因吧，你过的便不再是这一世的生活，你被分成了三个人。”
“也就是人格分裂喽！”倩尤说着浮清听不懂的话，此时的她有亦忱，半鬼倩尤和自己醒时的全部记忆，说的很多东西，其他人当然不懂。
她见浮清剑眉微蹙，眉下深邃的双眸眯着，轻轻的又说了一句：“不过你长得还挺混血的。”
浮清更是不解，板起脸来略有尴尬说道：“我并非像你的小神仙般混血，我只是纯魔界中人。”
听他提到尤谒，倩尤顿时冷下了脸，语气如寒风般凛冽地说道：“你提他作什么，扫兴！”
“好，都听你的。以后不提。”浮清痛快的答应了，让倩尤吃惊。
“你为什么会救我呢？刚刚居然忘了这个问题。”倩尤走到浮清面前，仔细观察着他脸上的表情。
“你随我来。”浮清带着倩尤走出这里，这几处宫殿像是建在浮岛上，经过蜿蜒的青石桥，她们走到另一处冰封之地，冰砖砌墙，只留有一道门，无窗无屋顶的结构像是人间的天井。
走进之后，发现脚下的冰面浮于海水之上，冰面如琉璃般清透，可以清晰的看到流动的海水。她见室内地面之下有一水绿色的身影，她跑了过去，透过冰面和海水看那冰棺中的人。
她有着一张和自己极相似的脸，倩尤看看冰面反射自己的模样，又看到了冰面之下她的模样，顿时升腾起眼雾。梦中想象了千万次的模样终于真正的出现在了眼前。
母亲的面容略显疲惫，但毫无岁月的痕迹，不过想想也是，她不过和自己一般的年纪便已消逝于这天地间，又怎会苍老。
“你为何将我娘藏在这里？”倩尤看着冰面下的母亲，头也不抬的问道。
“是洛先生将智女安葬于此，并不是我。”浮清也跪身下来看冰面之下的亦忱母亲。
“你个蚩宫殿主，魔界的大魔头，为何会在水界呢？”倩尤不解，看向身旁的浮清。
“我是你母亲的师弟，你的师哥你不知道么？不然怎么会对你这么好。”
“什么乱关系，洛先生怎会收你个魔界之人为徒？”
“我师从洛先生在前，回魔界在后。”
“仔细讲讲。”
“我不记得少时的事，以前我曾在天界为质子，后入水界拜洛先生为师学习四十年，在我五十多岁的时候被召回魔界，那时我才知自己是魔界蚩宫殿主，便跟随夜王做事。后来夜王败落，我藏身于冰境，三战得知你遇害，便寻了你，将你的残身补全，也算是还了我师姐的人情。”
倩尤听他一会四十年，一会五十多的说着，顿时有些迷惑，说道：“那我母亲应是死于四十年前，当时的你在水界是吧？”
“正是。”
“那你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吗？”倩尤望向他的侧脸，只见他眉头轻蹙，如画的侧面弧度勾勒出一抹哀伤。
“她为生你刨腹而亡。”浮清黑曜石般的眼眸映着倩尤那张困惑的脸。
她头一转，看向冰面之下的母亲说道：“原来我是刨妇产啊！”说罢，愧疚感带来的疼痛在心上蔓延。
“那时段府上下，甚至宫里都为你母亲请来了御医，但未保住师姐性命。师姐奇人异体，人界的医术用在她的身上并无效果，没过多久，便无力回天。”
倩尤用手摸着冰面问道：“那为何不葬于段家陵墓，而来这了？”
“因为师姐要保守一个秘密，那就是赤铜可切伤智女。谁人都知她是玉肌铁骨，刀枪不入，但是这世间只有昆吾的赤铜锻造的武器可以伤她。当年她自己刨腹的匕首便是世间罕见的赤铜所造。”
“可怜了我娘，也可惜了代代智女想保守那个秘密。终是都死在了赤铜之下。”倩尤泪眼朦胧。
浮清不解，问道：“你是说以前的智女？”
“你们以为她们都飘渺成仙了？我的外婆死于天界的清扬宫，因燃爆的丹炉飞溅而出的赤铜碎片而死。外婆的母亲是在昆吾山跌落谷底，被谷底锋利的赤铜划伤而死……再之前的，我不知道了。”
倩尤并不避讳浮清，将这些事都说了出来，浮清惊异，“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
“在死了以后，回来之前。”倩尤附身趴在母亲之上，眼睛直视空无一物的前方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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