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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安达

    漠西的战局一天比一天乱。战报传回京城,胤禩也时时悬着一颗心。整个蒙古乱成一团,莫说是康熙派去的特使和理藩院的官员,就算是蒙古的那些亲王贝勒们,也难以控制局势。大清的北方,就因为一个准噶尔,彻底陷入了混乱。胤禩有些后悔,此时若是俄罗斯违反《尼布楚条约》趁虚而入,蒙古面临的就是大片土地的沦陷,大清虽然屯兵在西北,可远水解不了近渴,更何况大清方才经历过大战,正是休养生息之时,万不能擅动刀兵了。

    胤禩知道自责无用,却仍是忍不住觉得自己还是考虑不够周全。但不入虎穴不得虎子,不冒风险,又怎么能够平白得了准噶尔这大片的领土。虽然准噶尔与喀尔喀开战,多多少少有胤禩的责任,可康熙并没有因此而苛责胤禩。康熙懂得胤禩的目的,也想就这样让胤禩大干一场,真的将准噶尔划归大清统治。

    阿奴答应胤禩的第三天,色布腾巴尔珠尔、阿奴、荣保、常赫以及康熙精选的十几个侍卫和与阿奴一道被俘的几个厄鲁特侍卫整理好行装,出西直门,踏上了回归准噶尔的征程。

    胤禩亲自将他们送出城三十里,一路上色布都有些恋恋不舍的看着胤禩,说着草原的好,讲着各种风土趣事。色布在准噶尔少有朋友,他身份尊贵,又没有兄弟,人人待他尊敬,却并无真心。难得与胤禩投契,自然不愿分开。

    胤禩看得有趣,却故意不告诉他自己过些日子也要去准噶尔,可能还有机会见面,反倒是故意做一副永别的样子出来。笑道:“色布,你若想我,不妨便对荣保他们好些,我若想你了,可就没办法了。”

    色布眨眨眼,看了看阿奴,下定了决心一般,从脖子上摘下一个坠子来,牛皮的绳子上,拴着一颗兽牙。色布递给胤禩,道:“这个,送你!”

    胤禩接过来仔细看看,问道:“这是狼牙?”

    色布点头:“这是我小时候射杀的第一头狼上拔下来的,我一直带着,送你了。”

    胤禩倒也没推辞,斟酌片刻,从怀中拿出一个精致的千里眼递给色布,道:“这是我曾祖母孝庄皇后赐给我的,我从小一直带在身上,一时情急没什么好东西回赠,便将这个送你吧。”

    色布接过千里眼,对着远处看了一眼,惊道:“好清楚。真是好东西!我收下了。”说完在马上探身拍了拍胤禩的肩膀,又道:“好兄弟,你知道,在我们蒙古,互赠礼物的朋友,叫什么?”

    胤禩微微一笑,右手搭上左肩,一躬身,叫了一声“色布安达。”

    色布哈哈大笑,抱拳一礼,道:“胤禩安达。”

    两人击掌三次,色布认真地说道:“约为兄弟,死生不弃。”

    胤禩也跟着说了一句:“约为兄弟,死生不弃。”

    说完,两人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他们二人骑得快些,将后面大队人马甩下老远,胤禩回望后面的扬起的沙尘,看看天色,有些黯然地说:“大概只能送到这里了。”

    色布握紧了手中的千里眼,道:“好兄弟,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日后但有所需,我色布腾巴尔珠尔定不惜代价,全力助你。”

    胤禩这才对色布说:“安达不必挂怀,胤禩不日就要前往哈密,主持阿拉布坦和土谢图汗两方谈判议和。我说的那个计划,我要亲自去做。”

    “好!”色布喜形于色,两人并骑,揽了胤禩的肩膀,“咱们兄弟齐上,定将阿拉布坦拉下汗位来。”

    胤禩淡笑道:“策妄阿拉布坦不也是你的堂兄?”

    色布不屑地说:“大策凌还算是半个兄长,阿拉布坦?哼!”

    胤禩不再多说,也没再商量政变的细节,两人都下了马,胤禩和色布紧紧地拥抱了一下,在色布耳边轻声说了一句:“保重,安达。”

    色布用力地拍了拍胤禩的背,也道了声:“保重!”

    说完,一行人都上了马,胤禩对过来的荣保和常赫交代几句,安顿他们都上了马。便安静地站在一边,看着马队在扬起的沙尘之中,渐渐远去。

    大策凌敦卜尔(后面简称策凌)是色布腾巴尔珠尔同母的兄弟,乃是僧格与阿奴之子,策妄阿拉布坦跑了,将大队人马都交给了弟弟策凌。此时策凌身边只剩下三千人马,和土谢图汗与车臣汗的一万五千骑兵周旋了两个月有余,四千人打得还剩下三千,也愣是没让土谢图汗把队伍打散。

    策凌的人马机动灵活,仗着熟悉地形,在漠西广袤的草原和山地之间穿梭,打了土谢图汗一个措手不及,土谢图汗倒也没吃亏,趁夜摸到厄鲁特牧民的营地,一个抄底,将没来得及随策妄阿拉布坦一起撤离的部落翻了个底朝天,牛羊骆驼洗劫一空,策凌赶到的时候喀尔喀人已经跑远了,五百精兵追了一天也没追到,气的策凌大骂强盗,却也毫无办法。

    策凌的人马失了补给,只能在草原上打猎为生。厄鲁特人与蒙古人一样,不吃天上飞的和水里游的,只食走兽,虽是初秋水草丰美之时,但打猎毕竟不是长久之计。策凌向策妄阿拉布坦要了几回人马,却迟迟没有回音,得来的消息是让大帅再顶上一段,大清调停的特使已经出发,马上就要到了。策凌听闻之后带人亲自去找策妄阿拉布坦,留下大将恩和森在此驻守。

    “去他|娘的大清。喀尔喀就是大清的,早跟大清穿了一条裤子,大清不是早派人来了?派得什么人?那个马思哈根本就是怂蛋一个,看见喀尔喀那些汗王们,敢说个不字么?大汗难道不明白,大清根本就是想着借喀尔喀的手将我们打垮,走完了远路,就要杀了我们这头骆驼!”策凌手下的大将恩和森在帅帐里肆无忌惮地大骂。手底下的将领也附和着。

    恩和森骂得过瘾了,才在地图上指了指,道,“算了,大汗不发东西来,咱们自己去喀尔喀那里抢。这仗只怕是要打过冬天的,我们得把过冬的存粮都抢过来!我自领五百人诱敌,他们不是人在哈密么?我们就到哈密去抢,我们精兵强将,怕他何来?”

    “莫日根,你那还有多少弓箭?”恩和森问道。

    莫日根的皱眉思索片刻,答道:“没剩多少了,不到一万支。”

    恩和森哼了一声,道:“是不太够,不过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就这么干他娘的,大帅回来了也好给咱们记一大功。”

    傍晚喀尔喀的营地外数里,厄鲁特的五百人队,正悄无声息的向营地靠近。恩和森弯着腰,压低了声音命令:“都藏好了,头都埋在草里,过了前面那棵歪脖子树,再上马冲杀过去。”

    枯黄的草疯长到了一人多高,马裹了穿行在其间,拽紧了缰绳,离得远些,也看得不太清晰。厄鲁特的士兵们队伍虽然松散,却也有序,三人一队,列成一个三角的阵型,彼此默契。不多时便靠近了那棵恩和森命令里提到的歪脖子树。

    喀尔喀营寨里升起了炊烟,正到了一日之中防守最松弛的时候,守兵们一个个嗅着饭香,早没了望哨的心情。望哨的喀尔喀士兵有一搭无一搭地看着远处的飞鸟,思念着家中的兄弟妻儿,漠西的草高,不比漠北处处荒漠,是片好地方,就是比起漠南丰美的草场,也差不到哪去。绿意之中点缀着初秋时候的鹅黄,一片静谧之中的草海,美得如同望不到边的海子,随风起伏,荡开涟漪。

    远处零星地有些野马,三三两两缓慢靠过来,也有些像是吃饱了撒了欢儿。看着马儿欢腾的样子,哨兵觉得自己也饥肠辘辘,要填些饭食过活了。正要转身下岗,倏忽之间再一回头,却发现远处的野马越来越多,冲得越来越近,像是发疯了一般。

    还未等哨兵再看清那群“野马”的动向,“嗖”地一声,一支利箭猛地射过来,穿喉而过,将哨兵将要说出的句子扯碎,只余下风中一声戛然而止地呻吟。鲜血汩汩地留着,一片血红之中,哨兵软软地倒下。眼前闪过无数幻象,他仿佛看到一个忽然出现在飞腾地骏马上的神箭手,看到铺天盖地从天而降的神兵。他想高喊一声:“快跑!”可黯哑的句子还没说出口,他就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了。

    厄鲁特骑兵纷纷从马腹之下翻身上马,撒开缰绳,扬起马鞭,急速向喀尔喀地营地飞驰。早早摸到喀尔喀营地附近的厄鲁特勇士从侧翼蹿出,将营寨口的守兵一刀一个,挑了个七零八落。他们两人一组,如同开山巨人一般举挡在营寨门口的栅栏,口中喊着号子,将栅栏一点一点地挪开,把喀尔喀的营地撕开了一个大口子。

    此时,喀尔喀的号角才终于响起,正吃着饭的士兵们放下手中的干粮肉干,匆忙地冲进蒙古包中取出披挂,营地里乱成一团,有动作快的,举起弓箭便射向搬着栅栏的厄鲁特人,然而,一切都已经太晚了。

    鲜血在草原上飞溅,血腥的味道弥散开来,助长着人们疯狂地血性。喀尔喀的骑兵三人一组,从勇士们撕开的缝隙中冲进去,马刀一横,如同镰刀一般,收割着喀尔喀人的人头。

    几乎同时,背靠营地的山上落下遮天蔽日地箭雨,厄鲁特的弓箭手们弃马翻山,绕到了喀尔喀的营地之后,从山上居高临下,冲杀下来。喀尔喀的营地倏忽之间,变作人间炼狱。惨叫声,哀嚎声,马嘶声,兵刃相交声,响成一片。厄鲁特人沉醉在疯狂的杀戮里,将家园被毁的怨气一股脑地发泄在他们的马刀弓箭上。

    甚至连带队的恩和森都没有注意到,在厄鲁特人的外围,二十多里之外,另一队喀尔喀和察哈尔骑兵的联兵,正在向这个圈子收缩。

    饵足够肥厚,鱼儿岂会不上钩呢?

    作者有话要说:饵足够肥厚,鱼儿岂会不上钩呢?O(∩_∩)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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